限定交流| 焜珀

時間點:麒麟曆四十一年,初春~夏末

少了焜珀在家,阿圖亞總覺得床榻空蕩的反而有些不習慣,睜眼望著床帳時,偶爾一些還沒成型的聯想剛冒出頭,就會被他掐熄,強迫腦袋淨空。三天很快過去,當焜珀歸宅,他不自覺上下打量人一眼,沒看出不一樣的端倪,便也沒多問什麼,閒話家常般道:「回來了?這幾天我有大概收拾些較少用到的行囊。記得你說過差不多初春時會離開,對吧?去商會下一個據點。」

好讀版
latest #81
梁衡序
1 years ago
發洩過後的妖異神思清醒,這會倒更能好好思量冒出的念頭,「嗯⋯途經仍能做停歇,兄長比較想看看哪呢?」他隨意回應,目光同樣的打量回去,阿圖亞並非高挑的類型,文人氣質給予了一種乾淨的纖細,可農家生活亦讓他同樣擁有力度的結實,寬鬆的袍子底下肯定比起細嫩,會有更多的緊緻—

焜珀眨眨眼,就見阿圖亞有些困惑的盯著自己,這沒拉回蠱毒失禮的打量,只是更清楚的想知道,於情慾上,這人是什麼模樣,自己能不能討。
阿圖亞辨別不出焜珀的眼神何意,只覺溫度有些熱,不禁移開視線,道:「都可以,這地方我不熟,能去新地方開眼界都是好的。」

在這鎮上待了三個月,阿圖亞自然會捨不得新認識的人們,但全新體驗的確帶來新啟發,曾以為很難再找到目標,失去了自我,殊不知被強硬帶來異地,卻意外找回初衷,所以在更深入紮根前再次踏上旅途,想來更好。

「得跟村長和孩子們好好道別了。」阿圖亞感嘆道。
梁衡序
1 years ago
焜珀聳聳肩,沒有其他意見,既阿圖亞希望能增廣見聞,焜珀便挑了許多別處見不到的景緻,兩人在圖紙上畫出了預定的路與想要前往的地方,五日之後便依著規劃跟村民道別,離別前村民們有不少相送,幾名孩子還送了編織手鍊給兩人,作為餞別禮。

反正有的是機會問。
立即下載
再次落定的都城是個以白土牆堆起的城鎮,異域繡紋的長袍包裹各色人種,繁榮昌盛。阿圖亞很快發現此地擁有專屬的學院,動用商會的關係後獲得旁聽的機會,雖無農活可忙,但某方面來說,日子要比先前還要充實。
梁衡序
1 years ago
生活忙碌,可那日一瞬的念頭並沒有隨之消散,焜珀拿出慣用的觀察目光,盯著這個早被劃分進自己領地的人,他自然知曉尋常的家人並不會對彼此起這種貪念,可兩人本就非真實的血親,硬牽扯還是個供給血液的緊密關係,對情慾的投射妖異自個接受的毫無阻礙,只差探究阿圖亞能不能接受。

同床共枕已成習慣,夜裡,焜珀盯著早在床榻上沈睡的男人,半敞的寢衣勾勒出精實腰線,在翻身時裸出一片腰側,他伸出指頭,在輕戳上之前又收手,什麼都沒做的躺至一側,再次闔眼。
阿圖亞悠悠轉醒時,外頭朝陽剛升起,熱度攀上紗帳,與圈住自己的涼意成對比。他咕噥了一聲,搭上環在腰間的手,半轉過上身微睜開眼,望進一片金燦的髮的同時感受到下身似乎頂著個異物,迷朦的翠眸看著人半晌,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頂著自己的位置意味什麼。

阿圖亞睜大眼,不自覺想起曾經看到過的對方裸體的模樣,那異於常人的部位只一瞥就讓人印象深刻,此時正鮮明地昭示存在。他頓時感到一點尷尬,試圖向前挪騰出距離,殊不知焜珀的束縛有些力道,等脫離懷抱要起身下床時,青年也差不多醒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在思想與言行幾乎一致的妖異身上鮮少發生,那被設限而沒伸出的手在夢境裡搭上了緊緻的黑膚,推高了鬆垮的寢衣,在長腿曲起之際,撈抬起同樣結實的臀,幻想中的觸感極好,當自己這般認為時,帶著點薄繭的手也摁上自己胸口,焜珀尚未看清投過來的神色是壓抑還是其他的,熱度脫離懷中的感受便讓自己轉醒了。

