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冥婚|with:lyd123456

"大仙......!大仙你幫幫我吧!我不想嫁給一個妖怪!!!"

那本該風光出嫁的新娘哭的梨花帶雨的面容躍然於此刻穩坐於紅花大轎中葵雅的腦海。
latest #46
看不過強逼新娘出嫁於一介妖孽,小道姑葵雅憤而與那即將冥婚的小姑娘交換身分,替之嫁給那個駭人妖怪相公,順道替世間剷除一方災厄。

她塗抹厚重白粉的手掀起簾幕一角,外頭僅有一展微弱燭火驅散夜影,周圍好似都被黑布遮蔽了一般,除了抬轎人的腳步聲一切安靜的不可思議。

葵雅下意識摸了摸腿側的道劍與懷中符紙。
為了不驚擾其他人,她計畫等待至洞房,妖怪鬆懈之時再取他性命,且完後悄悄摸牆離開,行俠仗義後颯爽不留名姓!

現只待成婚之時,便是那妖孽歸西之日!

懷揣著謀殺妖怪相公的心思,葵雅在僅有腳步聲的夜路中來到裝飾紅布的門堂。

「新娘到!」

在喊話聲後,葵雅被遮著竹篩帶出轎子一路領進大堂中...
濃墨捲雲遮蔽月光,夜黑時陣陣陰風挑起臨窗女子鬢髮,冷冽寒光下柔絲飛揚,白燭映照垂落淚珠,血色隱沒朱紅嫁衣。

「分明我倆已約定終身,有情人卻終遭受拆散,我恨……我恨……」直至墜入無際幽暗,一襲鮮紅的新娘泣訴不止。

跨越身分的戀情換來的是令人肝腸寸斷的生離死別,遺留下的一方依然被拒於朱門高牆外,那素白的高堂中,與檀郎共執紅綢的人兒是另一名門第清高的貴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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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外草棚裡,潸然淚下的新娘拔出胸口腥色停止了呼吸,沾染血絲的短匕落在泥地上。

枝頭寒鴉發出淒厲叫喊,滲入棚內的薄霧纏繞上餘溫未褪的屍身與血刃,白淨的大手輕輕撿起刀柄,修長手指漫不經心似地抹過刀面,潤濕的朱色如紅妝塗上指尖。

黃道吉日,莫錯吉時。
高堂上,捧著牌位的小廝正要接過彩球綢帶,一旁探出的紅底描金寬袖取而代之,猶如寒玉纖細潔白的掌心攥住綢布,新郎與新娘並肩佇立,一時間竟也無人察覺有異。

贊禮者清了清嗓子,掐著音調喊道: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夫妻對拜,拜。」

陰森鬼氣瀰漫廳堂,刺骨溫度扎入腳跟,沿著脊柱一路攀上,幽然地慑人心魂。
從踏入廳堂起,那森森寒氣幽然蔓延,冷冽氣息從腳底竄至背脊,引的葵雅一陣寒顫,趕緊催動真氣抵禦這透骨冰寒,她不禁納悶為何周遭一眾人好似都感受不到大堂的異常,更篤定了這場婚禮其中必有妖孽作怪。

透過蓋頭的縫隙,她疑惑的瞧見身旁"小廝"紅色的褲腳布料,在葵雅的記憶裡,冥婚的禮節中代替已故那方拜堂的小廝不應是如此穿著,不等她細細想來,便已行完拜禮被送入婚房。
服侍的丫環退出房門,葵雅鬆懈下故作端莊的樣子,掀開蓋頭從懷中拿出一把事先備好的符紙,著手籌備起請君入甕的陷阱。

在她的努力下,一張張黑色符文密密麻麻的貼在牆柱上,她甚至踩上房內桌椅將符文貼上房樑,期間還不小心磕碰掉了疊碗中的幾顆水果。

做完這些,葵雅插腰信心的看著她的大作,暗色的符紙不便在夜晚的房中察覺,更可讓她在即將到來的激戰中做好先手威嚇的效用。

不過回想起拜堂時,大廳的森然寒氣仍覺得有些不放心,便又藏了幾張符紙在枕頭與棉被之間,這才蓋回紅蓋頭端坐於層疊的紅帳中。
婚房外,人們象徵性地上前對新郎倌的牌位敬酒,殊不知在迷障之外,那一身艷紅的人影便坐在牌位下首紅木太師椅上,支手托腮笑吟吟地看著一波波對自己拱手作揖的賓客。

