𝙏𝙧𝙖𝙣𝙨𝙡𝙖𝙩𝙚

⍒ ℂ𝕠𝕞𝕖𝕓𝕒𝕔𝕜 － ℂ𝕙𝕒𝕡𝕥𝕖𝕣 𝔽𝕠𝕦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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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布幕掛滿牆，他總是一如往常的比對方還晚上床。

厚重的書被狩野從床墊移到了邊櫃後，於舒適又熟悉的位置躺下，棉被只佔了他身體部分的一小角；想轉頭看看前早彈完琴整個人就變得不對勁的里爾，卻只見到依稀從窗簾縫隙間穿過的月光下映出的後腦勺。

事情快結束了，任何人都知道、任何人都可以察覺，但是太多的不確定性讓游向自由這件事變得徬徨，所以在那之前的事情都得得到解決。

側轉半起身，沒戴眼鏡的他很難看出點甚麼，不過氣氛不是只靠視覺來感受：「怎麼了？我有發現你拿了之前放的酒來喝。」

隱隱約約地，可以感覺到事情即將迎來終焉，而在鋼琴曲結束之後，里爾也似乎看見了他與狩野關係的盡頭。

喝了一點酒，但還不足以醉，或許來上三支伏特加，依然還是可以讓里爾的思路清晰得可以。

他以為自己只要足夠努力就有機會捅破那層紗， 『關係不變』 ，狩野的回覆直接捻熄了火苗。

他與他，就只能是有些好感的性愛對象。

里爾往被窩裡縮了縮，發出棉被摩擦的聲響「沒什麼。」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伏在狩野的懷中，聞言也沒有轉頭「只是對於你的答案，我需要時間釋懷。」

想起先前狩野那些曖昧不清的話語，里爾現在覺得就是些哄人的花言巧語，他們不需要承諾或者未來，對於他認為的兩人關係，也算是恰到好處。

「不是......有需要到用釋懷這個詞嗎？」不太理解對方還在不開心什麼只能笑笑，至少今天自己應該是沒有說錯話甚至做壞事。

撐著頭與背對的人對話有些奇怪，主動強行讓手穿過脖與枕之間的縫隙、頭也向前探去，被被子遮蓋住的表情讓他只好隨意地拉一拉布料：「你在想什麼？」

「關係不變不好嗎？難道我得求婚？」狹小的空間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整個人拐進懷裡，不過現在比較像是抱著一顆僵硬的枕頭就是了。

里爾努力地在棉被裡克制著自己的波瀾「你才又是什麼意思？」他把棉被重新拉高，只留了眼睛在外頭，試圖忽略枕邊人的擁抱與起伏。

「你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里爾在身側鑽緊拳頭，克制著翻身把對方壓到身下質問的衝動「難道你的世界只有做愛跟求婚嗎？即便說過喜歡，我們也都沒有跟對方確認過什麼的吧？」

里爾瞥了一眼在自己脖頸之下，攬住自己的手，他用食指點了點「所以，這個又是什麼意思？討好性愛對象？好讓我隨時都可以說好？」

他承認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人。

「噢——等等，我就在想你問那麼多次是什麼意思。」從做愛到求婚跨了好幾個維度，荒唐到讓人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好吧，我想我們的認知不在同一條線上。」

「你是少女嗎？雖然我有懷疑過，但你是想要有儀式感的人？」只能依稀看見兩點墨綠在黑暗中搖晃，被壓住的胳膊在後頭撥弄著髮絲，他笑著繼續接話並提出更多的疑問，又或者是在確認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所以你、我以為我們在交往了？」

「你認為我為什麼要問這麼多次？」像是要擺脫後頭的逗弄似的，里爾轉正平躺，看著有些壓抑的天花版「有哪一次你是正面回答？」他淡然說道。

至於狩野對自己『少女』的提問，里爾只是瞥了狩野一眼，不想把話題扯遠，也不想顯得幼稚，於是選擇作罷。

「儀式感跟閃避問題是兩件事情，你下午不就是在告訴我，不管未來情況如何，或者我如何妥協，現況不會改變？」里爾索性就把整顆頭都一併埋進棉被中「我們沒有在交往吧？」

不是，沒在一起也是你說的，所以我才告訴你關係不變？」手心遮蓋了大半張臉，任由嘴角帶起的頰肉向上揚起；對於現在上演的荒唐，除了笑之外想不到其他應對方式，誰曉得一個小小誤會可以讓人賭氣到晚上。

