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𝗔𝘁𝘁𝗮𝗰𝗵𝗺𝗲𝗻𝘁
➣ 𝑊𝑖𝑡ℎ 𝐾𝑒𝑖𝑡ℎ
➣ 𝑊𝑖𝑡ℎ 𝐴𝑠𝑐ℎ𝑒

『叩－叩叩－叩－叩－』
敲響房門的時候，里爾暗地裡深呼吸了好幾口，纂緊了艾許的手，推開異常沉重的門。

里爾希望自己是有把事情導向正途，他明白自己的手段或許不太正統，但牽扯到自己重要的人，他不想使用其他方法。

太慢了，如果在自己猶疑不決、舉棋不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呢？里爾不想去想像。

「齊，我們回來了。」就像是以往特定的某些夜晚，在那個平靜的黑葉校園，他們會有的對話。

這段時間，基斯沒有把阿傑爾戴上，只是看著他，若有所思的，也沒再自言自語，暗號敲門聲響起他才抬頭，並且注意到脖子有點痠。

推門進來的有兩個人，並且都是基斯再熟悉不過的對象，他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次有像往常那樣笑著，迎接兩人。

「里爾⋯⋯還有艾許。」基斯起身，為了展現難得的熱情，主動往他倆靠近。

「啊⋯⋯要坐著聊？」馬上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坐著更好。

一路上艾許只是跟著里爾的腳步，他知道自己現在得聽話，好讓里爾有辦法來幫他收拾這灘被他搞得一團亂的關係，當門開啟時，艾許看著來迎接他們的基斯，就像往常一樣的笑容。

『齊已經不難過了嗎？』他看著基斯，突然有點不知道是不是該像以往一樣跟對方打招呼。

「齊，你還好嗎？」他有點不確定的開口詢問，艾許還記得被自己劃傷的那些傷口，看了一眼對方的手臂，被袖子與繃帶給覆蓋住後就像不存在一樣。

還好嗎？這個問題基斯也無法明確回答，他只知道有些負擔被他卸下了一點點，也許可以算作好的範疇裡吧？他在短暫的思考後點點頭，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搔搔臉頰。

「那個⋯⋯艾許，對不起。」阿傑爾剛才沒和基斯一同起身，他還躺在床上，表示這次的談話基斯想要自己來。

「在擂台上發生的那些，我其實⋯⋯」他注意到艾許看了自己的手臂，是在擔心嗎？就像在擂台上猶豫那樣，真是溫柔的人啊。

「其實有點開心。」這份複雜又不健康的情感，在里爾剛才同理下被基斯轉化為正當的東西。

好的開始。

里爾瞬間放下了一點，把艾許領到床邊之後便鬆開手，自己拉了其他張椅子，優雅地坐在一旁「還有藥嗎？等等給你幾顆抗生素吧？」身體向來是最重要的「傷口感染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就不好了，對吧？艾許。」他看向艾許。

里爾說話不輕不重，像是在引導河水一樣，持穩之後就可以撥千金。

「還有齊，你為了什麼有點開心？」里爾又轉頭詢問基斯「可以說得更多嗎？」

「開心？」在對方自白後艾許只覺得更疑惑了一點，他能理解開心的感覺，也覺得基斯能開心起來很好，但是為什麼？他還以為基斯在難過，他應該要對基斯開心而感到開心的，此時卻被疑問給吞沒。

「...恩。」坐上床邊，里爾的聲音將他拉回來了一點，提醒著他那些傷口其實並沒有消失，艾許對於感染與不可逆傷害並不陌生，他的右眼就是這樣才再也看不清楚的，他不希望朋友也因為自己的關係失去一些東西。

順著里爾的話，他又重新將視線放回基斯身上，總覺得眼前熟悉的人好像多了點陌生，他想知道這些疑問的答案。

「就是⋯⋯是你那時候的猶豫，讓我有點開心，可能是因為⋯⋯那讓我確切的感受到你的關心和好意。」從耳朵的事開始，他隱約知道了艾許不是會在那種時候有所顧慮的人，也因此更覺得自己卑鄙。

