𝙏𝙧𝙖𝙣𝙨𝙡𝙖𝙩𝙚

⍒ ℙ𝕠𝕚𝕟𝕥 𝕆𝕦𝕥－ℂ𝕙𝕒𝕡𝕥𝕖𝕣 𝕋𝕙𝕣𝕖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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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爾最近的運氣實在是不好，尤其牽扯到機械狗的所有事情。

里爾趁多數人還在夢鄉的清晨，到飯店後面小公園的噴水池清理自己，毛巾擦拭過身上大大小小的瘀青，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有時候沒有控制好力道，也只能憋住自己吃痛發出的聲音。

然後希望四下無人。

無人，但有跟里爾十分不合的機械狗。

不小心與其中一隻對到眼之後，有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而那隻直接衝過來叼走里爾的褲子與底褲，還有襯衫。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還留了一件大衣給他。

小公園的噴水池較為隱蔽，但也不是沒有人會經過，可惜就算諾瑪再怎麼毫無遺漏，卻還是沒算到居然有人會在清晨時份外出行動，而更不巧地居然選擇前往噴水池附近清理身體。

諾瑪原本想借天色暗淡，自己先隱藏在噴水池另一邊，待對方離去再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包紮她的傷口。但方才另一邊的動靜實在太大，機械臂落在地面沉重的聲音以及一陣手忙腳亂造成的聲響，諾瑪當下便發現，對面大概發生了些意外。

這下實在是忍不住了，因為內衣和衣服被諾瑪拿去清洗還未乾透，她只能給自己套上唯一一件已經風乾好的外套，朝對方弱弱地喊了一聲：「喂，還好吧？」

騷動外還有騷動，里爾並不太常去確認腕錶上顯示的人物動態，所以當身後傳來諾瑪的聲音時，里爾微乎其微的抖了一下，但還是穩住自己的儀態「諾瑪同學。」他回應。

「我不知道能不能算上好。」里爾幾乎是僵直了身體，比不幸更不幸的是發現的居然是異性友人，現在轉頭一定會被當成有奇怪癖好的人「先前好像不小心得罪了機械犬，他把我的衣服都帶走了。」

里爾知道自己語氣聽起來有多麼地無可奈何。

在對方認出自己的同時，諾瑪也憑藉聲音認出了教授。

今天到底是甚麼日子？

先是被瘋子纏上進行了兩場死鬥，現在又遇上了陷入「危機」的教授。只有諾瑪清楚，他們兩人都是一絲不掛的狀態，若換成白天被人看到，兩人大概就要社會性死亡了。

尷尬，太尷尬了。

諾瑪只能慶倖，還好教授不是被甚麼人或甚麼機械生物攻擊受傷，而只是被盜走衣服，算不幸中的大幸......也不能這麼說。

現在諾瑪暴露了自己的存在，她只能以一陣乾咳掩飾心裡的局促，「……那你的後備衣物呢？」

「我想，諾瑪同學是不是也是⋯⋯」里爾趕緊往四周張望了一下，聽說現在學校的論壇還有在運作，上次從停機坪下來的事情他已經聽說，里爾實在不希望又成為其中一個話題「有點尷尬的狀態？」

「真是很不好意思。」里爾蹙起眉頭「在住的房間裡。」他想起回去的時候一定會撞見那個男人，他一定會調侃自己好幾句。

里爾輕輕地嘆了口氣「你有什麼方法解決現況嗎？」他反手摸索麼一下諾瑪的位置，敲敲自己的腕錶介面「可能可以順便解任務，但我需要有人幫我看人群，避開。」

但實際上，里爾是怎麼樣都不願意解這個任務的。

實話說，諾瑪並非沒有想過要完成裸奔任務，她故意選在這個人煙稀少的時間醒著，就是想賭賭有沒有人，賭看看可不可以在不會社死的情況下完成並獲得積分。

只可惜她賭輸了。

諾瑪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想你已經猜到，我從剛剛開始一直都在。」她的面皮沒有厚到可以說出自己正全裸著。

「你的衣服在房間裡，最快解決的方式應該是回去換上新衣服。」儘管有些睡眠不足，但她還是在腦袋裡快速模擬了一下路線和時間：「從這裡過去到飯店應該差不多十五分鐘，足夠解完任務了。」如果是慢慢走過去的話。