狹長鳳眸視線掃向瑟縮廳內一角的黑影,抬起下頷加強威壓,直至對方在痛苦悲鳴中神魂俱滅,而後彈了彈衣襬從容起身,絲毫沒有反客為主的歉疚或心虛。

死於心上人的背叛,化為厲鬼後在情仇愛憎牽引下誅殺或有情或無情人,便是鳳仙的行動規則。

懷揣如既往一般的滅門盤算,漠視雙目無神的主家成員與賓客,鳳仙慢悠悠地踏入新房。
甫跨過門檻,感應到微弱符咒束縛力的紅衣厲鬼步伐一頓,玲瓏心思流轉了圈,他面上笑意漸深。

看來新娘也不滿於這場冥婚,甚至想出這些稚嫩的招數,捨不得兩家結合的利慾,玩弄逝者生魂的同時意圖欺瞞鬼神,兩家子與蠶食腐屍的蠕蛆別無二致。

鳳仙秀眉微蹙,卻不是因那貪婪的醜惡人心,而是屋內濃重的胭脂水粉味,他的目光來到新娘交疊柔夷,只見其上塗抹了厚厚一層白粉,眸底不禁掠過不解與嫌惡。

心道反正這人也活不過後半刻,鳳仙依照流程朝人走去。
從喜婆手中接過喜秤,掛於朱桿的同心結鮮紅流蘇微晃,輕輕揭起袖著金線鴛鴦的紅蓋頭。

圓桌上成雙紅燭明火熠熠,隨朱紅緩慢掀起,紅綢下的面龐倒映眼簾。

──鳳仙一怔。

「你……」即將出口的人名被鳳仙按捺於喉頭之下,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
「喝!妖怪!納命來!」前一刻鐘的準備皆是為了此刻一擊必殺,葵雅在薄紅掀起的那順時抽出藏於裙底的道劍,正打算毫不保留一劍劈向不知為何愣著的鬼相公,在見到對方面容的那刻起腦中鬼相公的駭人形象頓時淪為玉碎。

那是一副生的極美的容貌。

艷麗眉眼嫵媚而勾人,一雙剪水星目更讓她想起後山白白淨淨的雪狐,沿著挺直鼻樑而下,潤紅飽滿的唇彷彿熟成的紅果待人採擷,尤其那人陰柔中夾帶的一絲陽剛氣息更是...

她如回神般甩甩頭。

在這片刻間,自己的先手優勢竟被妖怪的美色打破,她捶胸頓足的同時以指咒發動牆樑上漆黑符咒其其向面前那人投去金石鎖鏈。
看見對方撩起裙襬,毫無顧忌地露出一對腿部肌膚,鳳仙不禁瞠大眼眶,心底喝斥道:何等粗俗!

──況且為什麼和我拜堂的是「你這傢伙」啊!

鳳仙放下持著喜秤的手,眼角餘光捕捉到術法啟動時的暗光,憑空迸發的詭譎幽火以灼熔之勢纏上鏗鏘鐵鎖,自四面八方投出的細絲瞬間擒擭少女,將扼住的獵物制伏於床榻間。
「哼──」周身陰氣的厲鬼湊近床沿,抬掌伸出二指向上勾劃,操控著絲線拉起那人雙臂與巧頷,指尖撫上女子嬌頰摩娑游移,彎下紅綢包裹的雋朗身段,歛眸端詳女修樣貌。

絕難一見的古銅膚色盡顯那異域風情,方正而廣的前額壓著一對颯爽劍眉,英氣逼人的眉骨線條延向高挺俏鼻,映襯流轉靈動光彩的紫晶瞳眸,即便眼角墨痣位置,也同記憶中那般。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招式……熟悉的靈魂,除卻性別外如出一轍,是了、這個人是……
鳳仙薄唇緩啟,吐出於舌尖翻轉數回的二字:「葵雅。」往昔畫面一幕幕掠過腦海,羽睫投下的剪影掩蓋他眸底暗湧。

