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在電影之夜的對談後又過了一個星期,伊恩才終於出差回來,並想帶著全家一起出去吃頓大餐,凱西本想等懷特家聚餐回來後再詢問關於照片的事,卻也意外受邀加入他們的家庭聚餐。
「你確定我這樣真的不會打擾到你們嗎?」凱西向一旁對他提出邀約的金髮女孩發問,「這是家庭聚會,有一個外人在很奇怪吧?」
凱西在位子上有點坐立難安,他幾乎沒怎麼來過高級餐廳,於是他只能跟他房東的妹妹說話以緩解情緒,問些沒什麼意義的蠢問題。
克萊兒看著凱西不安的坐在一旁,笑著回答到「沒事啦,畢竟你現在也住在哥哥家,就某種方面來說,也可以來我們的家庭聚會呀。」她拍拍凱西的肩膀「而且叔叔跟嬸嬸他們向來都很好客,就算不是家庭聚會,他們也會想請你吃頓飯的。」
「而且你能忍受哥哥這麼久真是太神奇了,也可以算是用美食賄賂你?」克萊兒嫌棄的盯著坐在凱西一旁走神的雷伊說「要是你能繼續跟哥哥好好相處就好了,他們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雷伊哪有你說得那麼糟糕,」凱西低聲說道,「雖然他脾氣是火爆了點,但只要不觸碰到底線就沒事,這點應該是每個人都如此啦。」
這時坐在對面的三個小孩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最大的長男萊恩看著凱西說「凱西叔叔脾氣好好喔。」他抱起最小的弟弟伊登「雷伊哥哥明明就很可怕。」
旁邊的二姐安用著無辜的眼睛看著凱西「叔叔你真的沒被雷伊哥哥欺負過嗎?」
「雷伊在你們心目中是什麼大魔王嗎?」三個小孩的發言令凱西忍不住發笑,他看了一眼雷伊,意外發現對方沒什麼反應,只是一直盯著前方發呆,通常聽到小朋友們批評他,他應該已經跳起來回嗆了。
「至於被欺負......只要再欺負回去就好啦,」凱西對安眨了一隻眼睛,「你說對吧?」
「你是想多看好幾次鬼片嗎?」雷伊在一旁突然說到,他回神過來就聽到他的房客與表弟妹們的對話「我才沒有欺負他咧。」
雷伊盯著眼前的三個小孩,除了年紀還小根本搞不清楚現在狀況的伊登,另外兩個都吐吐舌頭表示自己才不相信。
「你們看,他還想拿鬼片嚇我。」凱西用委屈的語氣向小朋友們告狀,樣子看起來有點滑稽。
「他真的好壞。」接著又用氣音對小朋友們說道。
眼看雷伊就要跳起來跟凱西還有孩子們吵架,坐在旁邊的伊恩趕緊出來打圓場「不錯,看起來你們處的挺好的,年輕人就是該打打鬧鬧的。」他笑著拍拍雷伊的肩膀,轉頭看著凱西說「平常麻煩你照顧雷伊了。」
「沒有這回事,雷伊自己就能照顧好自己的。」意識到自己做出過於幼稚的行為,凱西有點臉紅的回應伊恩。
撇除掉偶爾會在沙發上睡著,又或者說只吃零食渡過三餐的壞習慣,雷伊確實是個獨立的人,真要說上有什麼照顧,也頂多是在經過沙發時替對方蓋上一件毯子,還有在假日時開伙投餵對方,除此之外,兩人大多就是各過各的生活。
「我當然能自己照顧好自己。」雷伊轉頭看向凱西,決定小小捉弄回去後他說道「我才沒有跟某人一樣半夜睡到掉下來過。」
他有些開心地勾起嘴角「還要我半夜去把人扶起來。」
「我也是很無奈啊。」凱西回道,甚至擺出一副很困擾的表情,「誰叫我有這雙大長腿。」
「再大的床都容不下他們。」他接著補了一句。
聽到凱西「炫耀」他的大長腿,身高僅有160公分的雷伊覺得有被冒犯到,他馬上也接著回說「看來客房的床不夠你睡,要不要我晚上回去打掃一下客廳地板讓你可以安放你的大長腿。」
「如果房租再減價的話我可以接受這個提議。」凱西對雷伊眨眨眼,而後又接著說,「我開玩笑的,拜託不要分離我跟床,我們好不容易能在一起。」
「我根本就沒收過你房租,」雷伊吐舌頭對凱西扮了個鬼臉「你的房租都變成克萊兒的零用錢了。」
「就算房租不減價你還是可以睡地板。」雷伊一臉覺得很有趣的樣子「你還是今晚就睡吧。」
「明明是你自己叫我交給克萊兒的,」凱西回道,「你不可以這樣欺負你的房客。」他抿起嘴唇試圖讓自己看起楚楚可憐。