「……我可以幫你看地圖帶你繞開人群，但你要做到一件事。」說著，她話音一頓，「你要閉著眼，我說可以之前都不能張開眼。」

「真是不好意思。」里爾的語氣可以讓人明顯地感受到真的歉意「諾瑪同學明明可以直接離開的。」

教授跟女學生，這太容易讓不知情的浮想聯翩了，即便知道自己行得正便問心無愧。

但諾瑪是不用負責這些的。

所以這讓里爾猶豫了，沉默了好一陣子，思索著這是不是可以被承擔的風險？這些是可以被放在天秤兩側衡量的嗎？

機會⋯⋯他想起自己說過的，人本就是自私的。

里爾嘆了一口氣「謝謝你，諾瑪同學，我用我的名聲起誓，絕不睜開眼睛。」他接受了諾瑪的好意「你以後要修我的課不用學分費。」他嘗試讓氣氛不要這麼凝重。

「不必道歉，但學分學費就免了吧，下學期我可不一定會修你的課，你若想要補償甚麼，直接給我免考畢業比較好。」諾瑪很想吐糟，人的名聲並不是那麼可信的東西，但她並未把想法直接說出來。

「我忘記以前有沒有說過，教授的人品我是相信的。」雖然才當上里爾教授的學生幾個月，但這點時間也足夠讓她信任他了。

達成共識後，諾瑪便不再磨蹭，迅速地給自己的手臂纏上繃帶。她抱著那些半乾的衣物行裝走了出來，離開被雲朵遮蔽光線的角落後，就算遠在噴水池另一側，也能依稀朝見人影。

她輕喊道：「你眼睛閉好轉過去，我來找你。」

「不要再落下甚麼物品，不然又要被機械犬偷走了。」

「我好像沒有什麼可以落下了。」里爾苦笑，把自己的那件現在看起來有點可笑的大衣披在肩上，然後閉上眼，轉身「我好了，諾瑪同學。」

其實里爾很緊張，不習慣給人看見身體，但是現在也只能面對，也不敢現在想像現在的自己是什麼樣子。

大概是青一塊紫一塊，身上還有一些不可明說的痕跡。

只能期待諾瑪因為微熹的晨光，並不會發現這些。

「你打算怎麼走。」里爾拉了下身上僅剩的衣物，就怕一個沒注意，風一吹，又吹了滿地的尷尬。

「我原本是想讓你走在前方，我來指示方向……」

在諾瑪的印象裡，里爾教授從來都是一副游刃有餘的模樣，所以當她一步步走近，終於瞧見那看只披了一件大衣又露出雙腳的教授時，實在是無法把課堂上的英國紳士與眼前的人作連結，甚至還覺得他現在這副模樣有些新鮮好笑。

「依你剛剛的說法，我還以為你是全裸，還好你還穿了件大衣……」諾瑪稍為觀察了一下對方的狀況，發現大衣只是披在身上，如果拉著衣袖可能會不小心被她扯下來……「安全起見，我牽著你走吧。」她最終決定當領路者。

就在她點擊腕錶準備要尋找回到飯店的最短路線時，好死不死的，眼角餘光竟然捕捉到了一絲不自然。教授那截光潔的脖頸間有一抺不易察覺的紅。儘管諾瑪很想裝作甚麼都不懂甚麼都沒看見，但她感覺如果自己隱瞞下來，里爾本人又對此渾然不知，再被其他人發現時，他應該會覺得更加尷尬。

「……。」諾瑪眨了眨眼，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率先邁開腳步。

「提醒一下，你後頸，有痕跡。」她盡量以平常心說道。

諾瑪一段由遠而近的聲音，讓里爾知道女學生就在自己不遠處，聽到對方的提議，原本想也伸出手回牽，但場面真的尷尬的可以。

里爾把自己的一隻手穿進大衣袖口，手臂微彎，拉著大衣的另一側「如果諾瑪同學不介意的話，你挽著我走會不會好一點。」隔著衣料，至少這樣可以少一點肌膚接觸。

而在諾瑪點出自己後頸的事情，明顯地呆愣了一下，他記得夜裡與狩野的激情與荒唐，卻不不記得對方何時留下了印子。

「可能是某隻頑皮的狗吧。」里爾只能輕描淡寫的帶過「難怪覺得哪裡癢癢的。」明擺著的謊言。

「我們要走了嗎？」裸露的時間越久，被他人看見的機率越高，里爾顯得有點焦慮。

若有似無的。

或許他更在意脖子上的紅。

「那隻狗可真會找地方。」諾瑪心知而不戳破，只淡淡地應道，「走吧。」

說著，諾瑪找了個比較適合的方向，一把手搭上去挽住了對方手肘。她事先點開了地圖，左手抬起好方便她導航。地圖上面的紅點都集中在飯店，小公園附近除了他們倆，倒是沒有其他在移動的人類，她非常放心地向著自己定好的方向前進。

從小公園過去，兩人必須要先穿過馬路。諾瑪小心翼翼地帶著里爾越過障礙物，她非常慶幸他們被困在了平地很多的城市而不是崎嶇的小山。一路上她一心一意當好她引路人的工作，或許是為了避免尷尬，又或許是不知道該和里爾說些甚麼。她並不擅長聊天，特別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保持緘默是不二之選。

