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徵兆的一聲咒罵，甚至連站在超商外的路人都能聽到。

無論是正在挑選今晚消夜吃什麼的學生，還是在另一個櫃台旁等待店員掃帳單條碼的上班族，都紛紛回頭和避開，困惑地想著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星河，別忘了你阿嬤養你的錢都是從誰身上拿的蛤！你現在跟我說沒辦法幫忙還錢了？」

那個對著店員咆哮的男人激動地噴了口水在櫃台上，指著他的姪子繼續罵道：「當初說可以簽保的人可是你啊，但糙他媽的頭都已經上門討債了，看看我這身上的傷都是誰害的？」

男人說著，又拉起袖子，秀出手臂上被人打傷的瘀青，仿佛他才是這整件事中最無辜的受害者。

「舅舅，我一個月薪水也就那點，我還要繳房租，現在還得加班......」在這間超商開朗出名的趙星河難得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因為這整件事情都跟當初說好的完全不一樣，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幫他這個阿嬤走後都不聞不問的親戚這個忙。

「當初我答應當保人只是因為你是我舅舅才答應的，前幾個月我也幫你還了一點，但我真的沒有義務一直幫你還錢啊？」

「操！你是北七啊？叫你幫忙還就還聽到沒有！」

「那你也給我一點時間賺錢吧？」

男人再次被激怒，伸手掃過櫃檯上的商品，讓瓶瓶罐罐都摔落地上。一旁的領班看不下去，靠近趙星河問他要不要按桌下的報警鈕，卻看到他搖頭阻止。

「許姐，待會那些損壞的商品都從我薪水上扣吧，真的很抱歉......」趙星河不想讓事情變得更大，只想盡快把舅舅趕離超商。他緊張地咬著下唇，其實內心仍然害怕，但現在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夜晚街道上的燈光熠熠閃耀，照著繁忙而又寂靜的城市，時間早已過了晚餐時段，結束工作後紀冥打發走了幾個隨從，照往常來到距離住所隔了兩條街的便利商店，說遠不遠，說近路程也得花個十來分鐘，起初因為這附近較少熟人，省了麻煩還能圖個清靜，但自從多了位不怕死的店員——趙星河，這清靜還是奢望了，也壓根沒想過兩人之後還會約著一起打遊戲，甚至今日紀冥還因為趙星河連續幾日的”過度安靜”，他刻意一下班就繞道來店內確認對方是不是真的窮到餓死。

真荒唐。

紀冥呼了一口白煙，彈了彈手上的菸頭後捻熄在便利店門口的煙灰缸內。準備踏入店內時，隨著電動門開啟，傳來了各種喧嘩與物品摔落的聲響，而站在這場騷動中央的店員，便是他今日要找的人。

「真是服了....。」
紀冥環顧了店內，聽著對話大概也能猜到是哪種局面，心想反正就是趙星河這小子蠢到幫人作保，連這種漏洞百出的套路也能被壓得死死的。

看著人群因為店內的紛亂而交頭接耳，他一派輕鬆的踏出步伐，穿過造成騷動的櫃檯前，無視視線隨手抓了一罐特甜奶茶回到櫃檯，施了些力道將罐裝瓶用力放在了櫃檯桌上，碰撞的聲響打斷了現場爭執的兩人。
「我很餓，可以讓個位置嗎？」
他站在趙星河這位來找麻煩的男人身旁，強烈的身高落差也沒讓他低頭和人對視，擠了一個不怎麼親切的微笑後便將視線轉向此刻正一臉困窘害怕的店員。

「你...你是誰啊！沒、沒看到正在忙嗎！媽的這臭小子可是不還錢害我受到各種傷害啊！！既然作保就給我負起責任來！！」被氣勢壓迫的親戚，下意識往旁站了一步，見來人不好應付後說話的態度收斂了一些，但依舊緊抓著要對方今日就還錢。

「嘖....欠錢就要還啊，是吧？」他看向星河，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對方早已被目前的狀況嚇到嘴唇有些發白，垂著雙眸，雙手不安地緊抓著制服前擺。

「是、是啊！大哥你果然明理！我可是因為這傢伙而被追討了好幾天...你！趙星河！今天你如果沒有給我交代，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見紀冥順應了自己說的話，姿態立馬膨脹了許多，指著人鼻子又是一陣破口大罵。

