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


阿詩恩執起飛落砂土地的塔羅牌，把牌翻倒回來，一雙紫色的半闔雙眼細睨人骨旁漂亮的金色紋路。他並非完全不懂牌，況且在臥房的隔壁就住著一位魔術師成員，某種程度上他還是能理解人們會想探究玄學，並對那些無法被測量的知識深深著迷。

所以說，為什麼在這種時候了不知去向？

少年挑起一邊眉毛將死神牌朝下放回牌的最頂端，偏頭往城中心那最為顯眼的鐘塔望去。最近廣場前總是很不安寧啊。

「教會出面解釋！」
「拒絕隱瞞真相！」
「拒絕會殘害生命的教會！」
「驅逐！驅逐！」

「……」

要返家的人束高駝色領口遮住大半部表情，抱著剛採買來的蔬果繞路離開路中央呼喊著口號的民眾。他想早點弄豐富的菜色給家姊，沒留意就迎面碰到戴著怪異面具的菸酒商。

誰不遇到就遇到他。

「嘿要上街？把這個帶著。」

「不要。」「欸～～～！」

他是真不想管，轉頭就要離去，卻給臉皮厚度加面具這麼厚的男子給擋下。「拜託，不都幫我發報紙了嘛～再一次啦。」

「我不想收來路不明的東西。」

尤其那看著與對方臉上相似紋樣的菸盒包裝，令人聯想到與萊拉在鏡子前的模糊印象…很奇怪，他不會想接，即使那可能可以知道些什麼。
少女握住赤紅掌心的垂臉又浮現在腦海。
阿詩恩抿嘴偏開了臉不再多做回應，邁步繞過菸酒商往另一邊離開。

菸酒商嘖了嘖舌。

「你會後悔的～哼。」

拖了個驕氣長音抱胸甩頭，等少年走遠後才緩轉回來，原本握有菸盒的手心空無一物鬆開，兩片深黯的眼窩看著那抹背影。

穿過矮拱橋到達另一頭，阿詩恩捧高佈滿菜葉的袋子，沒發現袋裡多了個輕巧到無法察覺的物品，普普通通路經行人身旁。

直至他開始感覺到頭疼。

紫色的眼瞇成一條線，試圖甩臉也只是加重暈眩感，察覺怪異的他挨著磚紅牆面狐疑的伸入袋中翻找，很快便摸到那枚雜牌菸盒。

「搞什麼…」

伴隨著一道刺痛，在他身旁的婦人忽然發出驚叫，因她的手鐲忽然彈飛掉落在地，隨後從這裡為起點，越來越多物品以詭異的姿態活動起來。

器具、飾品或機械在躁動…其中就包含一些危險物品。

「在這。」

幾名身穿斗篷的人發現了阿詩恩，準確來說是他握著的東西，那件神秘物品的大致輪廓早在魔術師成員之中傳開，於是部分成員靠判斷物品有否奇怪的紋章，來決定對帶來問題的人進行處置。