他看著有些踉蹌掙脫的人,延續夢境的本能,抓住了那隻手腕,方蘇醒的嗓音低啞:「兄長,怎麼了?」
「沒事,我差不多要起了。」阿圖亞清了下喉嚨後抽出手腕,拿過床頭櫃的髮帶簡單紮起頭髮,起身時瞥人一眼:「我去梳洗,你自個沉澱下。」
梁衡序
1 years ago
落空的手收回,焜珀看著離去的身影搓了搓指尖,清楚感受到明顯未消退的跨間,他不覺得害臊或是慚愧,只知道既反應都能成,越發想讓這事可行。

但要怎麼討呢?
不能嚇著人,並且對方吃軟不吃硬,些許的放軟?或者得先確認阿圖亞對這事的理解,以阿圖亞的包容方式,這事未必不能成。

詡日入夜,焜珀盯著還坐在桌前的人,琢磨半晌,總之先拋出了第一個困惑「圖亞兄長⋯可曾上過楚館?」
阿圖亞正手握鋼筆練習寫字,聞言筆尖一頓,一滴墨水在紙上悄悄暈開。「沒有。為何問這?」
梁衡序
1 years ago
「⋯就是好奇。」見人動搖,焜珀微微側首去瞧那張臉,繼續試探「上回跟兄長據實以告,但我知曉尋常人⋯德行良好之人都不上楚館。」

他在翠綠投過來時露出乖順,問「兄長會否覺得我這樣不好?」
阿圖亞有些疑惑,不確定焜珀是否是真介意自己的評價才提起這事,但還是認真回:「我不清楚箇中詳情,但焜珀的身子既與常人有異,就得尋解決辦法。你並無家室,亦不是強迫誰,我沒什麼好置喙之處。」
梁衡序
1 years ago
「可是我不想去了。」金色束瞳直勾勾的回望,想逮住那雙綠眸裡的每一個可能性「我不想再跟素昧平生的人行歡,只為解決春潮。」

「圖亞兄長,我比較想跟你做這事。」
話音落在一片寂靜裡,書桌上的燭火輕微晃了下,一瞬的閃動映照進在睜大的翠眸中。紙上墨點漸漸擴散,阿圖亞卻忘了抬起手,愣了好半晌,抬眼看向焜珀,想確認自己是否有聽錯,或是對方是否胡謅,卻在那雙金眸裡看不見任何猶豫。

「⋯⋯焜珀,這種話不能隨意說出口。」阿圖亞啞聲開口,試圖壓下心裡的震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梁衡序
1 years ago
「知道,我也想像、跟思量過。」焜珀眨眨眼,沒法判斷這算不算成功的第一步,進而更加表露本心「兄長是我放在重要位置的人,也是理解情感的對象,相較去外頭抒發欲求,我更想跟你行歡。」

見人頓在原處,妖異思考著其餘的可能性,質疑的問「還是兄長有別人?這應當不會吧。」
「這不是、有沒有別人的問題⋯⋯」阿圖亞總算想起放下鋼筆了,他抬手捏向鼻樑,仍不敢相信聽到了什麼,雖然知道焜珀的人倫常理本就與世俗不大一樣,但內容還是太大膽了,對象還是自己,無論怎麼想都沒道理可言。他抹了下臉,看向人,道:「焜珀,你都喊我兄長了,也說了把我視作家人。家人之間不會做這種事的。」
梁衡序
1 years ago
「可坊間不也有兄妹相稱後成連理的嗎?兄長也知道我們的稱謂代表的並非血緣,於我而言則是重視的劃分,兄長不答應,是因為我說了自己粗魯,還是在考量別的?」

