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挺直,肩、臀與腳後跟呈一直線,莫要前傾,身體重量平均分配於馬鞍兩側。」江城暮騎著一頭與他同樣壯碩的黑色駿馬,是真真正正的人高馬大,指引著一旁坐在棕色馬匹上的阿圖亞修正姿勢。
「摁...不錯不錯、照這勢頭,你再騎個一炷香就能從馬背上跌落了,太緊繃了。」見對方姿勢彆扭,沒能忍住便損了一句。
好在給人挑的馬匹是調教過後甚是溫馴的馬,即使感覺到坐在上頭的人很是僵硬,也仍舊從容地慢步:「這慢步實際上可不比快馬奔騰來的簡單,若身體未能靈活配合馬的律動,反倒會阻礙馬兒行進,騎手也會筋疲力竭。」
上陽郡太守為何在接受騎馬訓練,純粹起於一段閒談。這日阿圖亞得空,前去將軍府拜訪江城暮,聽聞人在馬廄打理馬匹便與之在裏頭談天,談著談著提到騎馬一事,江城暮提議教導人,阿圖亞想著多學會一技能有利無害,於是應下來了。他對體力有一定信心,也不懼高,殊不知騎馬的技巧比想像的博大精深,如何分配肌肉的收放和與馬配合,都是學問。
阿圖亞反手抹去額角滑下的一滴汗,努力按照指示調整,又過了約一刻鐘,這才慢慢上手,姿態自然許多。
「挺好挺好,保持這樣,咱再多繞幾圈,等熟悉了就能試著驅馬快步走。」見阿圖亞逐漸上手,江城暮也沒再多做什麼指示,只讓對方自己去感受馬的步伐。
「說來你可是我教馬術的第三人了,前些年教過焜珀,但小孩子好像有那麼些懼高,一上馬就整個緊扒著馬身,手還去抓那鬃毛,馬兒吃痛險些就將人甩下去,好在後來習慣了也就能慢慢遛著,去西域可不能不會騎馬。」
「還有秋兒,我18歲那年就帶她去馬場繞,半大姑娘的還不到馬兒的一半高,但人竟是一點都沒在怕,一上馬就自己溜達去了,半點用不著我。」說到自家夫人就又開始回憶起諸多往事又或者是近日發生的事,毫無自覺的就將旁人當聽眾。
以往身旁若是將士兄弟們就會開始打斷他們將軍的話家常時間,畢竟翻來覆去的也都是他和他那深居簡出的夫人之間小倆口的事,這話題在一群大老爺中實在過於黏膩,沒幾個人受的了。
但阿圖亞這輩子從未無故打斷任何人的話,更不會制止江城暮獻寶般開心分享事情,一邊點頭表示聽著,一邊持續驅馬,或許是轉移些注意力,沒有過度用力的情形下騎得越發平穩,還微微能增快速度,同時回道:「城暮閣下跟夫人琴瑟和鳴,很替二位高興。」
「那是、還有啊,有年冬天...」
阿圖亞已經能平穩地控制馬兒,江城暮便帶人離開校場往附近的一個小山丘騎行,小山丘難免有些崎嶇的凹凸路面,江城暮瞧著好友的狀態放慢速度,嘴上一邊繼續述說著某年冬天帶著袁秋蟄堆了雪人放到江老家主的窗台上,本意是想讓祖父也感受一下童趣,卻不想雪塊融化後把窗台旁的書卷全沾了水,最後又是一頓好打。
小山丘的頂部可眺望近在咫尺的海岸,一片波光粼粼,海面上可見綁在碼頭的大小船隻,還有來往匆忙的船家們以及偷偷打盹的駐衛小兵。
兩人下馬在坡上的小涼亭上休憩,這一路江城暮講得口乾,灌了好幾口茶後才發現哪裡不對。
他竟是講了一路的話而且都沒有被打斷過,還獲得了琴瑟和鳴的評論,這可是前所未聞。
「唉、還是兄弟你能耐著性子,竟都沒敷衍我啊。」很是開心的樣子。
阿圖亞正敲著大腿側肌,聞言將望向大海的視線投回江城暮身上,道:「我知城暮閣下十分重視夫人,既說的是與夫人的回憶,自然不可敷衍。」
