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與呼延姊妹協力完成賓果後的日子、在他以為都結束的時候，Pierre點開了自己的賓果來檢查，看到了上面的任務才意識到了——這小子是不是還沒完成三條線啊？

　　「把你的賓果打開來看看。」Pierre從床上坐了起來，視線緊盯著對面床鋪上的人。
　　「不都說了……完成了。」Xavier心虛，下意識將戴著腕錶的手收了起來。
　　「你知道我們認識多久了嗎？」
　　「…我們是一起誕生的吧？你在說什麼？」弟弟困惑。
　　「對，所以你在說謊，我一眼就能看穿了好嗎。」哥哥已經下床了。
　　「不不不不……你不會要這麼做的。」
　　Xavier意識到對方想要幹嘛，也要從床上爬起來，但一切都太遲了。

　　兩人在一張單人床上輾轉騰挪，最終勝負還是屬於了Pierre。他用身型——雖然兩人看起來體格差不多，但Pierre確實更壯些——壓制了Xavier，將那隻戴著腕錶的左手擒住，點開對方的腕錶。

　　缺右上就能完成。

　　「Xavier？」
　　語氣中帶有質問，而對方似乎對此已經放棄了抵抗。沉默是金。

　　儘管賓果上有分比較激進和比較簡單的任務，但想要完成三條線就肯定會選到其中一個可能危害到其他人的任務。Pierre太了解他這個兄弟了。

　　他把那個躺在床上放棄掙扎的弟弟拉起來。



　　Xavier對上了他的視線，隨即又躲開了眼神。
　　「你還記得在腕錶上看到的內容寫了什麼嗎？你不會真的想讓人生止步於此吧？」
　　Pierre複述了就在剛才檢查時候再次看到的句子，「Xavier，我知道這很艱難，但我們必須挺過去，我會幫你的。」

　　*

　　半推半就的情況下，Pierre也沒打算花時間讓他考慮，已經把老早以前就買來預備的醫療箱搬出來，自己也開始將上身的衣服脫去避免沾染到血。

　　「你要不也把衣服脫了？」
　　「不……手套脫了就行。」說著他已經把手套摘掉。

　　Pierre的視線落在了Xavier的右手上，那平時戴著手套的右手，現正將隱藏起來的可怖疤痕暴露在外。

　　Xavier握著美工刀，沒有注意到Pierre的視線和停頓。他的內心還在掙扎著，他不在意承受沒有完成賓果的後果，但倘若如同Pierre所說的，要是真的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呢？要是和大衛一樣了呢？他不敢繼續深入思考，抬起頭便和Pierre對上了視線。

　　「……哦，準備好了？」雖然還沒做任何事，但Xavier還是感到了一陣心虛。
　　「不用擔心，我是自願讓你動手的，你沒有傷害到任何人。」Pierre想讓弟弟更坦然接受，繼續說道：「我希望我們都能活著。」

　　Xavier看著兄弟，他實在有太多話想說，但此刻卻如鯁在喉。
　　「我也、準備好了。」他說。

　　*

　　「雖然不清楚是怎麼判定的，但有割下一小部分就算完成了。」Pierre坐著讓Xavier幫忙消毒外耳廓，然後解釋該怎麼下刀。
　　「所以這是經驗之談嗎？」Xavier也沒停下動作。他用棉花粘著酒精將耳朵的部分都消毒，然後無心的這麼問了。
　　「算是吧。」Pierre也不含糊，直接承認。

　　沉默。
　　兄弟倆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是早已成了習慣的心照不宣。

　　一切都準備就緒了，Xavier將美工刀的刀片推出來。每當一節刀片被推出來，那咯咯聲都會讓他打心底顫動一下，他攥緊美工刀，深怕自己手軟就掉了下來。

　　「動手吧。」說完，Pierre往嘴裡塞了一塊布料，防止他要是因為忍痛而咬傷自己。

　　屏氣凝神的狀態讓Xavier有些焦慮，這讓他更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他猶豫了許久，始終沒能下刀，沮喪的蹲了下來。
　　「我、我辦不到，我……」
　　「你必須做到。」Pierre打斷了他，「你必須這麽做，把他想象成在處理食材。」
　　「那不一樣，那些都是已經——」
　　「已經處理過的、死掉了的肉？Xavier，我們和那些都是一樣的。人類也只是一塊活著的肉而已。」
　　「？」Xavier困惑地抬起頭，看向Pierre。

　　Pierre看著他點點頭，「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沒有必要猶豫。」
　　雖然『人類只是活著的肉』這話聽起來有點好笑，Xavier一度以為兄弟是想舒緩他的緊張，但看著Pierre理所當然的表情後，他就不這麼認為了。

　　他們是孿生胞胎，相貌和體格也差不多，但個性上是完全的相反。因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沒有太多能隱藏的秘密。不如說，Xavier知道太多Pierre的事情了，對於兄弟的坦誠相待，他也會有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才好的時候。
　　所以，他選擇接納了那些秘密。

　　Xavier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好。」

　　*

　　窗外的紅綠隨時切換，房間內的色調也隨著變換，除了那行順著脖子流下的血。
　　Xavier失手了，比原定計劃割得淺了些。他很慌張，連忙用毛巾壓向傷口試圖先止血。

　　Pierre眉頭緊皺，疼痛感讓他躁動。他抑制著情緒，嗓音低沉的說：「去拿剪刀來，剪到剩下最後一點了，再來割掉。」然後接過了耳邊的毛巾，Xavier應聲後急忙把剪刀翻找出來。

　　剪刀果然比刀片順手的多了。
　　Xavier按照Pierre的做法，終於把耳垂肉切除了。因為傷口位置加上能用的醫療用品不全，只能暫時用壓迫法止血。Pierre接過毛巾壓著傷口，自己起身去找止痛藥了。

　　而結束後的Xavier才意識到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情急下往衣服抹去，但一部分乾涸的血跡早已結成薄薄的凝固層。

　　「天啊……」Xavier想到當下物資緊缺，水資源根本不可能亂用，忍不住哀嚎起來。
　　已經吞下止痛藥的Pierre看著他那沒用的弟弟問道：「是幹嘛？殺耳垂犯？」
　　「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Xavier想到物資短缺問題、想到要是Pierre的傷口處理不當感染了該怎麼辦，再來就是手中的粘稠感——他看著雙手，意識到危機和自己的無能。
　　「別想這麼多，或許明天就會下雨了呢？」Pierre一派輕鬆的樣子，他身上也是大片血跡。
　　「希望如此吧。」

　　無力的坐到了床邊，Xavier動了動染上血色後更恐怖的充滿疤痕的右手，「好像那時候受傷一樣。」
　　「不過這次是我的血。……只是耳朵的傷遠遠不及你為我做的事，你救了我的命。」
　　「說什麼呢你，我們是兄弟啊。我可不想失去你。」
　　「是啊，我也是。」

　　是啊，他們可是從未誕生就在一起的孿生兄弟。
　　無論哪一方發生了什麼，另一方都有可能因此崩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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