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剛剛搬到灰都不久的事了。

那日太陽難得露面的早，趕在白霧聚集之前造訪灰都，使天空沒有了平常那般渾厚的積雲。
而他卻在四下通明的街道上迷了路。

阿詩恩當時想著：

這不過剛上班的頭兩天就發生這種事。
還能讓報社信服嗎？

不好。

當然不好。

他陀起包拐了個彎，進入隔壁的巷子，沿著磚牆在交叉口努力找著來路時的親切感，因分神差點與一對有著高帽跟翹鼻子的行人撞上。

「噯，注意點！」

「抱歉。」

握在掌心中的機械指針胡亂舞動。
阿詩恩拉低帽緣，像是不願去察看對方階級有多高般匆匆的離開了那裏，更確切的說，是逃之夭夭。再回神時已經來到從未見過的窄巷。

「…」

暗巷內鴉雀無聲。
每枚磚頭都非常堅硬，盯著他朝內部越走越深。

這裡到底是哪？

眼下，怕有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會令他嚇得跳起來。

「你在那裡幹什麼。」呢喃似的沙啞喚聲幽幽地從暗巷傳出，有如是那些磚石堆疊出無數罅隙中的暗語。

喔不，石頭沒有說話，那不過是約瑟夫在這昏暗的胡同享受香煙罷了。他把自己掩藏於窄狹與尼古丁縈繞的世外桃源，和所有人群的紛擾隔絕，可惜的是這份悠閒並沒有維持多久。

男人在數分鐘以前發覺少年的蹤跡，他隻身一人漫無目的地在四處打轉，茫然若失的模樣像極了身處異地的幼獸。一切本該與他毫無關聯；但是這一帶的治安實在是稱不上好，約瑟夫也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好事起來。

「是迷路了嗎？」約瑟夫把菸叼回，背脊離開對牆垣的倚靠，徑直走向黑髮的少年。

誰的聲音？

擔憂丟失方向的阿詩恩不知不覺自己走近對方，卻絲毫沒有察覺。

就在他正要認為這是幻聽時，較揚起的音調再度傳來。

兩日報童轉過身來，一隻手探入送報袋，摸找稱不上防身武器的堅硬麵包，雙眼瞪的渾圓，只有中間瞳孔在顫動。

但過大的動作恐怕讓這一切早都被察覺出來。

他定了定神，將視線挪到帽緣底下的陰影處飄出白煙的位置。

「我沒什麼好搶的。」

這可把他逗樂了。看著幾乎是把毛都豎起來的少年，約瑟夫再次開口的音節掛在笑聲上明顯地帶著顫抖。

「嘿，小子，放鬆一點，」陰影中的那雙銀色眼睛沒有錯過阿詩恩暗地裡的小動作——或者稱不上隱秘，至少在他眼裡少年的表現可是相當明顯。

於是約瑟夫配合著倒退一步，把雙手在人的面前攤開，並且左右揮了揮，「瞧，我沒有要對你做什麼。」

為了徹底使這隻警惕的小獸安心，他笑著又向黑髮的送報員提議道：「不如我買一份報紙，這樣我就是顧客而不是強盜了，你說對不對？」

對方張開左右手掌心，使阿詩恩的表情從警戒到眨眼，最後挑了挑眉毛。

面前的男子穿著一身西裝背心，和綁著領帶的套裝……是不像欲行竊之人。

也是直到這一刻他的神情才漸漸放軟下來。

「我還沒遇過客戶在暗巷交易報紙。」

嗯，就在男子說出口之前。

他別開視線，意識到這句話不能算是個像樣的釋出善意，於是鬆開緊抓黑麵包的手，改拿出一份當日快報。

「你知道這裡通往城中心的路？」

男人的目光在此之前緊縮於送報袋裏頭，直至從半顯的未知物品看清深色邊稜上粗糙的麥穗顆粒，認出裸麥麵包熟悉的輪廓，才拉回到阿詩恩遞過來的報紙。

啊，原來如此。約瑟夫努力不讓嘴角的笑容塌陷，更正確一點說是爆發，這可是他頭一次見到有人拿麵包當武器的。

就在方才，他發覺少年與自己同高，即使體術上他並不認為自己會輸；假如有武器制衡的話卻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最後的不利因素也被剷除，於是約瑟夫的警惕也跟著鬆弛下來。

