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還是老的辣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限定交流|chu_0005

時間點:麒麟曆三十七年

來到柔桑府第二年,阿圖亞已經對此處摸了有七八成熟度,平日沒事時便會在大街小巷間穿梭,好熟悉並研究最佳路線,以便緝妖。這日無事,他照例在街上走,誰知剛從巷子鑽出,就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
latest #48
庚子英
1 years ago
「再待一下嘛!」「不早了,下次吧。」
高亢活力的女聲帶著點撒嬌,低沉嗓音則來自熟識的除妖人。庚子英抬手在女子髮間安撫地輕拍幾下,兩人來回幾句後才目送人進了門,互動間顯得有些曖昧。
庚子英呼出口氣,抓了抓頭正想離開,一轉頭對上的熟面孔讓他停下腳步,一時甚至考慮起了如何辯解。
「……呦。」
斟酌片刻,他才舉起手,若無其事地朝許久未見的徒弟招呼了聲,「喝一杯?」
自大約兩年前分別,阿圖亞就沒再見著被他稱為師傅的男人,此時意外打照面,對方的態度乍看十分冷靜,細看卻能感受到一絲動搖,想來是因剛才畫面被目擊所致。
「⋯⋯師傅,許久未見。」阿圖亞眨眨眼,視線不自覺飄向對方背後的大門,想著不知那位年輕姑娘與眼前人是什麼關係,「沒想到您也在柔桑府。都安好嗎?
庚子英
1 years ago
「都行,差不多安頓了。」
庚子英調轉腳步,擺擺手示意人換個地方聊,「最近如何?」
立即下載
「如常。」阿圖亞問:「師傅也是一年前來柔桑府的嗎?方才那位姑娘是⋯⋯?」
庚子英
1 years ago
「差不多。都衝著大恩惠寺遇劫那會兒來的。」沒回答後半句,庚子英腳步直往平日常待的酒館而去,「喝一杯吧。」
姜還是老的辣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嚐不太到酒味⋯⋯」阿圖亞當然有發現庚子英刻意略過後半句,心想難道是不方便在外頭說的關係嗎,轉個念,改道:「先前除妖獲得了一罈竹葉青,正不知怎麼解決它,師傅不嫌棄的話,要不要來寒舍坐上一坐?在西街林苑旁,離這不遠。」
於是兩人移步,約莫一刻鐘後彎進一條被綠蔭籠罩的窄巷,阿圖亞推開巷底一戶陳舊窄小的木門走入,穿過狹小天井後是一個方寸大小的空間,簡單隔出了兩個空間,除了基礎家具和幾本書外,屋內可用空蕩來形容。

「歡迎蒞臨寒舍。師傅請隨意入坐。」語畢,阿圖亞彎腰從櫥櫃裡拿出酒罈,並張羅杯子去。
庚子英
1 years ago
庚子英沒立刻坐下,在這幾步就能逛完的方寸之間晃了圈,隨後打趣道:「東西能比我少的人,你是第一個。」
他對此有些說不出的熟悉。小至手頭身家,大至功名利祿,需要積累的事物早已全無吸引力──對不願思考將來的人而言,全是虛妄。
庚子英沒開口,摸摸鼻子後轉身落座。酒杯上桌,他率先伸手拍開酒罈封泥給人滿上一杯,朝人挪挪下巴,「都還行吧?」
阿圖亞雖然嚐不出味道,但舉杯敬人的禮儀還是該做,以酒香補足無味的酒水,杯子相擊,黃湯下肚。
「無礙。也不知會在此待多久,無須置辦太多身外之物。」阿圖亞道:「所以,剛才那位姑娘是師傅的親戚嗎?瞧二位關係挺密切。」
庚子英
1 years ago
「半路認識的。小姑娘身邊沒熟人,暫且托人照應著而已。」
哪壺不開提哪壺。庚子英伸手捏了捏眉心,顯然沒打算對此多做回應,「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阿圖亞暗地觀察庚子英的神情片刻,識相的沒繼續問下去,複誦對方的問題:「什麼打算⋯⋯」

