𝙏𝙧𝙖𝙣𝙨𝙡𝙖𝙩𝙚

⍒ ℂ𝕠𝕞𝕖𝕓𝕒𝕔𝕜 － ℂ𝕙𝕒𝕡𝕥𝕖𝕣 𝕆𝕟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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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爾原本以為，他會漸漸習慣這個世界的無理，但在跨日的時候，身上突然更換的西裝、綻放在高空的煙火，一再的顯示，只有更荒謬，沒有最荒唐。

公告的聲音帶著一些惡趣味，卻沒有什麼強制性，這倒讓里爾根本不想去理會主場地的慶典歡騰，帶上隨身行李，再順便補充了一些食材，就往更深處尋找著寧靜、可以好好休息的一隅。

不曉得室友們、學生們還好不好？希望他們都足夠幸運。

此時，里爾回頭看了一眼狩野，這個現在他唯一可以好好關心的人，而對方看起來很不錯，甚至看起來有點容光煥發。

這個他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這個他同時無法自拔地喜歡著男人。

奇怪的贊助廣告、莫名的設施項目、詭異的主持人、不合理的換裝，看著那些因為華麗的絢爛奪目而開始放鬆的人們感到有些不解，雖然一開始就猜到了，但現在直接告訴原本還一知半解的"參賽者"們著實令人感到不適。

靜靜地跟在後頭觀察周遭變換了風格的中學區域，燈光被人形遮擋在地面形成陰影，手中的氣泡飲品隨著步伐每每邁出而搖晃：「怎麼了？」

「小心別跌倒了。」側著臉提醒前方的里爾應該要注意腳步，畢竟對方可拿不少東西。

煙火，把里爾輪廓分明的臉照得明明暗暗，他停下腳步，等待狩野與自己並肩「沒事。」他輕聲回應。

『想看看你而已。』這句話的後段，他並沒有說出口。

瞧了眼平整的地面，修繕完整，里爾實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跌倒的可能「這種路要跌倒也不容易吧？」他開了一個小玩笑「倒是狩野你也要注意自己才是。」

他們的影子在路燈之下，剛剛好地重疊在一起，像是在牽手一樣。

但實際上沒有，里爾的手裡還提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些罐裝的飲品跟食物。

包含酒。

「等等，要不要喝酒？」里爾開口問道，煙火、夜晚、沒有生存任務，有什麼時候更適合喝上一杯？

「嗯？——好啊。」背景的巨響讓他不得不快速向前幾步，才能意識到對方剛剛說的是何話題。

「我最那些東西可是心心念念，之前一直想用積分換呢」當然也沒那麼誇張，沉溺於酒精是個弊大於利轉移專注力的手段，這個誰都知道但也無人約束、無人在乎的強大稅收來源：「找個沒那麼吵雜的地方吧。」

距離人群聚集處已經有不小段距離，不過大概去哪都會聽見煙火，不曉得那些空中的花會開到麼時候。

「好。」一路上，里爾時不時看著地面的影子，他輕輕地笑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總覺得即便沒有真的握手，能夠這樣淡淡地看著也不錯，即使里爾從來都不懂狩野，也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適合牽手、擁抱、親吻、上床。

夜其實已經很深了，里爾的目的地也一定是能夠休憩的地方，在校園的角落，男宿。

看起來像是實境秀中剩下的人不多了，外加一連串的疲勞轟炸，讓鳩佔鵲巢的行為變得微不足道，里爾推開了邊間的房間，宿舍長的特殊待遇或許就是看得到外頭煙火的小陽台。

「如何？」里爾放下收上沈甸甸的袋子，關節處有一些醒目的勒痕「想先喝什麼？」

「啤酒？」伸手進到袋的裡隨意撈出了一瓶玻璃酒瓶，瓶口穩穩地靠在陽台外圍扶手，快速的起手又落下，穿著荷葉邊裙的蓋子因衝擊而彈開，氣泡差點沖出但只是在抵達邊緣緩緩回降。