「這麼說來我是第一位了，真榮幸。」他懶洋洋地說，接過報紙的同時，交付相應的硬幣在那隻空的手上。

聽聞發問後約瑟夫高捲嘴角，微妙地側過腦袋，答覆的口吻不知為何篤定：「我知道每條道路通往哪裡。」

鋃鐺的錢幣聲在阿詩恩手掌中止住。

「…」

「你不會無償告訴我，是麼？」

留意到男子側過去的臉下有著一對鏡子般的雙眸後，他似是下意識的跟看過去，沒有理由的，他想著等對方答覆。
畢竟在這樣充斥價值權衡與現實的舞台，有些需求本就不奇怪。

黑影下那雙瞇起的銀色眼睛刺出冷冽的光，嘴角尖銳的弧度像是被刀子硬生生劃開，於是狡詐與陰謀的影子在那一刻漫溢出男人蒼白的面龐。

「我要你的肝，」約瑟夫笑地就像是故事裏所有的惡人那樣，傾身的斜度不急不徐地迫近黑髮的少年，「像你這樣的年輕肉體在黑市可是搶手貨物，愛酗酒的老貴族們願意開高價購買……」

「——騙你的，」他停輟在爆發前最後的臨界點，壓向阿詩恩的身體驀然抽回。

實際上，我們親愛的約瑟夫今日難得可貴地不懷一絲詭計；但是眼前年輕的送報員又讓他生性頑劣的那一部分忍不住騷動起來。
說白了，約瑟夫就是圖了個幼稚的理由，心癢想逗一逗人。

「別想那麼複雜，下次記得還我人情就好。」約瑟夫退回屬於他的領地，繼續享用菸草剩下一半的溫存。

什麼……

雖也不是未經歷過威迫，當對方退開那刻，阿詩恩還是感到身體兩側肩膀從扁塌的狀態鬆懈了。

終歸是玩笑一場，嗎。
但剛才那副詭譎的笑容又不像隨口說說。

他的腦海中閃過這段句子時，胸口正止不住的起伏。

要是這個男人認真起來，他可惹不起。

黑髮少年調整呼吸，看往旁邊已經自顧自吹起新一簍白煙的男子。
嘛…路還是要問，報還是要送的。
就不知道要否等對方抽完菸。

「阿詩恩・賽勒斯。」

「來自城西。」

邊說他邊拿起轉動續亂的指南針，說出的語句略帶妥協。「已經迷路多時，懇請幫幫忙？」

「阿詩恩，」他複道，讓獨屬那個名字的韻律再次滾淌過唇舌，與此同時認出了它們來自於古舊的世紀，有如璀璨的星辰穿越千萬光年向他直奔。

「啊，」約瑟夫感慨一聲，彷彿感受到過去的舊知重新在腦內鮮活起來，這種愉快對於任何一位愛好學識的人而言都是極其明澈的歡喜。

「所以你是遺落的星星，天太亮了，找不到攀回夜空的路，是嗎？」男人咯咯地笑起來，抑揚高昂，終於自那片陰影的庇蔭下走出，「別擔心，約瑟夫•戈爾丁願意為您指點迷津。」

聽聞自己的名字被朗誦，當事人恩先是一愣，才面露虎齒，抬起兩手輕輕拍三下。

「正確答案。」

嬰孩出生時的名字常帶有給予者的祝福，相同的，他也細嚼著約瑟夫的名字，只不過他就沒有對方那般朗歌頌詩的情調了。

「你又為何獨自在巷中呼吸呢，大詩人。」阿詩恩比了個夾菸的手勢。

等下應該是先回到巷子口吧。
阿詩恩想的直接，就想往來的路轉過去。

約瑟夫短促地輕笑了一聲，低沉的鼓動沒進石牆的罅隙，「也許正等著你，阿利吉耶里*。」男人的聲音裏似有若無的隱語，包裹隱晦的、關乎於忱心或是妄想的謎；然而還未等到揭底，他看著即將調頭的阿詩恩，眼疾手快一把攬住少年的肩膀，將人強制給調回了那條昏暗的小巷裏。