他忍不住微微前傾身,帶著期盼「什麼位置才能得兄長應允?」
問題不是這個!
雖這麼想,阿圖亞一時也不知怎麼回覆,張了張嘴,深吸一口氣,才重新組織起語言:「若無伴侶,真有需要做這種事,就如你往常那般,找楚館的人,銀貨兩訖解決。若有伴侶,則是你跟對方之間的私事,不是任何重要的人都能做的,就如你不會、⋯⋯不會問將軍跟夫人這種問題,我的位置也是一樣的。」
梁衡序
1 years ago
只見焜珀愣了愣,半晌沈默的坐正回床上,就在阿圖亞以為勸說有成時,那雙金燦又亮了「⋯原來如此,世道上夫妻亦是家人,那便是了,我曾問過夫人,我爹是否屬於她,而答案是肯定,那麼,我將兄長放在妻子的位置上,一切便都合宜。」
「什、」阿圖亞想都沒想到焜珀的結論會是這個,忍不住嗆咳一聲,幸虧沒喝茶,要不聽到「妻子」二字,茶水估計翻倒桌面上。
梁衡序
1 years ago
「我不想再跟楚館的人行這事,對著毫不喜歡的陌生人總感到乏味,可兄長不同,我能想像,也希望能碰觸你。」對上阿圖亞的啞口無言,青年面上反而是豁然開朗,他將雙腳盤回床榻上,誠摯道「兄長不必擔憂,若沒得允,我不會隨意出手,保持往常的相擁即可。」
阿圖亞不知焜珀究竟想像了什麼,不過倒解釋了這陣子為何不時就會從對方那接收帶上熱度的打量。或許正如所說,焜珀已經思考了一段時間,但阿圖亞仍不覺得對方真的明白喜歡的含義,青年在情感上的理解像孩子,想得太單純,他覺得有必要替人釐清這份喜歡其中的差異。

阿圖亞呼出口氣,試圖平穩道:「焜珀,你是我摯友的義子。我長你好幾歲不說,你我還皆是男性。我想,或許是因為夫人的逝世,你會覺得我是與你最親近的人,但將來認識更多人,你就能明瞭了。論伴侶,你一定有更好的選擇。」
梁衡序
1 years ago
「為何我一定得看將來去選旁人?我覺著圖亞兄長很好。」

「與夫人無關,我能供給血液即便兄長沒有給我交易條件,亦願意花大把心思把你帶到這處以免你丟了性命,這是作為家人的重要,可為何就不能成為夫妻上的?」焜珀皺起眉頭,在對方的字句裡只讀到滿滿的自我規範,對方從未提及己身所想,他想起爭執過的尊重一事,只得又推敲出一個結論。

「⋯兄長覺得我不好?所以不樂意。」
阿圖亞張了張嘴,如果這時吐露斬釘截鐵的拒絕,想必焜珀就不會繼續探究,但一口氣懸著半晌,愣是說不出半個字。無論怎麼看這個發展都十分荒謬,細品焜珀的話,卻無法說人哪裡不對。

阿圖亞搜腸刮肚也找不著能讓現狀持續維持的話,他不願意失去這個人,但要發展成另一種關係難以想像,可與此同時,說極度抗拒,似乎也⋯⋯

「你沒有不好,只是、」阿圖亞停頓了下,才有些無力地洩出口氣,搖搖頭:「這太突然了,也太⋯⋯太不符合常理。我不知道,或許你可以再想想。」
梁衡序
1 years ago
得不到結論一直是焜珀最覺得煩悶的,他顯得有些沮喪,卻也一時找不到其他說服字句,自己講的有理,對方到底沒有果斷拒絕,亦沒有憤怒,或許需要時間思考的不是自己,而是這位兄長。

給自己尋了個緩和,焜珀便先點點頭,決定點到為止,道「那兄長想,我先睡了。」
阿圖亞沒再接話,等蠟燭燒到快見底時才剪去燈芯,移步床旁時頓了下,看著金燦的背影一陣子,才小心翼翼掀開被子,挨著床緣側躺,腦子仍一片混亂,毫無睡意。
梁衡序
1 years ago
而同樣僅是假寐的妖異側過頭,語氣如常的問「我還是能抱著兄長睡嗎?」而當半晌都未得到答覆,只聞暗夜裡一聲略顯低落的輕嘆,道「原本的也不行了嗎?」
另一頭,阿圖亞一雙翠眸睜著,聞言閉起來,露出一瞬天人交戰的表情,最終嘆口氣,維持背對人的姿勢,舉起一隻手向後指,道:「安份點。」
梁衡序
1 years ago
微涼的手臂依言圈上,如往常那樣略沉的輕摟,當放定後,便也沒有其他動作了。焜珀在感覺到繃緊時語帶笑意,輕聲地道「兄長很緊張,可是仍沒有拒絕。」
氣息撫在脖子上有些癢,阿圖亞縮了下脖子,回話時的語氣難得帶上點憋悶和憤憤之意:「⋯⋯在我改變心意之前,好好睡覺。」
梁衡序
1 years ago
這話換得了聲舒朗,焜珀乖順的道「好。」便真的好好的睡了。