竟與百年前的那個男人重逢,他不免心生荒唐感慨,「這回又是以為民除害為己任?縱使換了身殼子,依然是個無趣的人呢。」

「就憑這三腳貓功夫便想祓除我,無異於拉著我上演一齣荒腔走板的戲目,妳的膽子可增長了不少呀。」明知對方約莫不解真意,鳳仙仍忍不住挖苦道。
熔卻鎖鏈的幽火順勢燒去了大半符咒,葵雅還未來的及反應,纏繞上四肢的細絲便將她制伏於床榻之間。

——可惡,一定是行氣太過急躁才讓妖怪有機可趁......

葵雅咬牙怒視,卻沒料想對方接著竟叫出了自己的名字,晶紫瞳眸不可置信的微瞠,她打記事起從沒有見過對方,為何他會知曉自己的名?

「你怎麼......」話至嘴邊,轉念一想那話或許只是妖怪的小伎倆,她不禁憤而大喝道:「大膽妖孽休要狂言,本道今日就要將你收服!看劍!」

塗抹後重脂粉的雙指併攏,以真氣催動劍體直逼那妖物的腦門!
鳳仙扭頭看向劍尖直指自己的魃惡劍,姣好容顏歛去所有溫度,冷冽嗓音如斯說:「呵、不過是個破爛東西。」

只見他猶若拂開塵埃般揮動袖襬,便硬生拍開那把氣勢凌人的靈劍。

而後回望面前少女,冷漠神色挾帶一縷睥睨譏諷,「自不量力也得要有個限度,葵雅。」

妍麗青年狀似無奈地攤手,背後如瀑髮絲無風飄揚,同翩飛衣袂相疊交映,為那縹致面龐增添幾筆虛緲。
被一袖拂開的魃惡劍如脫線的風箏般插入不遠處的木質地板,葵雅瞪大雙眸驚愕的望向那因劍插入地面而龜裂的裂痕,一絲冷汗從頰側悄悄滑落。

「以、以為本道沒有留後手嗎!」先前中氣十足的喊聲變得彷彿是在裝腔作勢,葵雅強迫自己直視對方冷然的美眸,以拙劣的演技狀似信心無比的道:「要猖狂就趁現在吧,我葵雅今日勢必將你剷除!」

「咒令起!」

事先埋藏於被褥頭枕的符紙迅速竄出一眾鎖鏈,在這極進的距離下,她有極大的把握將對方牢牢抓住。
向鳳仙展現蹩腳演技無疑是班門弄斧,尤其對方運起的靈氣之稀薄。

饒是面對百年前的男人也從未退卻,青年對此刻的她亦絲毫不懼,「真是好大的口氣,螳臂擋車不過如是,猖狂的人可是妳啊。」

他心裡一面質疑這人的本性莫不是如斯浮誇。

然而除去戲台上的演繹所需,鳳仙並非一名甚有耐心之人,次次容忍皆是念於舊情。

因此他秀眉一凝,徑直燒毀朝自己襲來的長鎖及一干符紙,「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葵雅。再胡鬧下去,休怪我不義。」
除妖手段接二連三被輕鬆制服,葵雅如今再不願也不得不服,她奮力扭動身驅,試圖掙開妖物絲線的箝制,卻只是如受困蛛網的蝶,只能任人魚肉。

「你......」

「那、那你想如何!」原先肥壯的膽子越來越小,少女出口嗓子微發顫音,即便聲音大了些,卻也更顯外強中乾。
「嗯──」鳳仙挑起那對好看的柳眉,一抹暗光幽晃美眸,上揚的唇角輕輕張闔:「妳說、扒了妳的皮,飲下妳的血,藉以增長修為如何?」

「傳聞修士的血肉大補呢,機會難得,我這回就來嚐嚐。」周圍飄忽的鬼火映出他眉眼笑意,一時間令人難以識別是否一句玩笑。

然而鳳仙確實只是在嚇唬對方,說到底「他」依然是自己的友人,這份交情即使兩人以極為不快的方式訣別,也不曾被割捨。
鳳仙和那個男人最終仍未相互理解,或者、當那個男人以豁達態度一再勸戒,他便拒絕了讓對方走進自己心中。