他再次付諸言語時一併吐納出白煙，濃重的菸草味撲面而來，「別走那邊，我有條捷徑給你」。

*指旦丁(Dante Alighieri)

阿詩恩面露疑惑的被翻了回來。

幽暗狹道內瀰漫著濕溽和漁料殘餘的氣味，以及人們身上麻料舊衣的味道，角落甚至可以見到似乎有人倒在那裡。這樣的街道在灰都還有很多，本來應是哪個普通人都不會想獨身穿越的地方。

地獄之行。

阿詩恩鼻子微皺，在旁人呼出的白煙襲來時撇過臉去，悶聲乾咳。

「…於生命的中途，我迷恍於幽暗森林…」

少年淡漠的嘴緩慢的背誦道。

無論他願意與否，從報紙上讀到的文學已經直接印入腦海。
此時他反而更好奇身旁的人。「你喜歡閱讀？」

——哦，他可太喜歡這個送報員了。約瑟夫思忖，簡直要吹起口哨。

他的視線順著那雙幽深的紫色眼睛眺望進暗巷的深處，緩慢而平靜，不帶一絲憐憫，幾乎是漠然地將那些糜爛的光景一一收盡眼底。
心弦就連最細微的波動也沒引起，好似他未嘗身處過亂世，不是那些混沌之輪碾壓下的眾生，而是一個超脫、不具任何形體的存在。沒辦法，約瑟夫太——實在是太習慣了，於是他告別悲傷和仇恨，作一個流浪的人。

「是，」約瑟夫肯定道，嗓音裏歡喜的高亢被磨平了些許，不知是出自天生對於感情的克制，亦或是其他的理由，「不過，學識拙劣罷了。」

禁錮阿詩恩（基於少年難堪的表情，約瑟夫認為可以這麼稱謂自己的舉止）的臂膀鬆開，他往那由磚石築成的陰森邁出一步，深藍色的波浪在他身後起伏，然後藍衣的引路人回首，「該啟航了。」

「如果你害怕的話，我陪你。」

冷風輕拂。
對方平靜從深處回望的模樣令阿詩恩看的出神。

仰仗一位剛碰面的人是挺不實際的，或許今日過後再回頭來看還會覺得有些荒謬好笑。

但此刻他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

阿詩恩陀起派送包走近約瑟夫，跨過地面盛了雨水的凹坑走在前頭。巷子很窄，磚石上能看到有敞開的窗戶跟隨風擺盪的布料，除了囓齒動物爬行的聲音外十分安靜，單純走路實屬有些無聊。

深色的腦袋邊轉動，思量後開口朝旁人提議。

「到出口前各自分享一件事？」

暗巷在兩位遊人們的面前洞開，有如地獄撕裂的巨口，冷風夾雜著腐敗的腥臭吹拂而來，迴旋於石砌的磚牆時恰似低聲的怮哭。

沿路狹窄，所以藍衣的引路人走在了稍微前頭又不過份遠離少年的位置，帶領他們行在灰都的小徑上。

在身後人看不見的地方，約瑟夫的那雙眼終始保持戒備。角落飄動的暗影、滿身病菌的鼠輩、堆磊的腐肉廚餘，靜或動的事物都在他的注視下。
直到同行的夥伴用聲音喚回了他的視線，於是約瑟夫側過腦袋，前行的步伐放慢了些，讓他們能夠比肩談話。

「可以，不過我要收費——你先開始，」言下之意就是要求阿詩恩付出雙倍的情報給他。
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意義，然而約瑟夫認為他是個盡責的嚮導，他想得到更多，也值得。