阿圖亞並非說場面話,那些話承載江城暮對妻子滿溢的情感,比起聽著乏味或膩歪,他更覺得友人能感到高興本身,就是件值得歡喜的事。
「如此說來你年歲也不小了,怎不見你說親事?兄弟我等著喝你喜酒啊,還有孩子滿月酒我是一定要去喝的,必定給你送上十來個金鎖。」眾所皆知,將軍熱衷於參加當地孩童的滿月酒,鄉里們也都樂見將軍來,都說讓孩子們沾沾將軍的氣息好長得一般健壯。
這類問題阿圖亞早聽過不知幾遍了,很自然道:「公務繁忙,亦無多餘心思,恐冷落家裡,還是別誤了姑娘家。」
「這怎麼行,你這是要出家當和尚了?都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兄弟你總得按順序來啊。」老早就成了婚的江城暮一聽到阿圖亞彷彿要孤老終身的語調反應激烈,恨不得把人思想給扭轉回來。
「我還期望著弟妹能生個大胖小子給我帶出海玩玩呢。」
阿圖亞搖頭:「齊家於我而言便是照顧好兩老以及鄉親,足夠了。倒是城暮閣下,」他本想說江城暮不如自己和夫人生更實際,但轉念一想,兩人成婚多年的未有所出,肯定有什麼隱情不便透露,便轉道:「直接帶焜珀出海吧。他當初既是乘船的,想必不會暈船吧?」
「他是不暈船,就是有些怕水。」大概是當初墜海的陰影,後來再帶人上船看貨櫃時小孩還有那麼點緊張的樣子,但年紀再大些大概也就不怕了。
「反倒你那暈船的毛病也得治治,上次坐船才剛出港,港口的魚蝦就全都被你招了過來。」指的是上回阿圖亞上船沒多久就吐個稀裡嘩啦的事。
「如今開了海禁,多得是出海的機會,這海上風光可不能辜負啊。」
想到當時胃袋隨海浪翻攪的狼狽慘況,阿圖亞仍心有餘悸,早默默決定除非必要,要不再也不踏上船隻了。「陸地上的事暫且管不完了,無暇顧及海上。」
「陸地上又有什麼事要太守大人日夜操心的?」這兄弟什麼都好,就是一板一眼,總給自己加上過多負擔。
阿圖亞道:「太多了。機具老舊需汰換、農地與住宅分配、產量逐年下滑等等⋯⋯如今朝廷推崇商業,政策上對農民逐漸不利,有些農戶已表示後代並無接手的意願,是國家未來的隱患。」談到這方面議題,阿圖亞蹙起眉,面上浮現憂國憂民的神情,「如今又開放海禁,要是沒有相對應的規範和限制,恐出現不小震盪。」
「確實,畢竟商業興盛,多的是人願意從中賺那價差,可不比一整年辛苦收成來的輕鬆。我也認識許多商家,老家原都是做那耕耘採桑的農活,但氣候不好、地不好、稅租不好,種種不好將他們推來此處從商,都是賺一口飯吃,能過上更好的生活誰不想。」
「大局如此,逆流而行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你可是有什麼想法?」
阿圖亞雙手交疊在石桌上,一改方才稍微隨意的坐姿,道:「在我看來,這商業帶來的眾多白銀不過是黃粱一夢,並不踏實。農為國家根本,人民吃飽穿暖,才能談更進一步的發展,而如今的方針就如在不穩的地基上建造華美宮殿,遲早會崩塌。氣候非凡人能控制的,既如此更應該防患未然,與其挪用大量預算開拓對外的航線,不如用在整治土地分配、戶口統計、渠道整治等,更能帶給人民長期的正面影響。」
「你說的我明白,但這些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在我來沿海駐軍之前,朝局中幾乎沒有和你持一樣論調的官員在,多半都是講求富國強民,先有了那白花花的銀子,要做什麼事也都好推行。」
