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𝓜𝓸𝓽𝓲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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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希斯夫婦在長子安道爾出世滿五年之後,又回到那種東奔西跑的生活裡去,臨行之前把孩子託付給導師安納托利·伊利亞耶維奇·格林卡,他和過去的搭檔共同居住在芝加哥的一個城市,離教會總部頗有一段距離,但阿希斯夫婦信任他們,於是特地前來拜訪,商議好照顧小安道爾的事情。

⠀⠀⠀之後,安道爾來到黑門山教堂,在安納托利和其搭檔克里希的照顧下長大,再也沒有長住過自己小時候的家。
|INQ|安道爾·阿希斯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安道爾是那種觀察力很敏銳的人,加上記憶力不錯,因此也不能說他對父母毫無印象。據說他們是相當稱職的代行者,有望在退休之前升任聖騎士,結果阿希斯太太懷上孕,兩人退休的打算就提前了,自然也不再盤算升職的事情。安道爾記得他們最喜歡談論退休之後要住在什麼樣的地方,過什麼樣的生活,他們會有一個獨棟的房子,帶一個小花園,附近是一座教堂(代行者們在工作久了之後總覺得沒有教堂的地方往往充斥危險的東西),安道爾之後可以不參加聖繩教會,他們說,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危險的生活,安道爾只要普通的長大就可以了,他們正是為此而勞動。

⠀⠀⠀於是有一段時間,艾格妮絲忙於訓練的時候,安道爾在教堂裡幫迷路的老人看地圖、幫比自己更小的孩子找丟失的寵物狗,用一整天把書庫的文件按照標題字母和時間排好,以至於訓練課上,他曾經被艾格妮絲不小心摔在地上,痛的差點哭出來。經此一事,安道爾總算聽話一點,願意跟安納托利好好學習戰鬥上的技巧,終於沒再被放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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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安道爾跟他的父母去加州旅行,順帶參觀了一下他們預計搬遷過來的新屋,當時裝修還沒完成,整個屋子裡的傢俱都蓋著一層白布,空氣裡瀰漫著新油漆的味道,屋子就在街道上,不遠處有一間教堂,正如阿希斯夫婦所期望。安道爾為他們感到高興,同時有點寂寞,畢竟加州離伊利諾州太遠了,他很久才能再跟導師們和艾格妮絲見一次面,然而,他還是更樂意跟父母住在一起的。

⠀⠀⠀他看到自己未來的臥室,很大一間,設計了書桌和書櫃的空間,有一扇很大的窗戶,他看見窗外的陽光灑進來,照在尚未施工完成而滿佈灰塵的白色房間,門外是阿希斯夫婦輕快談天的聲音,一切都顯得很平常。他們傍晚離開了新房子,去鎮中預定的旅館休息,隔天離開了那座小鎮,阿希斯先生說,那裡其實還挺無聊的,適合長住。安道爾回答他,我不喜歡無聊的地方。

⠀⠀⠀你長大就能明白,安道爾,即使你確實不喜歡。他們說。

⠀⠀⠀好消息是,他們預計六月就能結束所有交接工作,從代行者的身分轉為他們新居那區的掌舵者,不再需要出遠門和上戰場,他們寫信來,讓安道爾在五月下半收拾好行李,他們一旦把瑣事處理完立刻就會來接他。信在三月就到,安道爾為此還是心情複雜了幾天,他跟艾格妮絲幾乎一起長大,就像親生的手足那樣熟悉,但終究不是真正的兄妹,也不從同一個家族來。他當時還太小,無法理性審視自己的情感,因而為自己不完全對與父母團聚感到歡喜有些許愧疚。

⠀⠀⠀導師克里希·伊格納修寬慰他,所有離別都注定帶著苦澀,人們分別的時候不是遺失一些寶物,就是得到一些割捨帶來的傷口,但同樣的,你會在新的相逢裡獲得更多事物。安道爾懵懵懂懂的聽懂一半,還沒來得及理解另一半,新的信件就已經送達。

⠀⠀⠀他在一個下午收到這封信,寄件人是聖繩教會梵諦岡總部人事部門,收信人是安道爾·阿希斯,他注意到這個細節,沒有立刻將信件打開。他想了想,最終找到安納托利,把信封遞給對方,問,這可能是什麼?

⠀⠀⠀安納托利說,我認為你已經知道,克里希說你是個善於推論的人……一般來說,教會的人事部門不會將信件寄給一個不滿十五歲的孩子的。

⠀⠀⠀安道爾抿著嘴唇,對他的老師露出一個又哭又笑的表情,拿著信走了。他躲在房間裡讀信,他當時十一歲,有很多專業單詞不太熟悉,只能嗑嗑絆絆的看懂大半,信的內容也不複雜,就是代行者阿希斯夫婦執行肅清任務時不幸殉職,蒙受了主的恩召,基於他們生前為教會做出的貢獻,安道爾可以得到一筆撫恤金,並且教會將負擔他直到成年之前的生活和教育費用。
|INQ|安道爾·阿希斯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隔天,他努力用輕鬆的態度向艾格妮絲和克里希告知了這個消息,兩個人都很驚訝,他知道安納托利在自己的請託下暫時保守這個秘密,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他收到一封信的事情。艾格妮絲聽完,很安靜,好像想說什麼,但只是微微皺著臉保持沉默,她想握一握安道爾的手,被巧妙地躲開了。

⠀⠀⠀克里希問他,你想要現在開始處理遺留的那些問題,還是再等幾天。安道爾說,我覺得越快解決越好。克里希點點頭,帶他去書房打了很多電話,然後連夜開車帶他去處理喪葬和遺產問題,說來也巧,阿希斯夫婦死在加州,儘管是和他們本來要長居的小鎮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但仍然是那個充斥陽光和海水的陌生城市。

⠀⠀⠀那裡的空氣聞起來又鹹又苦,有一種腥味。

⠀⠀⠀他們搭上飛機的時候是凌晨,安道爾從窗戶往下看,天空是死魚翻肚之後裸露出的那種慘白色。飛機上的空調溫度偏低,克里希把外套披在他身上,眨了眨眼睛,說,我睡一會,我想你最好也休息一下。安道爾點點頭,看見對方確實閉上眼睛,周圍很安靜,只有空服人員走動在地毯上的細微聲音,安道爾跟著克里希處理事情一整夜,此時終於感覺到睏意上湧,他不滿的挪了挪身體,用力的張開自己的眼睛,他不想睡著。

⠀⠀⠀安道爾擅長推論,他知道闔眼之後他就要夢見那間灰塵飛舞的新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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