在領路人的後方，有著野獸之名的少年視線反而是溫潤的，與許多未經歷過煎熬或陰狠生活的人相仿，單純跟良善寫在臉上，走在以浪者自居約瑟夫身邊可說是未諳世事。

阿詩恩剛剛才認知到這層差異，大概就在對方凝視著深淵還提議要陪同自己的時候。

「前幾日，城南的廢棄失火宅被報導了。」

踩著厚實的灰黑靴子，他挪動背帶慢慢講述。「大眾日報是沒寫什麼，但小眾報不同，他們撰寫的自由的多…」

「你對＂神秘＂這詞有什麼印象？」

彷彿某種徵兆現象一般，約瑟夫一向謹慎的踏步不小心地落進窪坑裏，水花濺濕了他的皮鞋。

年輕的追夜者已然明瞭，卻對秘密閉口不提。

「不，我不太清楚——只聽說那是些魔術的手段，或是迷信的謠言。」他有些隨性地回覆，特意拖長的音節有著懶洋洋的聲調。

這是一個謊，約瑟夫並不認為能說服阿詩恩，也正是如此——假設這個少年足夠機敏，就能明白這是變相性的拒絕；但要是他生性木訥，信服於這項蹩腳說辭，結果最多是在猜疑中掙扎。

「你呢，阿詩恩，你聽上去很理解這塊兒，」男人抬起腳用石磚地蹭掉了污水，視線落回黑髮少年的身上。

只因為剛好注意著對方才有留意到那股微妙的摔踏。但在聽了如此解釋後阿詩恩挑起細眉，在約瑟夫看回來之前別開目光。

「是麼，真可惜。」

如果是灰都日報記者可能會繼續問吧。
而他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

身旁屢屢發生怪事自從來到城市早已開始。他無意冒犯，或對這個神祕的地方有過多揣測，但或許剛才還抱有一絲可能尋得同伴的心情也說不定。

阿詩恩不知道，就差在那一步泥濘之遙的距離，他可以知道點什麼。

就在少年正打算講述剛才遭遇，一個狼狽的人影從牆角冒出，舉著顫顫微微的雙手，啞著嗓子喃喃著「給點吧，行行好」，後竟歪倒到阿詩恩身上。

那雙銀色的眼睛滑進一絲玩味，他倒是挺喜歡這種沉默中的貓抓老鼠遊戲；不過約瑟夫也懂得適可而止，不再去追逐阿詩恩移開的目光。
但他不擅長保守秘密。約瑟夫思忖，再次開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變故突發，於是那些剛到嘴邊的話都被吞回肚子裏。

在人影撲上來的那一刻，約瑟夫旋即伸手扯住來人的衣領，以上臂做施力，把擅自黏著上來的骨瘦乞從少年身上扯開。
「往前走。」他壓著聲音喊，一方面貼在阿詩恩背部的手掌以不容置疑地力道把人向前推頂。

一系列的事情都發生在瞬時間，直到他們行進一段路，約瑟夫幾乎是把人往前攆的推動才停下。

他回首探頭瞧了一眼，終於確認那個像活屍一樣乾癟的乞丐沒有尾隨上來。其實一個貧民並不算多麼可怖、稀奇的存在；但誰叫他忽然冒出來呢？約瑟夫沒有一腳踹下去已經算最大的仁慈。

約瑟夫深吸一口氣，接著如釋重負般地嘆息，「你最好檢查身上的東西有沒有缺。」

「…等一，你……」

阿詩恩聞聲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身子被拽開，一個勁的推動直到在前方空地處停穩為止。
甚至都沒來得及把一句抗議的話說完整。

等能休息片刻時他看往旁人，那緊戒模樣彷彿二人剛遭遇到什麼奇形怪狀生物似的，反而讓人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他低頭翻了翻背包，摸找之間蹙起細眉。

「不見了，黑麵包。」

就這麼被摸走了。

令阿詩恩不解的是，真正的財產錢袋跟報紙反而完好無損。
他抬手摩娑指尖的深色麥粉顆粒，毫無徵兆的笑出了聲。

「噗，哈哈哈……」

現在這個情況完全是他沒料想到的，約瑟夫滿腹疑竇地盯著捧腹大笑的阿詩恩，眉頭與鼻樑攏皺一塊兒，臉上的神情難得困惑。

他的確是真心搞不懂，被偷了一條麵包有什麼好笑的？還說是這孩子被嚇傻了？

然而盯著阿詩恩開懷（甚至有些過頭）的笑容，約瑟夫竟然也有種想上捲嘴角的衝動，況且，他尚才鬆弛下來的緊繃情緒正是需要一個釋放的出口。於是約瑟夫開口的疑問高拔了一個聲調：「這有什麼好笑的？你可是被偷了小子。」

