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感，厭惡，不快，恥辱。

面無表情下是幾近撕裂面具的怒火，他並不以赤裸為恥，僅是對這種成為玩物遭人左右的感覺很是煩悶。生命數字化後變為可以計算交易的東西，是貧是富、是勝是敗，律法規矩成了過去式，光想到枯枝城中「人生勝利組」的條件如今或許是踩著屍體與瘋狂向上爬，就覺得分外荒唐。

那又如何？
自己不也正是為了存活不計代價的其中一員？

消弭他人生命的責任感在日漸變得模糊，靈魂重量也隨之煙消雲散，這座人造罪惡之都正在用一種粗暴的方式剝奪人們的道德，惡魔般在耳畔低語著：「為生存所需，弱肉強食乃是無罪，是物競天擇，是生存演化。」戰爭如此，社會如此，不過是包裝成不同樣貌。

隨時間過去逐漸攀升的難度，從相互切磋到死鬥、右耳垂到整隻耳朵，往後持續下去會如何？挖眼睛、切手指，亦或是欺騙他人至某個地方送死的信任遊戲？和城市中不分晝夜遊蕩的機械犬擦肩而過，朴道允指尖微動，終究沒有在赤手空拳的劣勢下選擇發起戰鬥，卻在本能反應裡品出一絲對那口鋼鐵尖牙的退縮——哈，棄權死於心臟麻痺還不會那麼疼呢。

如果閉上眼直到下週扣除點數的瞬間，會夢醒嗎？

地圖上象徵著自己的光點正在無人之地移動。
微弱螢光照亮青年下顎輪廓，朦朧地在眼底映上一層光輝。

「……會死吧。」他低笑著。

所以縱使有千百個不願，如果要跳脫加害及受害者兩個身分的輪迴，奪取性命與身體部位、擊殺風險未知的人造產物，還有吞食昆蟲外，這是目前最能接受且無害的條件——好吧，他不排除為通關積分最低標準去食用的可能——老天，噁，人有時候真不需要這些無謂的想像力。

積分進帳。朴道允當即停下腳步，立馬將所有衣物穿回去，「最好別他媽再有下次。」更衣途中瞥見仍掛在腳踝上信物的他動作一頓，吐出凝滯在胸腔那口鬱結悶氣，將裝著海灘細砂的記憶漂流瓶暫且擱置腦後，捨不得承載著熾熱艷陽的它受到損傷。

無論有多倒楣，都再努力一點吧。

他告訴自己，總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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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ғɪғᴛʜ ᴏʀᴅᴇʀ ] ᴘᴏɪɴᴛ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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