「你讓他們去找作保的要債不就好了，啊...借款的是你吧？那還真行不通，那看你是要先死還是要廢，我幫你一把吧？」

怎麼偏偏這時候冥哥出現了，還與舅舅攀談起來⋯⋯！

趙星河有些恍惚地低下頭，看著櫃檯上那罐紀冥常買的特甜奶茶，那是他對這位大哥大開始產生好奇心的起點。
起初他覺得混黑道的人除了煙酒，怎麼會喜歡這麼甜的飲料。不要臉的主動搭話後，他們不知不覺間也變得熟悉起來。

然而在這混亂的時刻，趙星河最不希望出現的人就是紀冥。現在圍觀的客人也越來越多，萬一這個大哥大被警察帶走審問，他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神奇的腦迴路轉的很快，但趙星河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想說點什麼卻無法插話。

隨著舅舅聽完紀冥的那番話後，他將話鋒轉向了原處，男人驚愕地結結巴巴，又將矛頭對準了無辜的姪子。

在那一瞬間，趙星河感覺舅舅就像一隻站在人面前不斷無理吠叫的吉娃娃，直到又將痛處提起，他終於忍無可忍做出了反擊。

「你！他是不是你找來的人？！你好丫頭啊你，要是你阿嬤知道你這麼不孝———」

「關我阿嬤屁事啊！我阿嬤倒了八輩霉才有你這種破兒子！你有種就帶著全家出國躲債主，別在這裡嘰嘰歪歪讓我還錢啊！」

瘋狗會叫囂，但這男人膽小的連狗都不如，眼見今天拿不到錢，加上旁邊的壓迫感使得趙星河的舅舅嘴歪著，踢開地上亂七八糟的商品，氣呼呼地離開了超商。

趙星河才終於鬆了口氣，趕緊向店裡的人道歉，但他仍不敢直視紀冥的目光，或許他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待會要倒大楣了。

「我、我先去拿掃把掃一下地板......」趙星河找到一個能離開櫃台的藉口，實際上他只是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匆匆走向儲藏室。

原本一副弱小無助的趙星河，像是被踩著底線，一改往常隨和親切的模樣向對方出言反擊，這預料外的展開讓紀冥揚起眉，深諳的雙眸多了一絲神采，靜靜的打量著對方。

還以為只打算縮著呢，原來也會咬人啊。

紀冥勾著唇不出一語，任由趙星河好好發揮，直到那個男人罵罵咧咧的走出便利店，他才緩緩拿起手機，翻出剛踏入店裡順手拍的照片，並將男人的面容拉大擷取，發送到了某個對話窗中，沒等回覆又將手機放回了口袋中。

「結帳.....呃？」人呢？
一抬頭櫃檯早已空無一人，他轉身衝著趙星河幾次搭話，迎來的只有對方蠢憨的後腦勺和各種又臭又長無關緊要的問候，擺明了就是想要逃避被人問起剛剛發生的事。
一閃一躲，兩人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最終在紀冥僅存的耐心消耗殆盡，砰的一聲巨響，他直接出手打在冰櫃，抓起趙星河的衣領將人扯到自己面前，而現場又一次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瘋子......給我結帳，馬上。」
「你不想講我不會問。」說完翻了個實在的白眼給人，額上的青筋爆起，看上去是真的氣得不行。

什麼瘋子，你才是瘋子吧

沒有防備的撞上冰櫃後，趙星河嚇得不敢肆意妄為，要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力氣是大到可以把超商制服給扯破的，他還不想多賠衣服的錢啊！！

「冥、冥哥，我講！我講！你不要生氣！」但現在紀冥的這舉動反而更是引起了超商內一陣騷動，趙星河深怕有人報警，一個反手趕緊抓著對方，推開員工休息室的門。「進來說！」

進到休息室後趙星河就又開始好聲好氣的哄著紀冥，說著待會請他吃晚餐，然後讓他坐在舒服的沙發上等著，自己則又跑出去與許姊交接了一下工作事項後，滿臉歉意的匆忙打卡下班。

「......冥哥，你要吃飯糰還是這個咖哩飯？」再回到休息室時，趙星河拎著一袋下班後都會帶回家吃的即期食品過來，他還不忘剛剛那罐還沒結帳的特甜奶茶，一併都遞到了紀冥面前。

現在要是哪個狀況外的人路過看到這一幕，大概會覺得趙星河是在孝敬哪位大佬吧。(......

