ᛉ | monster_d
latest #17
鎮子裡一年四季都飄著雪,像是籠罩在化不開的霧氣之中,擾了視線、又凍著身骨。

踩踏在堅硬如石塊的泥地,艾格尼絲留下的腳印深淺始終一致,不甚清晰的鞋底圖樣隱約能辨是尋常人家經常穿戴的保暖毛靴,全都出自鎮上唯一的那間鞋舖。祂踢了踢積雪,就這麼沿著路面踢出一條彎曲小徑,自樹林深處直達小鎮偏門的入口。

食物已經很少了,不得不進到鎮裡找些吃的。

瘦弱單薄的居民開始將人作為祭品送進祂居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怎麼選出的同類,不過這些吃不飽的東西全都於事無補。艾格尼絲瞇起眼睛,腳步在距離入口幾步之遙停下,積了幾釐米的薄薄一層雪堆上頭,有隻看不清面貌的生物聳動著鼻翼正在拱地。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歐洲的冰晶仍然是六角形,霧氣同樣的繚繞樹林,甚至刺骨的寒風都很相似,但仍舊有些許的不同。或許是這塊土地充滿希望的緣故?和滿是尋常猛獸的老家相比,這裡好多了。傳聞北歐的某座小鎮有他需要的材料,這裡偏僻、閉俗,也沒有那些煩人的十字信徒,對他來說就是一座充滿希望的寶庫。

然,當他越過重重積雪找到寶庫的所在地時,裡頭已經什麼都不剩了。米爾恰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了無活力的村鎮,嘴角有難以置信的顫抖。他進入小鎮,一一踢開每一扇門。

「......不可能啊。」情報的來源是正確的,即使人類全數死亡,這裡也該留有怪物的蹤跡。米爾恰踢開最後一扇門,洩氣的坐在雪裡。或許是注定他無法實現理想,或許他就該再找下一個傳說聚集之地──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灰心喪志之時,兩個古怪的身影出現在白茫茫的天地裡。那是一個白色的女孩,還有一個說不出長相,行動活像狗的怪東西──一看就不該存在在正常人的世界──。

陷入灰暗的紫色眼睛頓時注入了些生氣。

他小心翼翼地繞到那東西附近,並注意著那小女孩。他想,也許這孩子是這裡的生還者?那他可不負責,他得趕快獵捕這一隻回去試驗。

銀製匕首握在他手中,年輕的異鄉人抓準時機,朝那怪物奔去。
立即下載
慢悠悠地隨著那隻落單小獸進入鎮中,路上不見任何行人、連一隻狗的影子都沒有。長年落雪終於一點點地掩埋了人們的生機與活力,灰暗慘敗的天空下,除卻門窗緊閉、僅在工作日出現些微響動的屋子,餘下全是不知何時就已廢棄的空房老宅。

這樣的環境正適合警惕心強的野獸,原本還想著或許牠最終會帶領自己來到同類的棲息地——實在懶得自己找了,搭個順風車不過分吧——艾格尼絲做著將食糧一網打盡的計畫,但是計畫實在趕不上變化,祂在散步片刻後就察覺到這裡出現了陌生的氣味。

是個人類,算不上好聞,但是突兀得不去瞧瞧都顯得自己的飢餓像個笑話。
艾格尼絲扭過頭,以見怪不怪的心態打量附近,飛雪沖淡了陌生人的味道,但是不影響餘光捕捉到一抹影子竄近自己身後時作出反應。祂幾乎想都沒想就伸出雙手,衝著被驚駭而竄逃的小獸撲去——

手中沒抓著東西,嘴裡倒是一陣腥味蔓延。

祂低下頭,身上雪白的裙裝染上一片濃稠的紅,嬌小得能夠以臂彎托起的小獸躺倒在結霜的泥地,鮮血一下子就凍結成冰。將口中胡亂咬下的肉塊咀嚼吞下肚,艾格尼絲才抹了抹嘴,好奇地四下張望。

剛才是什麼東西和自己搶吃的?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未經紮實訓練的身手終究快不過異類,米爾恰對於異獸逃脫這件事習以為常,但陌生的小女孩當著他的面吃掉他此行的目標就令他難以適應了。

他將刀收入鞘中,緩步向後退,找著適當的時機攻擊,像是面臨剛從冬眠中醒來的巨熊一般謹慎。如果他有槍,也許一切會簡單一點,但作為一個外國人,他沒辦法帶他的寶貝獵槍一塊來。

他早該知道這不對勁了,哪個正常的人類會看著異獸一動也不動?