一位年紀較輕的成員伸手抓住阿詩恩手臂，將菸盒奪了過去。

接著可怕的事發生了。
只見那人隨身佩帶的短刀忽然掙脫皮鞘，在單薄的粗布衣上來回劃過，沒三兩下人便已倒在血泊之中，其他人見狀紛紛後退開來，尖叫或喊聲此起彼落。

阿詩恩頭痛著遮掩縮起肩，分不清楚聲音的距離是近還遠。
只在最後感到有東西刺入他的下腹。

聽完奈特大人的指示後，萊拉更確信自己的直覺是對的。

有人在利用這場騷亂。

一直以來處於旁觀的她，早已不知不覺被牽扯進來，而如今，現在是整個灰都被捲進這場混亂。

忍無可忍。

玻璃瓶從身邊劃破空氣，群眾叫囂的聲音也越來越近，少女拉起兜帽，決定伸出狼爪——

她首先看見的是在空中飛舞的懷錶、飾品和帽子。

一手接過飛舞的手鐲還給驚慌失措的婦人後，她馬上看見幾個和自己穿著一樣斗篷的人圍著什麼，地上甚至還倒著一名男子。

此刻她才覺得雙胞胎肯定有心電感應。

「你們在做什麼？！」

她奮力推開擋在面前的男子，垂著腦袋縮著身體的阿詩恩映進她的雙瞳。

紫黑色的亂髮、白皙的肌膚、駝色外衣、灰色長褲……

灰色長褲沾上了鮮紅色。

「阿詩恩！」

她連忙蹲下身抱住對方，看著躺在一旁一抽一抽沾血的短刃，怒不可遏瞪著幾名斗篷男子。

「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嘿放輕鬆？妳看得出我們是同一邊的。」對方拉下紫色兜帽，露出削瘦的臉龐。「這小夥子持有奈特大人說的可疑物品，必須處理——」

那幾乎是一瞬間的事。

斗篷在空氣中轉了個弧線，得意的炫耀自己功績的男子被萊拉拉住上臂並押壓制住背部，整個人跨在對方身上瞪著對方的後腦，彷彿只要誰一聲令下她就能扯斷男子的手臂。

「痛啊！！！！」男子哀號，一旁的同夥也被嚇到不敢靠近。「是這小夥子忽然操控神秘攻擊我的夥伴，妳也看到旁邊躺著的那個可憐蟲了吧？！」

「閉嘴。」

萊拉腦中嗡嗡響，她恨不得在這裡就殺了這個男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把這讓給妳總行了吧？」他舉起方才奪過的菸盒求饒。「我也不想跟這小鬼頭淌上渾水。」

阿詩恩短促的嗚咽喚回了她的思緒，萊拉一把搶過菸盒，將人踹開。

「滾。」

看著一夥人夾著尾巴踉蹌地逃跑，她重新蹲下查看阿詩恩的傷勢，讓對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手使勁壓住出血的腹部。

「恩？阿詩恩？怎麼會這樣……？」

節骨分明的手指顫顫指向萊拉手中的菸盒，又像斷了線般垂落，手掌摸到下腹受傷處，紫色的雙眼睜開許多，似乎這時才發現傷口遠比預想中的還大那樣顯露出驚愕。

「……菸酒商塞的。」

媽的，難道是神祕物品。

他單手拉動染血的上衣，試圖要做綁束，然皮肉沾黏牽動的感覺太過疼而停下動作。

真糟糕、糟糕了。

阿詩恩無奈的想著，他無法自行處理傷口，且製造的動亂也沒有消停，甚至牽連到前來幫助的萊拉動手攻擊同為魔術師的成員（即使那不是他能選擇的）。

少年續亂的腦袋還是忍不住要將這一切陰差陽錯推給自己一時的疏忽。

自決定與萊拉搬出來獨力生活後，他便偶爾會對這個決定存疑，擔心兩人如此之舉並不會比留在家鄉恰當。

「妳打他們…組織那怎麼辦……」

「之後再說。」

畢竟奈特大人都說要放手一博了。

萊拉扯下披風一角的布料繞在阿詩恩腰上做緊急處理，紊亂的腦袋思考著在這樣的動亂之中哪裡可以找到醫生。她滿手是血顫抖著替對方包紮，抹了把快滲出淚的眼角後在阿詩恩後方看見了被踩爛的紙袋和蔬果。

看著爛成一團滲出汁液的番茄，萊拉思索著為什麼本該和平的日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調，是她的緣故而置阿詩恩於這樣的險境之中嗎？少女緊咬著下唇，攬住阿詩恩的腋下試圖將人扶起身。