笑到抹動眼角的阿詩恩暫且因旁人的話平復下來，反用剛步入巷內時兩人對調的語氣回答：

「放輕鬆，就只是條麵包。」

「況且我也用不上了。」

露出意味的勾嘴，他輕拍仍微蹙眉頭的約瑟夫後駝起背包，繼續向前方微亮的窄路路口走去。「走吧，維吉利烏斯。」

帽簷底下那兩道促起的濃眉鬆開，翹起微妙的弧度，約瑟夫微張的眼睛帶著一種半懵然半喜悅的複合情緒，接著他在霎時間又搞明白了一切，男人釋然、幾乎無奈地捲起嘴角，再次邁開步伐，跟上那隻領先前路的幼獸。

他們短暫的旅程接近尾聲，即將迎來最後的結局，迷途之人被藍衣的嚮導引至正路，現在更是踏出他自己的道，於是引路人成了隨行者，化作晦暗的影子伴在左右。

彼端透出朦朧的、逐漸清晰起來的光亮，小徑的道口會聚著溫暖明媚的陽光，那裡似乎連結著城中心的市場，熙熙攘攘的人聲聽起來遙遠而令人神往，細一點去感受，還能從空氣中捕捉到一絲芬芳。

約瑟夫前行的腳步卻就此駐足，停滯在暗影的邊界，「到了，你可以繼續往前走。」

阿詩恩背著包也停下腳步，只要再踏出步伐便可沐入午日的陽光之中，前方與巷內恍如截然不同的世界令他發楞，逐仰起還有些稚氣的臉確認遠處高聳於市中心的真理之瞳。

大詩人帶他走出來了。

起於一場誤會的同行到後來終分道揚鑣，卻在最後讓他感到些許茫然，出於不明直覺或對方平靜的語氣，少年猜想那句話即是分別的意思，於是偏過頭隨口一問：「我們會再見吧？」

約瑟夫向那句迷惘的提問報以沉默，暗巷的陰影模糊了他的身影，一併朦朧那張帶著笑意的面龐，彷彿他是一個執念的鬼魂，仍然在地獄裏徘徊不前。

他只是微微地側過腦袋彎曲脖頸，對那句迷茫的提問報以沉默，凝視著阿詩恩的眼底有著終始如一的光，它們似乎是替他做了應答，又貌似不是。

這是再度留下的另一道謎語，而這一次答案得用時間推敲。也許就在明天，也許是十年，也許還得花上一輩子的等待，也許——也許，再無可能。

約瑟夫明白自己身陷的地方不該是眼前這個還宛如稚子的少年來涉世的，這隻幼獸太過年輕、太過純真，儘管爪子長全卻不知如何揮舞。

他是守夜的人，做的是守著無際黑夜的工作，要在漆黑的夜裏與惡獸惡人對奕，又勢必得比他們更加兇狠、陰險，才能抗衡。

「阿詩恩，」約瑟夫再次開口的話語穿透過曖昧隱晦的疑霧，人群紛擾雜亂，行走時遮掩的光影雨滴似的零落在石砌路面；然而男人說地深沉而直透，能破開俗世的嘈雜。

「謹記，緘口不語，讓你的秘密如黑夜一樣晦暗不可穿透，(Let your secret be dark and impenetrable as night)」，最後的警語落下，於是他屬於嚮導的任務完成了。

約瑟夫緩緩地轉回巷子深處，擺動的藍色衣襬再次盪漾起來，如浪濤捲上礁石留下道別，接著再次隱沒。

？

少年的目光跟著對方最後一抹衣襬直至其完全消失在眼際。
約瑟夫留下的話語中那些字句，聽上去不是明確的答覆，也無算是個像樣的道別，這令阿詩恩歪了眉，在已無嚮導的注視下轉邁步踏出陰影，踏到光明裏面。

