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色房子之下的空間是屬於魔術師們的。
他們在這裡交流著神秘的知識或物品,大多數人都隱藏著自己的真實情報,氣氛卻意外的和諧。
撒維亞今日憑著心情放棄了開店的打算,水色的長髮塞進了拉上的兜帽裡,讓面具和陰影遮蓋了自己的容顏。
先前才在此處出售過藥草的他暫時沒有交易物品或尋求什麼的打算,就只是安靜的旁聽著周圍的低聲討論,像是一株盆栽一樣寧靜。
艾瑟隆近日難得較常出現在那棟被稱為魔術師俱樂部的黃色房子裡。他最初加入成為其中的一員僅是為了更方便獲得神秘的訊息,只可惜多數在地下室的交流並非自己所要的。
但前些日子他偶然看見一位成員在此販賣了特殊的藥草,雖說功效並非他所需,艾瑟隆還是認為與此位成員有交流一試的價值。
因此少年在這守株待兔,所幸沒撲空太多次,今日他便等到那位藥草成員──那頂兜帽與面具都讓此人在這個空間多了幾分辨別度──這次對方沒有拿出自己的草藥來販賣,只是獨自一人靜靜坐在角落。
是個好時機,艾瑟隆心想。即使他本就不太在意別人的目光,若是對象與一群人交談中自己突然闖入,還是會惹來太多不必要的視線。
他不疾不徐地走向角落,停在對方面前後開口:「你好,方便打擾一下嗎?我對你之前販賣的草藥頗感興趣。」艾瑟隆莞爾,直接開門見山。
意料之外的搭話打斷了撒維亞的盆栽狀態。
他對此倒是不怎麼介意,而是將視線放到了來者身上。他依稀記得少年同是俱樂部的魔術師,屬於不那麼常來的那類,那盞隨身攜帶著的提燈令人印象深刻。
「可以的,請坐。」
抬手朝對面的空位示意了一下,撒維亞微笑著道。
他也頗好奇這位鮮少出現的魔術師怎麼會跟自己搭話,先前販賣的藥草確實少見,他卻不知道少見到能引出眼前這位來。
「請問是想要購買藥草嗎?」
聞言,少年就著對方的手勢在對面的位子坐下,而後回了一個曖昧的答案,「或許?可我不曉得先生販賣的藥草種類,以及有多少不同的功用。」
「上次的藥草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一般管道能取得的那些,想必你對此頗有研究。我想知道先生手上所擁有的、同樣特殊的藥草分別有哪些作用。」他頓了一下隨後補充:「這跟我購買與否有很大關聯。」
艾瑟隆習慣性的不透露自己半點資訊,而是想在了解對方的知識對自己有否幫助後再進一步行動。可以的話他希望交談能像商人與顧客般迅速俐落──確認完商品後便決定購買與否,而不是需要兜著圈子套話。
更何況對方看來也不是個容易被自己神秘釣上的人。
「這個問題可難回答了。」輕笑了下,撒維亞覺得對方提出的要求很是有趣,他從前遇到的人多是直接了當的丟出幾個藥草名,還真沒碰過要他列舉作用的。
「要詳細說明很難。同樣的一株藥草,憑著處理方式的不同,也可能出現完全不同的作用。就如同你摘下一顆果實救人,卻因手法錯誤而使其化為劇毒。」
攤開掌,撒維亞說著,這還只是單論一株藥草,還沒加上和其他藥草混合後的變異性。
「我手上的藥草嘛,救人為主,殺人也不是不行。我能拿它們治癒疾病或詛咒,當然也有辦法讓人跌入萬丈深淵。」
撒維亞倒是不怕對方從他的言語中挖出什麼來。草藥效果的各類應用算是出沒在此地的藥師們基本功了,可以說不懂的人沒資格說自己會草藥。
「不過我不建議你購買害人的藥草,如果因此被盯上對你我可都沒有好處。」
「這些說明我也聽了不下數次。」少年對於方才的解說顯得無動於衷,反而表現得有些無奈,「許多藥師都是這麼說的。」
艾瑟隆在此之前便與不少藥師搭過話,他踏尋過那麼多城市,那些常見的擁有治癒、除咒效用的藥草早就試遍,可全都毫無用處。
然而灰都是座充滿「神秘」的城市……
垂眸思忖了會,艾瑟隆再次將視線回到前方男子身上,「坐在這裡的你想必也不只是精通藥草吧?你所擁有的『藥』對於治癒詛咒的極限又在哪呢?」
「你總是習慣問模糊的問題嗎?」
長指抵住下頜,撒維亞微微歪了歪頭,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我認為,所謂的極限,得等直接面對了才會明白。」
「我想你不會滿意這個回答,但我得提醒你一件事。你透露的越少,得到可靠解答的可能也越少。」
仍舊是那幅雲淡風輕的態度,他語調平和一如湖面,彷彿對面少年的思緒與探尋對他毫無意義。
