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時間興在頭上,就把這個東西給摸了過來。
粉紅傾靠在圍牆邊,以手托著下巴,另一手則搖晃著在指尖上如新葉般翠綠的耳飾。她用著有些慵懶的眼神看著那上面的綠寶石,同時思考著該拿這東西怎麼辦才好。
她也沒想過這遊戲寫實到居然可以把別人的耳飾就這樣搶過來,而且耳飾居然能以一只的方式存在著。一般遊戲不是成雙成對不可分割的嗎?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話說這是左耳還右耳?粉紅打開了裝備欄,但似乎並沒有能夠直接裝備的方法,她只好用手動的方式幫自己戴看看。
嗯、挺好看的嘛。她把飾品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用遊戲的拍照模式欣賞了一圈,覺得這種綠色跟自己的粉色頭髮還蠻合的。
自從上次不愉快地下線之後,琴子因收到好幾封編輯怒氣沖沖的催稿郵件,被迫閉關趕稿好幾天,再次上線時她已經差不多把和粉紅無敵的事忘了。
然而,兩耳因重量產生的不平衡感隨即喚醒了她的記憶。琴子,不,倫琴一邊撫摸著空盪盪的右耳——那裡本該有條碧綠的耳飾,卻被某人順手摸走——一邊喃喃用古語咒罵著。
她當然想要回她的東西,順便教訓這個不知廉恥的小偷,但直到她翻開好友列表後才想起,儘管與粉紅見面數次,甚至還一起打過副本,他們也從來沒有發過好友邀請給對方。這下可好,遊戲世界這麼大,她得上哪找去?
知道名字倒是可以隔空發友邀,不過對方會不會回又是另外一回事。話雖如此,她也只能咬著牙在搜尋好友中填上對方的名字。
嘖,怎麼有種認輸的感覺。倫琴不快地想著。
拒絕,粉紅不假思索地就點了下去。一直以來,粉紅為了避免受到奇怪的人遭擾,很習慣地就把這些來歷不明的好友邀請給拒之門外,所以當她看到倫琴點過來的好友邀請,她也理所當然地關閉了邀請視窗。直到她過了好一會之後,她才想起視窗上的名字有些眼熟,那是她搶來耳飾主人的名字。
考慮了一會之後,她才重新發了好友邀請回去。
收到拒絕的回應時,倫琴氣得又爆了一句髒話。軟的不吃要吃硬的是嗎?她迅速拉開線上客服的視窗準備回報官方(到底為什麼遊戲裡面可以這麼輕易把別人的東西搶走?)。正當倫琴發揮她作家的技能、在信中嚴謹又詳細地陳述她遇到的搶劫案件時,卻又收到對方發來的好友邀請。
這是在幹嘛?倫琴困惑地停下瘋狂打字的雙手。點選完確認,她省略了開頭的問候,直接敲下「請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按下一鍵發送。嘛,也不是不能給她一個機會。倫琴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天氣真好。
「不要隨便把你的心留在我這」回了一個害羞的表符。
「這個搭訕台詞太老梗了啦!如果想要跟我約會的話,得先展現點誠意。」下一封訊息、很快地又傳了過來。
如果論裝傻的功夫,粉紅絕對是一流的。至少除了她的某個水母友人以外,她還沒看過比她會裝傻的玩家。所以,她決定先暫時不坦白關於耳飾的事。
倫琴嘆氣,她就不該對這人保持希望。
「你在哪,我直接去找你。」看出對方一點誠意也沒有,她覺得有話當面說比較快。如果話語無法解決那就用拳頭——雖然倫琴自認並非pvp愛好者,但倘若越過她的底線,也不排斥好好打一場。
「我在找迷菇咪」她簡單、短短地回了這句話,彷彿就像是對方應該知道她在哪裡一樣。
「你要幫我打迷菇咪嗎?」她又傳了訊息過來,這個人的厚臉皮似乎沒有底線。
「有什麼不行,走啊。」倫琴回覆。當然,副本有沒有要打是其次,重點是要先把人給騙出來。
「那我在副本前面等你。」不知道對方會不會真的來?