「⋯⋯你會說話嗎?」和那雙眼睛對上時,米爾恰開口了,流利的俄文,隨後又用磕磕絆絆的英文重述了一次。他沒有發現他的聲音在顫抖,「那是你的晚餐?」

米爾恰在許多國家捕獲過不同的異獸,但牠們無一例外都是不具智慧也不具人型的怪物,和眼前這個完全不一樣。

祂也是傳說的一種嗎?如果用祂做材料,可以連結地獄嗎?
那個人類和自己見過的所有人類——也沒見過多少就是——都不相似,開口先是連串陌生咒語,音節生硬得如同咬裂骨骼時發出的悶響,祂是見過鎮民們相互耳語、或是向自己祈禱時含糊在口中不肯清晰吐露的字句,但是沒有一個像是現在這位、一見面就許願的。

接著又補上幼兒似的英語。
這下艾格尼絲聽懂了,他在問自己會不會說話。

「我會。」祂原想以本地官話發言,想想還是依循對方的選擇,雖然那口英語說得像是在哭。艾格尼絲不需要思考就替對方找到理由,一定是食物被吃了吧:「你餓嗎。」

餓也沒辦法,祂也餓,但是眼前只比鎮民健康了那麼一丁點的纖瘦人類或許帶不來多少飽腹感。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從入境到現在米爾恰都還沒來得及進食,但那無所謂,挨餓這種事他早就習慣了。何況他其實也不是很想在這種地方吃東西。他收攏警戒,重新站成閒聊似的姿勢。

「那不是我的飯,所以沒──。」米爾恰努力尋找用詞,作為一個只有中學畢業的人,他的外語程度只夠用來過海關,這樣的遲緩讓他有了足夠的思考時間,「噢不對,對、我需要食物,你還能幫我找到嗎?」

他比手畫腳,腳尖在雪地上劃過,頂層還不算太硬的雪被他劃開,塗鴉出了一個看不出是什麼的形狀,大概是剛才那隻怪物。

如果這個人形怪物是友善且可以溝通的,那或許他就不用那麼辛苦了。怕只怕祂拒絕,他可沒有足以和怪物談判的籌碼。

「拜託!」
陌生青年開始在雪地上作畫,可能是某種召喚陣、或是圖騰,就像他一開始脫口而出的咒語同樣艱澀,艾格尼絲觀察半晌才看出那可能是一隻兔子?或是雪狼?

一邊看著、祂一邊拎起地上那隻獸,被咬斷的頸部皮肉外翻露出喉管,鮮血乾涸成粗糙的污漬,祂也不計較、三兩口將其撕扯入腹,末了才理所當然地開口:「你是信徒嗎?」

只有信徒會開口閉口都是願望,自己並不討厭就是了。

小獸被吃得僅剩幾塊零星碎骨,艾格尼絲將它們扔進青年塗鴉的雪堆裏,或許是誤會裡頭可能召喚出什麼東西,但是等了一會兒,沒有動靜。

祂不得不重新思考起對方的要求,他需要食物——

「好像沒有,我都吃光了。」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多麼悲傷,多麼絕望。

聽聞這裡真的變成人類宜居地,米爾恰突然為自己的機票錢感到心痛。他眼睜睜看著那早已無法作為魔法陣材料可憐東西成為這白色怪物嘴裡的佳餚(好吃嗎?他不太確定。)直到骨頭落到面前他才搖了搖頭,看來這隻怪物是這裡的神,「我不相信神,所以我不是任何人的信徒,我沒有在對你許願。」

「我是要創造神的人。」

創造,多麼自大的詞彙。

人類的血、大部分野獸的血他都試過了,只差千奇百怪的怪物,古老的典籍上未曾註明,不曉得當年的人們知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而如果眼前的祂是這裡的神,那他大致上明白這裡的信徒對祂許了什麼願。

「信徒啊。」米爾恰嘆息,他才剛來,回去的機票都還沒買。他索性往雪地一坐,開始和面前的祂聊天,「你說都吃光了,為什麼?你的信徒不給你進貢嗎?」還是貢得太多,殺光了?
學著對方往地上坐,艾格尼絲的視線在青年畫出的圖騰和對方的臉上幾次轉移,聽著他自信狂妄的話語倒也沒有多少被冒犯的感受:「那你不能創造一點吃的嗎?」

也不是鎮民們不想辦法,尋常人和遍佈森林與雪原的怪物相比、微小的勝算乾脆忽略不計,自己也不是為了保護這個地方才把東西吃光,只是肚子餓。然而吞進肚子裏的獸類沒有為滿腹的空虛帶來飽足,艾格尼絲先前早已徘徊過不下數次,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了。

「他們給我肉、還有水果。」祂頓了頓,想起什麼難以下嚥的味道般皺起眉:「後來還有人......人是還有,你吃嗎?」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米爾恰總有一種被貶低的感覺,但或許那只是錯覺,畢竟怪物不會像人類一樣使用語言而把他說的像食品工廠也很正常的。

對吧?

