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咪，什麼是工作？」

「嗯⋯⋯那是一個為了能幸福的活著所必須付出的代價哦。」

「所以父親不常回家⋯⋯是因為他還不夠幸福嗎⋯⋯？」

「當然不是。」母親緊緊抱住他與姊姊，「那是因為他也想讓你們更幸福呀！」

「那、我也要工作！」

「不行呢，童工是違法的，媽咪和爸爸會被抓去關。」

「欸——？銅、銅弓⋯⋯？」

「但你們可以先從幫忙做家事開始，除了爸爸、媽咪和昆娜阿姨也會很開心唷。」

「真的嗎？好！」

「我想知道他在你眼裡是什麼樣子？」

記得在小學時，代替昆娜來接送他的維艾維斯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接著他很快就被送回媽媽的懷裡；一小時的路程在維艾維斯的飆車技能加持下變成三十分鐘。

那時還不懂得表達，他把所有學到且能用上的單字反覆又雜亂無章的傾倒出來，就只是想要告訴別人他的爸爸有多偉大。

中學時，他的寫作測驗意外的低分，虧他還寫了十頁，而那次的題目是「我與我的家人」；除了爸爸的部分、再扣掉前言與總結，就只剩下兩頁，時間不夠他繼續提筆疾書。

那時他已經學到了更多詞彙，不服輸的他拿著那疊被寫得密密麻麻的紙、坐到維艾維斯身旁，請教對方螢幕上的報告如何在更短的時間內完成。

維艾維斯拜讀他的作品，並詢問這些花費他多久；接著對方的表情彷彿是見著了懷才不遇的論文生產機。

高校時，他發現自己的表達能力只適用於文字方面，那些從小陪他一起長大的旅行團大哥大姐還能聽得懂自己在說些什麼；但外面的人和他對話時常歪著腦袋、又或是皺起眉頭。

那時他努力的想要成為父親的樣子，因為他知道這麼做不只可以回報家人，他也有能力去幫助其他人。有人嘲笑他天真又愚蠢，他很生氣、因為那些人無法理解；但同時他也討厭自己的不善言詞。要是有父親的流利口才，那些人肯定能明白。

慶幸的是他有旅行團一起實踐目標，他跟著他們做，終止紛爭、撫平不幸。

直到他們也捲入紛爭、成為不幸的一部分。

就在他最需要幫助之時，他的父親出現了，像救命稻草。

他抓住那把稻草，將希望寄託在父親身上，連同他的朋友。

然而這位男人只是歡迎他來到現實世界，玻璃帷幕後上演的是一場與幸福無關的故事。

他在你眼裡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維艾維斯已經做好了對方支吾其詞的準備，最後卻只得到四個字。
他徐徐的吐出一口菸，聞起來像薄荷。



「我來和你說個故事吧。」

「在二十幾年前，舊金山戰爭前夕，有群狼狽的傢伙搭著飛機倉促離開俄羅斯的海參崴，他們沿路被政府追殺，那些騙子獵鳥似的把那群鴿子一隻一隻的打下來，到阿拉斯加海域時只剩三架，我和你爸當時就在上面。」

「接著，戰爭爆發了，就像你知道的那樣，你爸媽因為那場戰爭認識彼此，包括吉榭爾、康司坦、昆娜；在戰役最關鍵的最後一年裡，我和你爸幾乎沒有從那到處都是屍臭的廢墟下場過，在我們結束任務離開軍閥之後，你媽才找到時機告訴你爸、肚子裡的小孩已經七個月了，而且還是他媽的兩個。」

摩多洛面無表情，然而她聽得興致勃勃；艾米爾嚥了口水，好奇與畏懼並存不悖。

見兩位目光一致的放在自己身上，維艾維斯食指輕敲桌面，「⋯⋯在進入下一章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版本。」

「我、我？」

「不然還有誰？」

紅髮男子臉色鐵青，「⋯⋯我只知道父親他說、他在打仗的時候和媽媽是同事，認識沒多久就和爸爸交往，之後就是我們⋯⋯他很意外竟然是雙胞胎⋯⋯因為媽媽的身體不好，然後、他就請組長幫忙⋯⋯」

「對，只不過他在預產前三天才指名我去幫妳媽，而在這之前我只有把炸彈拿出來、或塞進別人肚子裡的經驗。」他雙手交叉於胸前，「⋯⋯還有錯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交往過。」

艾米爾不懂。
「你怎麼知道的？」

「誰都看得出來。」他回答得很快、字句間藏著一絲輕蔑，「昆娜、吉榭爾阿姨、康司坦組長、還有我，我們四個都知道你爸媽根本就不是那種普世價值觀下的夫妻。」

「他們的關係很簡單，我是說在你們出生之前；戰場上的屍塊都還沒回收完，你爸就趕著閃人了。我到現在還是不懂為什麼他們決定把你們留下來，以他們兩個的人脈、把你們隨便扔去一個收養家庭或是什麼孤兒院絕對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他們沒有這麼做，他們決定扶養你們，而我們這些人在他們做出這個決定的當下就知道、你們將來不會好過到哪裡去。所以我們只能當個旁觀的，然後祈禱你們不會因為你爸媽哪天腦抽、把你們給怎麼了。」

