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還沒有分派部門的那段期間，埃涅斯托‧西塞羅受命前往布里亞特調查當地環境，該處在三戰時遭到鎮壓，受到嚴重的核汙染，文明的廢墟被紅褐色土塊高高掩蓋，如今只剩下一整片荒蕪的土地。但在久無人居的情況下，就算像布里亞特那樣的廢土，也孕育出了該地區特有的物種，是外埠城市無法看見的景色。

⠀⠀⠀這是埃涅斯托第一次踏上布里亞特的土地，對他而言，布里亞特雖然什麼都沒有，卻有一種詭異的，受到汙染的美感，他很喜歡。

⠀⠀⠀調查部門抵達的地域緊鄰他國，在政治上是一塊棘手的灰色地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無人造訪，成行前也受到了不少阻礙。因此，埃涅斯托這次必須獨自完成任務，才能受到公司和部門主管的青睞。

⠀⠀⠀照理來說，他不應該在這裡看見活人才對。

……？

不像是軍隊，或著活死人……唉？真的是活人嗎？

「喂！」

「——再怎麼說，也不應該迷路迷到這裡來吧？我到現在還是很驚訝喲？」

「不過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上山，我得至少探到半山腰的地域……你真的不待在調查車裡嗎？開始出發了就不能再回頭囉？」

「……真的不是迷路。我是跟著他的。」渡鴉在他昏倒的時候自動收回去了，以他目前的狀態暫時叫不出來，他於是比了一隻鳥的形狀。

「嗯……可以的話。」

「而且據你所說這個防護服很安全吧？」

「當然，超級安全～！」

「IRID可是全球生技技術頂端呢，每年賺了——嗯、每年幫助了這麼多人，開發了這麼多對人類生命有益的藥物科技，做出來的隔離衣肯定不會差的吧。」彩虹屁連發。「不過你要是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的話，不就跟迷路差不多了嗎？」

「那麼他，」也比了一隻鳥的手勢，兩個小翅膀。「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呀，你有頭緒嗎？」

「本來就沒有目的地，也沒有迷路一說吧？」

這是哄小孩？……不，姑且認為那是他說話的習慣好了。

「可以當作是我想去。」穆寧的意志跟自己也差不多，「IRID的話，你在工作？如果會很耽誤你，我留在這裡也可以。」

「我確實是在工作呀，不過我沒辦法忽視你的願望，你的鳥說不定想要提醒你一些事情。」

「更何況這裡可不是每次都能運氣這麼好的闖進去呀，有我在也比較安全吧？」

「總比你自己跑進去好。」

一邊說一邊上山。

路上也結了紫花呀，看來這裡的生態正在逐步恢復。

只可惜這個社會尚且無法重新復育這裡，污染可是遍地開花。

「啊、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名字啊。」

鳥……雖然沒錯，「那是隻渡鴉，可以叫他穆寧。」

「唔，那就麻煩你了。」摸了摸身上的隔離衣，不知道要是沒被發現會怎麼樣，「剛剛也是……還沒有向你道謝。待會要是有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請直接告訴我。」

還能開花？雖然看起來花朵姿態與色澤尚且有些詭異，不過可能代表污染也沒那麼嚴重吧，反正自己現在是沒什麼異常。（對環境完全不了解只會瞎猜）

「可以叫我羅南，你呢？」

參考一下

「我是埃涅斯托。埃涅斯托·西塞羅。」

「穆寧跟……羅南，是這樣呀。」算是常見的名字嗎？不曉得。「沒什麼，要是放任你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亂跑我才會覺得困擾呢。」

「你原本的工作是什麼呀，或許可以在探索上派上用場。」

「西塞羅先生，你好。」點點頭。

「之前的話曾經待過旅行團。」雖然也沒來得及學到什麼，才待了沒多久旅行團就無了。不過再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嚮導——

……等等，沒感覺錯的話，西塞羅先生也是一名嚮導吧？因為穿著隔離衣顯得特別高大，只感應到不是普通人，現在才反應過來是個嚮導。

「……對不起，我可能也幫不上什麼忙。」很誠實。

雖然這麼說，還是跟著對方往前走沒有要回頭的意思。

「人各有所長嘛，別這麼說。」安慰一樣的拍了拍少年的背。「雖然我們都是嚮導，但總會有你特別擅長的事情嘛。」

「不過旅行團……哎呀、我小時候待過那裡一段時間，可以說是在那裡長大的，都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啦。」回想。「直到我父親再娶，繼母懷孕，我們才離開那裡，也剛好避開了變故。」