*

那之後,焜珀確實依約沒有過於越線,但兩人的距離本就頗為親近,以前阿圖亞全當是妖異晚輩特有的撒嬌,現在每個舉動似乎都別有含義,讓他繼續放任也不是,一驚一乍拒絕也不是,保持平常心嘛,但對方又的確帶別種心思,讓人不知所措。

於是阿圖亞暫時的解決方式就是——更常往外跑。

焜珀有商會的事要處理,本就不是隨時待在住處,阿圖亞則除了去聽課並與其他學生互動,了解異地的普世價值和想法,也會實際走訪鄰里店鋪,接觸當地日常,一來一往間認識了不少人,靠著端正的外貌以及彬彬有禮的談吐,收穫不少好感。
梁衡序
1 years ago
焜珀自然有為人不好找一事抱怨過,然得了阿圖亞希望能多往外看看的理由,他也沒能說甚麼,只問「兄長不是為了避開我吧?」而這自然得了否定。雖說阿圖亞不是刻意避開人,但仍有點心虛,於是與人相處時便未推拒本就有的肢體接觸,盡力維持如常。
一日,阿圖亞正從一戶專賣當地工藝品的人家走出,就見不遠處焜珀正與幾名少女談話,對方面上掛著在阿圖亞面前甚少露出的和煦微笑,不知說了什麼,引得少女們發出銀鈴般的笑。這樣的畫面他以前在柔桑府見過,特別是女性,不分年紀,都對這抹笑特別有親切之意;他對此沒什麼想法,客觀來說焜珀的皮相的確是好的,對方也確實有招人疼的能力,但此時看到,先是瞥了一眼,爾後又瞥了一眼,一股說不出來的微妙心情堵在胸口,似乎是⋯⋯介懷?

「那小伙子是你的旅伴,是吧?」

聞言,阿圖亞轉頭。說話的是製作工藝品的老婦,對方手背身後從家門走出,露出缺了幾顆牙的笑容:「長得挺俊,鄰里間的女孩們都在討論。但若問老朽,還是阿圖亞你這樣的青年好,踏實又負責。」
「謬讚了。」阿圖亞微欠身,想了想,補充道:「焜珀亦有他的優點,例如十分機靈,從商上有天賦,對自己人也很是上心。」

「這些話,那些女孩子聽了可要樂了。」老婦呵呵笑兩聲,接著道:「你們預計待多久?若從商的只有他,不如你就留下來吧,老朽家正好有一個待嫁的孫女,找機會介紹你倆認識,他是個好女孩。你應該沒有成家吧,聽老朽一言,還是有個家才實在啊。」

阿圖亞愣了下,為的不是被說媒,而是「成家」二字。家能帶來怎樣的踏實感,阿圖亞最能了解,以往他的家是父母乃至整個上陽郡,如今則可以說是與焜珀累積的朝夕相伴,對方既然表示了需要自己,那他便會待著,成為避風港。但沒有甚麼家是亙古不變的,與焜珀也是如此,對方若有一天尋到了個特別的誰,以目前的關係來看,自己只能目送人遠去。
梁衡序
1 years ago
如今在異都負責的是在據點往來貨物的交易,焜珀實際不必與人打交道,於是此刻不過是想藉機尋那個跑得不見蹤影的兄長在問話罷了,反拋來的問題不斷增加,尚在想找錯了對象問,餘光便是先見著了阿圖亞,而當他三步併兩步踏上對方與老婦正談天的石階處,也將上頭的拉攏聽了遍。

「我與兄長就是個家啊。」妖異倏然出現在人身後,面上仍然掛著方才的笑。
「焜珀。」阿圖亞小小驚了下,老婦則看看兩人,道:「哎呀,你們是兄弟?長得完全不像。」

阿圖亞解釋道:「兄長只是我家鄉對長者的稱呼之一而已,他是我重要的晚輩。」
梁衡序
1 years ago
老婦明瞭的點點頭,反倒像多了個幫手般的藉此繼續說媒「兩位識得這樣久了,你便是知道你兄長是多好的人,這個年歲也該定下來 ,倘若多了個此地的兄嫂,這在從商上也多了條人脈不是。」