「⋯⋯雖然我還是很怕痛，」手臂上的傷已經被處理的穩妥，基斯還記得自己那時候覺得眼前的艾許很陌生，現在想來，陌生的真的是艾許嗎？

「但我當時更恐懼的，其實是感到開心的自己。」從平靜下來的混水中，基斯得以撈出真相。

「因為這很不正常，對吧。」

不正常嗎？艾許看著眼前恢復了笑容的基斯，其實正不正常對艾許而言跟本一點都不重要，他本身就跟這個詞無緣，自然也分辨不太出來所謂的正常是什麼樣子。

「如果齊開心的話，那不正常也沒關係吧？」疑惑好像被解開了不少，至少他知道了基斯為什麼開心，艾許笑著抬頭看著基斯，又轉頭看了一下里爾，這時才又突然想起了自己還有什麼沒做。

「還有，我也對不起，害你受傷了。」他還記得自己是來道歉的，雖然因為對方先道歉的關係他有些忘記了，他其實不知道為什麼基斯要道歉，可以感到開心的話難道不是好事嗎？

「是⋯⋯是這樣嗎？」基斯想起里爾也說過類似的話『我們都是壞人。』，只要開心就沒有關係嗎？這句話還挺好的，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比以前更能接受這樣的價值觀。

「啊⋯⋯這些沒有關係，當初是我自己提議的，而且我之前也害你受過傷。」低下頭看了眼包紮完好的手臂，只要不去觸碰就沒什麼疼痛感，有時候基斯甚至會忘了自己有傷。

遲遲未發聲的里爾只是在一旁聽著基斯與艾許的對話，或許對話之中還是有些偏離常態的部分，但感覺已經比原本好很多了。

至少坦承的坦承了，道歉的道歉了，檢討的檢討了，釐清的釐清了。

里爾雙手個別執起兩人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膝頭，再把自己的手疊上去「說認真的，你們下次再這樣擅自做一些極端的事情，我一定⋯⋯」

里爾也不知道一定要怎樣。

「一定把你們兩個人關在房間裡，面壁檢討十二小時。」他也最多只能說出這種毫無威脅力的話「連生氣都不生氣，會直接關起來，知道了嗎？」里爾對兩人笑了笑。

他是說認真的。

「我知道了。」他其實不是很明白里爾所說的『極端的事情』到底包含了什麼，但並不是很排斥里爾把他們關起來，至少這樣他會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們之間歪斜了的關係好像又重新取得了新的平衡，跟之前的感覺有些不同，但艾許並不是很介意，要是大家都能開心的話，那就是好事了吧？

「謝謝你們，里歐、齊。」比起道歉，艾許更喜歡道謝，他反過手握了握里爾覆上的手，也主動的伸手握住了基斯的手，這次並沒有像剛剛一樣猶豫或停頓，他依舊不想傷害基斯，但知道如果做錯了里爾會出口阻止他。

如果沒被阻止那應該就是被允許的事了吧？

「哈哈⋯⋯知道了。」里爾的話涵蓋的擔心有多重，基斯心理多少還是明白，不過關房間這種懲罰方式還真有點可愛，手上也有點溫暖。

「我也得謝謝你們。」總覺得心裡有些部分變的踏實多了，他也回握著艾許，此時感謝似乎比道歉更動聽，艾許讓他有這樣的感覺，基斯看著這次最大的功丞里爾，笑一笑。

里爾倒是大方地承接下感謝，但實際上卻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再做得更好一些「都認識多久了。」他也對著兩位室友笑了笑「我也要謝謝你們。」

他伸出手，同時揉亂兩位室友的頭髮「身體或心裡有事記得都要說，說了我們才知道怎麼繼續一起活下去。」

「不然就等著關禁閉吧。」里爾加深臉上的笑意「你們就睡這邊，我在隔壁房，有問題可以隨時找我，很方便。」他指了指隔壁。

艾許任由里爾柔亂他的頭髮，雖然他才是三人裡面年紀最大的，但里爾總是最成熟的那個，有點像父母的感覺，他想。

可以繼續一起活下去對艾許而言無疑是最好的，他聽話的點了點頭，活人總是比屍體好，他還想繼續跟兩人說話，就像之前待在宿舍時的那樣。

雖然現在缺少了溫暖又舒適的環境，但對艾許而言，繼續活著、可以對話、開心時微笑，

這樣的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