他們沿著步道向上移動，部分木頭已經腐敗，殘破不堪，只露出底部的鋼釘，裡頭恐怕已經吸收了大量的輻射吧。

注意到了，讓羅南走在自己身後，刻意繞開裸露的釘子，避免穿刺受傷的可能性。

「……這麼說的話，你是剛覺醒嚮導的能力嗎？很辛苦吧，從普通人變成變異種。」

「嗯……希望會有吧。」控制精神力什麼的，好難啊。「不過待會等穆寧可以出來的時候應該可以讓他探探路。」

「小時候就在了嗎？旅行團有時候還滿危險的……」自己有參與到的最危險的直接就是隧道事件，當時只是在外圍協助就足夠驚心動魄，那記憶到現在都還餘悸猶存。

好像有個什麼人也是旅行團的印象，搞不好會認識呢。沒關係，待會想起來的時候再提起吧……

步道有些窄，他順著對方已經踩過的路徑往上。

小心避過腐朽和鋼釘外露的部分，順利通過了。
「差不多一個月前吧。」雖然對自己來說有點太遲了。「確實很多地方都不太習慣……」

「是呀，我父母是醫師呦？至少在我的印象裡，那段日子沒那麼可怕。」也或許只是兒時的記憶已經淡去不少。

「希望你能盡早習慣這個身分，雖然也有許多不便之處，但還是習慣之後還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例如幫助人，或者害人。」

松鼠有奪可怕

ｏＯ（看不出來那是什麼生物，肉跟骨頭都腐爛了，卻還能移動……嗎。）

ｏＯ（就不捕捉牠了吧。）

「你呢？對於這個新身分有什麼特別的感想嗎？」

「醫生？那做研究員是你的興趣？」

「呃，有的，幫助人的部分。」畢竟家裡帶出來的資源不多，不依靠協助他人換取一些物資的話很難生活……啊。「想起來了，是我爺爺，他很久以前也是旅行團，說不定認識呢。」

「……」

「那個……」剛竄過去那玩意，雖然小小的看起來只是齧齒類生物，「那樣還能動，是正常現象？」

「當然不是正常現象呀。」講ㄉ很理所當然？「在布里亞特可能是正常現象吧，畢竟這方面的資料目前還很少呢。」

「如果你爺爺曾經受過傷，說不定就有經過他們救治，或許我們也曾有過一面之緣呢。」

「……喔、岔路，兩條都是向上的，那就往右邊走吧。」邏輯？「研究員？……喔、也能算是吧。」

隧道陰暗又潮濕，埃涅斯托必須點燈才能繼續前進，所幸隧道牢靠，暫時沒有發生坍塌的危險。蓋在隧道上頭的褐黃色樹葉不斷發出聲響，對埃涅斯托而言並不可怕，反倒讓他開始想像戰爭發生前的模樣。

「我做過很多工作，所謂多體驗不同的生活才能多遇見不同的人嘛，你看，像我現在就遇到你啦。」

借一下另一條路的

是不是有點小看汙染程度了，能撿回一命真是萬幸。

「我不清楚呢，受傷之類的或是見過什麼的。」雖然本來就不太可能，因為那時候他應該根本還沒被爺爺撿到。「剛剛說的對於變成嚮導的感想……其實並不特別覺得怎麼樣，但可能不能算是好事。」

被對方帶著前進實在很令人安心，只是為了光源而稍微湊近了點。

「？……有嗎。」不是很明白前文跟後文的關係，「那西塞羅先生應該去過很多地方吧。有覺得哪邊比較好嗎？」

「……」

又經過了一小段路，地面濕滑，他們必須小心行走，才不至於在泥濘中失足。

「沒有特別不好的地方，也沒有特別好的地方，各有優缺——哎呀，這是很無聊的答案吧？我覺得現在的工作就挺好的，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之後可以在這個部門繼續工作呢。」

「不過，對我而言，最好的狀態大概就是到處做不同的工作了，一直做同一份工作很無聊的吧？」

「你呢？找到工作了嗎？」

​離開隧道之後，他們看見腥紅的縫隙存在一條狹長的水流，水質清澈，也並不湍急，但確實是從上游流下來的河水。青年挑了挑眉，翻閱電子紀錄，確認資料記載上確實沒有這條河流分支之後，便操作身後的採集儀器取水。

ｏＯ（這一帶連地形都改變不少了，真神奇。）

「嗯……因為喜歡觀察？」雖然不能算是很明顯，不過看得出來對方並不討厭這樣的工作。

搖搖頭，「沒有這樣的經驗。」不如說記憶中根本沒什麼工作經驗，選擇旅行團只是因為有印象且做為新生嚮導需要被指引。「但比起到處換工作，應該會比較希望能安穩的待在一個地方吧。」

「以這樣的目標為前題……暫時還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才好。」

雖然看不出水有什麼問題，不過既然是需要被採集紀錄的話，還是謹慎一點離遠一點吧，幫不上忙至少不要拖後腿。

「這樣啊。」

「那麼在找到可以安心久留的地方之前，必須到處走走呢，說不定途中就遇到中意的人家啦！」很樂觀ㄉ鼓舞。

「我喜歡一直換工作，只是覺得適應新的環境很有趣而已。」把取水的蓋子蓋好，繼續移動。「畢竟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嘛，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經驗，跟不同背景的人對話和接觸是很有趣的。」

