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醫生跟壞妖怪說這次的藥會很不舒服你要有心理準備,壞妖怪說好,同時對旁邊憂心忡忡的小朋友說那你趕緊回家吧明天還要上課的,小朋友拒絕了表示明天要請假,一渡微塵看起來不太同意但由於身體不適沒力氣哄他,漂亮的眉眼只是皺了皺,然後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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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說去準備東西時順便把小朋友拉出去,說雖然這樣耽誤你也不太好但我也建議你今晚留下來,新藥還在研究階段真的會很不舒服,一渡微塵會需要你。
小朋友一愣,用力的點點頭,說沒事我會照顧他的學校那邊我明天自己打電話請假。醫生也嘆氣說真不想讓你這樣的小朋友承擔這些,小朋友挺起胸膛說沒事的這是我自己的決定你們也很忙不要擔心我。
讓他恢復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們的計畫需要他,而不是我。
小朋友沒把這個說出來,趁著醫護忙碌時趕緊到醫院樓下的賣場準備一些住院會需要的用品,再回來時藥好像已經打完了,整個病房裡都是消毒水味,醫生站在半拉上的幕簾後面對著病患說話,患者的聲音十分虛弱且疼痛,甚至會被儀器運轉的聲音蓋過。醫生看見小朋友回來,對他說接下來交給你了有什麼問題立刻通知,又匆忙離開。
小朋友蹭蹭的靠近病床,掩蓋在消毒水味之下的是血的腥味,一抹紅色從針孔位置回滲,將軟管裡的液體都染成淡淡的粉。床上的人聽見動靜大概是想說句你回來啦,但蒼白的唇只是很細微的動了兩下又抿了起來,像是身體的主人正借調了全身的力氣去對抗疼痛。小朋友很想去握他的手,或替他擦去額上滲出的薄汗,但他又怕貿然的觸碰會造成對方多餘負擔,只能有些無措的站在一旁。
護理人員替小朋友拿來過夜會需要的寢具,在小朋友匆忙詢問病人的針孔傷口時說那個沒事一下就好了就也匆忙離去。確實是沒有人能幫他了,小朋友突然很具體地意識到這點,沒有人會再像過去他還在家裡時那樣無微不至的關照他、協助他、替他設想一切,替他解決煩惱。他此時只有自己了,而床上的病人此時也只有他。
一渡微塵平時看起來總是優雅整潔的、一塵不染的、游刃有餘的、從容自在的,那樣的人都無法解決的問題,他難道就能幫得上忙嗎?小朋友感到一絲挫敗,但又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靠在床邊,徒勞的憂心忡忡。
不知道待了多久,可能很久,可能只有一下下,總之他聽見對方喊他名字,不是平常那樣溫和的聲音。被病痛折磨的人在請求,向他此時唯一能倚靠的人求助。
他問:鳳舞,你能握住我的手嗎?我有點冷。
小朋友連忙說好,小心翼翼繞過管線,用最小幅度的動作握住對方冰冷得不似活人的手指,都握住了才慢半拍想起好像應該先去洗手消毒。但潔癖最嚴重的人此時也沒法嫌棄他了,甚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很輕很輕的說了句:謝謝。
小朋友想,他能怎麼辦呢,對方幫了他那麼多,他能回報的卻只有握住他的手這件事。他還太弱小了,在如今的局勢中幾乎完全幫不上忙,連最後一點存在於此的意義都是對方給的。那麼,就把一切都交付給他吧,這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了。
壞妖怪被病痛折磨到發燒意識不清胡言亂語,小朋友徹夜未眠照顧他,聽著那些求救似的囈語心疼到不行更決定一定要幫上他的忙,隔天早上壞妖怪燒退了清醒點後看到湊過來的小朋友,明明臉色蒼白憔悴得要命但眼神仍銳利得跟鬼一樣,用虛弱但溫和的聲音問鳳舞,我昨晚做了很多惡夢,我說夢話了?是不是嚇到你了?
小朋友下意識搖頭否認說沒有,故意讓自己忙碌沉默很久,最後才頂不住對方眼神、在替壞妖怪換擦臉毛巾時輕聲承認:聽見了。雖然不知道你以前獨自承受了多少痛苦……但現在我是你朋友了,我一定會幫你的。
決裂之後小朋友仍是會想起那一晚的壞妖怪,想起壞妖怪痛苦時捉著他的手有多冰冷,想起那些夢話。那些痛苦自責寂寞不堪的哀求,
究竟也是欺騙的謊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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