人間三毒貪嗔癡,那個男人的話語無非否定了鳳仙的一生,於是憎惡化作更加強烈的詛咒,哀嘆轉為淒厲噬骨的幽怨。

『救得了芸芸眾生,卻沒能救得了你,我很抱歉。』
『屢犯下的殺業終究只會自食惡果,你是我一路走來所珍重的友人,至少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
男人最後留下的嘆息至今迴盪鳳仙胸口,這便是他駐足此處,同她對話的唯一理由。

「但就憑妳這身靈力……」鳳仙抬袖摀住下半張臉,用參雜著憐憫的視線上下打量少女,而後像是嫌棄般朝旁移開目光,「看樣子就算吃了也漲不了多少修為。」
陰冷話語繚繞耳間,她辨不出對方所言是真是假,只知目前仍然處於任人宰割的局勢,且由於實力相差懸殊,自己並沒有手段能夠抗衡。

她遁走下山便是為了替世間剷除妖惡、立下功勞,好證明自身,讓自己有辦法在師門師兄弟間抬頭做人,不必再因怪異樣貌而飽受非議。

如今倒好,才下山不久便攤上此事,淪落到要被妖怪結束性命的境地,傳回師門肯定會淪為笑柄,可嘆她為了橋裝成新嫁娘,今日還未用過膳,肚子早餓的前胸貼後背......
思及此處,她不禁悲從中來,豆大淚珠自眼眶滑落,「我......不收你了......別吃我......」少女瑟縮著身軀,抽抽噎噎的說道。

而後聽聞那人後半語句,沾著晶瑩的羽睫輕眨。

「欸?」壟罩愁雲慘霧的紫眸似是瞧見了一抹令人希冀的曙光,她立即反映過來,連忙點投稱道「是了是了,我可並不能幫忙漲多少修為。」所以還請盡快放開她吧。
「那麼還是殺了吧,免得妳這張大嘴巴給我惹來麻煩?」喜秤一端挑起葵雅下頷,欺近少女微怔臉龐,蒲扇長睫半歛鳳眸瀲灩水澤,刻意放輕的語調掩不住參於其中的壞心眼。

鳳仙原本的盤算是先殺了新娘,而後血洗這一家子,讓他們整整齊齊地去見閻王,但葵雅的出現令他不得不改變計畫。

基於心裡那點兒彆扭勁,鳳仙欲避免和葵雅鬧僵或撕破臉,於是他暫且收起見血的心思。
經此相遇,鳳仙料想葵雅日後少不了一再闖入龍潭虎穴,他不禁蹙眉思忖起該如何阻攔曾經的友人犯傻。

大紅囍燭發出細微聲響,思緒被打斷的紅衣青年轉身來到桌邊,捻起剪刀裁下一截棉絲,跳動火光為他艷麗容顏披上一層迷離暈色。

纏捲少女四肢的鐵絲倏地如霧消散,鳳仙於鋪有絲綢軟墊的太師椅落座,姿態愜意地交疊雙膝,托頰說道:「不服氣的話,就給我個不殺妳的理由。」
脫離束縛的四肢重回控制,葵雅揉了揉被纏的發疼的手臂,視線隨著相疊的雙膝緩慢而上,她終於感受到那股微妙的違和感。

說著要殺死自己的同時卻又不斷的找說法開脫,見到自己時那不知為何的怔愣,還有狀似熟識的語氣……這是否和對方為何知曉自己的名有關聯?

