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eviously ❚
自動感應的燈光亮起，後頸上傳來虛幻的溫度。你呀，陽光下的你呀。你的頭髮有綠檀木的香味。莉斯耳語輕笑。做得好。你來動手，至少我知道殺人令你難受。海薇的臉、柯斯的臉。一人以為刀鋒不會流淚，一人坐享暴力的成果。野獸。凱德難以置信，脫口而出。法拉格了無生氣的眼睛。殺人機器繡球花般的眼睛。鮮血流淌漫溢。鮮血濺滿碎裂的擋風玻璃⋯⋯
洪濤
瑟札爾．阿伊特亞克遲到了。
小餐館裡，海薇啜飲著她的卡利莫索，聽著輕柔的吉他爵士背景音樂。「克萊門汀號」客人較少，桌椅較乾淨，酒水較貴。她不是沒想過約在另一家熱食店，那裡是星火物流多數人下班後消磨閒暇的場所，但她直覺比起酒酣耳熱之際的插科打諢，她的邀約對象和她一樣，也是偏好安靜的人。
準備點第二杯時，阿伊特亞克的俊俏男孩粉墨登場——她沒料到他會穿西裝，當然，他沒打領帶，他隨一陣晚風颳入店內，頭髮被吹亂了，此刻在門邊拉整襯衫領口，神情是微微的困窘。不等她出聲招呼，他就看到她了。海薇多打量來人幾眼，嗯，那身剪裁很合適，沉穩中帶著精緻，只是他行色匆促，不像赴約，像在趕路。
小餐館裡，海薇啜飲著她的卡利莫索，聽著輕柔的吉他爵士背景音樂。「克萊門汀號」客人較少，桌椅較乾淨，酒水較貴。她不是沒想過約在另一家熱食店，那裡是星火物流多數人下班後消磨閒暇的場所，但她直覺比起酒酣耳熱之際的插科打諢，她的邀約對象和她一樣，也是偏好安靜的人。
準備點第二杯時，阿伊特亞克的俊俏男孩粉墨登場——她沒料到他會穿西裝，當然，他沒打領帶，他隨一陣晚風颳入店內，頭髮被吹亂了，此刻在門邊拉整襯衫領口，神情是微微的困窘。不等她出聲招呼，他就看到她了。海薇多打量來人幾眼，嗯，那身剪裁很合適，沉穩中帶著精緻，只是他行色匆促，不像赴約，像在趕路。
瑟札在她對面落坐，點了杯無酒精琴通寧，擺明只為應付低消。
「抱歉，有事先回了住處一趟⋯⋯請別見怪，我一時沒別的衣服可換。」
默默慶幸自己還穿著足以分庭抗禮的套裝，海薇回以櫃檯小姐包容萬物的微笑。「我不介意。探望過凱德了嗎？」
「還沒有。她還好嗎？」
「爆炸時她不在車上，就差那麼一點。她很幸運。不過，因為被安裝炸彈的不是凱德的私有車，是公司的財產，公司現下正在調查這究竟是針對公司，還是針對個人。事實上，今天請你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抱歉，有事先回了住處一趟⋯⋯請別見怪，我一時沒別的衣服可換。」
默默慶幸自己還穿著足以分庭抗禮的套裝，海薇回以櫃檯小姐包容萬物的微笑。「我不介意。探望過凱德了嗎？」
「還沒有。她還好嗎？」
「爆炸時她不在車上，就差那麼一點。她很幸運。不過，因為被安裝炸彈的不是凱德的私有車，是公司的財產，公司現下正在調查這究竟是針對公司，還是針對個人。事實上，今天請你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他稍稍偏頭，側耳傾聽的模樣像個好奇心旺盛但謹慎以對的少年，挺可愛，可惜對她來說年紀太小，性格太孤僻，眼神太憂傷了。哎呀，她心忖，一不小心又陷入了相親評估模式。
她將凱德的手機輕推過桌面，指尖輕觸，螢幕依序浮現訊息和通話紀錄。「請看這裡，以及這裡。你聯絡凱德的時間，差不多就在出事那時候。先聲明，我不代表公司⋯⋯凱德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確認：關於這起爆炸，你知道些什麼呢？」
