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D】曉春and秋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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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TD|主線】

秋詩的小手安放在曉春身上,窗外淅淅瀝瀝地落雨,他羞怯抬眸正視翠綠眼瞳,玻璃窗隱約的彩虹輝映,寬闊的肩臂將他輕輕擁住,在心緒留下絢麗餘暉。

伍章《秋詩不喜歡扎人的壞刺蝟》下 詳全文
latest #41

秋詩喜歡雨天,平常總是獨自上下學的他,在陰雨綿綿之時走出校門口,有一定機率看到高大的身影撐傘迎接。他總會開懷投入懷抱,在他身上蹭呀蹭,他喜歡毛衣上的柑橘清香,是和他同款的柔軟精芬芳。

兩人一起踏在雨天的道路,地面許多小水漥,他會小心翼翼避開,男人倒老是沒注意地踩到,濺得褲管都濕,他會抓抓頭髮說真是糟糕,所以他才不喜歡下雨。秋詩會勾住他的手,瞇起眼的笑容燦爛如花,「可是我很喜歡喔!」

秋詩喜歡雨天,因為在朦朧之後,放晴的空,架起虹橋,美不勝收。

也是在雨天,他撿到隻渾身傷的小刺蝟,被人隨意放在路邊,牠被殘忍地拔掉堅刺,血淋淋的肉驅被用牙籤刺成針包,成了顆滲血的虛弱肉球。秋詩看到時大受震驚,他想捧起那顆肉球趕忙去醫院,但曉春阻止了他,說隨意挪動可能傷得更重。在打電話請專業人士處理後,那隻小圓球暫時待在動物醫院,由保育員悉心照料。

保溫箱中的小刺蝟,從一開始的蜷縮在角落,得靠人照顧才能生存,漸漸能夠爬起來,自己去飼料盆找東西吃,花費三個月的時間。這些時日以來,秋詩總是過來看牠,曉春當然也會陪同,他會和保育員討論刺蝟狀況,秋詩則是隔層玻璃,注視箱中的小動物,只要刺蝟動起來他就會開心地笑,但當趴下去,他就會緊張地問保育員小刺蝟怎麼了,保育員笑說他簡直成了刺蝟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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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蝟康復情況比預想中的好,秋詩注視蜷曲的小刺蝟,臉上是安心,甚至帶點寵溺。刺蝟長出了刺,牠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此時去觸碰會被扎得破皮流血吧,真是太好了。「這樣牠就不會被壞人欺負,能夠保護好自己。」秋詩將掌輕抵於保溫箱的玻璃,灼灼目光無法從刺蝟身上移開,隨刺蝟的活動綻放一顰一笑。

然而就算小刺蝟渾身是刺,不也被壞人抓住並拔掉了刺嗎?小刺蝟過於弱小,於是曉春摸摸秋詩的頭,淡淡地笑,「但是呀,爺爺希望小刺蝟就算沒有刺,也能夠平安健康地長大。」秋詩眨了眨眼,困惑地望向曉春,「可是我聽保育員說,牠是成年刺蝟喔,已經夠大了吧?」

曉春先是一怔,隨後哈哈大笑地揉亂秋詩的髮。秋詩很乖地任憑髮被揉亂,瞥著曉春瞇起的眼眉,不解仍有許多,但光是那份笑容,足夠使他跟著呵呵笑。他喜歡眼前的人,假如是他,就算是刺蝟也會安順地柔軟尖刺,因為刺傷這樣溫柔的人,絕對不是隻好刺蝟。

縮成圓球躺臥的小刺蝟,在草堆中,前腳偶爾搔搔耳後。秋詩的小手安放在曉春身上,窗外淅淅瀝瀝地落雨,他羞怯抬眸正視翠綠眼瞳,玻璃窗隱約的彩虹輝映,寬闊的肩臂將他輕輕擁住,在心緒留下絢麗餘暉。

「沒關係,長著刺也沒關係。」

就算爺爺說沒關係,他也不會原諒。回憶中的一景,如今在雨中沖刷淡卻,秋詩記不得那隻刺蝟的模樣,注視手機螢幕的倒影,他只記得自己不會原諒扎傷爺爺的壞刺蝟。

已經好幾天,小松曉春不再來牛郎店,秋詩起初僅認為是迷路,藉由活動之名去其他牛郎店找人,不過總是無聲無息。手上一疊大象貼紙,這是糖之屋在聖誕節活動發剩的,可愛的大象全在他的手中,五顏六色似是糖罐中繽紛碰撞的星點,卻少了他最喜歡的那隻大象。

秋詩想,自己大概是被討厭了吧。明明早知道這天遲早到來,但在員工休息室,他不停翻找看過好幾遍的手機簡訊,沒有爺爺傳給他的訊息。他說服自己眼眶打轉的酸楚,不是淚珠。

這就是歌舞伎町,像他這樣的牛郎榨取客人的錢財,像爺爺那樣的客人受不了榨取而離開。來來去去的人們,沒有永遠的再見,如同他颯爽結束After服務,將那些因此咒罵的客人都給封鎖,揮手過後不相往來,是這裡的日常。他早已清楚,但是為何,卻無法釋懷。

