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這就是目的地了嗎。」

爬完地獄般的樓梯層，兩人剛踏上了飯店頂樓，一股寒夜的風滑過女孩的臉龐，帶著濕氣的空氣使得那股涼意更加刺骨。

還沒釐清狀況，頂樓的無人機繼續用那電子聲廣播著他們接下來的"任務"

「倖存者，一對一，觸碰錶面，進行對決。」
「友好切磋，使人無法起身者，勝。」
「擂台死鬥，使人失去生命者，勝。」
「開放式場地，干擾無謂。」
「切磋抑或是死鬥，須至少擇一完成一次擂台對決。」

「時限為——4/21換日前。」

「欸？要打架嗎？」是這個意思沒錯吧。

「已經不是打架的程度了吧。」

高樓強風讓沒有任何護欄的頂樓變得更加危險，而隨著刺耳的廣播放送，他們感受到人們互相審視著彼此的視線，讓他下意識的將自己身旁的古茉凝拉近了些。

傷重的、好解決的、弱小的。

在堆滿殭屍的校園中生存了兩週的倖存者們，早就逐漸習慣如何對人形的生物下手，甚至開始習慣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就連他自己也一樣。

「有點厲害呢。」

居然連自己也開始萌生出這些違反道德良知的想法了。

這個球棒本來帶著走的目的就是自我保護，她從來沒有想到使用的機會來的如此之快，腦裡一陣嗡嗡作響，卻在更多的雜訊出現前被對方拉過去的舉動給打散。

古茉凝靜靜的感受著身旁這個熟悉的溫度還有味道以及讓人安心的存在，眼看頂樓的人越發的變多，而截止時間也隨著一分一秒的過去逐漸減少。

但自己下得了手是一回事，身旁的女孩該如何是好又是另一回事。

開放式場地可以從旁干擾，那麼是否可以讓古茉凝選擇一個相較好對付的切磋對象，自己再從旁協助勝利呢？

雖然稍微有點不道德，但或許這是最兩全其美的方——

「嘿咻！」

不知何時站在陸未暘左側的古茉凝已經將自己的手錶往對方左手的錶面上貼去，散發出的紅光表示著身旁的她成了這次切磋的對手。

亮起的紅光瞬間打斷了他的思考，抽開的手腕仍是阻止不了紅光閃爍的事實。

陸未暘不可置信的望著自己身旁的女孩，一瞬間似乎無法找到合適的詞語對答。

「妳知道這不是遊戲吧？」

「我知道這不是遊戲，廣播說了，友好切磋，我們就先來吧。」

「沒事的，前面那麼多事情我們不也一起走過來了。」女孩安撫似的輕拍了那個剛剛還拉著自己的大手接著走到了對方面前，把自己的頭髮綁成包頭，再提起球棒指向對方。

「不，這可不一樣。」

他確實是有些慌了，他在這些日子裡不斷地努力就是為了保護古茉凝不受到傷害，然而現在她卻站在自己面前準備與自己來一場互相攻擊的競技。

「別鬧了。」

「我沒鬧，陸老師。」

「你也聽到了，還有另一個選項，擂台死鬥。」

「我可不希望有哪些人為了一頓牛排把你傷的不行。」

「那樣我會跟他拼命的。」

從剛上頂樓的那刻，本有些狐疑的眼神變得堅定，她直視著過陸未暘那深紅色的瞳孔，她要怎麼樣才能讓他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

陸未暘仍是站在原處望著自己面前的女孩，眼神不自覺的在一瞬間閃躲了那雙堅定的目光。

「我也不會對妳出手的。」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100
武器：無
攻擊力

女孩的道理說服為零，而陸未暘瞬間閃躲的眼神跟以往一樣，從來都不去正視自己的那份想法。

「如果有萬一呢。」

古茉凝扔掉球棒，穿上的褲子可方便多了，她朝著對方的方向快速衝刺最後用頭狠狠的撞在對方胸上。

「這可不是你說的算的，你必須出手才行，我們得解決這一場充滿惡意的遊戲。」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99
武器：無
攻擊力