她將凱德的手機輕推過桌面，指尖輕觸，螢幕依序浮現訊息和通話紀錄。「請看這裡，以及這裡。你聯絡凱德的時間，差不多就在出事那時候。先聲明，我不代表公司⋯⋯凱德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想確認：關於這起爆炸，你知道些什麼呢？」
在梔子花揉合森聖塔的淡香精味、飲料的氣泡聲、冰塊碰撞的叮噹微響中，瑟札視線上移，從裂成蛛網狀的螢幕到海薇平靜無波的面容。她在試探我。何必呢，我自知犯了錯，沒能抹滅行蹤。面對大概猜到大半的人，裝傻就顯得多餘了。他沒繃緊神經，也沒倏地豎直背脊，而是略略前傾——傾訴而非防備的姿態。她把持得很好，但他依然看得出海薇訝異他反客為主。
「爆炸一事與我無關。不過我猜你只是想聽我親口說出來。」他說。
海薇頓時鬆了口氣，儘管她本人並未發覺。「⋯⋯但你知道是誰幹的？」
「爆炸一事與我無關。不過我猜你只是想聽我親口說出來。」他說。
海薇頓時鬆了口氣，儘管她本人並未發覺。「⋯⋯但你知道是誰幹的？」
「知道。我碰巧在做些⋯⋯調查。」
「你知道那個人在哪裡？」
「知道。」
「而你不認為報警是好主意？」
「沒那必要。」
海薇顰眉，琢磨著他的回答。吉他爵士進入一段即興快節奏，弦弦相接，滾滾而過。克萊門汀號的客人交談音量小，細碎人聲如蛾飛舞，在一廂廂雅座間穿梭。他忍耐著周圍所有的動靜，在座位上保持鎮定，等待著。
「你知道那個人在哪裡？」
「知道。」
「而你不認為報警是好主意？」
「沒那必要。」
海薇顰眉，琢磨著他的回答。吉他爵士進入一段即興快節奏，弦弦相接，滾滾而過。克萊門汀號的客人交談音量小，細碎人聲如蛾飛舞，在一廂廂雅座間穿梭。他忍耐著周圍所有的動靜，在座位上保持鎮定，等待著。
「告訴我，」終於她開口，下定決心的時間對她而言很短，對他而言很長。「凱德還有危險嗎？」
「眼下的解決了。我會再留意一陣子。」
解決了。輕描淡寫。她點點頭，嘆了口氣。「我就在想凱德那次太衝動，搞不好惹禍上身，結果⋯⋯唉，算了，本來有可能更糟的。這件事我不打算上報，你知我知，就這樣吧。」
他朝桌上傷痕累累的手機投以一瞥，那東西還能開機真是奇蹟。「那它呢？」
「畢竟是爆炸現場拾獲的，毀損也是很正常的吧。」海薇淡淡一笑，這一刻她是心照不宣的共謀者，是一向循規蹈矩的好女孩，突然決定對大人保密。凱德是他們的共同陣線。
瑟札盯著她一會兒，似乎有些意外。「是很正常。」他同意道。
「眼下的解決了。我會再留意一陣子。」
解決了。輕描淡寫。她點點頭，嘆了口氣。「我就在想凱德那次太衝動，搞不好惹禍上身，結果⋯⋯唉，算了，本來有可能更糟的。這件事我不打算上報，你知我知，就這樣吧。」
他朝桌上傷痕累累的手機投以一瞥，那東西還能開機真是奇蹟。「那它呢？」
「畢竟是爆炸現場拾獲的，毀損也是很正常的吧。」海薇淡淡一笑，這一刻她是心照不宣的共謀者，是一向循規蹈矩的好女孩，突然決定對大人保密。凱德是他們的共同陣線。
瑟札盯著她一會兒，似乎有些意外。「是很正常。」他同意道。
卡利莫索和琴通寧的冰塊融化了，秘密協議達成了，凱德逃過一劫，也許沒過多久就會吵著要出院了吧。氣氛如此，海薇不想分析瑟札沒說出口的每一句話，不想思索黑暗、伏流、陰影、血跡。她只是個努力度日的平凡人，希望友人可以盡早褪去繃帶，希望傷人者有朝一日也被狠狠傷害。
「我想說，」她聽見自己開口，「我只想說⋯⋯做得好。」不論你解決了什麼。
聞言，瑟札抬起頭來。「做得好？」令她心驚的是，那幾乎是一道瞪視。淺金綠色的狼眼，昏暗燈光下一霎的熒火。
「我想說，」她聽見自己開口，「我只想說⋯⋯做得好。」不論你解決了什麼。
聞言，瑟札抬起頭來。「做得好？」令她心驚的是，那幾乎是一道瞪視。淺金綠色的狼眼，昏暗燈光下一霎的熒火。
「⋯⋯你說是就是吧。」很快地，那道目光退下了。他別過臉，起身離去。
片刻後，她總算又能動彈。海薇愣愣看著門外的黑夜，一手撫上胸口，彷彿眼見利刃出鞘的餘悸撲騰著，久久不能平息。