「你還拿了些什麼？」沒有特別探頭察看裡頭還裝了哪些東西，只記得自己有丟了瓶蘇格蘭威士忌。

側著眼別過頭喝下了一口不順口的苦澀，那忍不住讓他皺眉瞬間疑惑的看了看瓶身，很顯然不是他喜歡的品牌，不過穿透於瓶身能夠見到的景色還是別有風味。

看了眼狩野的神情「不好喝？」里爾順手接過，然後也喝了一口那瓶啤酒「嗯⋯⋯」看來是一個靠包裝取勝的噱頭。

「嘴角。」里爾抬手，指了指狩野的唇角，上頭殘留了一些啤酒的泡沫，而里爾也更不會承認，他有多想趁著對自己而言不算什麼的酒氣，吻走這個過於張揚的泡沫。

里爾隨手一掏，拿出一支透明瓶身內裝著琥珀色的液體「12年，或許會比剛剛那瓶啤酒好一點。」可惜沒有合宜的雞尾酒杯。

夜空再次綻出一朵大大的煙花。

暫時的璀璨沒有讓狩野多去注意，晶亮的琥珀比那些無用的浪漫還要來的有用。

「哇，這個好。」隨性擦過嘴角，放下那還有三分之二的難喝啤酒，他轉身進到室內，一陣陣煙火蓋過了也許有在裡頭發出的聲音，要不了多久便帶著兩只馬克杯回到陽台。

「只有這個了，真是可惜。」也不想想這裡是中學宿舍？接過瓶子黃橙色便安穩的成柱並流進杯裡，只要湊近便能聞到12年形成的獨有香氣。

「狩野。」看著澄淨的琥珀色液體倒入杯中「我們來玩個遊戲。」里爾舉杯，像是要把勇氣一併吞下肚似的「以示誠意，我先乾為敬。」接著將馬克杯內的威士忌一口全部下肚。

「Never have I ever. 」里爾重新為自己斟了一杯「你知道怎麼玩吧？」

為了了解狩野，里爾把自己放上了棋局，而這需要多少勇氣？他只希望今夜之後這些將會值得。

「第一題，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里爾對狩野勾起了笑容。

看著人一口黃湯下肚甚至提出了遊戲有些訝異，不過還是慢慢地將杯子舉起，並停留在自己面前：「好吧，頗有興致的。」

「但我不知道你喜歡自虐？」大口灌下酒精，雖然他提過自己不在乎性別但也尊重對方的價值觀，也許以前有某個人是男性、也許自己丟棄過哪位男性：「滿意嗎？」

「該我了，我從來沒有當過bottom。」話一說完狩野的眼睛幾乎要笑到瞇起，他很享受這種遊戲，畢竟最後受傷的總不是自己。

靜靜地看著那一杯威士忌被狩野一口灌下，里爾意外也不意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答案「剛好可以趁機多了解你，這樣不算自虐吧？」他說得輕巧「你足夠瞭解我嗎？」托著頭，假裝不是那麼在乎。

而在聽聞對方的問題的時候，里爾突然有點後悔「遊戲這樣玩就不有趣了。」無論是商還是法，狩野本身的專業的共同點絕對是在言語與規則上取巧。

然後再次把手中的威士忌一飲而盡，酒的香氣順著滑順的口感漫上全身。

「我從來沒有喝醉過。」里爾瞇著眼睛，取巧，他也會。

「沒喝醉過就像沒有玩到盡興一樣，人生至少有個一次也不錯吧？」杯子被填裝後沒幾秒又空了，重複的動作不知道要做個幾次。

「我從來沒有⋯⋯」

「從來沒有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自言自語過？」不太確定自己是打算挖秘密還是想辦法把對方灌醉，不過要是都有的話還真是兩全其美。