在趙星河離開的時間裡，紀冥無言的揉著微微發疼的太陽穴，好不容易調整完情緒後，他又拿出手機點開了剛剛的對話窗，原先的照片底下早已多了好幾串文字，內容都是有關照片中男人的身分資料與債務狀況，紀冥將滑面滑至最下方，隨後簡單的打了幾個字：接過來，然後處理乾淨。

訊息發出去的同時，休息室的大門被人打開，見來者是趙星河後，他將手機畫面暗下放到桌面。

「這個就好，其他自己留著吃。」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食物，這是在幹嘛？孝敬誰呢？他嘆了口氣，決定此刻開始要平淡地看待對方的一舉一動，不然遲早會被人氣到精神衰弱，隨後伸手從整袋的超商食品中選了原本那罐特甜奶茶。

「所以，你要說還是不說？扯入這種債務糾紛，你知道有什麼結果嗎？」扯開易開罐，他向後靠在了沙發上，眼神盯著對方像是在觀察些什麼。這種場面紀冥早已不知道見過了多少次，說趙星河無辜？卻也不是個理由，畢竟這種局面也沒有人有義務要給予同情，這世界也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罷了。

看著那被單獨拿走的特甜奶茶，莫名有種沮喪感撓著心頭打轉。

平常說話總是滔滔不絕的趙星河，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說起這件事情，他乖乖地將飯糰和咖哩飯收回袋子，沉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

「就、就你看到的那樣，我舅舅要我幫他還債。」袋子推到了一旁的空桌上，趙星河還是慫了想迴避目光，他轉過身打開置物櫃，當著紀冥面前脫下超商制服，露出裡頭單薄的酒紅色背心。

「當初他只含糊說公司臨時周轉，銀行貸款須要有個親屬保證人。我當時以為幾十萬的周轉不至於會欠那麼久吧？簽了才發現他居然欺騙我，我舅舅其實是賭博賭到沒錢借了高利貸，他媽還借了五百多萬！我戶頭都沒個六位數！」

越說火氣就越上來，一氣之下甩上置物櫃的門，只是那可憐的鐵門只發出喀嚓聲，就像現在的趙星河一樣，表面堅強實際上卻軟弱無助。

「被騙我也認了，但他們家好手好腳不去工作，一直拿阿嬤來威脅我，只要我反抗他們就說我不孝！」趙星河抓著拿出來的黑色外套，滿臉委屈，「......阿嬤離開後，舅舅是我唯一的親戚了，我...我真的沒想到他會騙我......」

最後的話音落下二人間沉默般對視許久，直到紀冥坐起身將空鐵罐放至於桌上，鐵罐與桌面接觸而發出的細微聲響，卻聽得讓人心頭一顫。
休息室內昏暗的燈光打落在人臉上，他一手扶著額，神情讓陰影遮蓋了一大半，冷冷的道：
「你領著便利店員微薄的薪水，窮到甚至還得靠這些店裡的即期品活著。」他沒有避諱地直接指出對方處境，讓趙星河因無法捉摸對方的情緒而一時語塞不敢回應，膽怯又疑惑地看向紀冥微微顫抖的肩膀。
「哈...哈哈，養活自己都費勁了，你還想著幫人？」直到壓抑不住的笑聲從紀冥齒縫間竄出，他笑著起身步步向人走進，最後還在人面前出手抹去了眼淚。
「天真也該有個限度，自不量力的人我見多了，但你大概是最蠢的！蠢著給人陪葬！」笑容一瞬間退去，黯瞳裡只藏著狠戾。

「為了親情，還真是善良呢，勸你還是早點丟棄那種無謂的使命感，沒能力就只是多收一具屍罷了。」說完他用力將趙星河推倒在地上，居高而下的望著人。

直到這時候，趙星河才有意識自己常常搭話又帶著打線上遊戲的人可是極度危險的黑道分子，儘管紀冥沒有明確威脅他，但自帶的氣場就足以讓趙星河腿軟。

紀冥的壓迫讓趙星河完全無言以對，內心感到畏懼，情緒激動而湧出的眼淚被擦去，直到倒在地上的這短短幾秒，他都陷入了茫然無法思考。

「......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要賣腎嗎？哈哈，現在誰還會去賣腎...」事情比想像中複雜，趙星河感到無力，甚至開始自嘲起來。