而此刻焜珀心裡頭已經夠不悅了的,但仍面上自然地道「兄長是為了遊歷而來的,沒法久待,姑娘嫁給他怕是要守活寡。」
阿圖亞本想也回覆點什麼,這時老婦的家人從家裡頭喊聲尋人,於是老婦拍拍阿圖亞的背,道:「總之,若還要在這待一陣子,就考慮下吧。見個面再決定也不遲。」語畢,他便逕自回屋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外人前腳方走,後頭的妖異臉上笑容就沒了,他垂落視線看向阿圖亞,語帶煩悶「兄長讓我好找,原來在這說親啊。」他向前握住戴有皮手套的手,指頭從洞口勾入,感受到僵硬的同時,也在愣怔下把那手套給脫掉。

阿圖亞在外都是這樣防範洋金花的毒碰觸到旁人,妖異的想法蠻橫又幼稚——這樣對方就只能回家。他把手套收進暗袋,又問了句「⋯跟我成家就不行嗎?」
見阿圖亞答不出話,他面露賭氣,轉個身就往回家方向走了,而阿圖亞佇立原地片刻,才想到邁開步伐追上人,走沒幾步又慢下來,話語卡在舌尖。

半刻鐘過去,當阿圖亞重新踏入家門時,焜珀僅是瞥了他一眼就又轉過頭,顯然還在鬱悶當中。見狀,阿圖亞嘆口氣,率先開口:「我沒有要跟那個姑娘碰面,也不會定居在此。」
梁衡序
1 years ago
這話明顯起了安撫作用,卻也只解了一半,焜珀背靠著床板斜斜下滑,又滴咕著「說親也不會只在這一時,姑娘家到處都有。」

面對那張無奈,妖異挑挑眉,問「我哪裡比不上那些姑娘?」
阿圖亞來到榻邊坐下,看著焜珀有些不是滋味的表情,琢磨好片刻,才輕聲開口:「焜珀,你為何會想跟我發展成別種關係,而不是維持現狀?現狀的我們,不也是朝夕相處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可那有別人能替代,我要的是無可取代的位置。」

實際上妖異的初衷半分沒改,他認為阿圖亞屬於自己、劃分成囊中物的一刻便已成特別,稱謂不過是個用以分辨的依據,既如此,若關係跟能碰觸的部分能不斷增加,那稱謂自然也能不斷變化。

「熟識的人、朋友、親屬,與之能更親密的便是同為家人的夫妻。」他輕攏住阿圖亞裸出的手,勾住指頭,問「我明白兄長的過往,也能護著你,況且兄長並非不喜歡我的碰觸,為何對跟我進一步這般牴觸?」
阿圖亞抿起嘴,下意識動了下指頭,覆在手背上的掌心微涼,夏天的關係,透出的是人一般的溫度,不燙人,掙扎一瞬閃過心頭,最終還是沒抽出手。成了有毒的妖後,他再也無法像以前毫無顧忌觸碰人,擔憂哪怕一絲波及無辜的可能,於是選擇帶上手套,與人交好但不交深,最起碼不會在離去時,於誰的心中留下太大的空缺。

這樣的自己,卻被眼前青年牢牢抓住了,還說希望能成為獨一無二的存在。他本以為家人的身份就足夠了,也確實足夠,對方想離開去闖蕩時,就算落寞,他也能欣然放手,但焜珀卻說,他要的不只如此。
太荒唐了。

荒唐,卻無法斥退人,哪怕他不願宣之於口,甚至想都不敢想過,但這份專屬感確實有吸引力,且心裡明白,很可能在他處無法再尋得。

「⋯⋯綱常倫理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讓人各司其職。」阿圖亞輕吸一口氣,接著道:「我有我的身分該肩負的責任,身為你的長輩,我不該⋯⋯不該主動跨過那條線,所以我從未想過別的可能性。更甚者,我不想扼殺你的可能性。」
梁衡序
1 years ago
「那便我跨吧。」