「你站的起來嗎？」聲音在顫抖，她要堅強起來，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

「我們回家，然後我幫你清創傷口，必要的話簡單的縫合我也會一點……」

滾燙的淚水不爭氣地在眼角滑落，她怒目數次抹去淚水，踢開依舊蠢蠢欲動的小刀遠離他們。

阿詩恩試著站直膝蓋，但沒支撐多久便又坐回地面，四肢都不聽使喚。他的腦袋偏向一邊，散落的瀏海沾了汗水而黏在臉上。

「我不能…抱歉。」

「刀子拔出來了……」

被萊拉踢走的沾血短刀滑開他倆幾尺之後，也靜靜地失去了動能，阿詩恩背靠著牆大口換氣吸入躁動不已的胸口，抬眼看向一次又一次抹掉眼淚的萊拉。

想摸對方的臉但沒有力氣舉起手。

「姊……別哭了，咳。」

他低聲喚人湊近自己。
在能碰到的距離，阿詩恩以指腹掰掉剛剛掉落的無色水珠，心想好狼狽阿這張臉，凝視那雙濕潤的瞳孔的同時，似乎也能在其中反射內看見虛弱的自己。

「妳得去避難…讓我歇一會吧。」

「不可以！」

萊拉怒吼，憤而脫掉斗篷扔到一邊，蹲低身子背靠上阿詩恩，抓著對方的腿將人扛上背。

背著高自己半顆頭的少年著實有些人吃力，她站直身子時踉蹌了兩步，最後呼了一大口氣穩住身體，避開人群繞往小巷踏上回家的路。

對方腹部的血液滲濕了萊拉的黑色上衣，濕黏的感受令她每走一步都倍感焦急，努力加快步伐。

聽著肩上急促的喘聲，萊拉吸了吸鼻子。

「阿詩恩、阿詩恩……跟我說話⋯⋯」

阿詩恩一直很佩服萊拉的力氣。
自己雖然沒什麼體格可言，但這副骨架還是挺重的。

他闔眼趴著讓斑駁的雙手摟於萊拉兩側，垂著臉貼著其肩膀，感覺臉旁因負重而呼出的深沉氣息，一切都這麼令人焦慮，少年卻靜下來不對氣氛的勾起嘴角。

「我還沒死。」

手掌在萊拉胸前垂掛擺晃，凌亂額頭底著溫暖的頸輕蹭，想起很久以前也這麼被扛回家過，心裡神奇的就安定了下來。

「只是有點睏，一點點…」
「………」

萊拉是真的怕阿詩恩闔上眼皮後就醒不過來了。

感受到身後沒了聲音，萊拉一路加快腳步，張望路邊的情況。

「教會出來解釋！」
「民眾不該被蒙蔽！」

身邊平民往萊拉身側丟了酒瓶，玻璃碎在巷口的磚牆上飛濺出去劃傷了萊拉的臉頰，她嚇得退了一步，隨即貼著牆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阿詩恩扛進屋子，將對方放平在沙發上後找來醫護箱翻出消毒水和紗布，掀開阿詩恩的衣物澆灑過藥水，拿出數片紗布蓋在對方腹部。

看著阿詩恩額上的汗水，她急忙洗了條熱毛巾為對方擦拭，確認過胞弟平穩的呼吸後萊拉才安下心來，坐倒在沙發邊嘆了口氣。

她拿出收在口袋裡的菸盒，皺起眉頭捏在手中。

「這到底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後，阿詩恩睜開眼睛醒了過來。

發現手已垂在自家地板，而家姊正抓著菸盒趴臥在沙發邊休息，看起來是累到睡著了。他低頭看著經過緊急處理的泛紅傷口以及桌上散滿急救用品包等東西，地面不堪入目的血漬更是讓他想起剛才發生的事。

轉過臉看往深藍色的毛躁頭頂，對方染血的衣著完全沒換，手上也還有殘留的痕跡…臉，臉上的沒什麼印象。阿詩恩皺了皺眉，輕手戳動那張睡沉了的臉。

「醒醒…會著涼的。」

碰觸那菸盒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痛苦，似乎附著著的些微神秘已經消散，就跟之前在廣場旁發放的百合花一樣。