「要賣可以，但你覺得你這營養不良的腎值500萬？」紀冥上下打量了一番，語氣認真的回應，完全沒把趙星河的話當成玩笑。

按照過去的作風，紀冥並沒有興致介入其他組的債務糾紛，但看著趙星河傻憨憨又樂觀過頭的性格，被人騙了除了認衰，還只想著替對方還債，紀冥想想就火大，而這股莫名的怒火也讓他有些遲疑，但也只是先簡單歸咎於趙星河的愚蠢。

「......你有兩個選擇，一跟著你那親愛的舅舅與那500萬一起下葬，二是我替你還清，我不跟你押期限，但之後得連本帶利還我三倍，如何？」

原來連五百萬都不值。

趙星河壓根沒想過自己活到現在究竟有多少價值，總被說天真的討人喜歡，卻傻的像身後貨籃裡的廉價商品一樣，最終只能任人隨意挑選。

「......什麼？」然而當聽到對方提出條件時，趙星河不解地抬起頭，訝異地盯著紀冥。「你、你要幫我還？」

這不就意味著眼前這個人要變成自己的債主？

但是......償還三倍、一千五百萬？！

突然感覺員工休息室異常悶熱，是空調壞了嗎？為什麼感覺呼吸不到空氣。記得以前也有過這種感覺，大概是收到阿嬤病危通知的時候？

......現在冥哥說可以幫他還清那五百萬，至少可以不再受舅舅和原債主的騷擾，但代價就是他得用一輩子的時間去還清那一千五百萬。

趙星河在地上呆坐了好一會兒，再傻也知道自己已經別無選擇，爛天爛地最後還是爛到自己身上。事情想通後，他反而忍不住想笑，像是認命了卻又不甘心，於是爬起身子。

「哈，我他媽沒得選了吧......」趙星河揉了揉眼，最終心甘情願地接受這一切。「三倍就三倍吧。」

絕望，認命，妥協，這種時刻看過了千千萬萬遍，他習慣觀察著每個人的情緒變化，唯獨此刻的趙星河看著讓他”難受”，並非同情，只是覺得任何一絲負面情緒長在人臉上，紀冥都覺得挺彆扭的，他還是習慣看人一臉憨傻的模樣。
「既然說好了，東西收一收，走了。」一得到答覆，紀冥俐落的抓起桌上的塑膠袋，一口氣都推到趙星河身上，沒等人回應就已經走到了門口，舉止間催促著對方動作加快。

「啊？去、去哪？」

才剛下定的決心突然間又慫了一樣，趙星河的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畫面，是自己最喜歡的影帝演過的某個黑道電影橋段，那正好就是男主角狼狽的妥協欠債的問題後，剛一踏出門就被債主的小弟們蓋住頭綁去港口，接著就是一陣的被爆打......

o0(不不不是吧，冥哥該不會也要把我綁起來？！)

趙星河頓時覺得自己要準備死翹翹了。

但現在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讓繼續幻想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他乖乖套上黑色外套，畏畏縮縮的道：「......走後門吧，現在店內人不少。」

原本工作結束時已經晚了，結果晚餐還沒著落卻又在便利店接了一單新工作，現在既然趙星河的事情已經談妥，他現在只想好好找個地方填飽肚子。

「當然是吃...怎麼，擔心被賣掉啊？」注意到趙星河又是一陣臉色變化，他猜想趙星河這小子看來又是在胡思亂想，於是也順著演了下去。

「沒這麼輕鬆的事～」
他給了趙星河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語氣保留，增加了不少猜想空間，隨後悠悠地和人一同從後門離開。

一路上趙星河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讓紀冥很是滿意，甚至幾次不留神就差點撞電線桿，為了順應對方腦中的猜想，他最終點了根香菸壓壓笑意，領著人來到了”燒肉店”。