一如既往青年只聽自己想聽的,只逮著能向前的可能性繼續逼近,他握住那隻因為緊張而微微出汗的手,目光巡過撇開頭的人,淺淺一笑「圖亞兄長沒有拒絕我。」

那隻手從收攏鬆開,指頭竄進縫隙,成另一種緊扣「我的可能性用不著圖亞兄長定奪,兄長能繼續做你想做的責任,只要不涉險,然後⋯在那之外接受跟我的可能性,便會知道這是能成的。」

感受到阿圖亞的掌心溫度升高,金燦瞇起笑意「兄長,做我的妻子吧。」
這稱呼可讓阿圖亞的表情無法克制的抽了下,他收回手,難得露出有些受不住的神情:「別、⋯⋯別用那個稱呼。我好歹是個邁向不惑之年的男性。」
梁衡序
1 years ago
落空了的手在半空抓了抓,也沒太追討,只是問道「那要怎麼喊稱謂?還是兄長想做夫、我做妻,那也無妨,但平日裡我還是喊兄長喊慣了。」
「都先別。」阿圖亞抹了下臉,隨後起身轉頭,只留給人微微發紅的耳廓:「⋯⋯我再想想。」
梁衡序
1 years ago
焜珀不知道對方還要想什麼,但對這樣有趣的反應意猶未盡,阿圖亞到底沒直白拒絕,於這樣一板一眼的人來說等同默許了,事成三分,於是心想就由著人躲,反正關鍵時候撈回來便好。
梁衡序
1 years ago

*


關係仍未定義清楚,焜珀平日裡仍然如舊,畢竟兩人間的親密互動早就遠超過常人——除了吻。

中原人守舊,在外頭不大能見到這般唇舌交纏,焜珀往常都是在青樓楚館偶見,而自己身為妖異,舌尖用以嗅聞,他也沒多少興趣放在旁人嘴裡翻攪,但如今不同了,他不確定自己的兄長是否喜歡這事,也能作為個更進一步的突破口,他尋了一天沐浴後的入夜,伸手拉了下正坐在床上翻書的人,問「兄長,我能吻你嗎?」
阿圖亞手上的書差點滾下床榻。

自那日不知有沒有進展的談話後,或許是心裡防線鬆了些,阿圖亞對於焜珀做的一切都有些意識過剩,好不容易靠長者優勢才不至於太明顯亂了陣腳,但仍少了些過往餘裕,只覺學習西域語言都比不上這陣子內心的操勞程度。

接吻的想法又哪來的?阿圖亞本想這麼問,但轉念想到更離譜的話對方都說過了,提到吻似乎也是時間問題,一雙翠眸飄移了下才定在焜珀身上,見人還是老神在在的模樣,他突然感到一點不平衡。

「這個你也有經驗?」阿圖亞反問。
梁衡序
1 years ago
「不算有,本來不大喜歡,可我想知道兄長是否有興趣,所以想試試。」得了回應的妖異很順勢的坐到一旁,就往阿圖亞那邊傾「所以可以嗎?」
焜珀的個頭比阿圖亞高不少,這般前傾讓阿圖亞只能仰頭,身子順勢往後,一堆話自混亂的腦內竄過。說不行嘛,拿什麼理由拒絕?不想要?不像話?不應該?至於說可以⋯⋯他實在說不出口,起碼現在還辦不到。

他闔起書,兩腿盤到床上在兩人之間騰出點空間,瞥向一邊,道:「我沒試過,哪知是否有興趣⋯⋯你既然不大喜歡,就別勉強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可我對跟兄長做有興趣,若兄長沒經驗正好,我們能一塊試。」阿圖亞的盤腿沒有成阻礙,焜珀屈膝向前,兩手就往阿圖亞左右撐,對方後頭便是床板,這便成了腿腳受限,也退無可退的情況「我不勉強。」
等阿圖亞發現時,已被困在焜珀的臂膀間,越是後退,白皙的俊臉就靠得越近,金燦束瞳像鎖定獵物,眨都不眨緊盯著,讓他一瞬愣神,反應過來時兩人已近在咫尺。他試圖改成屈腿好頂開人,腿一闔卻成了貼上焜珀的兩側腰,只得改成單手抵上對方的胸口,結巴道:「等、等一下。」