片刻後，她總算又能動彈。海薇愣愣看著門外的黑夜，一手撫上胸口，彷彿眼見利刃出鞘的餘悸撲騰著，久久不能平息。
瀕臨極限了，瑟札想。
從隕石小鎮到隱密的林間空地，從全地形摩托的停放處到他暫時棲身的拖車小屋，最難的是最後這一點點距離，通向拖車門的兩三級階梯。他舉步維艱。蹣跚幾步，就會有一步落空踩進精神域，彷彿他的心破了個洞，彷彿那片巨艦擱淺的寂寥海灘正緩慢地、一點一滴地滲入現實。
他低頭看著腳下的沙地，波沫輕拂過的、細柔的白沙。他聽見浪潮，聽見風暴迫近，遠雷轟鳴。他望向前方，海面雨霧瀰漫，巨艦的影子忽隱忽現。
他搖了搖頭，異象卻仍殘留眼底。憑印象伸手一探，沒想到順利開了門，他跌了進去。自動感應的燈光亮起，後頸上傳來虛幻的溫度。你呀，陽光下的你呀。你的頭髮有綠檀木的香味。莉斯耳語輕笑。做得好。你來動手，至少我知道殺人令你難受。海薇的臉、柯斯的臉。一人以為刀鋒不會流淚，一人坐享暴力的成果。野獸。凱德難以置信，脫口而出。法拉格了無生氣的眼睛。殺人機器繡球花般的眼睛。鮮血流淌漫溢。鮮血濺滿碎裂的擋風玻璃⋯⋯
抓住現在。他叮嚀自己，快啊，覺察此刻，時間、空間、自我的連續性。沙粒的觸感、髮絲的觸感、玻璃碎片的觸感。他痛得縮手，卻仍不可自拔地回溯，大量的記憶，大量記憶中的影像、聲音、氣味、撫觸、刺激、情緒、感受層層疊疊洶湧席捲，他沒有錨，他太渺小，攀握不住任何東西。他僅是一捧沙，注定被吞沒，注定隨波逐流⋯⋯
他在通往李恩公寓的走廊。一切清晰無比，有如重返故地。他輕車熟路前進，夜風掀起一陣腐敗的腥臊味。底下的巷道不復抗議遊行當日的人聲喧豗，只留下此處彼處的廢棄物，被踐踏的標語布條、憤怒人群的鞋印、趁火打劫的爭鬥痕跡。再一次，他來到李恩公寓門口，再一次，他用柯斯的小道具開鎖，推闥而入。一室黑暗撲面而來，電光花朵燦然綻放。
沒有什麼能快過已有預感的哨兵。因此他只以最小幅度側身一避，一手攫住電光花朵的枝條。那是李恩的手腕。他聽見李恩痛呼，電擊器咚一聲掉落在地。好危險的小玩意。足以折彎手腕的力道把李恩嚇著了，光屏照亮他的面孔，只見怒色漸為懼色取代。他一放手，李恩便像受傷的小動物蜷縮到一隅，緊張兮兮瞪著不速之客。
沒有什麼能快過已有預感的哨兵。因此他只以最小幅度側身一避，一手攫住電光花朵的枝條。那是李恩的手腕。他聽見李恩痛呼，電擊器咚一聲掉落在地。好危險的小玩意。足以折彎手腕的力道把李恩嚇著了，光屏照亮他的面孔，只見怒色漸為懼色取代。他一放手，李恩便像受傷的小動物蜷縮到一隅，緊張兮兮瞪著不速之客。
他好整以暇在整個空間勉強算得上整潔的電腦椅落坐，那位子就像餐桌的主位，具有象徵意義。給你的線索都找到了嗎？我特地弄的，好讓你知道有人來過，而且還會再來。他說。真有趣，你孤軍奮戰。你的新朋友呢？怎麼不見他們把我團團包圍？是不是他們看到你做的事，發現比起革命夥伴，你更像是個麻煩？你看過他們的臉，去過他們聚會的場地。也許，我是說也許，他們很快就會想起來，有個麻煩還沒解決。
你⋯⋯你想怎樣？
我要一份名單。
不可能，告訴你我就死定了。李恩左顧右盼，貌似驚覺被隱形的敵人環伺。
我可以幫你，逃走或藏匿。聽著，你不是我的目標。他們才是。
你⋯⋯你想怎樣？
我要一份名單。
不可能，告訴你我就死定了。李恩左顧右盼，貌似驚覺被隱形的敵人環伺。
我可以幫你，逃走或藏匿。聽著，你不是我的目標。他們才是。
後來李恩全招了。他得到幾個八成是化名的名字、幾個不重要的地點、一句如詩如歌的口號。業火燃盡世間不公。他在心裡冷冰冰地估算眼前這人的剩餘價值，放上天平，做了決定。他給槍安上消音器的動作慢條斯理，李恩見狀驚恐萬分地大叫：等等，等等，你說會幫我！我都告訴你了！那些事，那些事都是他們逼我的！