「在俗人眼中,白銀才是實在的,就說那糧食若是短缺,也能從海外引進,甚至還更便宜,現今只因耗損在長途運行上的成本過多,一來一往倒也不會比較划算,短時間內尚未有被取代的隱憂,但你可曾想過,當海運成本下降,你的這番論調可還會有人聽進去?」像是在潑人冷水一般講了這一番話,但語調和緩,並無任何嘲諷之意。
聞言,阿圖亞眉頭蹙得又緊了些。
「糧食怎能依賴他國?要是連基本的都不能自給自足,將來出任何變故,等於命脈掌握在別人手中,那是萬萬不可行的。朝廷裡的人不至於糊塗至此吧?」
「這你就不知了,前個月我到府中串門子,那有錢官宦人家都是吃那洋米飯,還說吃著特別香呢。」
只見阿圖亞眉間夾出了川字痕,自己是個什麼態度好友肯定清楚,也就無須特別隱藏所想,面上的不苟同盡現。
「無論是上陽郡或是放眼整個畦町,產出的稻米品質,吃過的都是讚不絕口。為何要棄近求遠,花費無意義的銀兩?著實讓人費解。」他想了想,接著道:「難不成洋貨的確更好?那我反倒有些好奇了。城暮閣下吃過嗎?」
「我這粗人,吃什麼進嘴裡都是一樣的,哪分得出好壞。」江城暮一聽哈哈大笑,他這好友可真是一根筋,竟還推銷起自家產的稻米,又問那洋米好吃與否。
「我是想提醒你,朝中風向如此,那洋米是不是真的這麼好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頭的態度。」
「⋯⋯」
阿圖亞垂眼讓話語沈澱心底,再次抬起翠眸時,裡頭滿是沉靜的堅決:「我當官,不是只為了揣摩上頭態度,是為了做事。怎樣的決策對上陽郡來說是最好的,就是我該採取的方針。」
他與江城暮對視,再次開口時微微勾唇,話語與神情柔和一些:「當然,城暮閣下一番好意提點,我會銘記在心,盡量溫和地和上頭爭取的。」
「兄弟你明白我的意思便好。」江城暮知道阿圖亞一向是心繫於民,有著一股文人的執拗之氣,唯恐過剛易折。好在阿圖亞也並非那食古不化之輩,既懂得婉轉,倒也不必過於擔憂。
「上陽郡能有你這般為百姓著想的父母官在是再幸運不過的事。這心志,我當敬上你一杯。」說著便拿起水壺輕撞了下阿圖亞手中的那個,一飲而盡。
「能得城暮閣下您這樣一位開明的將軍駐守,才是畦町的福氣。」阿圖亞舉壺回以一敬,同樣飲盡壺中水。
「是說若你好奇那洋米飯的味道,下次我進府再替你帶上一些,但聽說這種米並不適合在本地種植,倒是可惜。」
阿圖亞搖頭:「既如此就不必了。無助益的新鮮物,沒必要特別費心神取得。多謝城暮閣下。」
江城暮一聽阿圖亞如此評價府中趨之若鶩的洋米沒忍住哈哈大笑:「你可真是...這人生可不能只盯著公務過活阿,多接觸點新東西開開眼界,也算得上是種助益吧。」
為了好友的身心健康著想,江城暮瞧見港口那正好進了一艘貨船,便把人拉下山去湊個熱鬧。兩人將馬繫在營區外後步行到碼頭,這批船家所運來的多為南洋的辛香料與一些瓜果乾物,正準備卸貨運到各商家。
「只上甲板,不出航,你那暈船症可還會發作?」
阿圖亞面露一絲猶豫:「我也未曾試過⋯⋯但可以嘗試。城暮閣下可是有東西要讓我看?」
「沒什麼,隨意逛逛。」
碼頭的船工大多認得江城暮,紛紛向人吆喝打招呼,但看到身旁有一明顯不是本地人的,就沒有靠上前。
「我沒事就會來巡視,不用費錢也能看一些新鮮好玩的東西。」以公謀私說得很是坦蕩。
走到一排被以麻布封住的竹簍前,江城暮也不客氣,直接就掀開看裡頭放的是什麼物品。