笨蛋、我已經在這裡了!原本是想把這個訊息傳出去的,但想了想還是決定放過對方。
粉紅獨自站在水都諾姆的海灘邊,看著來來往往的玩家跟NPC似乎正在進行的有趣活動,讓粉紅似乎想到了什麼事。
呆等著多無聊啊
她迅捷地換上了之前商城打折購買的泳裝、拿出了遮陽傘與海灘椅等裝備,加入了與其他玩家一起曬太陽的行列。
於是,當倫琴來到副本門口時,並未發現粉紅的身影。她四處張望,才發現對方正混雜在一群穿著清涼的玩家之中,躺在海灘椅上享受陽光與海風。
倫琴猶豫了。依照兩人累積的恩怨——現在又加上了搶她耳飾這項——這應該足夠她直接搭弓一箭把人爆頭,但一來這樣背後偷襲挺不光彩的,而且這樣只能洩憤,無法拿回她的東西。
還是只能交涉嗎?她在心裡嘆氣,走過一群穿著三點式泳衣和花襯衫的玩家(眼角餘光瞥見有人似乎拿三片葉子遮擋重要部位便來了),停在粉紅無敵的海灘椅旁,從上往下俯瞰。
「我的東西呢?」說罷,發現對方就這樣把飾品帶在耳上,便伸手要去搶下。
粉紅察覺到了有個影子正擋著她曬太陽,於是她睜眼便看到了倫琴。由於在等待的過程中,溫暖的太陽與冰涼飲料讓粉紅心情變得很好,此時的她並不知道對方正氣勢洶洶的要找自己算帳,反而還用燦爛的笑容迎接著對方。
「你來啦…呃?」看見對方一個手就這樣伸了過來,粉紅本能在沙灘椅上翻滾了下來,輕巧的往旁邊躲開。
「這裡人那麼多,就這樣突然間要討抱抱什麼的,太讓人害羞了吧。」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沙子說道,並且似乎是誤會了對方伸手過來的用意。
「你右耳上那個是我的東西!還給我啦!」見撲了個空,倫琴不悅地雙手插腰朝著對方大喊。見粉紅似乎沒有準備要還的意思,她氣勢洶洶地又準備撲過去。
然而,當粉紅站起身,她才意識到對方很配合海灘風情地穿了泳衣,雖然露出度沒有她自己那件那麼高,但卻比往常更加集中托高胸部。
倫琴不知所措地停下動作。她將視線默默地移開,一旁的果汁此時看起來非常解渴。她看了眼對方的臉,又迅速移走。
「你怎麼穿泳衣啊⋯⋯」
我是不是也該換上呢?倫琴正打算翻找儲存格,卻遍尋不到自己的那套泳衣,仔細回想才發現自己似乎放在小屋的倉庫裡了。隨身的儲存空間有限,她也沒有想過今天要來玩水,自然是沒有帶在身上。
不對,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她努力拋開玩水的想法,現在應該要先討回東西⋯⋯可是,天氣真好呢⋯⋯
看著對方慌忙把視線移走時,有那麼瞬間粉紅露出了狡黠般的笑容。
還說自己是女的,有那個女生看同性的泳裝會害羞啊?
她誤會了。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她拿起了桌上了飲料酌飲了一大口,同時還從物品欄丟了一套泳衣給倫琴。
那是一件相當裸露的遊戲雙性泳衣(可依性別變化);女性穿了彷彿沒穿,只有胸口有兩塊布勉強遮掩,下身則是高腰細帶的丁字褲款式;男性款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有下身可以遮掩,但也同樣是丁字褲款,可悲的布料量僅能勉強幫助包裹著男性的小兄弟。
「拿去!來海邊玩就是要穿泳衣啊!怎麼有你這麼沒有常識的人啊?」還不忘揶揄ㄧ下。
倫琴愣愣地接過粉紅遞過來的泳衣。身為一女同志,她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身材其實挺不錯,換下原本就沒那麼保守的衣物,穿上貼身的泳衣後,好身材完全被展現出來,蠻符合她喜好的。
只可惜長了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唉。
「喔⋯⋯好吧。」有注意到自己完全沒換裝便直衝過來的行為已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想著融入環境也好,便沒太多意見直接將自己的分離式袖子與褲管拆掉。在拉下短褲拉鍊時她猶豫了幾秒,不過想到遊戲裡應該會將重點部位自動打碼,於是毫無顧忌地在對方面前開始脫衣服。
「噁、你都不用自動著裝的嗎?」看著倫琴脱衣服,粉紅露出了有些不悅的臉色。
對於遊戲系統並沒有製作重點部位、反而是用聖光去打掩護這點,粉紅對此十分感冒。倒並不是因為看不私密處而感到不滿,而是覺得寫實到穿脫也要手動的不便而感到煩躁。好在系統內還是可以設定快速著裝,才免除了進出副本時要換裝時的麻煩。
「你是有暴露的偏好嗎?幹嘛不乾脆變成男生再換啊?」粉紅些許的感受到周圍投過來的視線,大多明顯是衝著倫琴來的。她眼角撇了一下,那些視線多來自於女角。果然都是玩人妖號的大變態啊!
「噢,原來有這種東西?」她很少在遊戲中換裝,在此之前都是手動穿脫,今天才發現遊戲有自動著裝的設定。不過倫琴只覺得反正是在遊戲裡,這也不是她原本的身體,而且都是玩女角,身上有的東西對方都有,她不太在乎這種事。
「男生脫你就沒關係喔,你果然是男生吧?還是說,該不會你比較喜歡我男生的樣子嗎?」發現對方的反應這麼大,倫琴突然惡趣味地揶揄。
「我是男生啊……。」粉紅有氣無力的又強調了一次。奇怪,印象中之前吵架時有賭氣騙對方自己是男生了,怎麼對方這麼快就忘了?
粉紅現在心情有些複雜,不僅僅是她現在表現出了不像真正男性的反應,也對對方一個彷彿普信男(擁有迷之自信的男性)的態度讓她感到不悅。她趕緊喝起飲料假裝自己不在意的樣子,並且努力的思考著此時真正的男生會有什麼反應?
