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界內的一切都受其主掌控,寰界不破,就殺不死它的主人。鳳舞遲看著拍著衣袖上灰塵又悠悠晃晃走出來的白衣人,艱難的理解了這個事實。
latest #6
他們已經殺死一渡微塵很多次。這不是件太難的事情。他出眾的外表與氣質使他非常好找,他顯然也沒有要隱藏自己的意思。鳳舞遲第一次找到他時,他便拄著浮生一夢、悠悠哉哉的在因寰界初成而恐慌不安的人群中晃悠,看著人們前仆後繼的嘗試著找到寰界邊界,探索的人卻直接消失在看似空無一物的邊界中,目睹著家人親友消失在眼前的人群驚恐尖叫,天仙雪姿的白衣人就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穿人群,看著朝自己大步走來的小朋友。鳳舞遲拔出鳳華剎那。那是他第一次殺死生之蝕,輕易的像是碾碎一隻蝴蝶,人們尖叫奔竄,從他身邊逃開。
但沒有用。寰界仍在,他們幾日後發現消失的人出現在相對位置的另外一端,毫髮無傷,也未覺時間流逝。寰界內的日夜寒暑也與尋常無異,苦境人民向來有著極強的適應能力,沒多久就又與往常一樣生活,頂多是需行商遠行為生的人因走不出去而叫苦而已。鳳舞在一條河邊洗淨自己的雙手,河的下游在寰界之外,水裡游魚同樣也被困在圓環之中,小朋友抬起頭,白衣人在河岸對面悠悠地朝他微笑。
鳳舞遲說,我明明殺死你了。手感是真實的,鳳華剎那的刀刃切進人的脖頸,火焰燒灼皮膚,轉眼把白衣吞噬於赤紅烈焰之中。一渡微塵摸摸自己的脖子,說確實,吾還不是很習慣,但應該很快就能習慣了。
生之蝕被刺穿胸膛的屍體被扔進河裡,順著河水往下流。但這條河沒有下游,不知道最終能飄到哪裡。那具屍體沒有心,空心的漂在水面上,漂亮的臉上雙目微睜,即使如此看上去仍是乾淨潔白、纖塵不染。
鳳舞遲與被同樣圈進虛塵之境的其他正道會合,告知了他所知道的一切。沒有人責怪他誤信生之蝕而導致寰界開啟的事,但也沒有人能代替因此死去的人原諒他。除了鳳舞遲以外,其他人後來也遇過幾次一渡微塵,那人整天就這樣在寰界內到處晃悠,一點都沒有自己是此界大boss的自知之明,探子回報說生之蝕整天都在散步賞花賞雨賞雪賞魚,還在路邊跟剛出生的一窩小土狗玩。
但其他人沒能殺死一渡微塵。虛塵之境之主能牽動整個寰界之力,巧妙控制寰界內的一切,擁有絕對的地利與先見之明。但有鳳舞遲在時就不一樣,生之蝕被小朋友掐著脖子倒進泥濘的土地裡,白淨修長沒有丁點瑕疵的手指刮著鳳舞遲的手臂,無法呼吸卻仍還是要笑,用與往常無意的溫和語氣問:鳳舞,你確定要這麼做?回答他的只有脖頸氣管上更加重的力道,生之蝕像是嘆了一口氣:哎呀,這麼做的意義可是截然不同的……
他頭一次嘗試「親手」殺死一渡微塵。不是與其他人聯手圍攻,不是使用鳳華剎那。被淤泥染得髒汙不堪的屍體久久沒有消失,鳳舞建議不要去動他,他們派了人在屍體旁守著,隨時觀察有沒有什麼變化,像在觀察一顆種子。風吹日曬雨淋,屍體被淋濕又曬乾,看上去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白雪仙姿的人仰臥在土裡,濛灰的眼半睜著望著天空,寰界虛假的天仍未被打破。
「屍體」這次留存了很久,也不腐敗,就那麼可憐兮兮的曝屍荒野著。正道們才不相信生之蝕就真的乖乖死在這裡,仍是到處尋找破界辦法。鳳舞遲去陪輪班看守的人吃午餐,那人眼神放空的盯著屍體嚼飯糰,說這些六蝕玩法還真變態。鳳舞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有點刺耳好像也罵到他,有一群土黃小狗玩到了附近,把周遭的土跟草刨得亂七八糟。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