「你這種東西......我是說,你的食物以前我有試過。」他用手指在地上畫了一個新的魔法陣,「但要創造生命需要很複雜的魔法陣,還有材料,我不可能用人類的血創造出一個怪物,何況我根本不需要。」

「我也不吃人,聽說吃人會變笨的,我吃牛、羊、豬,其他任何不會講話的動物。」大概食人族就是這樣滅亡的?他不太確定,關於人類的歷史他一直都沒有學好,「所以你把這裡的信徒吃光了,剛剛那隻也是這裡最後一隻怪物?那你接下來是準備去外面吃人嗎?呃,我是說......找新的信徒之類的?」

米爾恰打量著祂,想著會不會有一天整個歐洲被祂吃光。
僅有幾釐米厚度的的積雪上很快出現以圓弧和交叉線條組成的陌生圖樣,觀察著青年的動作,祂以蹲姿緩慢向前邁出幾步,端詳起地上的新圖騰——是從沒見過的東西、和一個總是在做怪事的人——艾格尼絲想,跟著伸出纖白指尖在旁邊畫出幾個字符。

「信徒不能吃,我沒有吃光。」聽見青年不知怎麼得出的結論祂皺起眉頭,顯然不是非常滿意對方的理解。

然而鎮上能心平氣和與自己交談的對象極其稀少,好不容易逮著個人還和自己搶吃的,簡短交談間祂已熟記對方身上與鎮民不同的陌生氣味,像是濕潤發霉的泥土混著鐵鏽,在偶爾冰雪稍微消融的時候、能在鏟過雪的道路聞到這樣的味道。

於是艾格尼絲開始蝶蝶不休。

「人不好吃,他們給我才吃,我也沒有變笨。」
「外面是什麼地方,你是從外面來的嗎。」
「帶我去外面,這裡沒有東西吃了。」

「還有,怪物是什麼?」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我?對,我從俄羅斯來,有很多比熊還要兇的人的地方。」米爾恰在地上畫了一個圈表示歐洲,在不遠的地方又畫了一個表示他的家鄉,「中間隔了一段距離,有點遠但也不是那麼遠,起碼不像美洲得跨海。」

他邊說邊抬頭,看著祂,「像你這樣的吧,還有你的食物,只要不是人、也不是動物的東西,人類統稱他們叫做怪物。」我可能也是。他補充說。

這個怪物其實不具有攻擊性,米爾恰想拿祂的血當材料進行試驗,帶祂離開或許也不是不行。如果教養得宜,或許祂還能成為獲得新的素材的管道。

「好,我帶你出去吧,去新的地方你也可以找新的信徒,這樣就有食物了。」下定決心,米爾恰兩掌一拍,「但如果真的有,你可以留一點給我嗎?我也想要。」
「你看起來不像是不是人的東西。」祂說,饒有興致地看著地面上越來越多的圖形,時不時追加幾個直來直往的提問,都被三言兩語地解釋明白。這個人遠比表現出來的模樣還要複雜,這是艾格尼絲最後的結論。

不會狩獵,不是信徒,但是擅長許願。

祂沒有正面回應對方要求,畢竟誰也不知道外面是不是真的會有什麼,短暫得幾乎可以省略的停頓之後艾格尼絲伸出手,在代表「外面」的大圈裡添了幾筆,先是一條豎線、向旁散開兩支更短的分岔,像是隨手留下的塗鴉。

最後搓開指尖沾著的雪水,逕自起身撫平裙擺上亂七八糟的皺褶,艾格尼絲對上外來者罕見的紫色眼瞳:「就去這裡吧。」
INQ|米爾恰
1 years ago
祂也在畫世界地圖嗎?

米爾恰不是很明白祂究竟在畫什麼,看起來不像地圖,更像是某種圖騰。但有鑑於自己的繪畫技巧也不怎麼樣,他決定不隨便開口問。他知道精心畫出來的狗被當成大卡車是多麼心痛的感覺。

「可以來規劃怎麼幫你找信徒。」他聳肩,「也許我還可以當大主教。」這當然是開玩笑的。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