一個女生在男生面前換衣服,男生會……
1、慌張地把視線別過去
2、色瞇瞇的看著對方
3、假裝不在意但卻有些動搖
很快的,粉紅反應了過來。
「沒關係,那你就保持這樣換吧!我無所謂喔!」粉紅開始模仿起之前遇過變態的男性樣子,用著詭異的笑容目不轉睛地盯著倫琴看。
「對喔,你說過。」倫琴眨眨眼。可能是活了太久經歷的事情太多,她老是忘東忘西的,尤其是那些被她歸類在不重要的事情中。對於性別,除了拿來噁心對方以外,其實她也沒那麼在意。
不過,當粉紅露出那樣的笑容時,換倫琴不淡定了。
「有更方便的方法幹嘛不用,我又不傻。」像是偏要唱反調一般,倫琴維持著女性的外貌按下一鍵自動換裝,順便伸了一下懶腰。「現在可以把東西還我了吧?」
「什麼啊?你現在還在意那種東西喔?」聽到對方一直在跟她索討東西,這讓粉紅感到不滿。
「來追我啊!追到了我就把東西還你!」
說完,粉紅就帶著
奔向了大海。
「什麼呀,怎麼搞得好像我是討債集團一樣,明明我只是要把我的飾品拿回來⋯⋯」倫琴也感到不滿,對方一直顧左右而言他,太難應付了。
「喂,不要突然偷跑,給我站住!」追在粉紅後面狂奔,打算找機會把人從游泳圈上拖下來。
「啊哈哈,來追我啊!」
直接帶著游泳圈進入了海上。
「小心這裡水很深喔!」
粉紅俏皮的向岸上的倫琴做了個鬼臉。
大概是怕耳環會不小心掉進海裡,她也順手把耳環收進了物品欄裡。
「嘖,真麻煩⋯⋯」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下水,利用幽冥的漂浮能力努力接近粉紅。
「抓到你啦!」在種族的加持(?)下,倫琴順利抓住泳圈,使勁將自己拉上去。
「欸、你這樣作弊!」
看到對方居然不是用游的,而是直接漂過來,感覺有些不是滋味。
「下去啦!這是我的泳圈!你自己去搞一個啦!」
粉紅生氣的想把抓著游泳圈的倫琴給拍下去。
被拍打下去的倫琴被一個大浪襲擊,整個人淹沒在水面下。她在水中瘋狂眨眼,卻見海更深處的礁石上充滿五彩斑斕的顏色。繽紛的魚群流連在珊瑚礁與海葵之間,沙粒上棲息著海膽與小蝦,在更遠處她似乎看見一隻水母游過。
「你快看,水底下好多魚耶!」看到漂亮的美景,倫琴著急地想找人分享。顧不得剛剛的爭執,她浮出水面快樂地朝粉紅大喊。
原本看對方沉下去之後不起來,想說是不是鼠掉了(?)於是探頭下去查看。姆,大概對方是個幽冥所以不會有事吧?看樣子對方玩得挺開心的,粉紅就悠閒的飄浮在海面上泡著。不一會工夫,就見到倫琴浮上水面。
「是喔!你慢慢玩!」
但在看到跟在倫琴後面過來的鯊魚之後,粉紅直接放生倫琴拔腿 (?)就跑。
(其實是趕緊游回岸上)
「你好冷淡⋯⋯怎麼還自己跑掉?」感到有點委屈,不過鬼使神差地轉頭後也看見鯊魚,趕緊跟著游回岸上。
「誒誒你也太過分了!居然完全不警告我!」想隨手拿個東西來丟人,看到有人在玩沙灘排球,順手抄起一顆砸向粉紅。
閃躲
「欸、那個是排球不是躲避球捏!」
說完,自己也往倫琴方向丟了一顆
啊不是說這是排球?
「排球啊,所以是要這樣子囉?」蹲下並兩手臂握緊伸直,儼然一副標準的接球姿勢。只是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她只好再自己跳起來把球扣向粉紅。
「你不是懂玩嗎?」
粉紅見狀把球給打了回去。
雖然好像懂規則,但兩人似乎都玩得蠻爛的,粉紅以些微之差的分數贏了倫琴。
「耶!贏了!琴仔請喝飲料!」
粉紅做出了勝利宣言。
「我們有賭東西嗎?」倫琴問號。
不過剛好也口渴了,看到旁邊的NPC有賣彈珠汽水,倫琴便上前去拿了一瓶。
「咦?買一送一?嘖,便宜你了。」將送的那瓶用力搖了搖後扔給粉紅。
自己也買了
上當
「啊、謝謝啦!不過我自己買了椰子水了,你要喝嗎?」
粉紅接下了倫琴給的飲料,但並沒有馬上喝,而是先收著。
還想吃什麼嗎?