「我看起來像是有在欺負你嗎?」雷伊一臉鄙夷的看著凱西,這種裝可憐的臉對他來說可沒有用,正當他想繼續回話時,一旁的伊恩不贊同的說道「雷伊,不可以欺負別人。」
此時菜剛好上桌,伊恩便笑著說「菜剛好上了,我們先吃飯吧。」
被伊恩打斷後雷伊也沒了繼續回嘴的意願,他只能偷偷對凱西吐舌頭,表達他不滿的想法後,開始享用他們剛剛送上來的餐點。
享用完餐點後,大家坐在一塊又聊了一下,隨後伊恩表示時候不早了該回家休息了,結完帳後雷伊拿起車鑰匙丟給凱西後笑著說「該換你開車了。」
凱西接過鑰匙後把手舉至額側,做出了遵命的手勢,隨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把鑰匙丟還給雷伊。
「你先在車上等吧,」凱西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接著,他便轉身,往因為結帳而走在隊伍最後頭的伊恩靠近。
雷伊看到凱西走向伊恩,原本有些疑惑,但想起之前跟對方說有關紅髮女人照片的訊息,他也就沒多管閒事,打開車子後坐進副駕駛座,等著凱西回來。
「呃......伊恩,」凱西喊住了對方,待對方停下腳步後才繼續說下去。
「很感謝你們熱情的邀請我參與這次的聚餐。」他有點侷促的說:「明明我只是個外人而已,你們真的非常慷慨。」
伊恩有些意外自己被凱西叫住,他讓其他人先上車等待,笑著安撫對方說:「沒事的,我們非常歡迎你來參加我們的聚會,聚會就是越多人越好啊,小孩們也會很開心的。」他看向坐在不遠處車子裡的雷伊「雷伊應該也挺喜歡你的吧,至少現在你們都還沒大吵架,這孩子……挺孤僻排外的。」伊恩似乎想到了什麼,望向雷伊的眼神充滿了擔憂。
凱西順著伊恩的視線,一同望向車子,那顆白花花的頭正靠在窗上,似乎是感到有些無聊。
因為前陣子的談話,凱西大概知曉了造就雷伊孤僻性格的原因為何,然而此刻他也只能說些話來安撫眼前這位看起來憂心忡忡的叔叔。
「我也能感覺的出他很愛你們這些家人,」凱西試圖露出他最真誠的微笑:「我也知道他其實人不壞啦,這年紀的小朋友不總是這樣嗎?愛在心口難開,對吧?」
「沒錯,雷伊就是有點彆扭,比起他克萊兒可就熱情開放多了。」伊恩有點無奈的笑著回答「不過,他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凱西點點頭表示同意,並沒有再做過多的評論。
「其實我還有件事想要問你。」他手忙腳亂的摸過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終於在自己屁股的口袋翻出錢包。
他小心翼翼的捏起塞在裡頭的照片,將它攤在伊恩面前。「我前陣子從雷伊那裡聽說過有在你的相簿裡看過這照片上的人,不知道你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什麼人?」伊恩疑惑的接過照片,他是有想過凱西找他可能有事,但沒想到是有關於找人的,他盯著凱西看起來很保護著的照片,有些訝異的發現,照片上的女人是他以前在驅魔人公會裡的前輩。
「她是你的誰嗎?」伊恩問道,他記得這個前輩向來獨來獨往,沒有跟誰特別熟,頂多跟他那個遠方表姐有點公事上的往來,熱情如火的大嫂也意外的沒有跟對方有多熟稔,就是一個工作夥伴,當年自己也只有跟這位前輩稍微聊過幾句而已。
總而言之,伊恩真的不覺得自己有跟這位前輩多熟,但至少還是在同一個團隊裡,安德莉亞他們有次鬧起來後拍了一張合照,說要做個紀念,這好像是他能記得關於這張前輩有關的照片了。
至於再更多資料,他就不清楚了,如果要查……只能請公會裡的人幫忙了。
「嗯....呃......她算是我的家人吧。」凱西支支吾吾,含糊其辭的,像是對自己的答案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一樣。
「如何?你對她有印象嗎?」他又問了一次。
「家人?」聽聞凱西這樣說,伊恩倒是想起來當年安德莉亞曾對自己與兄長提過的一件事,他當時覺得以他對這位前輩的印象,她不太可能做這種事情,便當作這是安德莉亞一個逗他們的玩笑帶過,現在看來,安德莉亞說前輩撿回了一個男孩的事情或許是真的。