不論如何,現情況下趕緊找個理由將對方安撫妥貼即是上策,透紫的眸子咕嚕轉動,瞧見兩人身上的大紅婚服,她立馬有了主意。

眨著尤帶晶瑩的羽睫,葵雅撫過足踝上環繞的掐痕,語調委屈的細聲細氣道:「……畢竟今日是我們的新婚之夜,相、相公怎麼能在這時殺死新婚妻子……」說著的同時,低垂的眸時不時抬起確認對方此刻神情樣態。
窈窕佳人,巧兮倩兮,美目盼兮,紅衣粉妝的人兒一笑傾城,撫了撫朱色袖襬悠悠起身。

伸手捧住一襲嫁衣的少女側頰,白淨指尖的指甲蓋上塗抹了層豔紅丹蔻,輕輕抹去她眼眶淚珠,鳳仙歛下一對濃密纖睫,神色繾綣,氣若幽蘭地開口:「感情娘子欲同我共度一夜春宵?」
毫無一絲溫度的冰涼從頰側傳來,葵雅調動起的靈力絲毫不敵鬼魅透骨的涼意,那並非陽間的氣息充盈廂房,如彼岸之花,惑人而致命。

在絕美容顏地注視下,未見廣世事的少女竟有一瞬間的楞神,反應過來時,對方所言之意使她雙頰飛速漲紅。

「郎君鬼神之姿......我只與郎君共枕便足矣,哪敢奢望什麼春、春宵。」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哪見識過這種陣仗,只見她氣息紛亂,身軀稍稍向後微傾,晶紫的眸倉皇逃避著對方的視線。
將葵雅臉上羞紅赧色收進眸底,鳳仙鼻腔輕哼出一聲嬌軟氣音,「收起鱉腳的演技後,倒是能好好說話了呢。」前著名戲子笑吟吟地道出幽香繚繞,卻包裹尖刺的話語。

要不是放心不下對方,他還真沒眼看。

不等葵雅回應,鳳仙繼續說:「記住這次的教訓,日後和伙伴們一齊行動,免得出了事還沒人照應。」說完他收回雙手,作勢離去。
葵雅眨了眨眼,她這才發覺對方已經覺察了她先前所為帶著虛張聲勢的演技,雙頰紅暈蔓延至兩側耳尖。

且聽那包裝刻薄的關心,感情對方並不是一個如想像中噬血成性的妖怪,而她卻劈頭蓋臉便要將對方收服......

「等一等,你要去哪?」她探手攫住那只欲離去的袖管「我還有很多事情想詢問你。」

「況且我......並沒有......其他伙伴。」少女的音量漸小,眼睫隨之低垂,看了眼身上大紅的鳳袍,紫眸如幼獸一般抬眼而望,「郎君該不會想扔下新婚娘子吧?」葵雅試探般問道。
本想吐出的毒話在那雙幼鹿般的視線中吞回喉下,鳳仙垂下目光,從葵雅手中抽回自己大紅袖口。

回想起少女的呢喃,他默然半响,薄唇輕啟:「……他們又是在嘲笑妳的相貌?」

修長柔夷撫上少女臉龐,花燭焰光映照相疊的白玉素手與暗色褐膚,他放緩了語調,用清潤嗓音說:「瞎了狗眼的傢伙們看不見妳的好,甭在意那些吐不出象牙的髒嘴。」

光是想像自己沒注意的時候,對方遭人肆意欺負的模樣,鳳仙便深感不快,姣好的容顏隱約浮上一抹慍色。
此刻不帶絲毫溫度的纖手似乎變得並不那麼可怖,燭焰下透白的玉肌好似溫水柔淌過孤寂的心窗,惹得原本漸散的淚珠又有重新匯聚的趨勢。

自幼葵雅便明白她與他人不同,她就如同落於白棋中的黑子,在棋碗中既明顯又突兀,何況白子中也不乏以己為尊,漠視甚至蔑視對葵雅來說早已是習以為常。

「嗯。」少女點了點頭,委屈的情緒找到一絲破口,雖疑惑對方為何會知曉哪麼多自己的事情,但現下這樣的關心對她很是受用「其實我也沒有多在意......」與之相反的溫熱在眼睫輕眨後滑過深褐面頰,中止於佳人那修長的柔夷。
面對明顯洗去記憶,除容貌和魂魄外皆不同於那個男人的葵雅,鳳仙沒打算刁難人家。