前方有一段小小的階級，諾瑪輕聲提示，讓里爾跟著自己一步一步走。

里爾雖然閉著眼，除了用常理推斷，有從長長的沉默之中感覺到了一點尷尬的味道。

他應該也要選擇沉默的，卻覺得這樣的氣氛更顯得緊繃，但事態已經如此了，便沒有必要讓人與人的相處雪上加霜「諾瑪同學對於那個方塊是怎麼想的？」

里爾率先打開話題，依循著諾瑪的只是跨過了小台階「現在幾分鐘了？」雖然他體感有個時間，但在這種情境下，時間的流逝往往會失準「然後到哪裡了？」他勾起淺笑，順順地詢問諾瑪。

飯店的五十五層樓，頓時變得好遙遠，但里爾是不會說出口的。

「你的問題還真多，我怎麼不記得教授是個話嘮？」換成平常，諾瑪鐵定回頭給他一個大大的白眼，但此時此刻她必須克制自己的小動作。

「現在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諾瑪又往上踏了一步，拽著里爾手肘的手也使了些力度，把人往上拉。「小公園對面的大街，轉個方向一直走到頭就到飯店了，還是你想我帶你繞個遠路？」

但諾瑪只想時間趕快過去，好脫離這讓人頭皮發麻的狀況。

「那個方塊我認為是破局的關鍵，阿萊克斯曾經救過我，我比較願意相信。」可惜諾瑪沒辦法從中得到甚麼有用訊息，「那你呢？方塊丟了嗎？」她把問題丟回去給提出問題的傢伙。

「真的是⋯⋯」里爾原本想反駁個幾句，確實，他不是會說太多話的人「諾瑪同學覺得如何便是如何。」最後還是依著女學生話頭，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情願自己是個聆聽者。

手肘傳來上提的力道，里爾心領神會的再往上提了提重心再提步一階「不用繞路，我只是希望能夠早點完成任務，回到飯店。」他坦承了自己的想法，卻繞過那個尷尬的原因。

清晨的風透冷，吹到身上還是可能會著涼。

「沒有。」里爾側著頭微笑「直覺跟我說不該相信任何人。」所以他也沒有把方塊隨身帶著，唯獨出門搜尋物資時會帶到。

愛譜莉也非常可疑。

諾瑪並未把自己的想法分享出來。

以目前得到的情報來看，學生會的成員們可能對目前狀況有所了解。教授懷疑所有人是合理的。但諾瑪的直覺告訴她，若要從兩人選一位相信，她會寧願選阿萊克斯。

「是嗎。」習慣合理懷疑他人，好像已經成為對心理系教授的刻板印象。「但一直無法相信任何人，也是挺累的。」因為她就是這樣。

得知兩人都想趕快完成任務的想法後，諾瑪非常乾脆的，在走完那一段階梯以後，領著教授加快了步伐，沿著人行道直直的走。

雖然隨著時間推移，腕錶上有幾道紅點已經開始移動了，但當前目所能及之處未見半點身影，諾瑪並未告知教授此事，只是選擇走在建築物後面，避開危險。

最終兩人順利到達飯店入口，諾瑪把里爾帶到了一個隱袐的角落，她鬆開手，朝著玻璃大門方向探頭觀望。

接待大廳沒有人，很好。

確認完畢後她這才回到里爾身邊，從後把人推到了玻璃門前。

「到了。」她說著，「你確認一下任務完成了沒。」

「是的挺累人的。」諾瑪的感覺也是認同的，畢竟很多事情本來就不是完全的眼見為憑，細節有時候也藏在感覺之中「但我覺得相信直覺也很好。」

加快了步伐，里爾也相對感到安心，雖然明白時間並不會因此流逝的快一些，但衣不蔽體的焦慮感確實影響著自己，這是他對自己的分析。

抵達時諾瑪的關心體貼，里爾也是清楚的「那我睜開眼。」他跟女學生預告之後才睜開雙眸，睜開雙眸之後先把視線放在安全的遠方，盡可能用最誠摯的語氣說道「謝謝。」

最後才確認任務列表，閃了一下積分進帳的綠燈「完成了，諾瑪同學的呢？」里爾在離開前問道。

「我的也完成了。」諾瑪早就確認完背過身，她收起腕錶，倒也沒直接離開，而是等里爾也確認好才放鬆下來。

「沒甚麼事我先走了。」諾瑪現在還裸著，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最好是可以直接回去臨時居所，等衣服乾透。「那教授......五十五層樓，你加油。」想到他要光著身子爬多層樓梯，諾瑪瞬間覺得有點慘不忍睹。

「接待廳裡好像有些被人拆下來的布料。」
「你加減用擋一下吧。」

說罷，她才動身離開，只是離開的樣子有點如釋重負後落荒而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