「但我確實見過一個極限──關於神秘自噬崩潰的。」
僅僅提了這件事一下,撒維亞住了口,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對於男子的建議艾瑟隆倒是沒有過多反應,只在最後聽見自己所需的關鍵字時他才勾起嘴角,一改先前不著邊際的對話方式,「抱歉,因為平時習慣用別種詢問方式省去麻煩。不過你說得對──這次的確有詳細一提的價值。」
話說完少年環顧了一下周遭,看來他們這對新奇的談話組合還是引來一些好奇的視線,「只是要詳細談的話我希望換個地點,我想這對你我來說都比較方便?」
嗯……撒維亞覺得他沒有很想知道什麼叫平時習慣的方式。
非物理的還好,憑著神奇物品,他對這類的方式有一定的抵抗能力。但物理的他可承受不起,他只是個柔弱的作家而已。
思緒稍微飄開了一瞬,撒維亞快速的把心神拉回了談話上,微笑的點點頭。「我沒有意見。」
「那麼我在屋子門外等你。」得到對方的許可後艾瑟隆如此回覆,接著站起身稍微整理自身的外衣,先一步往通向地面的樓梯走上去。
在外等待時少年的神情依舊淡漠,但他忍不住輕輕碰了一下提燈,暗自希望這次能有所進展。
跟著站起身,撒維亞拉了拉自己的兜帽,確定能蓋住大半張臉,才在走入沒什麼人的樓梯間時反手拿下了面具。
畢竟是要去黃色房子外面,還帶著面具就太奇怪了。這麼想著,他指尖碰了下掛在衣飾上的鏡子碎片,讓折射出的幻術為自己的容貌多加一層模糊的遮掩。
「你打算去哪裡談呢?」走到了少年身旁,他如此詢問到。
「嗯──」轉頭看向青年,艾瑟隆對於他拿下面具後的樣貌沒有多做表示,反正也不一定是真實的,他想。「附近的酒館?借個包廂也不會太引人注目。」
也知道對方不會有太多意見,艾瑟隆見青年沒有多說什麼便往酒館的方向走去,路上沒有任何的閒聊,最後在一間外觀隨處可見的小酒館開門走進去。他與裡面的店員要求包廂的位置,被帶到位上後他向店員點了杯紅酒,那位店員還因艾瑟隆稍嫌年輕的外貌遲疑了一下才點頭。
「你呢?需要點些什麼嗎?」
「也請給我一杯紅酒吧。」
向店員點了頭,撒維亞悠哉的環起手等候,直到兩人點的酒被分別送上,店員退離了包廂關上門後,才再度開口。「我想,剛才如果不是你領頭的話,或許那位店員會以為我在帶壞年輕人呢。」
一開口就是毫無關聯的事情,撒維亞沒有主動提前先前的話題。一是他不確定少年是否還有要做什麼額外的「清場」,至於二嗎,想從他身上拿情報,當然也得拿出對等的東西來。
他可沒那麼好心,會簡單就把資訊拱手奉上,尤其是這件事看來對對方非常重要……雖說對他而言也算是隱秘。
艾瑟隆聞言後輕笑,但他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先拿出一條不起眼的繩子綁在包廂的手把上,這能使他們的談話在門開啟前不被外面任何人聽見。隨後再回到位子上將兜帽拉下露出整個樣貌。少了遮掩,艾瑟隆給人的感覺又顯得更加年輕,跟他平時的口吻成了強烈的反差。
「這種事情我習慣了,這位店員還算通融的。」少年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但也沒有要繼續延續話題的意思。「我想我們能進入正題了?」
「可以了。」想著之後再請附近的自然靈幫忙守密,避免被和自己有類似能力的人知曉,撒維亞點點頭,同意對方的話。
「你所謂的正題,是指我剛才提到的極限吧。」在他提起那件事後,這位少年的態度才出現了明顯的變化,讓撒維亞也有些起了興趣。「你似乎對那個極限十分好奇,我能否詢問看看緣由呢?」
「算是有類似的遭遇?」艾瑟隆回答,畢竟都看準對方可能帶來些許轉機而特地出來談話,他確實也不需要拐彎抹角了,「雖然稱不上自噬,但我想要治療的詛咒也跟侵蝕生命有關。」
「詛咒很常見,小至一般人的咒罵大至利用神秘實行的惡咒都算,端看施咒的那方如何下咒,也因此多數都有對應的解法。」他開始說明,不過情緒依舊淡然,像是在講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而我遇到了會主動侵蝕生命直至目標死亡的詛咒。通常這麼強烈的詛咒很難加諸在另一個人身上,畢竟施咒者也沒那個能力給予相對應的代價。」
「不過如果目標是主動接受詛咒的話──」艾瑟隆頓了頓,視線再次對上青年,「那麼這個詛咒便會直接成立。這就是我目前遇到的狀況。」