衝撞的力道讓陸未暘略為退了一步，他伸手推開面前的古茉凝，讓兩人之間能空出一段足以對話的距離。

「一定有別的方式能完成這個指令的，而且不會有萬一的。」

陸未暘抵著古茉凝的肩膀，就怕她又再一次往自己的方向撞，畢竟除了毫無柵欄的頂樓外，四周還都是各種互相攻擊和傷害的倖存者們。

「真的，別鬧了。」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98
武器：無
攻擊力

又是那句話。

古茉凝用力打開了肩上的雙手，在後退幾步後雙手張開示意他看看周圍的倖存著們正在做的事情。

「我說了，你不知道跟你友誼賽的人下一秒會不會就想置你於死地。」

「真的到那時候我……」後悔就來不及了。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98
武器：無
攻擊力

「妳真的想逼我對妳出手嗎？」

陸未暘困擾的撥了撥髮，接著緩步朝著對方走近，他不是沒看見周遭的狀況，而是因為知曉其狀況才對此感到困擾。

微雨的氣候讓頂樓變得濕滑，他在看向古茉凝倔強的小臉時絆向對方的腳邊，並在對方失去重心的瞬間拉了一把好讓她別摔的太重，壓制對方的手在滑過纖細起伏的脖頸後，僅是輕手的拍打上了那白皙膨潤的臉頰。

「那妳又怎麼能確定我不會傷到妳呢？」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86
武器：無
攻擊力

來自手掌的溫度輕拍在自己臉上，無法掙脫的小手讓她無處施展，不甘心的表情寫在臉上，不管是對方那有意無意大人的餘韻抑或是不把剛剛的擔心當成一件事的那樣反駁自己。

古茉凝在對方輕拍著臉頰的瞬間用力的咬向陸未暘手掌的虎口處，在對方願意將手的自由還給她後才鬆口。

「我就是知道。」

「不然前兩週你早就棄我而不顧了。」

「我已經不是十年前的那個小女孩了。」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86
武器：無
攻擊力

手掌上的牙印泛起了紅，陸未暘僅是在起身後拉住了女孩朝自己揮向的手腕。

「但對我來說妳這年紀仍然是個孩子，畢竟妳還是我的學生。」

纖細的手腕彷彿只要再多施加些力量便會折斷般，讓他不自覺的又放鬆了些力道。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78
武器：無
攻擊力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跟我玩老師遊戲嗎？」

「我們連下一步會遇到什麼都不知道，更何況是回去學校……」

明明兩周已經過去，明明一起經歷過的事情多到數不完，明明只是想站在同一條線上，明明只是希望能好好被看著。

「快點對我動手我們就能暫時離開這裡去好好休息了。」被抓住的手腕力道不大但並無法掙脫只能做出無謂地扭動，急迫的心情讓她只能無助地看著對方。

「未暘哥，拜託。」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78
武器：無
攻擊力

無助的表情讓他一瞬間放鬆了抓著對方手腕的力道，他知道只需要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或許就能結束這項指令，能讓他們早些離開這個危險的頂樓。

沒有圍欄的邊界染上了逝去的紅痕，喪失理性的低吼與失望透頂的悲傷混合著痛苦的低鳴，一起一落的繞在耳側，不斷的來回於生死之間。

陸未暘在彼此被一旁的鐵製水管波及前，伸手將人一把拉近，避開逐漸混亂的禍源，卻也更加接近了搖搖欲墜的邊界。

「對我出手吧，如果這就是妳想告訴我的。」

「那妳就得證明給我看。」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76
武器：無
攻擊力

毫無措施的樓頂邊界，因為天氣而溼滑的腳下以及因為高樓而變得風大的晚風仿佛下一秒就會跌下深淵的恐懼。

那句句的話聽在女孩耳裡就像是告訴自己推他下去般刺耳，瞬間一股酸意湧上，紅潤的不只是那鼻頭，還有那倔強的眼眶，古茉凝急忙反手拉住那雙手將人拉回，遠離著那一不小心就會跌落的邊緣。