當他再次捧起圓形的金屬指南針時，指針晃了一會固定住，直指前方的路口。


秘密嗎…

阿詩恩微微一笑，那似深沉飄盪的親切感正驅使著他。

你們的互動太舒服了吧

我要再誇億次約瑟中的文筆真的好高級，每次看都覺得自己捧著一本精裝小說。尤其看到阿詩恩的名字由來被提起時太驚喜了，寫得好活靈活現

回老家的路上來寫寫感謝

從原先討論迷路的小恩走入巷子然後約瑟夫領個路到分開的簡單大綱，到添加對話跟互動和反應，都對中之來說是大飛躍…！包含走萍水相逢的關係或與不熟悉的性格（辯論家約瑟）互動是件很新鮮刺激（？）的事

對完整篇後當下的感想很單純……像
「救命？？？真的對完了，而且我好喜歡！？」

的又驚訝又不好意思感，彷彿跟欣賞很久的頻道主剛臨場反應結束一場podcast。現在再回放一遍討論紀錄跟笑點還是覺得好棒，真的真的
或許感覺好像是流暢的，但其實各種複製句子對照查資料梳理再重複修改才生出這麼幾句

而比對兩人前後呼應的部分現在仍然處在「接起來了？哇」這種小朋友自己好開心反應 …… 感謝約瑟中不嫌棄嗚

提及小恩對身處的境地未有什麼理解，於是發問跟說話挺直接這點，一方面是他個性使然，另一面是他當時剛搬來灰都。

到最後也在一種似懂非懂的狀況下與約瑟夫分開，這些安排是刻意為之，將他強制拉回到巷外的世界，
即使感到距離遙遠，那句忠告也作為前進的動力。

謝謝約瑟夫跟約瑟中同意走這個交流

順放放皺鼻子恩跟呼一大口菸的約瑟夫

mayu1101: 嘿嘿，中之也很喜歡那邊！小恩跟姐姐都是天空裡的繁星～

前面身體不舒服睡了一下 我也來打心得

先大感謝恩中搭訕社恐仔嗚咿，我好喜歡他們彼此過路人這種淺淺情誼，明明什麼也沒說卻好像什麼都告訴了彼此；明明只是走了短短一段路而已，卻覺得旅程好像已經進行了漫長的時間（哦，也有可能因為我一直拖戲造成ㄉ不好意思）

小星星恩寶吐槽擔當真的好可愛……在暗巷裡天真無邪的問約瑟知不知道神秘我也好喜歡，迷惘、試圖尋找和自己相同的人，這種青少年感真的好棒……最後那段前後呼籲更是讓我又驚又喜……

也謝謝讓約瑟夫出現在恩寶迷惘的生命階段裡，作他的嚮導，也讓中之我可以用別的面向去詮釋這個機車人（？），感謝在廣袤的都市裡讓他們相遇

mayu1101: 謝謝萊拉中！！！當初我也好驚訝是拉丁文！！剛好（沒公佈的）設定上的約瑟是會一點
過獎ㄌ我就愛打冗言贅字，你們姐弟互動才最可愛……都是遺落人間的星星……（好油

我也貼摸摸頭！！調了一點應該比較好（狗咩健忘又發作）

Joseph21012: 摸摸約瑟中，課業辛苦了～～我覺得這樣已經很快！中間我也忙委託想想他們走到半路停在那等有點好笑（恩＆約：

能寫出兩者間的對比感，尤其是看待這個都市的角度覺得好有趣…這種反差好好看……雖然他一直吐槽但理解要是沒約瑟引導他可能走不出去，所以心裡還是感謝的呢Ｔ＿Ｔ

謝謝調整過的版本！（存
再看一次還是覺得他們的眉毛好有戲 卡哇

這篇交流好帥氣好好看……文字很有深度，值得重複品味，感謝兩位帶來這麼棒的文字和美圖…… 看完後有想要再重新仔細看的感覺

silk_natsume: 謝謝叔中喜歡 這樣講講又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我也很喜歡～（一直講）謝謝你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