「原來如此。」是個棘手的狀況,撒維亞心想。如果被詛咒者存有抵抗意識,或許對方遇上的那個詛咒會容易鬆動些,但主動接受的話不一定了。
「我所說的那位案例遇見是神秘因素的詛咒。你知道的,有些神秘是種雙面刃,使用者則是鋼索上的貓。他所持有的神秘失去了平衡,進而開始自我侵蝕,使他的生命和靈魂開始衰弱。」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撒維亞也沒有再多拐什麼彎,直接開始說起了那個極限。
「他的狀況……是有治療方法的,但那個方法來的太晚了。」微微頓了一下,青年像是在回憶著什麼,緩慢的敘述著。「那時已知的最佳治療方法只能治療侵蝕到某種程度前的人,而他已經過了那個限度。」
「我猜你對後續的發展沒有興趣,所以就不說明了。那個治療主要是在干擾侵蝕的進程,使其混亂後修復回原本的生命模式。」
聽完青年的說明後艾瑟隆點了點頭,他確實不關心這件事的最後結局──即使那與對方有著密切關係──不過他仍然在意那所謂的治療方法,「這種干擾的做法確切來說是如何做到?畢竟這類侵蝕基本都有不可逆的機制,並且如果是單純『停止』侵蝕,那對象應該也無法回復成健康狀態。」
語畢,艾瑟隆故意停留些幾秒才再次開口,「接下來的資訊想來是無法免費提供,我願意支付相應的金額。」隨後他莞爾一笑:「或是你對神祕之類的事情比較有興趣?」
「我確實對神秘的事比較感興趣,對你身邊那盞燈也有同等的好奇。」彎了唇,淡紫色的眼看著提出交易的少年,帶著某種清澈的求知慾。
撒維亞認為,魔術師們不離身的東西總是會有特別之處,例如他的手杖。而那盞提燈的藍紫色光幽晃,格外的引人注目,相信見過的人中,好奇的肯定不會只有他一個。
「確切做法嗎,那時使用的藥草和詛咒有部分類似的波長,因此並未被詛咒排斥,然而藥草本身的作用和詛咒是相反的。」豎起食指,撒維亞試著簡化描述那時的治療機制。
「先欺騙過詛咒,使其將藥草視為同一部分,再以藥草核心的力量反向帶動詛咒機制變動……大致上是這樣。」
「原來如此……」艾瑟隆在腦中飛快思索後露出微笑,即是表面上看來與往常差異不大,卻是他這次交談中最真心的笑容,「看來這次與你的交流確實非常值得。」
「我想這類複雜的解藥是需要實際看過對象再調配的?只是不知你是否還有當時的藥草。」他拋出最後一個關鍵性的問題,如此特殊的藥草若是對方手上已無半株,也不曉得再次獲得有多困難,而他的時間所剩不多──那麼前面談的這些都很可能前功盡棄。
「當然,無論如何該告訴你的『報酬』還是會給的。」就是看給多少了。
「還有的,我想量應該足以進行一次治療。」想到那個藥草,撒維亞有點心情複雜。那是當時為了治療那位案例時折下的葉子,未能用上的部分被他好好收了起來,沒想到現在會需要。
他還曾想過要不要自己吃掉,適度的「回收」一下,沒有這麼做真是太好了。
「但你也知道,這種很少用上的藥草我並不可能一直隨身攜帶著。」面上不顯的快速甩掉那種複雜,撒維亞回應著看起來開心了些的少年。
「若你需要的話,不如約個時間再進行後續?」
少年聽完點點頭以示同意,「沒有問題。那麼到時見到病患後,我想你的好奇心也能一併被滿足。」
眼看這場交談進入尾聲,艾瑟隆這才像是想起什麼伸手拿起一旁未飲半口的紅酒,對著青年舉起酒杯,「這麼說來,我還未詢問先生如何稱呼?是我失禮了。」他輕輕一笑,「你可以稱呼我『艾瑟隆』就好。」
「撒維亞,你可以這麼稱呼我。」同樣拿起酒杯向對方致意,他回覆了自己的名字。
抿了口搖晃的深色液體,撒維亞淡淡瞇起淺紫的眼睛,紅酒以城南區而言是不錯的等級,至少佐得那一起入口的承諾十分甘醇。
「我很期待報酬兌現的時刻。」
感謝艾瑟隆中,他們交流交出了新世界
G.C♠艾瑟隆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非常感謝維亞中一起來交流...!完全沒想到會交流出新世界
直接找到艾瑟隆需要的東西耶嚇死我,後期劇本要全改寫了艾瑟隆會感謝撒維亞一輩子的
ruo1211: 恭喜艾瑟隆賀喜艾瑟隆
果然灰都裡什麼都有有什麼都不奇怪撒維亞會幫艾瑟隆放煙火慶祝的(?
真的要放鞭炮慶祝
親媽一開始還抱著
艾瑟隆又要一場空囉的心態交流(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