「呃……」

少女皺了眉頭，蹭了手臂兩下後緩緩睜開眼，發現已經清醒的阿詩恩後馬上抬起頭。

「你醒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萊拉左右看著對方的臉和傷口，馬上起身走到窗外發現天色已經漸暗，喧鬧的人聲也漸歇。

「外面好像緩下來了，我這就連絡醫生……」

長髮少女一刻都不得閒，走動的同時還差點被扔在一旁的紗布捲絆倒，狼狽地扶在牆上摸摸腳趾，往玄關拉動櫃子抽屜尋找電話號碼。

看萊拉沒一刻緩的阿詩恩便想喊住人，然對方就像這邊耳進那邊耳出般，絲毫沒有聽到他的呼喚。

「姊…」

「咳，姊……萊拉。」

「萊拉普斯…！嗚」

他使勁力氣說出全名，喚是喚住了剛拿起電話簿的少女，自己也因腹部施力而抽痛的呻吟幾聲。

真他媽痛。阿詩恩冷汗直流還是抬起手朝人揮動。「別走……」

聽見自己的名字萊拉才猛然回頭，放下厚重的本子匆匆回到阿詩恩身邊。

「怎麼了？你說什麼？」

她撥開對方臉上的髮絲，額間有點燙。「你好像開始發燒了……我……」

萊拉隨手要拿方才被她放在一邊的毛巾，但一拿起才發現上面都是自己沾上的血印。

「我幫你換新的，你等我！」

平常上班都沒這麼勤快，沒過幾秒萊拉便拿著濕毛巾回到阿詩恩身邊，輕柔地替對方擦過臉上和頸子的汗水。

阿詩恩似也沒見過對方如此，一臉呆樣被擦了擦臉與脖子，才在萊拉又準備起身時握住那隻手腕。

「等等。」

他先喊住了人，沉默片刻才補上要說的話。

「…慢一點，妳衣服都是…還有傷、妳臉上的傷先處理吧。」

紫色的雙眼略疲憊瞇起，手仍穩穩的抓著，似乎想聽到對方回答這些才肯放手。

濕手摸上自己的臉頰才發現有一條乾掉的血跡，她低頭看看自己的黑色上衣，不仔細看還真沒發現更為深沉地血漬附著在上。萊拉輕輕甩開對方的手，脫去身上外衣扔到一邊，留下內裏一件半截灰色抹胸。

「這樣就好吧？臉這個根本沒感覺。」她用手指點點自己的臉頰表示沒大礙，繼續忙著用毛巾替對方擦拭身體。

而這些隨意注定引起少年難以接受的情緒。

就像是從始至終的平穩感被打亂攪成一團，淡漠的唇角微微發顫，白皙的甚可以說是失了血色的臉頰也變得赤粉，那對灰眉則深深簇緊。

阿詩恩再次伸手蓋在擦抹的手掌上，深吸了一口氣。

「那不是沒感覺。」

他啞聲開口時聲量細小字字篤定，紫瞳撇往旁邊別開來，未免太明顯點破那層執著的薄膜而將所見吞回肚中。

「……我應該要保護妳，就像爸囑咐的那樣…」

時間回到他們打算離開家的前晚。

阿詩恩站在房內折好駝色外罩放入寬敞的皮質提箱，其實要帶的行李並不多，畫板跟筆具也不算沉。他捲起單薄衣袖的清點著顏料，發現自己淺綠色皮擦不見蹤影，而門口剛好被敲了幾聲。

「我進來囉～」

聽不見回應的天空藍髮男子高聲說到，一進門就看見慌張將什麼藏至身後的兒子。

「不用藏啦。」
「哈？」

尷尬的空氣持續不久，少年就看見自己父親手裡捏著某個亂跑的狐狸畫作……四肢掙扎尾巴甩動，嘴裡還叼著他的淺綠皮擦。

所以說被出賣就是這麼回事吧。

「那是明天了？」

少年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過多驚訝，反而早有預料的感覺，他坐在兒子的床鋪邊看著整理乾淨的臥室時，阿詩恩剛從小狐狸口中拔出皮擦。