他想了想兩人分別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輕輕「啊」一聲:「師傅有去過阡陌陵的黑市嗎?」
庚子英
1 years ago
聞言,庚子英頷首,掀起眼皮瞥向人,「怎麼提到那?」
「我在調查裡頭賣蠱蟲以及種子的商家,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阿圖亞道:「師傅是否知曉什麼?」
庚子英
1 years ago
庚子英沒回答,「調查到了,你想做什麼?」
阿圖亞毫不猶豫道:「自然是斬草除根。」
庚子英
1 years ago
聞言,除妖人深吸口氣,仰頭飲進杯中物。辛辣的酒水滑過喉嚨,他抿著唇似在品嚐其中滋味,片刻才再次開口。
「你知道……蠱毒與種籽是半妖生成的原因之一,但也有許多其他用途。當然,大抵是在造孽,確實該除。」
「但那並非進門掀了人家攤子完事。這事官府早幹過了,阡陌陵也不曉得被翻了幾遍。」
「後來,你猜怎麼著?」
說著,庚子英視線意有所指地掃過青年面上,隨後呼出口氣:「我勸你,視線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吧。」
「那便是我目前觸手可及的位置。」

調查了兩年,阿圖亞自然知道這其中水有多深,但這絲毫沒有成為阻力,反倒變相成了種執著和目標。

「我沒妄想有能力除掉整個黑市,但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去除哪怕一兩個貨源也好,便能阻止一兩個人步上我的命運。」他順手替庚子英和自己再斟上杯酒,飲盡形同白水的液體,灼灼目光望向人,「就如當年那樣,既然朝廷靠不了,那麼,我便自己動手。」
庚子英
1 years ago
你應該知道,這是杯水車薪。
庚子英沒說出口,倒不是怕潑人冷水,倒是自己心下也明白,哪件事不是勞而無功。眼前的目光如炬已表明心意,想來阿圖亞也是有了幾分把握才會如此開口。
「我有認識的人,能替你問問。」
少頃,他聳聳肩,酒杯與對方手中空杯一碰。
「準備動手時說一聲。」
「謝謝師傅。」
能得到助力總是好事,阿圖亞頷首舉杯以表感激,伸手想拿酒瓶替庚子英再添酒,卻不小心撞倒擺在桌緣的一疊宣紙。紙張灑落一地,粗略望過去可見除妖委託、黑市調查、府內達官顯貴的居所和人際關係等等內容。
庚子英
1 years ago
庚子英低頭掃了眼,眉間微蹙,伸手揀起紀錄官府相關資料的紙頁,在人欲收回時用手背擋了回去。
實話實說,他從沒把對方掛在嘴邊的願景放心上。癡人說夢的野心誰沒做過,他只期望現實能逐漸消磨那份痴傻,最終不至於化成飛蛾撲火的餘灰。
但現下看來,對方是沒打算停下邁往油盡燈枯的腳步。
「還不死心。」聲音顯而易見地低了些,他回望青年,「黑市就罷,挑些枝微末節的無妨。手伸到那,你嫌命太長?」
就算是黑市,阿圖亞也沒打算只止步於枝微末節處,但他並未就此回覆,而是緩緩取回紙張,將其整齊摺好,與其餘心血放在一起。

「⋯⋯師傅也算踏遍大江南北了,對柔桑府,您有什麼印象?」
庚子英
1 years ago
指尖在桌上叩了聲,庚子英呼出口氣,「你想說什麼。」
阿圖亞替庚子英倒酒,也替自己添上一杯,以往這時他便差不多有醉意了,如今體內種子不斷啃蝕,對這點酒精根本無動於衷。

「天子腳下的都城,自然要比農村繁華。」阿圖亞垂眸望著蕩漾的清液,晃眼間似乎回到一年前剛到柔桑府時,在茶館的自己,「但我沒料到的是落差竟如此大,乃至於提及幾年前的飢荒時,只得『米價貴了不少』的感嘆。」

阿圖亞抬起頭,看向庚子英,翠眸裡是不解的迷茫。

「平民既如此,身居宮中的天子,又能看見多少?」
庚子英
1 years ago
「你認為當年無人救濟是因為未達天聽?」
庚子英笑出聲,眼中荒謬毫不掩飾,「……阿圖亞,你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阿圖亞搖頭:「不,不單如此。還有種可能,是他們不了解事情的嚴重性,導致治國方針整個偏離正軌了。師傅,您或許想說,這些人清楚的很,只是不在乎。這也是種可能,但萬一是因為其他理由呢?或許這其中還有扭轉的餘地,想到這個,我便無法坐以待斃。」