不過想了想,決定換換口味,把倫琴給的汽水拿來喝,結果……
1.被噴得滿臉都是
2.發現噴出來趕緊塞回去,但還是流的滿手都是
3.往路人的方向噴
4.粉紅完全不在意,讓它愛往哪噴就往哪噴
「欸、這汽水是怎麼回事啦!為什麼都噴出來了!」
趕緊把蓋子塞回去,但還是搞的手黏TT的。
「我不用,謝謝。」原本看對方沒上當,覺得有些掃興地拒絕了。不過看對方最後還是打開汽水,她拍手笑了。
「哈,真好玩。」雖然在遊戲裡換衣服很方便,不過皮一下就是很開心。
骰個顏值
「再來買些其他東西好了⋯⋯」
「好啦,再買一瓶給你,這次不鬧你了。」又拿了兩瓶彈珠汽水。
「好喔、所以我應該感謝嗎?」
拿完汽水之後,粉紅用那黏TT的手,在倫琴身上隨意抹了兩下。
「這是謝禮!」
用著一附不能只有我遭殃的表情逃離了對方。
「⋯⋯」她該說這是報應嗎?不對,明明一切都是對方先開始的。
遊戲裡面應該沒有浪費食物一說吧?倫琴將剛剛新買的彈珠汽水用力搖了幾下,然後對著粉紅。
「有種你就不要跑。」超級幼稚。
「才不要呢!」粉紅轉頭對著倫琴吐吐舌頭。
不過因為沒有注意到前面有沒有人,就這樣迎面撞上了兩名
玩家。
(剪-女性、石頭-男性、布-幽冥)
「嘿!呃、抱歉……」原本還想嘻嘻哈哈打馬虎眼的粉紅,在一見到對面是幽冥玩家時,突然臉就垮了下來。
顏值
都差不多是怎樣啦!
「沒關係,我們沒事。」
看似亦男亦女的幽冥玩家跟粉紅搭話。
「怎麼?後面那是你朋友嗎?」
「要跟我們一起玩嗎」
平常的時候,粉紅都會很從容的搭話。但面對兩名幽冥突如其來的邀約,粉紅顯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回頭看了一眼倫琴想要尋求幫助,但很快就露出了放棄的表情,錯身逃開了搭訕的兩人。
那兩名幽冥面面相覷的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像是在表現出自己說錯了什麼?
「喂,你......」倫琴沒有錯過對方突然轉變的態度,她困惑地審視眼前陌生的兩位玩家,發現皆和她是同個種族的幽冥,這才想起在先前的言談(比較像在吵架)中,粉紅似乎不太欣賞她的同胞們。
不過,既然被兩名幽冥認為是一夥的,她還是匆匆向兩人說聲抱歉,然後上前把粉紅拉到一旁。
「你幹嘛那麼討厭我們幽冥啊,他們的邀請你不想接受的話就直接拒絕嘛,幹嘛突然跑掉?」
「欸、你……」
粉紅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似乎想講什麼,但卻又把話給吞了回去。
粉紅覺得倫琴真是莫名其妙,別人來搭訕搭理他們幹嘛?有什麼好必要道歉的?
「去找你的同伴啦!拉著我幹嘛!」
粉紅生氣的用身體把對方給頂了回去。
「⋯⋯不要,人好多我怕生。」倫琴哀怨地說,雖然她的「人很多」定義似乎跟別人不一樣。
「我又不認識他們,沒人陪的話,一次跟超過兩個人講話好恐怖⋯⋯」難得露出慘兮兮的表情,眼神完全透露出「不要丟下我」的悲切。雖然跟粉紅的關係也不怎麼好,但至少講過話⋯⋯
「啊?你在說什麼鬼話?」
看著倫琴的表情,粉紅一瞬間覺得莫名其妙,怎麼突然間裝可憐起來了,現在是在鬧哪樣?
粉紅其實也不是這麼樣的鐵石心腸不近人情,雖然想就這樣甩開對方,看到對方突然有這樣的反應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去玩那個嗎?」
她指著遠方的扭扭車,打算暫時的轉移一下注意力。
啊,裝柔弱有效耶,倫琴默默記在心裡,臉上則換回一貫的笑容。
「雖然看起來有點幼稚,不過感覺蠻有趣的。」興奮的跳上其中一台扭扭車就要往粉紅的方向撞過來。
什麼鬼啦!剛才還一副可憐兮兮的,怎麼突然又有精神了??
「你去撞其他人啦!」
說完,粉紅也嘗試撞回去。
「不要,我就是要來衝康你!」被粉紅撞得搖晃一下,但立刻就調整方向再次撞回去。
撞翻了!
不知是否因為積怨已久,倫琴毫不手下留情,完全看不出五分鐘前她才因社恐而示弱。
「我贏了應該要有什麼獎勵吧?」說罷用期待的眼神緊盯著粉紅。
「%*# ^~&¥」
在翻船前,粉紅彷彿似乎罵了一串什麼髒話。
過了好一會,粉紅才被疑似NPC的角色給救了上來。但令她沒想到的是,一上來就聽到某人在講幹話。
「你要什麼獎勵?想要我的吻是不可能的喔!」
雖然玩輸了,但嘴皮子依舊沒放過對方。
「鬼才要你的吻。」雖然她是幽冥但這不妨礙她講幹話。
「你不會忘記你還欠我什麼東西吧?我、的、耳、環。」雖然講得咬牙切齒,但看著粉紅有些狼狽的模樣,倫琴的心情其實挺不錯:「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如果下個遊戲我還贏你的話,東西可要心甘情願的還我啊!」
四處張望一番,她選中矇眼打西瓜的遊戲。
聽到對方講到
欠東西的時候,粉紅便把耳朵摀起來裝聽不見。但就在她聽不見的這段時間,她看著對方突然自顧自的開始了玩起打西瓜的遊戲。
「喂喂喂,你在幹嘛?你是想吃西瓜嗎?」
看著眼前差一點點就要打到西瓜的倫琴,粉紅忍不住吐槽著。
「太遜了,換我來。」
粉紅也跟著蒙眼玩了起來。
不過,這樣不會互相打到對方嗎?