『這個人一定是故意的。』這是里爾的第一個想法，幾日的朝夕相處，狩野一定有發現過自己偶爾會對鏡子自言自語。

但里爾很乾脆的一杯威士忌下肚，酒氣微醺，但離喝醉感覺還有一段距離，還可以繼續沒有關係「你可以試試看我的酒量。」他對著狩野微笑。

或許真的醉了之後，會有更多勇氣，這個里爾不得而知，抑或可以把自己真的灌醉，知道什麼更不為人知的事情。

這些都只是問題設計而已。

「我從來沒有跟我不喜歡的人約會過。」這句里說得自信滿滿，隨意地搖晃著馬克杯。

「做人還是得圓融點，你知道的」這杯嚥下後感覺口氣湧出的都是刺鼻味道，要是能夠來點冰塊就太好了：「再這樣下去這瓶很快就會沒了。」

伸手進袋中撈出了瓶外包裝有日文的水果啤酒，雖然不曉得這樣的混搭是否能喝，但感覺得換換口味來點甜的。

「我想想」清淡的顏色倒入琥珀之中淡化了酒精並增添果香，他很期待等等要視又得喝會嚐到什麼：「我從來沒有被人拍過裸照。」

這什麼鬼問題？

里爾拿著馬克杯身，那個香甜的水果酒味沖淡了烈酒的突襲，但不代表它並不存在。

聽聞狩野的問題，里爾僵直了身體，與狩野拉開一步距離「你知道些什麼？」他睜大雙目，斟酌著是否應該老實回覆，雙手都捧上酒杯，忍不住地顫抖。

因為里爾是被拍過裸照的人。

而那不是他的意願，照片也從來沒有拿回來過。沒有聽見傳聞，就可以假裝與不堪的回憶相安無事。

「如果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你會不會離開我？」里爾垂著眼眸，看著透明液體搖晃出一張恐懼與哀傷交雜的臉龐，多麼熟悉，像是自己，又不像自己。

「不管我有沒有那個意願。」不想回想起的記憶跟著酒氣衝向自己，如果可以，他多想繼續偽裝自己，雖然他明白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

里爾等待著狩野的回應，再決定自己的回答。

⋯⋯ 「噢、這反應我沒想到。」

「先不說這件事的怎麼樣，畢竟有些人把這當作床事情趣，不需要指責除非後續被流出」狩野走向前補回方才對方挪動的距離，指尖對著另一只馬克杯發出敲擊：「又除非其中一方的意願是被強迫的，那是法律問題。」

「照片刪掉了嗎？那個人是誰？」

「嗯？」清脆的的敲擊聲把里爾拉回現實，同時也把自己的影子晃蕩的更為支離破碎「這算什麼情趣？」

里爾瞥了一眼靠回自己的狩野，似乎多了那麼一點信心，於是他把手裡的酒精飲品一飲而盡「既然如此你的回應是如此，而這是我的答案。」

里爾皺著眉頭，勾起的嘴角無法停止的顫抖「然後雖然是被強迫的，但也是我自找的。」他看著黑夜裡的煙火。

「好，既然那樣想的話就隨你，這個社會不容許檢討被害人。」聳聳肩手肘靠上檯沿，微笑依舊保持穩定，也許沒有想特別追問或有其他打算。

「換你了」在主動替人補充飲品後回到剛剛的位置：「來提出一些也可以讓我變臉的題目吧。」

里爾搖搖頭，覺得話題停在這裡恰到好處，剛好他也不用再去深思，也或許會有更好的時機可以跟自己和解。

他倚著檯沿，托著頭看著狩野，細細地觀察對方的神情的同時，也思索著如何不留痕跡地翻過這頁「我從來沒有對學生放水過。」他輕輕地碰了狩野的手背「很善良的題目吧？」

里爾一邊說著，一邊纂緊馬克杯，導致他的指節泛白，或許，洶湧的情緒還沒無法被掩蓋。

「還是你想回答這個，我從來沒有強迫別人跟我非合意做愛過。」

「這是個好題目，兩個都跟道德有關。」理所當然的，狩野不會直接說白這次飲下的回覆是針對哪個部分。

不過他也沒有特別覺得自己替學生們認真修改論文矛盾或錯誤數據算是什麼放水，而第二個部分則是引出了許久不曾出現的人在腦海裡晃過。

「那我也提個簡單的，我從來沒有刺過青。」

「⋯⋯」里爾原本要開口深問下去，但理智讓他把問題吞了回去，酒意還不夠深，這時候他是多麼厭惡自己好過頭的酒量。

「這樣就不好玩了，狩野。」聽到問題里爾忍不住笑了出來，對於明擺著的投機取巧，還是很乾脆的喝盡這一杯「這不是很明顯嗎？」他把袖口卷的更高，除了虎口處的兩個音符，還有小臂上的一圈羅馬數字「三個，你不是很清楚嗎？」