「為什麼?」焜珀反問,呼出的氣息撫上面頰。

阿圖亞斷續道:「這種事不能隨意做⋯⋯應該要、」
梁衡序
1 years ago
「我是認真做的。」
阿圖亞尚辨別不出這話語裡的情緒,面前人的鼻樑痣便一瞬成極近,金燦映入眼簾,微涼的唇在同時貼了上來。

起初只是試探,明顯生澀的吻僅以唇瓣輕貼,點了點上唇、又挪到嘴角,短暫如思考的停頓後,微啟嘴輕含住兩片朱唇。

常人都是這樣啄來啄去?這舒服嗎?
焜珀有些不解,但仍然繼續試驗,他能感覺到阿圖亞的緊繃與試圖後退,於是伸出手捧住了人後頸,簡言道「別退。」在對上視線之際,輕探出舌尖舔過抿成一條的唇。
阿圖亞緊張地扯緊焜珀胸前的衣料,劍眉蹙起,完全處於不知所措的被動狀態。雙唇相碰的觸感很微妙,比預料中柔軟許多,撫上唇瓣的舌面異於一般人的厚實,薄而細長,但對沒經驗的人來說沒什麼分別,第一次的感受一樣奇妙。他本想表示足夠了,孰料一起口,滑溜的舌就鑽進來,兩舌相觸時引來的細微酥麻出乎意料之外,他忍不住輕抽口氣,身體溫度又竄高些,偏過頭反射性想逃避未知。
梁衡序
1 years ago
在這之前,焜珀自然找人請教過點技巧,此刻正是半信半疑的嘗試,搭在人後腦勺的手順勢捧住要側過去的臉頰,幾乎是半壓制著對方繼續,他一手扣住阿圖亞的下顎,將原用來吐信的舌尖探深,刮搔過內壁與另一端軟舌交纏,唇瓣則一下下的含吻,阿圖亞的體溫升的很高,試圖推拒的力道減半,僵持卻仍在,這般反應讓他逐漸品出了點有趣,在幾乎欺身把人吻成仰躺,這才暫時收手。

「兄長覺得如何?」焜珀仍撐在上方,還舔了下嘴角。
阿圖亞輕喘著氣,幾乎斜躺榻上,後腦勺的包頭在蹭動下凌亂不堪,睜大的翠眸裡是難得的無措與茫然,直至一眨才恢復點理智。他動了動嘴,看著蛇信滑過焜珀的唇,少頃抬手蓋去半張臉,側過的面龐上滿是越線的不可置信。

他跟焜珀接吻了。這本該只存在在最親密的伴侶間的行為,他居然⋯⋯

「兄長?」焜珀偏頭,在聽聞阿圖亞發出聲低吟時,問:「不舒服嗎?」

「⋯⋯沒有。」阿圖亞的回答有些氣若游絲,舉起掌示意人讓自己緩緩。
梁衡序
1 years ago
而青年保持這樣的姿勢朝那隻懸空的手掌吐了信,饒富趣味的道「兄長你好香啊。」但也沒有再更進一步多做些甚麼,滿意的退開身,給人倒茶去了。

多了一個旁人擁有不了的接觸焜珀自然心情愉快,偶爾逮著人便做,而與之同時,彷彿因為接吻而向前調整的界線帶動了其他,偶爾是在摟抱時嗅聞對方,或是在人褪下手套時刻意去扣住指間,在原本的親密上添了更多微小的接觸。
這樣的親密舉動比以往又上一層樓,阿圖亞起先不習慣,下意識想縮起,但不至於拒絕,畢竟都接過吻了,再欲拒還迎未免矯情。兩人的關係確實不同於往日了,這個事實阿圖亞心裡也明白,但仍難以宣之於口,於是在默認中繼續過日子,好像不說出來,最後一層紙就不會被捅破。
梁衡序
1 years ago
唯一讓阿圖亞慶幸的是外頭焜珀仍以兄長稱呼自己,在青年的想法裡關係是疊加的,即便正往夫妻情邁進,那兄長也還是兄長,選一個叫慣了的稱呼沒什麼問題,況且,是夫是妻,也是阿圖亞說要再想想的。
不知不覺,他們也在這個城鎮待了有三個月的時間,因規模要比上一個地點大,兩人決定多停一兩個月再出發。期間,阿圖亞延續曾做過的,得空時與鄰里的孩子們說說青春國的風土民情,順道教導些道德倫理,雖人數不多,但能在哪怕一個孩子的心中種下向善的種子,於他來說都是好事。