只見數個小布包堆疊,散發出一點辛辣的氣味,拆開布包裡頭是數十顆黑褐色、表面凹凸不平的小球。
「這是胡椒,研磨後灑在肉上去烤,那叫一個香氣十足,老好吃了。」搬運的船工如此介紹。
阿圖亞掬起幾顆攤平在掌心上,湊到鼻前嗅聞,在船工表示可嘗一點看看後放了一顆進嘴裡,當胡椒粒咬碎在口中迸發微辣的辛香時,微睜大眼,顯然是頭一回品嘗如此味道。他道:「頗為特別。我在上陽郡的市集似乎見過,但量不多,買的人也少。這些多半是要運往府中的嗎?」
得到肯定的答案,阿圖亞搓兩下手中的胡椒粒,喃喃道:「家裡有一道菜似乎可以添上這味試試。」
「小陳,幫我留個兩包,等等來找你拿。」一聽阿圖亞這樣說便自作主張的買了,面露驚喜之色:「你還會下廚?」
阿圖亞「不必」二字未出口,江城暮便已掏錢付了,於是轉而謝過人,並道:「簡單的家常菜罷了。城暮閣下不嫌棄的話,下回來拜訪,我可以帶一些家鄉的食材,做幾道菜給您和夫人嚐嚐。」
「那咱可就不客氣,享口福了。」
道完就又向小陳包了好幾種名字連聽都沒聽過的香料,全部都是要給阿圖亞帶回去的。
「生活還是得多點樂子,下廚也算一種,這些香料讓你帶回去,試試看能不能搞出點新的菜餚。」隨意的便賦予了任務,也不知是真的希望阿圖亞能弄什麼新菜來,還是單純地想讓從不浪費食物的阿圖亞感到困擾。
江城暮的計謀算是奏效了,那之後阿圖亞確實研究出了幾道新菜,但對香料的不熟悉讓他在嘗試期間碰壁幾次,那些味道怪異的菜想當然最終都被愛惜糧食的太守大人嚥下腹。
日暮,兩人拖著長長的影子牽著馬漫步回校場,兩匹馬上駝滿了大包小包的物品,顯然是有人在甲板上逛了一圈後又沒忍住添購了許多小物件,好好的軍馬在江城暮的威脅利誘下生生被當作托運馬車使用。
「比起買這些小玩意,我更想直去見見五湖四海、大江南北,待退休後我便要帶著秋兒出海,天地翺遊。」
阿圖亞眨眨眼,道:「距離城暮閣下退休,應當還有好些年吧。」
「這不妨礙我設想以後啊。」好好一個八尺大漢唉聲嘆氣的。
「唉、可以的話我也想提早退休,但我家老爺子還在朝堂上,我真退了怕是要被他打死——就沒見過這麼喜歡上朝應卯的。」話語一頓,身旁這不又是一個把公務當樂趣的。
說來他確實更喜歡雲遊四海的生活,要不是當官在前,早知秋兒有開商隊的意向,他一早就不做這官直接陪著他家夫人四處跑商,可不快活。
「趁著還年輕力壯的能多跑些地方,才不枉來這人世一趟。」
這般想望阿圖亞沒怎麼思考過,對他而言,他的家鄉包含所有他喜愛的人事物,雖然多少抱持著一點好奇心,但守護好這裡是他的第一要務,離開的慾望不怎麼強烈。
半晌,他道:「這麼說帶有私心,但我倒希望城暮閣下這個將軍職位能待的久一些。於民於國來說,是種福氣。」
「如此說來怕是要叫兄弟失望,若真要相較,我更希望身邊的人過得好,國家大義在我眼中不及兒女情長。」江城暮坦言以對後自嘲似的笑了一下,他的這番言論要是叫老爺子知道了才是真要被打死。
江城暮一想起當年袁家二房一脈遇禍時自己卻因討伐山賊有功在朝廷受封,沒能在袁秋蟄的身邊就悔恨不已。若有日他的將軍身分會阻礙到袁秋蟄的腳步甚至涉及安危,他必當毅然決然的辭去這官職。
「但既然阿圖亞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只能在力能所及之處多待會兒...你說...若我再幹個十年便退休會過分嗎?」
