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是吃海鮮的。

「朋友——不，安德魯・班，我們友誼就到今天了。」
亞斯看了眼桌上一整鍋熱騰騰、白花花的粥，立刻從椅子上站起，順手撈起帶來的白酒，快速轉身走向玄關，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然而有人動作比他更快。

安德魯聽到聲響，快步從廚房裡衝出，充分發揮他100公尺跑13秒的實力，在亞斯碰到門把的前一刻把自己塞進亞斯和門中間——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可愛小熊圍裙，那真是能載入世界紀錄的光榮時刻。

「嘿，朋友，你要去哪？」
安德魯笑笑看向對方，並盡力將四肢以大字狀鑲嵌在門框上。
然而亞斯只是冷漠的看著他。
「朋友？誰？不好意思請你借過，陌生人。」
說完，便抬手要去轉門把，然後毫不意外被安德魯擋住。
「提醒你一下，我家門是內開的，如果我不讓你絕對打不開——」
「不試試怎麼知道。」
亞斯的左手還被安德魯拉住扯不回來，只能再用右手加入下一輪「攻防戰」。

「嘿，我親愛的喬，吃個粥有什麼不對嗎？」
「等你吃個三天再跟我說這句話——放開。」
「不要，放了你跑了，那鍋粥誰吃。」
安德魯還輕輕拽了下亞斯被牽制的雙手。
「那可是我為你特別買的米、特別選的水、特別挑的鹽，盡心盡力為你熬的粥，你捨得不吃嗎？」
「這段話你大學就講過了，對我沒用。」
安德魯又扯了下亞斯，無意間又將他拉的更近。

「你怎麼這樣——要不是你當時硬扯著我的袖子跟我說『好想吃庫洛魔法使裡面，小櫻生病的時候桃矢煮的白粥喔』，我才不會特別學怎麼煮粥勒，唉，那個時候燒得迷迷糊糊的小亞斯，多可愛——」

安德魯撇了一眼亞斯，卻突然沒了聲音；感受到安德魯愣住了，亞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才發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有些過於親近，亞斯又用了點力扯回雙手，這次安德魯也沒有再攔，他閉起眼，過了幾秒才慢慢睜開，似乎亞斯的動作讓他回了神。

安德魯看著亞斯走回客廳，半晌後才開口。
「粥還吃嗎？朋友。」
亞斯拉開椅子坐下，放下那瓶他帶來的白酒。
「當然吃啊，『朋友』。」
只是「朋友」這兩個字帶了點微妙上揚的尾音，過了一會，亞斯才端起本來是用來裝燉飯的盤子裝起粥，緩緩的說。

「做好了幹嘛不吃，只是如果有海鮮的話更好——站在那裡幹嘛，你不吃這一鍋不會自己消失，我親愛的朋友。」
然後他聽見對方入座的聲音。
「才出院幾天就想吃海鮮，葛莉絲女士知道了會罵死我。」
他從亞斯手上接過湯杓，默默裝起粥，亞斯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安德魯抬起頭看向他，他卻故意錯開低下頭吃了口粥。
「還真的是白粥——平時也不見你多聽她的話，這次還真當個乖小孩了。」

「別拿身體開玩笑啊喬，沒了你，你想想我會多難過。」
「也不想想，沒了你我會多開心。」
「真沒良心。」
「我本來就沒良心。」
「那酒還喝嗎？」
「喝什麼喝，喝酒傷身。」
「你也是很聽學姐的話嘛。」
「安靜吃粥，別吵。」

一來一往鬥嘴，倒是把那幾分鐘前壓抑又危險的氛圍也鬥沒了，又回到輕鬆愉悅屬於好友之間的情緒。

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亞斯默默的想。

「吃完要不要玩艾爾登法環？」
「你電腦不是拿去修了怎麼玩？」
安德魯微笑的看著他，這笑容帶著點詭異及得意。
亞斯忽然放下盤子。
「你有PS5？」
「喔對啊。」
「什麼時候？」
「前天。」
「在我寫研究寫得要死要活的時候？」
「我那時也搶PS5搶得要死要活呢。」
亞斯像是瞬間沒了力氣倒向椅背，又忽然向前傾雙手握拳立在餐桌上，面向下額頭緊靠著額頭，做了一個深呼吸。

接著他撈過桌上那瓶白酒，碰的一聲立在正前方，站起身。
「你幹嘛，不是說不喝？」
「誰說的？我今天就把這瓶酒灌完。」
「身體不管了？」
「管什麼，享樂最重要，我他媽明天就辭職，我看誰敢管我。」
「只不過因為上班沒時間搶，有需要這麼氣——好好好，有需要有需要，你別瞪我，也別拆我廚房——別翻了，開瓶器不在那邊！」

一陣兵荒馬亂後，亞斯終於成功翻出開瓶器，完美的開了那瓶酒，俐落的倒到高腳玻璃杯內，再一飲而盡。
「冒昧請問一下......」
「嗯？」
「我的份呢？」
「沒有你的份，不是有人說喝酒傷身嗎。」
「那句話可不是我說的，你的良心呢？」
「就說我沒這東西。」
但亞斯還是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碰了這杯酒，今天PS5全歸我。」
「還想用一杯酒收買我——」
安德魯撐頭看著他半晌，又笑了下接過那杯酒。 「恭喜你，我就是這麼好騙的人。」

亞斯看了一眼他的微笑，撇過頭嘖了聲。
「你好騙個屁。」

「還有，你什麼時候要把你的圍裙脫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