「嗯。別跟爹講好嗎…」
「哎呀放心～那邊我自有法子，雖然你爹應該會很捨不得吧。」

笑起來如天使純淨的男子輕鬆的聳了聳格子睡衣，手往床鋪內撐住傾斜。阿詩恩挑了一邊眉毛，畢竟他可想像不出平時嚴厲的父親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

「萊拉就拜託你囉～」

水藍玻璃珠見少年狐疑，笑成彎月眨了眨。

畢竟我們說什麼她不見得聽，但卻會聽你的話呢……

說完話的阿詩恩感到有些口乾舌燥，嘴裡淡淡的鐵繡味使他做了幾回吞嚥，鬆開萊拉的手疲憊的倒回沙發椅內。
他不確定因為刀傷的緣故還是終於講出這件事的釋然感所致，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萊拉愣著聽對方吐出那些字句，一直以來以為家人不理解所以總是避而和父親聯絡，沒想到他們早就釋懷。

「所以呢？要搬出來是我的決定，我當然要負起責任照顧你。」她嚥了口水，拿起被她捏皺的菸盒。「這個也是，如果不是我要去探究神秘，不是我一腳踏進這個沼，你根本不需要被牽連。」

少女表情痛苦，紫色雙瞳染上一抹憂傷。

「……然後就變成今天這樣，捲進這場混亂，害你被刺傷。」

萊拉說著便紅了眼眶，抓著毛巾顫抖。

「反正從小到大都是我在罩你，有缺這一次嗎！」

少女意氣用事地把毛巾和菸盒扔到一邊，斗大的淚珠不聽使喚地落下。

「我就很怕你就這樣死掉了啊……」

那些露珠再度讓阿詩恩愣神。

「我也沒反對妳深入組織，碰觸危險，直到機械市集那次是真的覺得自己錯了。」

他舉起手掌貼在額頭上，紫色的眼曈於陰影中閃過銀白反射，那是經過許多堆疊的日子下來終有一刻產生懊悔的水光。

習慣了對方存在的十八個年頭間，他怎麼就錯過這麼多次坦白的機會。

「一直這樣罩著懦弱的我，謝謝妳。我只是想妳更善待自己一點……」

少年的說話聲軟了不少，最後靠著氣音說完整句話。「就當是病患的任性吧？好嗎…」

萊拉就這麼低頭沈默抽泣了一會，似是接受了什麼般自顧自地開始收拾身邊的髒衣服和紗布藥水，拿走毛巾一起走進了浴間。

從外頭能聽見她沖洗著什麼的聲音，接著才聽見走進臥室的腳步聲。不一會兒，萊拉抱著裝著溫水的臉盆，罩上了乾淨的藍紫襯衫和家居短褲回到阿詩恩身邊，臉頰上的傷痕也被她歪斜地用OK繃貼了起來。

「這樣可以了嗎？」

她一屁股坐回少年身邊，似是在等待對方下指令般只是垂著雙眼沒有動作。

阿詩恩兩眼發直眉毛鬆開，被那過分乖巧的舉動給逗到憋口氣噗笑出來，伴隨一陣自討苦吃的痛楚他眼角擠出淚水，邊哀嚎邊答：

「可、懊嗚……可以啦………」

「有什麼好笑的。」

「…痛！」

在萊拉邊抱怨著捏在臉上後，他再無反抗順從躺著任由對方照料、終於電話找來了醫生，並在徵得醫生同意後讓萊拉留守在身旁一直到手術結束。

天色也從昏暗慢慢轉成了深夜。

萊拉簡單做了兩份三明治，用完晚餐並分別洗漱過後攙扶阿詩恩進到對方的臥室。阿詩恩坐在床邊，掀開被子正想喬個舒適的姿勢躺進去，不料本該離開的萊拉抱著枕頭又走了回來，一臉理所當然地關上門。