被小手捂住的手機,抵在他的胸口,感受不規律的心跳聲,就算深知傳不進任何耳畔,仍是喃喃自語。假如幼時的他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是那隻扎傷爺爺的壞刺蝟,會說些什麼呢?就算是現在,他仍舊無法原諒,所以才會在這裡說對不起吧。

突然,來電鈴聲響起,他趕忙拿起手機,看到來電者後,又落寞地按下接聽,隨後是甜膩的聲音。

「小秋詩也是喔,想要快點見到你!你不在,好寂寞喔~」

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在秋天,嗅聞遠處傳來的月桂花香,在枯黃的葉落於地表前,昂首挺胸,正視和藹笑呵的長者們,不再避開目光,能夠自信地喊出:「爺爺奶奶,我來看你們了!」

葉正在凋零,無力地隨風下墜,雨後過的泥濘地上是堆疊的蝶之屍。他眼角餘光是顫緩抬起的手,以及遲遲無法按下的門鈴。事實上,光是面對門牌上的姓氏,他就滿是情緒。假如能夠更早站在這裡,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

曾經,他多麼想找到爺爺奶奶的家,明明這裡跟記憶中的景象沒多大變化,為何幼時的他怎樣都找不到?雖然,牆壁舊了點、門牌黃了點、窗戶髒了點……啊,時間終究留下蹤跡,提醒他無法抹滅的舊痕。他輕笑,不可能沒有改變,早已斑駁得無法忽視。

烤地瓜——烤地瓜——香噴噴的烤地瓜——

昔日,爺爺站在牛郎店門前,因為找不到路而徬徨無措,但在見著他時笑盈了臉,提起裝滿地瓜的袋子,說一起吃吧;現在,秋詩手上也是一袋烤地瓜,站在爺爺奶奶的家門前。

地瓜攤車的叫賣,逐漸遠去,幸好他手上的烤地瓜依然散發芬香,假如爺爺知道,一定會很開心吧。爺爺喜歡烤地瓜,每次來牛郎店分烤地瓜時,常常有顆少了幾口,而他特別愛少幾口的地瓜,就算爺爺會給他完好的,他仍是執拗地選擇咬過的那顆。

秋詩抿住下唇,回憶使他無法壓抑胸腔的情感,被糖之屋的老闆告知爺爺住院的震懾,使他置身於此處,緊握手中的提袋,他腦袋轟隆隆,盡是迴盪方才聽見的姍笑。

「喂喂,你知道嗎?住在那邊的小松爺爺——」

按下門鈴,響起叮咚聲。心正被懸吊,宛如處刑般,等待。

「喂喂,他都住院了,說這些不好吧。」

您好,我是清浦秋詩,聽說小松爺爺住院了,所以我特別前來慰問。

「呸呸,只是住院便宜那臭老頭。」

咦?您問我是誰,奶奶不認得我了嗎?

「小松奶奶好可憐喔,丈夫居然好那口,說不定就是這樣才……」

我是、我——

「小松爺爺樂壞了吧,這樣就能和小男生玩在一塊。」

我是和您先生搞在一塊的小男生。

「噁心、下流——」

秋詩強忍逃跑的衝動,他想知道奶奶是否留下時間的痕跡,也想知道奶奶是否跟爺爺一樣喜歡烤地瓜。七上八下的心,撲通撲通狂跳,他深切感受自己還活著。

在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後,門被打開,「來了、來了~~」迎接他的長者跟記憶中的相同,黑色長髮散在身後,灰墨色的瞳眸望向他,又驚又喜的神色。「哇,好久不見!沒想到會看到秋詩你來,找爺爺奶奶有什麼事嗎?」

「有點冷呢,別站在外面說話,快進來吧~」奶奶熱切地牽起他的手,毫不遲疑地將他拉進屋內。「真是糟糕,家裡還沒整理,招待用的水果也沒有買,啊,還有晚餐的材料,秋詩晚餐想吃什麼?咖哩可以嗎?」

伸長的手沒有人握住,門扉依舊緊掩,沒有腳步聲、沒有開門聲,更沒有奶奶慈藹的招呼聲,只有風吹過髮梢,擦出的寂寥。

他在風中佇立,不聽話的壞孩子正在罰站,他清楚以懲罰來說,這些遠遠不足。但是終究堅持不了幾分鐘,就從門口逃往後院。假如門被打開,看到奶奶的臉,不再像記憶中那樣和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將烤地瓜交出去。

「半夜不睡覺,出去找牛郎店的小男生鬼混。他找的孩子那麼小,都不知道成年了沒。」她是這麼說的;「有夠噁的,他不是有在做寄養家庭嗎,不會就是要對小男孩下手吧?人心叵測呀。」她是那麼說的;「找小男生恩愛,結果出家門就摔傷住院,阿彌陀佛,惡人自有天收。」她們是這麼說的。