他頓了頓,握著酒杯的手緩緩收緊,神情肅穆:「我不再是太守了,但一定有什麼是我還能做的,我得去探索各種可能性,無論是府內除妖還是掃蕩黑市,就算需繞路或是冒險⋯⋯總歸必須做點什麼,才對得起自己和鄉里。」
庚子英
1 years ago
「……只一件事,說得沒錯。」
庚子英深吸口氣,握著酒杯的手鬆開五指,掌心向人揚了揚,「你不是太守了。吃的又不是皇糧,哪有誰要對得起誰?」

這裡已經沒有你口中的鄉里了,你唯一要交代的人是自己。這句話沒出口,他沒有在人傷口上灑鹽的興致,面對眼前的執迷不悟,倒也斟酌起語帶保留能有多少作用。

「阿圖亞,你……」話音停頓,庚子英嘴角抿了抿,伸手揉了揉隱隱作痛的額角,半晌才低聲開口,「換個說法吧。今天要是我這麼做,你怎麼看?」
阿圖亞深深看著庚子英,他知道對方希望的回覆是什麼,但沈默片刻後,還是憑本心開口:「若師傅這麼做,相信有您的理由。我會問有什麼是我能幫上忙的。」

阿圖亞一隻手貼上胸口處,布料下隱藏著交錯的根,一點一點蔓延,肉眼可見的啃食著生命。他輕聲道:「如今是這樣的身份,且背負著無法挽回的過錯,這也算是我能在剩餘時間彌補的方式之一了。」

少頃,他輕吸一口氣,像是想改變氛圍,朝庚子英舉杯,道:「師傅覺得這酒味道如何?我嚐不出,但聞起來似乎頗有香氣。」
庚子英
1 years ago
眼下的意思很清楚了。

庚子英瞥人一眼,沒回應,拿起酒杯仰頭飲盡後又滿上一杯。

勸不來的。這點他比誰都清楚,但並不代表能心安理得地看著他人腳步逐漸深入黑暗。

直到酒杯再次見底,思緒逐漸被輕盈的醉意掩蓋,他才抬起眼,朝人勾起嘴角。

「執迷不悟。」
「⋯⋯」

對此,阿圖亞只能再次為彼此添上瓊漿,無倫能不能醉,都能趁著酒興,藉此一敘。

「師傅呢,自從分別,有何變化?來到柔桑府是想尋什麼嗎?」
庚子英
1 years ago
「哪兒有麻煩往哪跑罷了。」

庚子英呼出口氣,伸手揉了揉眼睛,入目所見隨醉意微妙的扭曲。

他從來嗜酒,然而真稱得上醉倒的次數是屈指可數。並非追求全然放縱的一晌貪歡,是耽溺於酒意上頭時飄忽的平靜感,勁頭過後只剩睡意,暫且淹沒了平日僅能視若無睹的無力。

「你啊,活的太無聊了……該尋些別的事做。」眼下倒沒特別節制的意思,他抬手又飲了口,隨後揚起酒杯,朝人挪挪下頜。

「這都比打打殺殺有意思。何必呢。」
阿圖亞知道庚子英有些醉了,他曾勸過對方少飲酒,自然沒被聽進去,飲酒的理由雖然也被人呼嚨過去,但他隱約能猜測不單是喜好這麼簡單,而眼下久別重逢,若能讓人少些顧慮,輕鬆些也無妨。

「那師傅呢?」阿圖亞替兩人再添上酒,「師傅一直以來都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可想過尋點什麼別的事做?」
庚子英
1 years ago
「……」
提著酒杯的右手一頓,除妖人斂下視線似在思考,少頃才呼出口氣,聳聳肩。

「走一步算一步吧。以後的事,不好說。」

若再往前推幾年,他或許還能爽快應答,用俐落掩蓋對於未來的全無期待。短短幾年內發生了不少事,他原以為人到了這個年紀已經再難改變,沒想過還會再遇到轉機──若不是那轉機過於強勢的闖入與糾纏不休,他也不至於走到如今的動搖。