但這也不能讓伊恩對這位前輩有更多資訊,他看著凱西希冀的眼神,有些無措的說:「是K嗎?我的確認識她,她是我還在驅魔人公會時的前輩。」伊恩將手裡的照片還給凱西「但…我很抱歉,我並不是跟她很熟,雷伊所看到的照片應該是他媽媽當年要我們團隊拍的合照,再更多關於前輩現在的資訊……我就不知道了。」
「你真的認識她!」凱西睜大雙眼不敢置信的說:「老天,這簡直是奇蹟!」
這麼多年來的尋人行動總是一無所獲,她就像只出現在回憶中的紅色鬼魂,有時候凱西都不禁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的幻想,不然怎麼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捕捉不到,沒想到居然在這意外打聽到消息。
「那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後?你還知道她有什麼熟識的人嗎?」凱西難掩興奮的問道。
伊恩有些為難的看著眼前的人,他覺得自己等等要說回答可能會馬上澆熄對方的情緒,突然令他感到有點難以啟齒,但想著凱西還是得知道實情後他還是說了出來:「嗯…我記得最後一次見到前輩是十年前還在驅魔公會的時候,我唯一知道跟她比較熟識的人就是雷伊的母親了,但…不知道雷伊有沒有跟你講,他的父母都已經……。」
十年前......自己也差不多是那個時間失去她的消息。
凱西的表情稍微僵住,雖然他維持著嘴角上揚想掩飾失落,但低垂的眉眼還是出賣了他。
「這樣啊......」凱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收起上勾的嘴角,改以嚴肅的表情回應伊恩,「關於雷伊父母的事......我感到很遺憾。」
「也感謝你告訴我關於K的資訊,至少我可以確定這個人真的存在,而不是什麼奇怪的妄想。」他試圖開點玩笑想讓氣氛別那麼沉。
伊恩看著眼前失落的人,想著至少盡自己所能的去幫助對方,他思考了一下後便說:「前輩當然真實存在,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去請求還在驅魔公會的朋友去調查一下前輩的資料,但我不保證一定可以查到前輩的行蹤就是了。」
「真的嗎?」凱西本來低垂的眉眼又再度抬高,「真是太感謝了,你做這些就已經是幫了我一個大忙,反正沒消息也不是第一次了,倒不如說這次能打聽到才是奇蹟。」說著說著他露出一絲淡淡的苦笑。
「......還有......」凱西停頓了一下,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接續著講完,他咬了咬嘴唇後還是開口了,「我聽雷伊說有看過你們的合照,方便的話能讓我看看那張照片嗎?」
「好啊,你想看的話當然歡迎。」伊恩笑著回答,他至少能給這個小孩一點幫助,「等等就過來看嗎?」
「當然好!」凱西點點頭,他頭擺動的幅度很大,頭髮跟帽子都隨之晃動著。
「那我先去找雷伊了,讓大家等這麼久真不好意思。」凱西一邊後退一邊向伊恩說道,「真的很感謝你,伊恩。」他踩著興奮的小碎步暫時告別了伊恩,甚至差點要向對方獻出飛吻。
「不會,等等回家後看你什麼時候過來都可以。」伊恩看著小孩蹦蹦跳跳的走後轉身上車,一上車克萊兒就從後面座位探頭到駕駛座中間的小空間好奇地問到:「叔叔你剛剛跟凱西先生聊什麼啊?」其他小孩聽到後也一同問起:「對啊爸爸你們聊了什麼!」「你們在說雷伊哥哥的壞話嗎?」「我也想聽!!」「好了別一起跑到前面來,通通回位子上坐好。」艾達在一旁笑著安撫這群好奇寶寶們,但她也有些好奇自己丈夫剛剛跟凱西聊了什麼,便看著伊恩等他回答。
伊恩看著他們的反應哭笑不得的說:「凱西只是問我認不認識他的家人而已,他等等會來我們家看個照片…」他想了想要怎麼解釋:「…凱西的家人似乎是我以前工作地方上的前輩。」