秋詩任由風吹拂凌亂的髮,汗珠爬滿臉頰,單手扶牆,不停換氣吸吐,想讓更多空氣流進肺部,這樣他的氣管才不會被噁吐感給淹沒。他的眼緊閉,不想看到、不想面對,他想要就這樣逃跑,自己早就無顏面對爺爺,卻仍貪婪將他霸佔,現在又該如何去看奶奶?他就是,榨乾爺爺的錢財,又透支爺爺的健康,噁心下流的牛郎,他該如何向奶奶說這些。

烤地瓜——烤地瓜——香噴噴的烤地瓜——

地瓜攤車再次到來,秋詩的視線穿過圍籬上方,呆愣地凝視攤車,想了很多。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帶伴手禮,知道爺爺出事的同時,他被糖之屋的老闆請託來拿換洗衣物,匆忙之下自然忘了準備拜訪用的禮品,是在路上看到地瓜攤車,想起小時候他肚餓不敢跟爺爺奶奶說,是奶奶說自己嘴饞,問他要吃什麼,那時公園正好有在賣烤地瓜。


「秋詩,要陪奶奶一起吃嗎?噓,不能跟爺爺說喔,不然他會一個人全部吃掉,所以就我們兩個人偷偷吃,好不好?嘿,一人一半。」蹲下身與他平視的奶奶,將地瓜掰成兩半,但似乎沒有分好,給他的那份特別大顆,他說這樣奶奶會吃不飽,奶奶則是笑說自己又不是爺爺胃口那麼大。

在夕陽下的公園,他坐在盪鞦韆上,奶奶站在他身旁,只要他抬頭,就會看到奶奶和藹的目光。那時的他不太清楚,自己是否能吃不是正餐的零食,以前只要他想吃零食,就會被父母打罵,所以他不敢。但奶奶鼓吹他趕快吃,不然被貪吃鬼爺爺發現會被吃光光。秋詩膽怯地注視奶奶,從她的微笑中得到確認,才低頭輕咬了口地瓜。

那時吃的地瓜很甜。他想,奶奶一定也喜歡烤地瓜,所以他得將地瓜交出去才行。然而當他轉身,眼角餘光透過窗瞥見屋內,剎那他的身子定住。不小心鬆開了手,地瓜落於地面,從袋子內滾了出來。

為什麼奶奶的照片會被放在佛龕內?

烤地瓜——烤地瓜——香噴噴的烤地瓜——

沾上泥的地瓜,已經不能吃了。

距離清浦秋詩的自殺日,還剩八分之三個大象存錢筒的銅幣量。
——END——
目前進度:爺爺仍在醫院
下一篇應該能夠見到爺爺,應該……

這篇是我當初構思劇情主幹線時,就一直想寫的橋段,爺爺因為作息顛倒暈倒住院,小秋詩過去爺爺家幫忙換洗衣物,聽到鄰居間的閑話,使他意識到爺爺到底為了他付出了多少
雖然依照爺爺的遲鈍,他可能都沒發現自己被當成猥褻小男童的變態

原本是沒有打算在這裡讓秋詩發現奶奶已經過世,而是爺爺出院後,爺爺和秋詩一起拜奶奶,秋詩才知道的。然後在奶奶的遺照前和爺爺上床(等等 但考量到這樣要另外增加一段的篇幅,因此決定挪到這裡就發現,讓秋詩對於生命如此輕易逝去的震懾,能夠更強烈,我覺得這樣的改動很不錯。
先這樣,繼續努力下一章,希望下禮拜還是有進度
—— F5 開放回應 ——
秋詩中辛苦了!!又有更新可以看
喜歡最前段小刺蝟的部分,雖然從很就之前就知道小秋詩的代表動物是刺蝟,但這一次從小秋詩的角度看刺蝟(自我審視)的方式覺得很新鮮也很溫馨。描繪和穿插小秋詩和爺爺的態度,尤其是小秋詩說是成年刺蝟爺爺大笑那邊,更加確定是在暗喻小秋詩,不論多大了爺爺的心態都是希望孫子平安健康。後來帶到現況用好刺蝟和壞刺蝟來比喻也很扎心。
奶奶的部分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回顧奶奶跟小秋詩的互動,從小秋詩的角度是那麼的和善和不可玷污的回憶,可以想見對爺爺的心意是壓抑著多麽巨大的罪惡感。鄰居的話語像是一種自我懲罰,而喜歡奶奶的心情以至於即使知道奶奶的死之後依然無法獲得救贖 爺爺快點來救小秋詩⋯⋯⋯⋯⋯⋯(心靈上
Pronlyuse2020: 謝謝留言QQ 我也喜歡刺蝟那段,這是很久之前就想寫的橋段,尤其是刺蝟長出刺,秋詩的想法是碰觸的話會受傷流血真是太好了。
他覺得刺蝟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秋詩自己也是長出刺保護自。同時爺爺卻希望給他不用長出刺也能健康成長的環境,最後那句「長著刺也沒關係」,那時爺爺是保住秋詩的。
正好符合兩人的現況,秋詩長刺,而爺爺卻仍是想接住他。可是明明秋詩小時候是覺得,刺傷爺爺的是不能原諒的壞刺蝟,現在卻……他一定滿滿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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