「什麼都看不到很難打耶⋯⋯」她下意識地往有聲音的地方靠近,手上的木棍用力揮下。
「你不要打到我喔⋯⋯打到我就宰了你……」
撂下狠話。
「好難⋯⋯什麼都看不到,不小心打中也很合理吧?」持續的miss讓倫琴逐漸不耐,開始拿木棒亂揮。
有沒有打中對方?(吉沒有)
亂揮的木棒似乎擦過對方的頭髮,至少傳來的阻礙感讓她這麼猜測。倫琴趕緊後退一步,雖然她很想藉機偷打,不過還是決定打西瓜優先。
「我感覺到你聲音越來越近了⋯⋯你故意的對不對?」
聽到敲到東西的聲音,粉紅才拉開矇布偷看。
「嘿!我敲中了耶!」
粉紅開心的說著。
「嘖,你怎麼敲中了⋯⋯哼。」不滿地噘嘴,倫琴拿下布條後敷衍地拍了幾下手。天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暗了下來,遠處的火堆顯得越發明亮。烤肉的香味隨著陣陣海風傳來。
「時間剛好,我們去吃烤肉吧。」其實是想起剛剛還發下豪言要贏過對方,不知道粉紅有沒有注意到這件事,趕緊轉移話題⋯⋯畢竟,應該沒有人會討厭烤肉的吧?
「烤肉……」粉紅呆愣愣的複述了對方的話,在思考是不是有什麼含意……。
「嗯、好啊。」想太多了,這裡是海邊又不是什麼居酒屋,吃烤肉是很正常的。
海灘的烤肉活動似乎是系統的自發活動,只要架起營火、自備食材(或是跟旁邊攤販購買),系統就會自動幫你完成料理。
粉紅隨意地丟了一些在副本裡面偶爾會出現的肉食材進去,很快地便完成了一些烤串。
烤出來的烤串味道普普通通,但在海邊熱鬧氣氛的影響下,嘗起來似乎美味了許多。
「好吃⋯⋯」津津有味地開始啃自己烤好的肉串,雖然只是簡單的肉類料理,但倫琴很滿意。
話雖如此,她偷偷地拿了幾串粉紅烤好的肉。
「為什麼我覺得你烤得比我的好吃?」是因為刷的醬料不太一樣嗎?還是因為她的烤得有點太焦了⋯⋯
「吃屁吃喔!」
奪食物之仇、不共戴天。
粉紅隨手拿了幾根竹籤就往倫琴身上戳去,管她有沒有開痛覺回饋。
戳了
根
閃避成功?(吉有閃避)
「不要這麼小氣嘛,分我吃一點啦!」笑嘻嘻地偏頭閃掉了粉紅的竹籤攻擊,然後拿自己的烤肉串塞給對方。
「這個有點焦的給你,其實也蠻好吃的。」雖然她對食物的接受範圍本來就過於廣大。
「什麼鬼?」粉紅看著那盤像焦炭的烤肉串。
「你耍我嗎!!」粉紅開始追著倫琴丟更多的竹籤。
兩人吵架、滑稽的樣子,被一旁的玩家、NPC看在眼裡,讓大夥都笑了出來。整個烤肉活動變得十分地歡快。
在這之後,海邊的人開始放起了煙火,漆黑的海面開始倒映起燦爛的煙花。
不過相比旁壯麗的火光,粉紅則是選了與她看似不搭調的線香、穿著著不知何時換上的浴衣,靜靜的蹲在一旁玩著。
她低頭看著旭亮燃燒、慢慢地消耗地自己壽命的火光,粉紅難得地露出了淺淺且溫柔的微笑。
看到許多人開始放煙火,倫琴便也拿了一盒,蹲在粉紅附近研究著該怎麼玩。在詢問一位善心玩家後,終於將地上的煙火點燃。
她退開幾步,看著不斷向上衝的煙火,在低空絢麗地爆炸,讓天空染上色彩斑斕的顏色。回頭看見粉紅的身影,火光也在對方身上染上相同的顏色。
啊,好快就沒了。她心想,看著粉紅身上又恢復到原本的色彩。雖然對方並未理會她,但她似乎看見對方綻放出溫柔的微笑。是她眼花了嗎?