「好了,我們先回家吧,免得時間太晚了,你們明天還要上課呢!」伊恩看著坐在後面得到解答的小孩都乖乖坐好後便啟動車子開回家。
另一邊在車子等的百般無聊的雷伊總算等到凱西坐上車子的駕駛座,他轉頭看著有些興奮的凱西,隱約覺得對方是隻快樂的狗。
「所以咧?你問到想問的東西了嗎?」
沒想到一上車就聽到雷伊的提問,凱西先是一愣後才回應對方。
「你怎麼知道我去問問題,你偷聽我們講話嗎?」他發動引擎,緩緩的將車開出停車場。
「才沒有咧。」雷伊嫌棄的吐舌頭「我還沒有無聊到要去偷聽你們講話。」他看向在一旁開車的凱西,「你平常也沒有什麼事會去找我叔叔吧,如果你只是簡單的跟他打招呼的話那花的時間也太久了,想一想也只有我上次跟你講說叔叔有你要找的人照片的事,這不是很好推測嗎。」
「確實是。」凱西只是笑吟吟的應了一句。
雷伊總是會認真回答自己的玩笑話,這點令凱西感到非常有趣。他漫不經心的吹著口哨,平穩的駛向雷伊家。
雷伊看凱西沒有回答自己第一個問題也沒有多問,他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凱西開回家,他從車上下來,發現凱西似乎沒有要回屋子裡而是要出門的樣子才多嘴問說:「你還要出門?」
「伊恩說能讓我看看你之前提過的那張合照。」凱西回答,「說起來這也得感謝你提供我這項資訊,我之後會做點好吃的給你。」隨後便想離開。
「什麼吃的?」雷伊想了想後也跟上凱西的腳步,他轉身用遙控器關起他家的車庫門「我也要看。」
「看你想吃什麼。」凱西回道。
「你不是早就看過了嗎?」他轉頭問追上來的人。
「那是很久之前看的,」雷伊聳聳肩「反正我也很久沒看我父母年輕時的照片了。」
「我想吃甜點。」
「我不是很會做甜點類的,不保證味道喔。」他們很快的來到了伊恩家門前,凱西按了幾下門鈴後靜靜的等待著。
等了一會兒後,克萊兒幫他們打開了門,她開心的迎接他們進門「歡迎!這好像是凱西先生第一次來叔叔家誒。」
克萊兒帶著他們進客廳後就轉身進廚房泡茶了「叔叔他們在樓上哄小孩們洗澡睡覺,等等就下來了,凱西先生要喝什麼茶?」
凱西隨著克萊兒的腳步進到屋內,他擺頭觀察著四周,盡量讓動作幅度不要太大以免顯得失禮。
伊恩家與雷伊的格局大致一樣,只是傢俱的擺設與款式有所不同。
「沒關係的,畢竟是我打擾到你們,等多久都行。」凱西回覆道,「還有我喝水就行了,謝謝。」
「有客人來怎麼可以只給人家喝水呢!」克萊兒不贊同的搖頭,隨後端了兩杯紅茶給坐在客廳的雷伊跟凱西,「還是你真的很想喝水再跟我說。」
「不,有茶當然喝茶!」凱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只是想說就不用費心招待我了。」
「這怎麼可以呢,凱西先生難得來這裡!」克萊兒跟著一起坐在沙發上,一臉她也想湊熱鬧的樣子,而一旁的雷伊倒是盯著她,一臉你怎麼還不走的臭臉。
此時旁邊響起下樓梯的聲音,雷伊轉頭看到伊恩抱著一本厚厚的相簿走了下來,將相簿放在桌上後說:「讓你久等了,就是這本相簿,裡面有以前我們在驅魔人公會的照片。」
「還真有份量。」凱西看著那本像磚頭的相簿說道,接著便看著伊恩,等待他進行下一步動作。
伊恩慢慢打開相簿,一開始都是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女人的照片,偶爾有一個面容冷淡的男人與她合照,有時也會穿插伊恩在裡面,可以看得出來照片都有些年代了。
這就是雷伊和克萊兒的父母吧,難怪他們會長的這麼好看,畢竟有這麼好的基因。
凱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青少年們感嘆道。
雷伊看著眼前的相簿,他想起以前小時候常常被媽媽抱在懷裡聽她講以前工作上發生的趣事,但那些…都過去了。
「……,」雷伊伸手快速幫伊恩翻了幾頁,終於翻到了凱西想找的照片「找到了。」雷伊指向那張照片,照片裡他的父母與驅魔人同事一同合照,雷伊看見那個紅髮的女人就在其中,淡淡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