『啪』

毫不猶豫的巴掌打在了陸未暘的臉頰上，一同落下的還有古茉凝的淚水，而掌心傳來的熱度還有刺痛感是那麼的真實卻又虛幻，想說的話在出聲前通通化為眼淚以及哽咽聲。

「我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也能向你證明我也可以保護好自己。

未說完的語句消失在陣陣呼嘯的風聲裡，古茉凝握緊了剛剛出手的掌心，似乎在告訴對方剛剛的那一掌是為了把他的思緒喚回，當下他們該做的是什麼而不是……現在這樣。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66
武器：無
攻擊力

「妳需要。」

臉頰上熱辣的刺痛，在冷風之中似乎顯得更加溫熱，一向整理的整齊的髮絲也因此顯得有些凌亂。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不受情緒和心理狀態左右的人，更何況是在這種精神極端緊繃的環境下，人的意志力和道德觀念都會逐漸走向歪曲。

陸未暘伸手擦去古茉凝頰上的淚珠，動作雖輕語氣卻不容質疑的堅定。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71
武器：無
攻擊力

那雙手剛碰上了自己的臉頰，那淚水像是關不緊的水龍頭般不停滑落，眨眼後的淚珠顆顆滑落，睫毛上都沾滿著委屈的眼淚。

「為什麼，因為你不足夠的相信我嗎？」

古茉凝手掌抱拳往對方的胸前打去，一拳拳的發洩力道不足以表示什麼，只能停在了她用腳大力的踩在了陸未暘的腳背上。

角色名稱：陸未暘
血量：58
武器：無
攻擊力

「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

陸未暘伸手止住了對方搥打自己的手，卻沒有躲開那被踩上的腳背，他稍微低下了身望向滿是淚痕的小臉，彷彿要對方好好聽見自己的話一般。

他不知道究竟會不會有更加惡意的指令，或是更加難以掌控的情況，能做到的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的去思考每一個方向，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支撐這一切至何時而不失去控制，不去做出讓自己後悔的選項。

角色名稱：古茉凝
血量：66
武器：無
攻擊力

被拿捏住的雙手使她動彈不得，古茉凝看著陸未暘的雙眸靠近。

隨著時間一秒秒的過去，她凝視著那雙看不透的赤瞳緩緩的，兩個人的距離一點一滴的靠近，近在咫尺的呼氣聲還有空氣的流動都讓人屏息。

古茉凝將握著自己手腕的雙手拉近，用力的朝著對方的額頭撞去，巨大的力道讓人瞬間暈眩，順理成章的倒向了對方，女孩臥倒在對方的身上，好不容易緩過神才微微起身用雙手撫在對方臉上，面對著躺在自己身下的陸未暘說著

「但我相信你。」

接著因為暈眩而放開雙手繼續靜靜的躺在了對方身上。

倒下的瞬間陸未暘下意識的護住了往自己身上倒向的古茉凝，撞擊的力道比預想的還痛上不少，睜眼後的視線只剩下看不見星星的夜空與無人機的光芒打轉著，暈眩帶起的耳鳴似乎讓世界安靜了一瞬，彷彿周遭一切自相殘殺皆屬於另一個時空般。

「我棄權……」

痛死了。

在陸未暘說出了棄權的同時，手錶傳來了逼逼聲，跳出的螢幕顯示著這次勝者所獲得的積分，古茉凝看了幾秒後十分困惑的從對方身上跳起，將臉上的淚水抹去後湊近在螢幕上的說明。