那麼多恐懼絕望的訊號，自李恩身上輻射而出。那是他刻意引發的，但他依然感到噁心。有時他真希望不要讀出那麼多，希望他的共感天性別再吸納汲取，別再尖叫。
那麼多恐懼絕望的訊號，自李恩身上輻射而出。那是他刻意引發的，但他依然感到噁心。有時他真希望不要讀出那麼多，希望他的共感天性別再吸納汲取，別再尖叫。
李恩還在求饒。他俯身，槍口瞄準的部位將會帶來最遲緩最痛苦的死亡。最多只能做到這地步。他厭惡施虐，從來就沒辦法，模仿不來巴巴羅薩時而演示的殘酷。但報復終歸是報復。為使死者安息，為使生者安寢。他必須做得澈底。
去你的。他說。你本來是我的獵物，現在你是我的敵人。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該信。
去你的。他說。你本來是我的獵物，現在你是我的敵人。我說的話，你一個字也不該信。
一記槍響。他自身亦深受震盪，記憶的洪濤翻天覆地，所有的感官體驗、所有的反饋一路積累，超過他所能承載。再也支撐不住了。他感覺到堅硬的地面，胸口緊得難受，彷彿裡頭裝的是李恩那顆死到臨頭狂跳的心臟，掙扎著力抗不可避免的終結。他無可抑制地顫抖、喘息、抽泣，漸黑的視野中飄過血紅色微粒。
瑟札，快上來，瞧瞧這裡的景色！
他費力舉目，視線越過海霧，眺向巨艦遺跡最高處。路易茲在那裡，身影始終模糊。哥，我過不去，你明知道。他的狼悄然來到，趔趔趄趄，毛皮灰撲撲的，乾燥的黑鼻子朝他湊近。他伸手想碰碰牠，牠就消失了。
他的意識也一併熄滅。
他費力舉目，視線越過海霧，眺向巨艦遺跡最高處。路易茲在那裡，身影始終模糊。哥，我過不去，你明知道。他的狼悄然來到，趔趔趄趄，毛皮灰撲撲的，乾燥的黑鼻子朝他湊近。他伸手想碰碰牠，牠就消失了。
他的意識也一併熄滅。
變月更真的很誇張，看來我又要直接住進岩壁上的拘留所（又？謝謝凱中連海薇姐姐都借我寫！！凱姐和海薇姐姐完全不同類型，和瑟札的互動也非常不一樣，很有趣！！尤其凱中跟我說海薇有在相親，齁⋯這不讓她以專業眼光來掃描一下瑟札怎麼行（？？？
然後⋯⋯雖然瑟札看起來像是崩潰了但他不會⋯⋯有事的⋯⋯
瑟札！！！！！沒想到海薇的一句無心之話……他便陷入混亂和半狂化中。
記憶和情感猶像海床底的沙礫，因為海面上的風浪（現實）衝擊而攪起，然後混在一起、海水變得混濁。而還沒平靜，瑟札又再勉強自己進行報仇……
他暈倒了，怎麼辦……誰會來幫他ＱＱ還是IUM會來找他工作(記得他還是IRID的員工?
moonfake: 會對那句話過度反應也是因為去見海薇時就已經瀕臨過載，再加上瑟札剛好不喜歡別人誇他殺人⋯ 
（海薇：
&嚴格來說他只是被IRID內部的某人（就是柯斯）雇用，有點流動武力的感覺，並不屬於IUM
所以對⋯沒人會來幫他（欸）但是我開心收下羽山中的關心！！過幾個小時他應該就會自己醒來了⋯！（羽山中：把我的關心還來
（海薇：&嚴格來說他只是被IRID內部的某人（就是柯斯）雇用，有點流動武力的感覺，並不屬於IUM
所以對⋯沒人會來幫他（欸）但是我開心收下羽山中的關心！！過幾個小時他應該就會自己醒來了⋯！（羽山中：把我的關心還來
ＸＤＤＤ關心不用還，我還是很擔心後續，不知他醒來後會不會乖乖吃嚮導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抄起一把嚮導素塞進瑟札嘴裡（被咬
這孩子真太令人心疼了啦......瑟札中超會寫瀕臨崩潰的感官情緒，五體投地地躺趴在您面前ＱＱ.........而且雖然不知這是不是有意的，但是瑟札故事的排版文字磚塊很有壓抑緊湊的故事的壓迫感，嗚～（之前就想說了，到現在才講（欸
救命會先嗆到，不過他真的不太用嚮導素⋯可能是不想同時服兩種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