「我從來沒有戴過擴耳耳飾。」里爾瞇著眼看著狩野的耳垂，反攻回去，並指背輕輕滑過對方耳朵微涼的末梢「這個也只有在你身上好看。」

好像有點醉了，也好像不太能喝混酒。

「嘿、剛剛出的題目已經很簡單了吧？這樣誇我也沒辦法再降低難度了。」親密互動突如其來，一時也沒打算多做什麼，只是默默勾下來牽著。

「話說其實我挺意外這學校沒什麼人擴耳，那不是青少年最常見的行為之一嗎？同時和身體刺青穿環並列。」

「啊差點忘了」輸家的味道被一飲而盡，他用手背擦過沾濕的唇周：「我從來沒有當過別人的第三者？」

從手掌心傳來穩定的溫度，這能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牽手嗎？里爾這陣子錯亂的記憶已經不管用。

「或許現在的人比較喜歡把這些用在看不到的地方。」他隨便地想了一個理由，然後輕笑著看著狩野「但是這題落馬了喔，狩野教授。」他把自己杯中的酒倒入狩野的酒杯裡「我也沒有。」

「我從來沒有在公眾場合親吻過別人。」里爾提出自己的題目，然後把臉湊到狩野面前，感覺連假滾燙的可以，是帶著酒氣的微醺。

「順帶一提，我喜歡親吻你。」他是跟威士忌借了膽子「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太喜歡。」

「我想你喝醉了，不過喝這麼多不醉也難。」不得不說自己也有點微醺，酒精進入血液中的循環作用讓身體變得溫暖，不過理智還暫時在線。

「你的理智說得沒錯，但對於這件事我不會介意。」

「借用你的順帶一提，剛剛那提也沒有命中」微小的距離只需湊上便能吻到，相同的酒味在接觸的短短幾秒內相互擴散：「我從來沒有想辦法試圖穿高領、或是用說謊來掩飾自己身上被留下的痕跡。」

里爾跟狩野呼出的酒氣互相交纏，跟之前每個長夜裡的纏綿一樣繾綣。

里爾接過狩野手裡的馬克杯，裡面的酒是正常承裝量的兩倍，他瞇著眼退開一些過於危險的距離「得寸進尺。」幾乎是一口乾完這一整杯。

然後強勢地吻上，讓他們微醺的吐息正式交錯，最後再咬了一口狩野的唇瓣「那你也應該負一點責任。」里爾只想為自己的脖頸、肩頭、乳首上的痕跡進行報復。

因為先挑釁的是狩野，里爾認為自己只是做出反應。

「我從來沒有想要愚弄自己的戀人。」里爾把牽著的手轉為十指交扣，不讓放開。

「用『愚弄』這個詞太嚴重了，實在沒辦法完全認同。」挑了一下眉、歪了一下頭，典型的裝傻看起來著實欠打，當然他還是遵守遊戲規則的將杯子給拿回裝滿，但沒有笨到會直接喝完。

「希望我沒有給你那樣的感受？要是有，我也不一定是故意的。」彎下身提起還裝著幾罐小酒的袋子拉著人往室內走，套房的隔間不多坪數不大，要不了多久就到了門口，而門很快就開了。

不得不說經過床的時候他很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我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自己，這個你自由心證。」

「要去哪裡？」被狩野逕自的舉動拉著走的里爾，忍不住發出提問，甚至也有點留戀地看了床一眼。

里爾不是晚睡的人，但一連串的任務下來，作息直接被打亂，而他心裡閃過的『好好休息』也絕對與狩野心裡想的絕對不同。

但里爾覺得惋惜，高中生的床鋪是單人上下舖，或許沒有辦法再像過去幾天那樣入眠。

「有誰能夠真的了解自己，學心理就是要了解自己的無知。」里爾一邊走一邊淡淡地笑著，伴著紅暈，帶了一點煽情的味道。

「最後一題。」他沒有喝下杯中的酒「我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你。」里爾稍微停頓了一下，結束提問「也沒有想到會喜歡上你。」

還是無法自拔那種。

因為他確實喜歡這個人的擁抱和親吻、疼愛與若即若離。

「這個問題我得思考一下，喝了會太自以為是嗎？」沒有人煙的校舍走廊除了煙火之外幾乎是鴉雀無聲，他帶著人走上屋頂卻只見最後一朵花在半空中消失。

微風舒適、不冷不熱，慶祝的燈光在地面上載歌載舞，各個遊樂設施發出的背景音疊加在一起變成了無理頭的交響樂。

「不過那好像算是兩個題目？既然如此我只喝一半」懂得投機取巧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件好事：「在親密關係中我從來沒有先喜歡上誰。」