怎麼來到了一間高級燒烤店？是因為自己太便宜了，連被賣掉都不值得，乾脆要把我烤了嗎？！

趙星河委屈的抱著自家超商的塑膠袋，整個人格格不入的看了一旁架上的價目表後都看呆了，他這輩子頂多跟同學一起去過便宜的299火烤吃到飽，這還是第一次踏到這種單點可能都要500元起跳的店。

500元可以抵他快三天的三餐啊……！

隨後裡面的店員（更像是經理？）出來招呼了紀冥，領頭把兩人帶到了單獨的包廂，接著過沒多久，一盤又一盤的頂級生肉擺滿了整個桌子。

大概是一整天下來沒吃什麼，又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趙星河看著這些美食吞了吞口水，同時肚子也很識相的發出了很大的咕嚕聲。

「……冥哥，你要懲罰我只能看不能吃對不對…」天知道趙星河在想什麼，他像個吃不到肉的狗狗一樣，盯著卻不敢動。

「呃，你有這種癖好的話，那你就看著吧。」肉片在烤網上滋滋作響，陣陣香氣撲鼻而來，紀冥夾起一塊烤好的肉放入嘴中，一臉淡定的看著趙星河究竟會犯傻到什麼程度。
一塊、兩塊.....正將第三塊肉片放入嘴中時，眼角餘光發現趙星河還是維持著一副等著主人下令才敢大口吃飯的大型犬姿態，紀冥像是被考驗著良心似的，眉角因彆扭而抽動了一下，最終無奈地放下筷子。

「......你這麼閒就幫忙烤，不是說要請我吃飯？請客的是你，想吃自己夾。」他將夾子遞給人，雖然嘴上說著這頓是由對方買單，但其實早已讓店內經理拿著自己的卡去結清了，畢竟以趙星河的經濟狀況八成也只能留下來洗盤子，他會這麼說除了想捉弄一下人，也是想拜託對方別再乾瞪著自己。

「分吉付館行謀......」
當看著紀冥把那小小一塊就要台幣一千元的A5和牛放入嘴裡時，趙星河都快啜泣了，嘴巴抿成了ㄟ字型，他委屈巴巴又口齒不清的乖乖拿起夾子，夾起另一盤上面還撒著金箔的蔥花牛舌替人烤上。

經過了十秒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被燒烤的煙燻到，吸著鼻水的傻狗才終於聽著眼前人的話戰戰兢兢吃下第一口肉。

這大概是這一輩子吃過最好吃的肉了。

... ... 「好好吃，好好吃喔冥哥......嗚嗚...好貴好好吃...」

牛舌原來就是這種味道嗎？！趙星河大為震驚，他覺得這肉咬起來有點嚼勁，但含在嘴裡卻軟的可以直接吞下，前所未有的觸感與味覺在舌尖上反覆恆跳，總概全部的感覺，就是好吃兩個字可以來行容。

但很快一下就吃完了，他的理智也完了。

算了吧，反正都欠債一千五百萬了，再欠一頓頂級燒烤也差不了多少吧。於是趙星河不管那麼多了，把眼前的肉和副餐都放入自己碗裡開始狂吃了起來，漸漸恢復了那沮喪的心情。

冥哥有吃飽嗎

幹嘛一直夾肉到我碗裡。
一餐下來紀冥手中的碗盤沒有空過，趙星河沒一會兒總會給他夾來烤好的肉片，導致碗盤內的食物一直呈現小山丘的狀態，原先是看在趙星河特別能吃，所以紀冥比往常多點了幾盤肉品，哪知全被人拿來孝敬自己，心想這陣子他大概不會想再看見燒肉。

兩人離開了店裡，紀冥和趙星河提起這幾日會再找時間跟他取些文件，也沒再多說些什麼，連些基本聯絡資料都沒問。

「處理差不多時再聯繫吧。」
他輕輕捻動煙蒂，指尖的動作帶著些規律，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想到一半揮手讓身旁的人先行離開。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心想趙星河的債務不難解決，唯一令他不解的是橫插進去這件事的自己是不是哪條筋不對勁？伴隨每一口呼出的白霧瀰漫於空中，緩緩消散，就像此刻尋不著答案的疑惑，他最後摁滅了煙蒂，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逐漸消失在街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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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哥你不對勁

交給阿星推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