「我今天在這睡。」

她自顧自地把枕頭放到對方的床鋪上。「萬一你半夜不舒服我可以照顧你。」

「呃…」算了。

少年正想吐槽這個點，但看胞姊一副沒打算退出去的樣子他還是作罷。於是一個受刺傷只能平躺的人跟習慣側睡的人便擠在阿詩恩那張雙人床舖上。

一整天下來的疲憊感襲往全身使少年昏昏欲睡。

在確認自己寬大的肩沒有壓到旁人之後，他臉面朝胞姐相反的那側倒過去，閉上眼睛等待睡魔伸爪抓走，忽然感到手臂旁有什麼動靜。

萊拉回想起兒時她還和阿詩恩一起睡在一張床鋪的時光。

明明床大到可以容納兩個人的身軀，醒來時總是萊拉挨著阿詩恩被擠到床邊，露出大半床鋪空間。

長大後她才知道，即使她是比較年長的那個（即使只長了一分多鐘），內心卻還是極其依賴阿詩恩的存在。

沒有阿詩恩，就沒有她。

她縮起身體靠緊對方的手臂，用幾乎稍縱即逝的音量吐出那溫柔的話語。

「晚安。」

轉過臉去的少年沒有反應，讓萊拉貼著的那邊手臂也沒有動作，像所有熟睡的人一樣躺著，只有看不見的那側臉上睜開了紫眼，清醒的望著臥室佈景。

有什麼改變了，但處在青春期的少年並不反感，甚至慶幸起對方剛才沒有離去，任由身側的翻轉過幾次後夾住他手臂直到安靜無聲。


「晚安。」

挪用事件三的占卜跟主線三的事件（饒口）約萊中一起交任務實際實現姊弟最貼貼的一次的我幸福快樂

寫完整篇中之們一致認同了小恩的悶騷

對拉他就悶騷睡覺就睡覺硬要轉過臉去的青春少年…

這樣看下來好多想見的想呈現的都寫到了，很感謝萊中陪我一路私心對到完還畫好好看插圖……姊姊揍人好帥委屈巴巴又好可愛 還是那句：沒轍了，有這樣的姊姊就是燒了好香來ㄉ要珍惜ㄚ孩紙

看完了，感受到姊弟情深，很溫馨
希望兩位好孩子接下來都能好好的

silk_natsume: 齒輪小倆口（？）也要好好的喔…

on1bottle: 謝謝恩中～

看到萊拉在街上救阿詩恩的時候就想起姐弟小時候的那篇，這篇感覺到萊拉柔軟的一面和阿詩恩的成長⋯⋯⋯真暖⋯⋯ 插圖超好看！

互相照應彼此的感覺以及分析彼此在意的點時真的好開心喔，能有機會在事件中表現到姊弟情深這點真的很感動，雙胞胎又比一般手足更加複雜但又更深刻 我愛悶騷小恩~

middle023: 葛格中懂…（捧心）小恩哪天喝醉了說不定會直接把＂妳是我的英雄＂說出來
對應到死神排的轉變跟新的面貌正好寫姊弟他們講出心裡話……想想就好好喔

姐弟好好……好好…… （失去語彙力
好喜歡萊拉跟阿詩恩的互動喔，那種彼此依靠的感情聯繫好好喔……

mayu1101: 嘿嘿這就是我喜歡的姊弟關係…裏頭一一的話也挪用了從家長那聽來的話覺得特別親切，就因為是手足能體會彼此的感受，也在家庭裡扮演特別的角色呢

Salvia_Scarborough: 對完之後的中之：輕飄飄 ～～～～謝謝薩中喜翻他們耶

徒弟早日康復啊！！！ 謝謝姊姊救底迪！

Bandark: 師虎！他會乖乖療養ㄉ還會寫信給班班報平安Ｑ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