倫琴走過去,彎腰也看著對方手中的線香。不同於多彩的焰火,白色的香在夜裡迅速地抽芽,在空氣中散發淡淡的香氣。
「好意外你會選這個,不過也很美呢。」也許是被這樣氛圍所感染,她的語氣比往常淡漠。
粉紅抬頭看了一下,確認到對方是在跟自己說話後,又繼續回去看她自己的煙花。
「你早些時候不是問我為什麼討厭幽冥嗎?」她低頭,火光照印著粉紅平靜的表情。
「那你當初為什麼會想玩(選擇)幽冥?」她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反而向倫琴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倫琴一愣,抿唇思考了許久。她當然不能說實話,畢竟幽靈什麼的聽起來實在太像天方夜譚,無憑無據地,對方大概也不會相信。然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粉紅彷彿卸下所有武裝的樣子。她不想說謊。
「這樣說好了⋯⋯因為幽冥跟現實中的我一樣,都是不停在跟死亡打交道的存在。」她斟酌自己的用詞。
「線下的我,因為許多原因,有好多事情沒辦法做到。」她淡淡地訴說。「沒辦法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沒辦法想出門就出門,更沒有辦法好好跟別人交朋友。」
「可是,在這個遊戲裡面,這些通通都不是問題。我沒有討厭我現實中的樣子,但遊戲裡可以做到更多。尤其是幽冥這個種族,彷彿是『升級版』的我一樣。」
倫琴心想,講得好像自己變成了重病患者似的。刻意誤導算是一種謊言嗎?但她說的確實都是心裡話。
「我沒有很在乎幽冥的背景故事還是外表什麼的,其實遊戲裡什麼樣子的角色都可以,只是幽冥的體質最觸動我吧。」她凝視自己攤開的手掌,在夜晚仍可見到光線隱約地穿透。不過跟她現實中的身體比起來,透明度已經低很多了。
雖然有些部分仍說不通,但聽著對方的理由,粉紅釋懷了一些。畢竟倫琴的遭遇跟她某個整天居住在全息倉的友人相近,這讓她似乎也能理解一點對方的想法。
「你看看那些人。」粉紅用左手接過了線香,並用另外一隻手指著遠方的一群玩家。
「你有想過他們的實際性別是什麼嗎?」粉紅似乎很喜歡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以前我玩遊戲的時候啊……男生就是男生、女生就是女生。大多數的人都會不自覺的按照自己的性別來選擇自己的角色,每個人都會安分守己的玩自己性別的角色、來扮演自己想要的樣子。」
「而在當時,如果玩其他性別角色的玩家,則是會被當作是人妖、一種異類來看待。」
「也許從現在的角度看來很古板,但是在那時網路保守的年代裡,大家都不會覺得這樣的想法有什麼問題。」
她看了一眼倫琴,偷偷地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然後又像無事般地繼續看著遠方。
「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越來越多人玩著跟自己不一樣性別的角色,開始扮演著『真正想要做的自己』,觀念似乎變得比以前更加開放了。」粉紅這段話時,語氣似乎有些感嘆。
不過粉紅的這段敘述,跟幽冥本身似乎沒什麼關係。
「這個遊戲幽冥玩家其實不多,畢竟因為大多數人都有自己想要扮演的性別對象。我原本也對幽冥玩家沒什麼意見,但在聽到這遊戲有某種東西之後,我再也沒有辦法用正眼看待他們。」粉紅用力地咬了一下手指,似乎像是看到了什麼骯髒的東西。
「這個遊戲可以做色色的事情呢!」
「聽起來似乎很不可思議,但利用外掛程式,這遊戲居然連色色的事情都可以辦到!」粉紅用著誇張的語氣說著。
「連遊戲開發者都沒有想到吧?幽冥的性別是流動的,原本在遊戲中沒什麼意義的設定,突然間因為這種外掛而有用了起來。」
粉紅並沒有直接講明是什麼意思,但如果腦袋動得快一點的人,似乎便能很快的意識幽冥跟外掛之間的巧妙關係。
「原來是這樣。」第一次玩這種多人線上遊戲的倫琴恍然大悟,一直以來她都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幽冥沒有固定的性別,我原本覺得是一個很多元化的設定呢。畢竟,也有玩家不想被人用性別定義自己。」
「不過我知道那個外掛程式⋯⋯」不如說因為好奇的緣故,她也有偷偷下載,雖然目前為止她也沒有用此做什麼事。「雖然不知道開發者在想什麼,不過牽扯到性,嘛,總是會把事情搞得很複雜。」
「現實中關於性霸凌及性侵害真的會造成當事人很嚴重的身心問題呢。」她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似乎是陷入了不好的回憶中。
「我的室友⋯⋯嘛,都過去了。」她停頓了一下,突然皺眉問道:「等等,在遊戲裡考量到數值問題,職業的影響應該比性別大。」
「所以我還是不懂,性別流動跟那個外掛有什麼關係嗎?」
他真的不知道嗎?