「⋯⋯」里爾斜睨了對方一眼，並不滿意狩野的回答，無法解釋的不暢快，他呼不出去，也吞不下去「明知故問。」

於是里爾接過狩野手裡的那半杯酒，再開了一瓶新的罐裝啤酒，像是要把自己灌醉似的全數飲盡，乾脆俐落就留給自己。

不過，換了一個品牌，還是一樣難喝的啤酒。

直衝腦門的醉意來得很快，里爾看著狩野彷彿都在旋轉，他只好把視野放到更遠的地方，例如旋轉木馬，例如碰碰車⋯⋯

「是啊，所以我知道現在的關係只是來自於⋯⋯」里爾感嘆，這次臉上的紅他幾乎可以保證是酒精所致「我出現在對的時間，做了對的事情。」

再看一眼天臺的景色「喜歡上你，真的是太天真。」里爾想趁著還可以強撐睡意的時候轉身離開「如果只是上來看風景的話我要回去睡了。」

「等一下」伸手從口袋裡拿出已經許久沒有使用的長方裝置，開機後顯示的時間與手錶相同：「我趁著在那個色情小房間裡頭充的電，雖然還是沒辦法上網，但很多東西我都想留著。」



輕輕的右滑，他握著手機打橫隨性的拍下一張照片，檢查後沒有模糊便又放了回去：「好了，原本想趁著還有煙火的時候拍的，真可惜。」

「趁你倒下之前我們趕緊下去吧。」拍過肩膀率先前往向下的樓梯，回頭看相里爾時感覺自己也快累慘了，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從主持人和觀眾那突然接收到的龐大資訊，又或是其他。

「什麼意思？」里爾在快門按下的瞬間瞧了鏡頭一眼，驚訝之餘還是驚訝，然後留下了疑問「為什麼突然想要拍照？跟我？跟煙火？」

或許是煙火，難得有餘裕的奢侈。

「什麼我倒下之前？」里爾不是很滿意狩野的發言，逕自地穿過對方，假裝沒有看見人似的。行為略顯幼稚。

「誰知道這週結束又會有什麼把戲想把我們搞死。」對方的不高興狩野似乎早已習慣。

重重的鐵門在關上的瞬間，周遭就像進入了幾秒的真空一樣安靜，不過腳步聲很快就揮開了奇幻感受將人抓回了現實，就像他所說的話一樣。

「就是做個紀念而已，我從殭屍出現開始就有試圖養成寫日記和拍照記錄的習慣」一步一步地走穩，要不了多久就回到了剛剛的樓層：「但很顯然不曉得從什麼時候就沒有繼續了。」

下樓梯時腳步明顯地更是虛浮，醉意與睡意交纏，里爾若非顧著面子，是很想一掌打醒自己。

無論是在這段關係中，抑或反之。

「為什麼不繼續？」里爾在重新開啟房門的時候提問「又為什麼想要繼續？」雖然感覺上無關緊要，但他其實就只是想知道。

把所有剩餘的空酒瓶打包成一袋，放在門口，然後里爾頓時往後一轉，緋紅的淡彩在他臉上完全沒有要消退的意思，他卻選擇直勾勾地看著狩野。

里爾其實想知道自己有沒有出現在狩野的日記之中，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只是一個可以更方便做愛活著完成任務的藉口。

「你都寫些什麼？拍些什麼？」或許是酒跟夜晚，把那些里爾彎彎繞繞的話語都拉直了。

「寫發生的事、寫想到的事、拍些無關緊要的東西，通常都是無聊又瑣碎的」脫下藏青色的西裝外套並將之隨意掛在一旁椅背上，背心的扣子一鬆開就像卸下束縛般放鬆：「呼——瑣碎到我後來都是做完當下覺得可以寫就記上去。」