如今回看,庚子英依然不確定這是否算件好事。
庚子英
1 years ago
「阿圖亞。」他飲盡杯中物,視線再次轉向人,「我沒什麼資格說你,但……別太短視。」

「你或許會活的比預想中長,長到發現沒有任何事值得追求,到時你依然得面對所有問題。」

「你的問題……只有你能解決的問題。」他深吸口氣,心底明白再說什麼都詞不達意,嘴角笑意像是無奈、也是自嘲。

「你花太多時間在別人身上了。」
這似乎不是阿圖亞頭一回聽他人這麼說。他覺得有些奇怪,他的行為固然會助人,但既然相信並依照信念行事,不也是助自己嗎?尤其現在,他覺得甚至比以往為自己而活,不是因職責的關係,一切都是自己選擇的,透過這些,他還能鞏固部分的自我,不至於迷失。

「沒有任何事值得追求⋯⋯」阿圖亞看向笑得蒼涼的庚子英,想起兩人一同行動的那一年,曾問過對方的話。

「師傅,您行動的信念是什麼?」
當時庚子英像是覺得提問荒謬,笑出聲。

「吃飽太閒嗎?要什麼信念?」

「那除妖又是為了什麼?師傅說過自己的前世⋯⋯是因為曾經想做到的事沒有達成而覺得無力嗎?」

「怎麼樣才叫達成?你許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標,是想折磨誰。」

「所以師傅本來的目標是什麼?您覺得如今的作為沒有意義嗎?但我便是受您幫助的啊。」

「所謂目標不是我的,前輩子好事沒幹完,爛攤子留到這罷了。我哪知道他在想甚麼⋯⋯」
庚子英先是如往常說得事不關己,須臾嘆口氣,面上透出絲茫然。
「⋯⋯當然有意義啊。但這意義多小。值得嗎。」
「活得比預想中長⋯⋯」

阿圖亞無意識輕碰鎖骨處,描摹隱藏在衣料下的鬚根。眼前問題暫且在試圖奮力解決,目標達成後會迎來什麼,他絲毫沒想過。至於目標若無法達成呢?

「微小的意義累積起來,亦是股不容小覷的力量。影響一定比想像的多。」

就如那時回答庚子英的話,這是他的信念,亦是維持他走下去到動力,縱使要燃燒如今的自己,也在所不惜。
阿圖亞再次替人添上酒,道:「師傅,請恕我多話,但我想,您還是想追求什麼的。但願您能找到生活的重心,並能從中獲得讓您心滿意足的回報。」
庚子英
1 years ago
心滿意足。

這類虛無縹緲的說辭曾令他嗤之以鼻,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認,沒那麼點看不見、捉不著的事物驅動著,一如船帆無風牽引,無果的風雨飄搖確實難熬。

庚子英勾起嘴角,執起酒杯與人相碰,以清脆一聲代替了回應。
庚子英
1 years ago
-
然後庚叔就睡死在桌上了
oO(該怎麼移動人⋯⋯總不能讓師傅趴桌上睡吧)
庚子英
1 years ago
把他丟路邊吧
chu_0005: 當然不行啊怎麼可以對師傅不敬!
庚子英
1 years ago
他不介意 (真的)
chu_0005: 滿臉鬍渣又都是酒味的大叔扔街上的畫面太 太潦倒了 不行 (蓋被子
梁衡序
1 years ago
遣馬車送回小兔子姑娘府上如何
梁衡序
1 years ago
唉好好看好喜歡子英的勸與不勸跟圖亞的直拗
因為看得多所以圓融的處事跟經歷更多反而往死胡同繞
深山老靈木
1 years ago
投運回小兔子姑娘府上一票
深山老靈木
1 years ago
唉好喜歡這對師徒消極出世和積極入世的對比 言談間都是相悖的想法和理念 圖亞的狀態真的會很讓人擔心 庚雖然也是跟以往一樣的厭世感(厭世)但因為有小兔子姑娘而開始有了變化真好
duo_lu3418: laolinmu: 送回小兔子姑娘府上真是個good idea
唉這對師徒有些出發點是相像的 但得出的結論卻又截然不同 兩個差一點就要走到相反極端 但沒辦法都是成熟的大人 阿圖亞又表現的信誓旦旦 旁人也拿他沒轍
&庚叔有了近在咫尺 可以得到立即反饋的目標而開始有變化很好 希望他可以順利轉移注意力重新獲得動力⋯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