粉紅用著有些困惑的表情看著倫琴,不過聽對方語氣似乎很疑惑的樣子,她開始有些釋懷了,或許倫琴並不是她心裡想的那種變態玩家。
「你傻啊?性別流動不就可以男女通吃嗎?」
粉紅講這句話時身體還抖了一下,似乎是想像了什麼不得了的場景。
說起來幽冥這種族也是無辜,莫名其妙就背上了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有的玩家玩幽冥真的只是單純喜歡這個種族而已,卻被捲入了粉紅莫名的歧視裡。
不過粉紅其實不管這些,那是她個人單純的任性而已,在外人眼中看來她就是這麼不可理喻。
「男女通吃有什麼問題嗎?」倫琴震驚地盯著粉紅。
「我個人的性取向就是雙性戀,雖然是女七男三就是了。」倫·雙性戀就是喜歡所有漂亮女生及少數特定類型男生·琴認真解釋道。
不過這下她明白了,兩人從根本的認知上就存在著巨大的鴻溝,恐怕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彌補的。她原本只因自己選的種族無緣無故被歧視而感到有些不悅,這下更是徹底被冒犯。
女七男三?粉紅對倫琴的疑惑又浮現出來了。
所以倫琴還是男生嘛……?她的腦袋並沒有轉的那麼快,依然還是用刻板印象看待著眼前的人。
「問題不在這……,這樣不就……意味著他們……很淫亂嗎?」她吞吞吐吐地說著。粉紅開始感覺到自己的論述似乎不是那麼的有道理,現在的她只能憑著感覺,去拼湊出一些隻字片語。
「因為……網路上那些幽冥……都是在講這些啊……」手中的線香已經燒完,但粉紅依然緊抓著。她開始有些茫然且恐慌,說出來的話完全只有她自己聽的懂。
倫琴有些無語的看著對方。「這也要看人吧,又不是男女通吃就是吃很開的意思,一堆男生臭死了我才啃不下去。」想到自己稀少得可憐的經驗她就感到一陣悲哀,但就算是在遊戲裡面,沒有感情基礎她還是不會想要有進一步的交流。果然自己還是不夠享樂主義啊。
不過她的發言好像有點遷怒到別人身上了,她嘆氣默默將話題拉回來。
「咦,網路上的幽冥是什麼意思,我錯過了什麼好玩的東西嗎?」她饒富興味地看著粉紅有些結巴的樣子,今天意外看到對方許多不同的面向呢。
見到對方留給了自己話語權,粉紅很快的恢復了過來。突然間她的角色一動也不動,裡面的人似乎不知道切換到哪裏去了,但她也很快地恢復了動作,透過私訊傳了幾則外部連結給倫琴。
「你看這個。」
夢境漫遊為了防止玩家點取到惡意連結,會幫忙偵測網頁資訊。雖然偵測過後網頁內並沒有什麼問題,但它依然會給予玩家警告要謹慎點擊。
當連結點開後,那些網頁內容多是幽冥玩家使用了R18軟體的使用心得。小則是性別轉換的個人自O體驗,大則是多人性交的體驗經驗,各種性別轉換的玩法可以說是琳琅滿目。
沒有想到標榜老少咸宜的夢境漫遊,因為外掛的存在居然有這樣的成人玩法,情色染指了這普遍級的遊戲,也難怪粉紅會如此生氣。
倫琴困惑地點開連結,眼前豐富的資訊量讓她如同知名梗圖宇宙貓咪那樣眼睛瞪大。雖然她長年網上衝浪,自認對於情色內容也有一點認識,但依舊沒想到人類的性癖是如此的沒有下限。
沈默地滑完網站裡的內容後,她似乎懂為什麼粉紅對幽冥的反應會這麼大了。
「請賠償給我一副沒有看過這些東西的眼睛。」倫琴沈痛表示。
「但是,」話鋒一轉,她又開口:「外掛也要兩邊都有安裝才有用吧?如果沒有傷害到別人,圈地自萌不打擾到正常玩家,我覺得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
「反正暴露本性、嘗試現實中沒辦法做到的事情,也是遊戲有趣的地方。」
「賠你個鬼啊!」粉紅沒好氣的說著。
「不打擾到正常玩家,所以沒有那麼嚴重?」心裡有那麼一瞬間,她差點就被倫琴給說服了。
粉紅站了起來,用手指抵著對方的胸口,用著不怎麼認同的表情開口道:
「這種程式只要有心改一下,你現在身上的泳衣就跟沒穿是一樣的喔!」
「對男生來說,可能被看裸體不是那麼嚴重啦!但對女生來說,哪怕被看到的是內衣,我也不願意!」
「喂你手離我遠點。」倫琴不悅地撥開粉紅的手。「目前沒有這樣的外掛程式吧?」
「先不說不管男女應該都不是很想被陌生人看到裸體啦,你對這件事這麼不滿,那你做了什麼去改變嗎?你回報給官方了嗎?」
「一堆人都只會嘴上嚷著不公平而已,那你又為這樣的議題做過多少努力?還是你只是逮到一個像我一樣比較好欺負的人,瘋狂地向我輸出你的觀點?所以事情還是沒有改變嘛,我同意或不同意有那麼重要嗎?」
沒想到自己的手會被撥開,粉紅握著自己的手腕,表情顯得好像有些受傷。
「什麼叫你好欺負啊?是你想知道、我才說的耶!」聽到對方這麼說,粉紅差點沒氣到哭出來。
以為對方是想瞭解她才問這些問題的,怎麼話鋒一轉,把責任推到她了?