「反正就當成遺書，那也是主要目的，死了就看我父母能不能解開密碼。」看見窗外的景色轉換成白天又忽然回到黑夜，那不得不讓他感到驚訝，看了看時間大概是那些人在搞鬼。

「怎麼了？對實際內容很好奇？」

窗外的變化也讓里爾感到詫異，索性拉上窗簾，假裝與世隔絕。

「或許我也應該這麼做。」里爾拆下自己的披肩，背對狩野，重新換回相對舒適的衣物，然後步入的衛浴間，進行簡單的梳洗

「應該要留下點什麼的感覺，畢竟現在誰都聯絡不到。」悠然的聲音從浴間傳出，然後就是一小段的沉靜。

不管是家人、室友、同事、學生⋯⋯每個被他劃進圈子內重要的人，他都掛心不已，卻無能為力。

但里爾隨即對著鏡子搖搖頭，即便紀錄下什麼，內容又有什麼是可以代表真正的自己？因為幾乎都是不應該的、支離破碎的模樣。

包含此時此刻。

「我好奇又如何？」里爾淡然一笑，走出浴間，直接佔用上鋪的位置「你就會給我看嗎？」

「不會。」還以為話題在對方跑去洗漱時就差不多結束了，沒想到還會被拉回來繼續。

「一個人就算沒有秘密也得有隱私，況且現在也沒繼續寫了。」理所當然的聳聳肩，他打開了放到下舖的背包，拿出不是自己挑選，卻符合風格及尺寸大小的衣物準備去進行清潔。

「先睡吧，早點休息。」浴室門在關上後傳出了理所當然的灑水聲。

里爾原本是想依言直接入眠的，但把自己包覆在柔軟的棉被裡卻怎麼都睡不著。

狹小的床板上似乎少了什麼，然後里爾聽到了灑水聲，規律的節奏即便催著一夜好眠，即便他把棉被與自己一起蜷縮成習慣的樣子。

但被養大的胃口不是那麼容易戒掉。

等待狩野出來，半撐著床板「狩野。」他希望對方可以知道他想要說什麼。

對方還沒睡也算是意料之內，聽見名字後沒有立刻出聲甚至沒有抬頭看看，只是自顧自地稍微整理今天帶過來的東西，伸了個懶腰便躺進上舖看不見的地方。

「還躺在上面幹嘛呢？」只聞輕鬆拍打著床墊的聲音，停頓了幾秒才見他探出顆腦袋探去。

「我沒辦法上去，睡到一半壓垮可就糟了。」

看著狩野的反應，里爾把自己窩回棉被裡，他不明白對方為何不看他幾眼，被擱置的反應讓他心裡些微地不平衡。

反正就一個晚上。

所以聽到狩野的話他也沒有打算放軟自己的身段，面對的牆壁把另一顆枕頭摟進懷裡，充當替代物。

反正還有酒精的催眠效果。

「我不相信黑葉的床這麼脆弱。」里爾悶悶地說，他光用呼喚狩野的名字就花了太多的力氣。

見人反應不佳也只能摸摸鼻子接受。

才剛準備接著蓄熱的被子被拉開，雖然爬上的動作並不粗魯，但木製梯子仍舊發出了些微聲響。

「過去，給點位子。」徑直把上頭的委屈硬是向內推去，騰出的空間看起來多睡一個人還算可以，不過真的上了床才發現十分擁擠。

「老天，我們得這樣睡好幾天嗎？」雖是抱怨但也只是說說：「來試看看這床板是不是那麼堅固吧。」

在梯子些微發出嘎茲響的時候，面對牆壁的里爾才露出一點安心的笑容，半推半就地往裡面移動，騰出空位「好。」他和緩地說道，然後才慢慢地轉回過身面對狩野。

「怕擠著睡不舒服嗎？」里爾移動了狩野的雙手到自己習慣的位置，並往對方懷裡鑽了鑽「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他抵著狩野的額頭說道，一吸一吐還帶有殘餘的酒氣。

一起被圈在過於狹窄的空間，居然讓里爾莫名的安心。

「睡了。」里爾收緊自己的臂彎「你不會吵我的吧？」他笑著說道，終於可以真正的好好睡覺，希望一覺好眠到天明。

「不會，你放心好了」喬好姿勢後終於可以放鬆，希望起床不會腰酸背痛，那樣的話可能真的得好好分開睡：「我倒是怕你睡姿太差會影響到我。」

「開玩笑的，快睡吧。」不想要人不開心又硬要嘴個兩句說是壞習慣也不為過，輕輕拂過後腦勺，狩野小聲的道了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