刀子嘴豆腐心地安慰一句,便輕哼了聲不再針對這個話題鑽牛角尖。

帶著一個肯定會阻止自己殺戮行為的累贅絕不是個好主意,他倒想扔下葵雅收割滾燙血氣與凍骨怨氣,但得知葵雅因同樣的理由受人欺辱,便沒法兒對姑娘家的提問置之不理。

暗嘆了口氣,鳳仙回到太師椅旁,執起用以作為交杯酒的紅盞淺啜,墨眸倒映粼粼潤澤,朝少女看去,「妳想問些什麼?」
葵雅胡亂擦去面上濕潤,手邊白粉蹭上褐色肌膚畫出了一道明顯的白痕,她吸吸鼻子回應對方道:「你認識我嗎?總覺得你好像知曉很多我的事。」比如姓名、比如她的遭遇、又比如方才的奇怪言語。

一介冥婚妖怪如何知曉這些事情,葵雅思來想去仍舊不解。
見著葵雅那張臉蛋逐漸被本人畫成花貓,鳳仙皺眉喊道:「還不快停下,醜死了。」一反方才顯露的溫情,語氣裡滿是嫌棄。

「我認識的妳是你也不是妳。」放下酒盞似陷入回憶,潤澤墨瞳騰起一縷朦朧煙波,映襯上挑的眸尾媚眼如絲,「於妳而言,約莫是上輩子的事兒了罷。」

其實鳳仙也不清楚葵雅為何會以這番姿態現世,就他所知,對方應當已超脫輪迴了才是。

「在你駕鶴西歸前,不忘同我搏殺並將我鎮壓於深山老林,妳說我們是怎樣的關係?」他瞇起秀氣瀏海碎髮下的一對鳳眸,緩慢吐出三個字:「負心漢。」
葵雅聞言才發現手上白粉被蹭掉些許,她趕忙用袖子處乾淨的布料拭過臉上那些痕跡。

她的眼追隨著鳳仙側臉的柔和曲線勾勒,直到那雙粉唇傾吐……

那三字不斷在葵雅腦內如鐘鳴般迴盪。

——我是個負心漢。
信了對方所言的前世今生,一場斷袖的人妖相愛大戲在葵雅腦中上演。

妖精戀上人類道人,最終因與普世價值不合,兩人不得其愛,以妖精反被道人鎮壓封印,道人孤獨終老的悲劇收場。

葵雅愣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抱、抱歉,前世的我肯定待你不好……」她爬下床榻,步至那人身旁,用仍留有白粉餘沫的小臉說道:「這一世我來補償你罷,不如你隨我一齊修行,我來供養你!」
──從同一人口中收到相仿的承諾,感覺真是難以言喻。

心底晃過一句感嘆,鳳仙黑睫輕歛,雙手搭上少女肩頭,壓低了嗓音道:「我可是厲鬼喔,殺死的人裡包含無故被牽連的傢伙。」他躬身湊近對方面龐,在刻意營造的脅迫感下,說著:「妳真能接受這樣的我?」

而後神色一轉,波光瀲豔的眸底漾起一汪哀痛,如泣如訴,「我又該怎麼相信妳呢?」
葵雅此刻心下便覺對方會成如此,約莫是自己的前世所害,她忙安慰對方道「能的能的,只是......若往後心下有冤屈儘管衝我宣洩便是,殘害他人終究是不妥。」

又擔心僅是這樣的說詞不會讓對方心安,她豎起三指,朝天立誓道:「我葵雅以我的修為起誓,若有違反,願將修為盡散,遭天打雷劈也不得有怨言!」
少女信誓旦旦的神情映入眼底,隨那句沉重的山盟海誓傳入耳中,鳳仙心裡想的卻是:

這個蠢貨。

一方面自負於無懈可擊的演技,一方面為對方輕易落套而惱怒。大紅新房內,森森陰氣扯動花燭火光。

──修為完全不比那個男人,但令人不快的能耐倒是十足像。
「先說好,我可不打算替妳做牛做馬,也別心存指揮我做事的盤算。」他攏了攏袖襬,抱胸說道。

無論如何,他都放心不下任由單純的她獨自闖蕩,而自己也有信心將她拿捏在掌心中。

──這一世的妳,可別讓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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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這個 之前撇的小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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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初見終於見光了www 看了下紀錄是去年的戲呢((
lyd123456: 明明感覺沒有很久卻已經是去年的事情了...
初見的葵雅一整個被鳳仙的顏值迷惑wwww這段真的好好現在看也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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