「這種東西回報官方沒有用啦!如果回報有用的話,外掛現在還會有嗎?程式碼封了一會兒,破解版過幾天就出來了!想用的人就是會想辦法用啦!」
對於夢境漫遊外掛的態度,粉紅的確沒有做過什麼事,畢竟她對於檢舉這檔事,早就已經厭倦了。很久以前她曾為了遊戲公平性檢舉過幾個外掛,但那些遊戲的官方始終沒能對這些外掛造成什麼打擊。不知道是因為官方不願意做?又或者是外掛製作者棋高一著?她始終不得而知。
「而且官方跟你的態度一樣,不影響遊戲公平性、就不會積極處理,它只要能賺錢就好了啦!」她相信答案是前者。
粉紅最後這句話,似乎有點把對遊戲的不滿遷怒到倫琴身上,以致於這句話帶著些許的人身攻擊。
「你一直欺負我,還把我的東西拿走,難道不是因為我看起來是幽冥裡面最弱的那個,所以來找我麻煩嗎?」倫琴困惑地問道,目光落到粉紅握著的手腕,補上一句:「好啦,其實我也沒有對你有那麼大的惡意,但我不喜歡過多的肢體接觸,不管你男的女的都一樣。」
「不過你還是沒有回報給官方嘛!而且我覺得如果外掛會影響到正常遊玩的玩家的話,是會被官方重視的。」說著,倫琴迅速拉出設定的介面,找到問題回報區,並當面以飛快的手速開始寫起小論文。
「回報完了,我不知道官方會怎樣回覆,但如果多人投訴的話說不定有效。」
什麼鬼啊?哪有人在跟人家講話的時候在那邊分神(打字)的啦?
而且人家(官方)會理你才奇怪吧?
在對方打字的時候,無事可做的粉紅只好蹲在一旁繼續玩起了煙花,直到完成了、她才抬頭看向對方。
「辛苦你啦!」語氣上聽起來不是那麼感激,甚至讓人感到有些揶揄。
雖然倫琴的行動力讓粉紅有些感動,但想到想到過往遊戲公司的態度,就讓她不是那麼有信心。再加上她作弄倫琴的態度已經變得習慣了,這讓粉紅一時間也無法調適自己。
「你這麼辛苦,需不需要我親一個,當作是給你的獎勵啊?」她噘著嘴、做做樣子,開玩笑的說著。
瞥了粉紅一眼,倫琴無奈一笑:「你不是覺得我是男的嗎?不介意我佔你便宜?」
她也學粉紅拿了一些線香,注視裊裊升起的輕煙。
「我親眼目睹過家庭暴力。」她突兀地開口。「那位媽媽對我很好,所以當那個⋯⋯人渣下手時,我沒有辦法讓自己置身事外。」
「人類總是這樣,在對付自己同類這件事上擅長得要命。」她小聲嘟嚷。
我也說過我是男的啊!
粉紅在心裡嘀咕了一下,才發覺不對,這傢伙的確有說過他男人也可以(雙性戀)。
不、不對,我只是在諷刺他而已,他幹嘛那麼認真的回。
就在她才正要回嘴時,聽到倫琴嘀咕的粉紅又陷入了困惑。
「什麼意思?」她不明白對方提這件事的用意,倫琴為什麼突然間要講這個?
「⋯⋯算了,沒事。」倫琴靜靜地盯著粉紅,彷彿在觀察殞星地區的生物。「只是想說,我知道人類產生的惡意,能卑劣到什麼程度。」
她沒打算解釋。記憶如同離枝的花瓣,乾枯在時間的河流裡,輕輕一碰就碎了。
像手上的線香一樣,她想。燃盡以後,她不願再去回想。就算不小心憶起,也只想快速忘掉。
「我要下線了。」她突兀地說。
「反正我有你的好友,你跑不掉的。」她的語氣恢復戲謔的口吻。
「我刪掉你就找不到了。」她有些倔強的說著。
雖然說是這樣說,但粉紅似乎沒有這種打算。她從物品欄裡拿出了什麼,便隨手往倫琴方向丟去。
「還你,之前弄掉的魚竿。」
那是粉紅特地另外去買回來的釣魚竿,原本的釣竿似乎已經被系統給回收了,粉紅只能重新買一只回去,雖然不是原本的款式,但卻是品質更好的釣魚竿。
「如果你還願意的話,下次釣魚的時候,再把你剛剛沒說完的話再對我說說吧?」
雖然不高興對方這樣神神祕祕、欲言又止的樣子,但粉紅覺得今天已經滿足了。
「啊⋯⋯謝謝。」她其實早已把釣魚事件拋在腦後,接過魚竿才想起還有這麼一段往事,看來對方欠自己的債真的很多。
也許是海風的吹拂與璀璨的煙火讓人變得溫柔起來,倫琴沒想到有天能收到粉紅這樣的邀約。她眨眨眼想確定這不是一場夢境。
「那我先下了,拜拜。」倫琴迅速操作系統,儘管她老覺得兩人三觀不合,但感受到對方可能稍微釋出的一些善意後,也許總有一天也能解開自己心裡的結吧。
「奇怪的人……」看著對方消失的身影,粉紅喃喃地說著。
除了某個藍色笨蛋以外,粉紅對經營網遊的人際關係其實並不怎麼上心。大多數一起曾經遊玩的夥伴,也不過是她遊戲經歷的一個過客罷了。也因為如此,她總是能毫不在意的胡搞他們。
「只是看他好欺負嗎⋯⋯」
她從道具欄中拿出了那只未還回去的耳環戴上,遠眺著煙火漸漸消弭的漆黑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