維艾維斯彈了彈菸，「⋯⋯就像現在。」

「可是、你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我是指、為什麼你們知道爸媽不想養我們！說不定這只是你為了報復我爸編出來的謊言哇？！」艾米爾激烈反駁，「反正昆娜阿姨和康司坦組長又不在這裡，我也問不到他們，你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呀！」

「那麼你可以去問你爸，他明天剛好會下來。」

他又膽怯地坐回位置上。

「如果⋯⋯如果我們真的只是個意外⋯⋯我不懂父親為什麼、他有什麼理由把我和姊姊拋下⋯⋯？」

「拋下就拋下，還需要什麼理由？難道你用不著的東西還要背在身上？」

「我是一個人、我是他的孩子！不是你口中的＂東西＂！」

「對，在我眼中你的確是個人，是他的親生兒子；但在他的眼裡你只是個沒價值的肉塊，你媽還比你爸有良心一點。」

「如果父親真的是你說的那樣，那他為什麼要對我們那麼好！他應該要很討厭我們阿！他可以把我們丟給其他人養、然後對我們不理不睬呀！」

抽著菸的男子蹙起眉，「⋯⋯他不是一直都在做那樣的事嗎？」

艾米爾頓時語塞。

自有記憶以來，都是昆娜帶著他和姊姊一起去上課、處理三餐、參加他們的畢業典禮。

雖然旅行團的大家來來去去、卻依舊很樂意陪伴並豐富他們的童年。

媽媽偶爾會參與他們的生活，儘管日子不多。

維艾維斯⋯⋯在可靠的大人們都沒辦法時，他們才願意把自己和姊姊交到他的手上。

歲月如流，他們成年了。

來到IRID後，吉榭爾和康司坦與他熟絡了起來，他不怕被其他同事欺負、又或是被上司責罵，因為大家就像是他的家人；受苦了有人安慰他，跌倒了有人扶起他。

然而他看在眼裡的父親呢？

「那只是父親他真的很忙而已⋯⋯他還是會回來陪我們⋯⋯他還會帶我們出去玩！」

「你是不是忘記自己在這裡的原因了？」

「⋯⋯但是、如果——」「如果、如果、如果，你他媽有完沒完啊？人生哪來那麼多如果？」

「我就只是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直面著情緒潰堤而向他拍桌大吼的嚮導，維艾維斯略顯不耐煩；但他沒有因為對方的失禮而感到憤怒。

「如果、」

「你媽再早個兩三個月告訴你爸。」

「我從妳媽肚子裡拿出來的東西最後只會進到焚化爐裡。」

「他們甚至不會有任何猶豫。」

他看著眼前因震驚而停止啜泣的當事者，接著緩緩開口。

「而我呢、我會認為你們打從一開始就沒出生是最好的。」

「我還沒看過有誰因為懷孕，身邊的所有人都在為那肚子裡的小孩默哀的。」

「那很恐怖，你知道嗎？」

－

茶几上的薰衣草茶失去了它的擁有者，在餘溫消失殆盡之前誰都沒嚐上一口。

「你把他嚇跑了。」

「所以？」

「你真的不去報名鬼故事之夜嗎？」

「怎麼？你冠軍拿到膩了？」

「算是吧，我想聽你的。」

「職員因為聽了鬼故事集體失眠更恐怖，老子還不想陪你們加班加到死。」

「是嗎？真遺憾。還有。」

「？」

「你害我明天還要找機會解釋我不是斯圖亞特的女兒。」

「⋯⋯⋯⋯」

－－－

聽維艾維斯講鬼故事
可憐的艾米爾要睡不著了

－

－－－－－－拉線－－－－－－

雖然對艾米爾有點可憐，但我覺得好可愛。
先揉揉摸摸抖抖的艾米爾

雖然維艾維斯說的冷酷又兇兇的，但有感到他為這對兩姊弟在抱不平，都在說這對父母不會照顧小孩，四周的人是真的關心這兩小孩。
希望艾米爾慢慢從中理解。

摩多洛姐姐wwwwww天，看來在這個實驗室裡，所有人的話都要抱疑。

原來摩多洛說的不是真的
戈瑞你幹嘛啊！！ 大魔王感一定要這麼重嗎

吸吸吐以後回來看看這串鬼故事……真的難以想像戈瑞的腦迴路，以及……雖然覺得他不會說謊，但不禁又矛盾的懷疑維艾維斯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

moonfake: 還沒經歷太多社會磨練的艾米爾被嚇就是超可愛

羽山中說得好好⋯⋯！！
維艾維斯用著幾乎沒有經過任何修飾的說法敘述這段無法辨別真假的故事，尤其是當事人的艾米爾聽得特別震撼，畢竟以前自己接收到的資訊都會受到某種程度上的潤化，艾米爾未能得知維艾維斯的真實用意是什麼，只能說現在他的組長對自己來說已經不再友善了

大家都很會說話呢 看來這對艾米爾這個不太會判讀人心的社會新鮮人是個巨大的挑戰

Project_Playing: 對不起www結果並沒有血緣關係wwwww

不愧是一期的Boss，真是讓人摸不著頭緒的戈瑞，這傢伙的腦袋一定超值錢，收割下來就發財了 （戈瑞：？

哎唷我好愛獵鴞中的直覺！！
對⋯⋯就像艾米爾說的，維艾維斯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因為對他們來說今天是鬼故事之夜，最不缺的就是牛鬼蛇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