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俱燭】
「……別再亂跑了。」
微溫的掌心輕捧著濕透而沉了不少的藍色布偶,原先蓬鬆的絨毛反映著此刻貪玩的傢伙失落無比的情緒,與圓潤的腦袋一同垂了下來,似是要博得自身同情般,鳥喙輕啄掌心的舉動讓出借的手有些刺麻的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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傘面擋去不少下了整日卻未見削減跡象的滂沱大雨,卻終究不比遮風避雨的屋簷,映著龍鱗紋樣的和服寬袖不免浸濕幾分,尤其是向鳥兒敞開的懷,更是被棉花與皮毛蘊藏的水分給沾濕一道格外圓滑的痕跡。
這下即便在結束今日的內務時已好好清洗過,回房時也得再費神整理一番了。
嘆息不由得溜出口,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早將闖禍的小傢伙帶回房間,趁其所模刻的主子回來前將其恢復原樣。
避免鳥兒著涼而將其納入敞著的領口,雨水的冷涼透過和裝下擺沁入雙腿,耐著刺骨冷涼攀上背脊的感受,甫才踏出腳步,那對雨夜中亦難以發揮往常視能的金色龍目捕捉到一枚竄動過的黑影。
高大的影子、拖沓的挪動、被大雨吞噬而不清的輪廓、隱隱透著生人勿近的威壓……無一不令自己不由得屏息,始作俑者卻似是一心朝向主屋逼近,而並未注意到與他人擦身而過。
腦中還未整頓出結論,劃過兩人的閃電將一切困惑照亮,逆著金黃色的光,那頹靡的輪廓瞬間鮮明了起來。
遲來的轟頂雷鳴與慘叫似的鳥鳴融在一塊,甚至因此壓過不由得吐出的低喚。
轟鳴雷聲雖是掩蓋過所有一切,但卻依然蓋不過就近在一旁的尖銳鳥鳴。
還沒來得及回過神,那傾向一側替自己掩去雨勢的傘先一步將注意力拉至那無聲佇立於身旁的男人身上。
不甚清晰的視野卻是毫無阻礙的對上那雙在灰暗的天色裡隱隱有著流光的深金色雙眸,顧不及衣襟中掙扎的布偶鳥兒,低下頭顧忌著己身溼透的慘狀,僅只是以額輕輕抵上而後輕緩吐露著言語。
「我回來了,傘小伽羅撐著就可以了喔,我都濕透了也沒差了呢。唉、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才會停。」
「是嗎。」
口頭上的應聲卻與實際上的行動全然不符,騰出的手反倒將那泛著冷的身子更往身側按了些許,雖能感受到對方的一絲掙扎,但顯然在經歷一整日的戰鬥與這場大雨過後,不僅僅是肉體上的疲累,精神也如殘燭般搖搖欲墜。
不過從門口到寢居之間的路程,那套裝束隨意地便能擰出水來,濕潤的質感在掌心擴散,依然沒有絲毫要將兩人距離拉開的打算。
懷中的鳥兒總算是安分了下來,那把傘就這麼傾在對方坍塌的髮頂,偕著人順著對方的步調,一路護著直到不再淋雨的簷廊側,替人推開房門。
「先去。我收傘。」
簡短的催促,無聲表明了自己也將隨後而去,擺了擺手讓人先行一步帶著不省事的鳥布偶一起進入浴室暖間,使人不至於因長時間暴露在寒冷中而染上風寒。
不過短短的一段距離,在那人的陪伴之下奇異的撫平了總毛躁的心情,佇立房門輕輕撇去一眼,重新勾起的淺淺輕笑帶著一絲平復下來後輕鬆些許的嘆息開了口。
「等等小伽羅也一起進來吧,身上、也淋濕了吧。」
邀約著、也是邀請著,停佇的步伐不過短暫片刻,人便逕自踏進室內熟練的替自己接下來沐浴以及歸整做準備。
「這種天氣,總讓人不想挪動只想好好休息呢。」
「嗯。」
允諾嚅在嘴邊,輕扣兩下濡濕的傘,抖落的水珠留在色澤深上半分的墊石上頭,便將傘領入室內,避免晾乾時被外頭時而喧囂的風給帶走。
卸下早已失去保暖作用的衣料,將其隨手拋在長船太刀早先一步堆疊起的汙損衣物上,順道將對方遺忘的毛巾給順了進去,帶上那扇阻絕蒸氣進入房內的塑質門,隨熱水隱隱旋繞在浴間內的暖意不禁讓人吐出胸懷鬱積已久的悶寒。
「在那之前,先把身子沖暖。……別著涼了。」
「嗯,我知道,小伽羅也是,快進來吧。」
熱氣蒸騰將視野朦上一層薄霧顯得隱晦,直至那熟悉的身影踏進這才放鬆了身體順勢倚靠而上。
「忙了整天,也累了,整理完後一起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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