這的確會讓部分人感到不適，迂迴又不自然的說話方式狩野從來沒想要修改，但至少在事情的處理中不會居於下風處，而感情上帶來的種種麻煩從沒認真考慮過所以還算新鮮。

「那我知道了，可能是我沒問所以你覺得不算」粗魯的扯開棉被，也沒在管對方有沒有想看見自己，窩裡的熱氣被強制消散，他再次將臉湊前：「我們交往吧，里爾。」這可不是在徵求同意。

里爾又陷入百感交集的沉默，他很少感到啞口無言，但在狩野身邊卻一而再、再而三經歷這些。

看著過於靠近的臉龐，里爾早就放棄與對方相爭力氣的部分「你的意思是。」壓抑住自己的激動，只有墨綠色的眼眸在閃動「很認真的那種交往，基於喜歡基礎上的那種？」

如果是以往，里爾早就把這種距離當作邀請，把自己雙手奉上，但現刻不同以往，他需要清醒的確認事情「為什麼你總是不把話說清楚？」他把手刷過狩野的輪廓，緊張到有些顫抖。

里爾知道以往自己總是被輕易地忽悠過去，但今天不會⋯⋯吧？

「對，認真的那種。」差一點點又要脫口而出不然是哪種，那大概只是在火上澆油。

「老實講我自認為只要有好好動腦的人，都能聽得懂我在說什麼」舉手撥開髮絲，將其遮蓋在視線範圍內的阻礙都推走：「知道你總是在問我為什麼和什麼意思嗎？我也會好奇你怎麼就不能理解，但同時又因為反應太有趣了而想繼續煩你。」

赤裸的腳在底下偷偷推出許多皺褶，指尖順過耳骨一路向下來到腰際；為了看清黑夜中的表情，雙眼似乎瞇的比平時更小了些：「所以呢？不生氣了吧？」

「真是惡趣味。」里爾也瞇著眼睛給予回覆，抓了棉被尚且自由的一角，遮住自己微微泛紅的下半臉「我覺得更大部分的時候，你一定又會說人自作多情。」

「而且我並不生氣，一直以來都沒有生氣。」雖然里爾口頭上如此說道，但還是伸出另一隻手，阻止狩野不安份地向下飄移的手「所以，我們開始交往了嗎？」

里爾努力地不要讓自己被圓過去，把腳蜷縮起來，把被單堆出更多皺摺。

儀式感嗎？里爾現在覺得自己可能還是有點追求，即便自己已經快要三十了。

「我看看——如果你有想要特別記得紀念日的話，那麼讓我告知你現在還是五月二十三日。」腕上的錶亮出了鮮豔的光線，一下子就劃破了深夜但也亮的令人感到刺眼。

明明表現出的態度就算不是生氣，至少不到平靜甚至開心；他的掌心安然的躺在腰側，沒有被抵抗給影響或是向他處移動，托著頭的另隻手則是終於能夠放鬆，一下子便壓回標準側躺姿勢。

「要是睡覺了嗎酒鬼？」平息了誤會就是得繼續開著無聊又討人厭的玩笑。

不用狩野明說，對時間特別有體感的里爾也知道尚未換夜，就某方面來說，他也知道狩野在玩笑話自己「我會記得，那你會記得嗎？」

不輕不重的問題，對里爾來說，就是決定他們未來相處態度的基石。

「我沒有醉就不算酒鬼吧？」里爾瞇著眼笑了，十指扣住對方的手把自己躺亂的衣物拉平整，再重新放回相對不那麼撩撥的腹部「睡覺。」

然後他心滿意足地闔上眼。

「快睡吧。」刻意繞過會不會記得的提問，反正那在下一次的相同日期會揭曉。

伸手整理了被褥並往上頭拉起，頂端幾乎要把對方給淹沒而自己則依舊只留了點布料在下身，好在只蓋到半張臉的範圍才得以讓里爾呼吸，基本上就是當成了抱枕在處理。

輕拍幾下背部，從一開始上床時彆扭的睡姿變回了之前幾週固定的擁抱方式，月色稀薄卻依然高掛，現在的學校已經沒有第一周時來的充滿恐懼。

「晚安。」他留下了什麼輕點在面前的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