「圖亞兄長,你看!」

感受到衣襬被拉,阿圖亞低頭,就見一名頭頂狐狸耳朵的男孩正朝他展現一幅畫,依稀可辨是阿圖亞與其他孩子們同框玩耍的畫面。此處對妖異的態度相對友善,有些如男孩一樣的小妖會光明正大露出特徵,看在阿圖亞眼裡十分新鮮,不知不覺也稍微多上心一些。

「給我的嗎?」阿圖亞朝男孩露出微笑,摸摸對方蓬鬆的頭頂,「謝謝,我會珍惜的。」
梁衡序
1 years ago
這一幕被繞進屋內的焜珀撞見,曾經也是個小兒,這樣的舉動是熟悉的,卻也被歸為親密關係才會得到的互動,他明理知道阿圖亞與自己能做的要比單純拍拍頭更深,卻仍然佔有的為此感到不悅。

待孩童們散去,窩在一旁的的青年邁步到人身旁,在阿圖亞的微愣下伸出手,就在那頭煙灰上揉了揉,又順過額前碎捲髮將之勾到人耳後,一點也沒有晚輩的樣子。
這動作就如對待戀人那般,放在以前,阿圖亞或許只會困惑,如今明白一切,感到熱度緩緩染上臉頰,面上盡力如常道:「怎麼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討些自己能得到的。」
妖異的佔有慾雖高,卻也明理的分清界線,倘若於阿圖亞來說摸摸頭不過是尋常的舉動,那他便也不制止這事發生在旁人身上,兩人的關係早匪淺,他知道能要些什麼只有自己能見到的。

這份溫度攀升如同獎賞般明確,他勾起嘴角「兄長,你是很容易害臊的人呢。」
阿圖亞一直以四平八穩著稱,從來沒獲得這樣的評價,輕咳了下掩蓋赧然,道:「不習慣罷了。」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畫,本想轉移注意力,在注意到角落的人物時突然笑出來。

「焜珀,這是你吧?」他指向半個身子從牆後探出頭的人,「孩子們都記住你從後頭查看的模樣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喔?」青年身高高挑,微微偏頭便能從阿圖亞上方探看,見自己偷窺的模樣撇撇嘴,道「離你太遠了。」

雖說這般不甘不願,可畢竟心性也像孩子,同為古童玩的商販,焜珀實際上跟孩童們處得很好,偶爾阿圖亞回過神,還能見著青年就被小兒趴在身上或抱在腿上,正演示著拳玉的玩法。
這些相處點滴阿圖亞自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底,他想起一眾孩子裡有人有妖,不禁感嘆:「這裡人妖之間的關係要比我們那好許多,難怪你以前喜歡往西域跑。新鮮事也確實不少。」
梁衡序
1 years ago
「我確實不後悔來過此地。」焜珀拿起孩子們用來畫圖的彩粉塊,坐下來後尋了張宣紙在上頭塗了條金蛇,「只不過我爹在這之間失去了性命,世事沒有假如,發生了便是發生,所以⋯兄長可知道你如今與我同在此地,對我來說是多真切的擁有。」
面對真切的剖白,阿圖亞神情柔和下來,在焜珀的金色腦袋上順兩下,朝金色小蛇旁的位置點了點:「那這裡該補一個人了。」
梁衡序
1 years ago
午後的暖黃從矮窗斜散,灑下明亮的靜逸,那張紙上好好的添了個黑髮男子,畫工則有些差強人意,焜珀在阿圖亞淺笑時皺了皺眉,卻又因這份熟悉的舒心笑意而展開,他站起身後彎下腰,在靜好的窗光下將唇貼上對方,末了還輕舔一口嗅聞。

「畫送給兄長了。」
這回阿圖亞沒再閃避,除了耳廓不明顯的紅,神色姿態幾乎與平時一樣放鬆。他接過畫端詳,須臾折起收進交領間,位在心口處的暗袋裡,面帶笑意:「我收下了,多謝。」
===
丟臉
梁衡序
1 years ago
(舔臉
深山老靈木
1 years ago
兩篇一起看 瞬間覺得這篇也太純情了 圖亞你好丟臉
laolinmu: 加起來也過了十個月了 朝夕相處之下真的是避無可避欸 極限了(拍額頭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