「以我個人淺見,知命之年再辭官也不遲。」阿圖亞想想,又認真補充:「但,自然以城暮閣下的考量為重。身為友人,我亦希望您日子過得舒心。」
「啊——」他離知命之年可還有十多年的時間,一算這個差距頓時賴皮,就想討價還價了:「不如還是五年後吧,不惑之年、剛剛好。」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般討價還價的,自己開的價不增反減。
聞言,阿圖亞眉一跳:「城暮閣下,您都知道問幹十年退休是不是太過分,現下只剩五年,不太對勁吧。」
「難說啊畢竟世事難料,說不定我們的同僚情不到五年便結束,到時要找你喝酒都得我自己拎著酒去府上拜訪,到時兄弟可得給面子別喝不到半壇又倒。」江城暮大笑著勾上阿圖亞的肩膀,說得顯然是玩笑話,卻又像是未來真的會發生的事。
對這般不吉利的假設,阿圖亞不大領情,畢竟除非有什麼不好的意外插曲,要不然不會無故提早離開崗位。
阿圖亞抬頭道:「城暮閣下做滿十年,我便與您喝一罈酒。醉了也繼續。」
「好!一言既出。」他人是十年磨一劍,阿圖亞是十年練一壇,江城暮笑到腰都彎了下來,惹得阿圖亞頻頻側目,也未解釋自己到底在笑什麼,只是覺得他這好友是相當有趣。
*
麒麟曆三十九年,夏末。
阿圖亞從酒杯杯緣抬眼,望向緣側那陌生的故人,耳畔彷彿仍能聽見對方的爽朗笑聲。
「我曾與城暮閣下約定,倘若他再做滿十年的將軍,我便與他共飲一罈酒。」阿圖亞仰頭飲盡杯中如水無二的液體,喃喃道:「如今算是達成了。」
雖非己願,但經阿圖亞這樣一提及,林墓無法避免的也回想起那段往事,當即嗤之以鼻,劈裡啪啦地嘲諷道: 「首先,他根本沒再幹滿十年就掛了,再者,他說的是共飲嗎?是一人一壇好嗎,更何況他當時心裡想的是十年起碼也得練到十壇,一壇到底是給自己放水放成什麼樣子。」
「還有,現在與你共飲的是我林墓。」不悅的拿筷子敲了敲對面的酒杯:「何來達成。」
林墓的話直白地戳破哪怕是一瞬的幻影,卻又在話語間帶出故人曾經的想法,對此,阿圖亞只是照單全收,讓話語沈澱心底,轉為面上一絲帶落寞的淡笑,和一聲輕嘆。
「確實過了快十年了⋯⋯十罈酒或許真不再是問題。」阿圖亞仰頭喝盡杯中酒後,呼出口氣,神情恢復如常:「是,現在與我共飲的是林墓你。雖然你多半不會醉,但酒總要錢,既然喝起來與水無異,也別喝太多,無端花費夫人的錢財。」
一講到錢,正大口喝著酒的伏仙木差點把酒杯給滑了出去,沒想到會反過來被阿圖亞給噎一下。
數年前剛出阡陌陵的林墓身無分文又無正經身分,吃住都是用他人的,更不用說之後又是在袁秋蟄手下做事,更是心安理得的不思進取 。
「等等,我如今也是有些積蓄在身上,這桌酒錢好歹付得起,別說的我像個小白臉似的。」至於這積蓄怕是連那江小蟲一個月的開銷都不到這件事,林墓是不會說出口的:「既然你如今也是千杯不醉的,那今日可得陪我好好喝上十壇,就當替江兄弟喝完這十年的份。」
「好。那這杯就敬⋯⋯」阿圖亞朝人舉杯,想了一圈,最終定音,與人瓷杯相敲。
「敬緣分。」
我的兄弟是最好的................(林墓:我咧
弟妹生不出來沒關係 兄弟你多生點阿(嚴重ooc
我不是小白臉
我哭出來這樣的收尾太寂寥了 兄弟之情再也沒能同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