莫名結束了戰鬥還贏了的她沒有得到解答，只好轉過身來伸出手將人拉起。

姑且是解決了⋯⋯吧。

隨著對方的牽引抬起昏沈的腦袋，才剛坐起，溫熱的液體隨著引力滴上附著髒污的襯衫，慢慢的隨著纖維擴散成一朵朵鮮紅的印記。

還沒來得及看看腕錶上跳出的通知為何，就先捂上了那有些止不住的鼻血。

雖然某方面來說是自己造成的，但稍微還是有點佩服起這小傢伙了。

「哇啊啊啊———」

看著留下來的鮮紅液體，古茉凝嚇得趕緊將自己包裡的手帕拿出來抵在了陸未暘的鼻孔上，試圖阻止他的襯衫變得再更嚇人。

「看！看著我！不可以看上面，然後然後壓好，天啊，抱歉我不知道我那麼大力⋯⋯」語無倫次的古茉凝似乎忘記了眼前的男人可是名生物老師。

「沒事，等下就好了。」

陸未暘接過了試圖幫自己止血的手帕，另外一手則是抬起了腕錶確認了通知。

看來只要說出棄權就行了，確實就像是遊戲一樣，無論傷勢與否，只要非進行死鬥，輸家的生命值暫時只會減去了十點。

但如此顯擺著操弄人心的惡意，倒是挺讓人感到不適，陸未暘在確認止血後將沾滿紅漬的手帕塞進口袋裡，並關上了通知視窗。

我的手帕⋯⋯

本想接過的手在手帕收進口袋的瞬間又默默收回，看來任務已完成，不用面臨懲罰真的是太好了，但是因為未暘哥的那句棄權嗎？

如果是的話那她前面對人家做的事情還真的是超級沒有必要，內疚的感覺突然湧上心頭，接著又想到他們的所在位置。

女孩伸手牽著對方就往樓下的階梯走去，在看到了間無人使用的房間後領著人走了進去。

「對不起⋯⋯」

「我不是說了讓妳等等嗎？沒想到妳衝動起來還挺認真的。」

陸未暘邊說著邊看了看自己的襯衫，看來得和這些血漬相處個一陣子了。

放棄了襯衫後他沿著床沿坐下，蓬鬆柔軟的觸感相較於之前所待的環境來說可以說是極為舒適，幾日的疲勞隨之而來，總覺得腦袋還有些昏沈的陸未暘似乎逐漸無法抗拒潔白床墊的誘惑。

「別道歉，我也有錯。」

隨隨便便就被女高中生激到的高中教師可稱不上有多成熟。

看到陸未暘對那舒適的床鋪有些渴望，古茉凝走到對方面前笑嘻嘻的用手指輕輕的頂著對方的額頭將人推進舒適的枕頭裡。

「累了吧，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會。」

「現在沒有殭屍，沒有惱人直升機的聲音，我們目前的任務也完成了，我來換點食物，等等醒來再一起享用吧。」雖然只是吐司。

語畢，古茉凝也一股腦的坐在了床頭櫃邊上的沙發，自顧自的開始點起了錶上的螢幕。

「記得把房門給鎖實點，別亂跑了小傢伙。」

蓬鬆舒適的枕頭彷彿不斷的引出濃郁的睡意，儘管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別太放鬆，仍是有些無法抵擋飯店大床超脫現實的舒適感。

「嘿！我說過別把我當小孩了，記得嗎？」

「算了，你快睡吧，我們不知道這塊錶什麼時候又會亮起，晚安。」

看著那舒適的床舖，古茉凝其實也挺想躺下，但為了證明自己，她還是強忍著睡意，把該做的事情做完，才默默的窩進陸未暘旁的床位。

「我那又不是說給妳聽的。」

陸未暘輕輕揉了揉似乎還有些悶痛的額頭，連同語句都隨著睡意逐漸埋進溫暖蓬鬆的被單之中。

如果這次睡醒，能回歸現實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