「與其說喜歡觀察，或許應該說是追求新鮮感吧……你看，假如所事情都和食物一樣擁有保鮮期，那麼這份工作的期限在哪裡呢？我認為，故事就是延長有效期限的手段，要是失去新鮮感的話，這份工作就到頭了。」

「一成不變可是很可怕的呦？」

「嗯——」又是岔路，明顯是上山和下山的路，看來這裡就是半山腰了吧。

「你的體力還可以呀，一路上跟我一邊聊天一邊走路，狀態還是可以的。」

「那麼就繼續上山，可以嗎？」

「嗯，沒問題。」試著學對方比出手勢，因為只是跟著走而已嘛，雖然隔離衣穿起來有些重，不過景色還挺有趣的就不會感到特別累。

「這樣說起來，漫無目的到處亂走好像也有了正當理由呢。」該說很擅長和人聊天嗎？對這樣的生活態度感到羨慕，流浪的生活也能樂在其中吧。「要是哪天也喜歡上這樣的生活搞不好持續下去也可以接受了。」

「唔，不過我對一成不變的感受可能也不會那麼深就是了。」就跟魚的記憶只有七秒一樣，他的記憶也是不停的在被重置。

「原來如此。」

「樂在其中和活在當下是秘訣呦？只要去意識自己在做什麼，並且享受它，會對生活產生很多變化的。」

「這樣就不會覺得寂寞了……對吧？」

「喔，看來到寺廟了。」

所謂信奉活佛的寺早已毀壞，受到嚴重風化與損毀的情況下，上方的文字和雕刻磨損殆盡，原先矗立於廟上的佛像也受到波及，灰泥碎塊深深埋進紅土之中，早已無法辨認原貌。

埃涅斯托對信仰並無敬畏之心，在周遭揀了幾塊紅土砂礫作為樣本，便繼續行走。

意識到有水拍在鏡片上，下雨了嗎？

「要是沒有防護衣可能就要倒大楣了，你看。」指向一旁的植被，零星的雨水拍在上頭，像是沸騰一樣的冒起泡泡。

「我猜這裡的雨也是有侵蝕性的酸雨吧，對防護衣來說確實沒什麼，但我猜這時候的空氣聞起來肯定很可怕。」

「得要小心腳下囉，羅南。」

「……好像有點難。」雖然比起寂寞，更像是一種……虛無？跟誰都沒有聯繫，也跟誰都沒有關係。世界很遼闊，哪裡都能去，但沒有回去的地方。

看了看殘破的佛像……或許寄託宗教？想了想又默默笑出來，先不說這個時代神明還在不在，這種到時間就自動遺忘的信仰，要是知道了也只會被降罰吧。

「嗯，普通的就像今天這樣，認真看看四周也很好，我學到了。」

「啊……」看到了植物的慘狀，這個也沒問題？IRID的科技真了不起。

「希望只有這一小區在下雨。」雖然因為有隔離衣所以沒事，但看著環境的異狀還是覺得壓力滿大的。

還好這邊的路應該並不滑，希望不要積水才好。

滑的程度

「小心一點應該沒什麼問題，可以前進。」

雖然這麼說還是把人帶到廢墟裡休息了，等雨停。

「還是說，你也來IRID工作呢？」

「你看，我現在見習的部門——特殊原料採集與規劃部門，這個部門經常跑來跑去的，說實話，也不太需要跟人對話……除非你想跟那些科學家對話啦，雖然把東西送到之後他們八成就不管你了。」

「如果沒有地方能去的話，找一份工作的幫助很大的，至少你還有公司能去，說不定在探索的途中就知道自己真正想去的地方是哪裡了。」

認真的聽著，然後笑了笑。
「怎麼說呢，聽起來真的很讓人心動。」尤其他對今天的體驗感受滿好的，雖然很大程度要歸功於旁邊的人。

站在廢墟底下，污染嚴重的地方時不時綻出詭麗色彩，但因為長久無人駐足又會漸漸恢復生機，生命與衰敗並存可不是能夠輕易看到的景色。

況且能夠少跟人接觸又有固定可以回去的地方，確實符合自己的期望。

「唔，不過做為嚮導……不如說做為一個人，」指指腦袋，他面露無奈，「這裡有點問題，怕是通不過測試。」

「舉個例，我今天認識你，可能明天——通常也沒這麼快，大概一兩個月就會忘記了。」在沒有持續接觸的前提下。

眨眨眼，聽出了些許弦外之音，遂追問：「嗯、你生了什麼病嗎？」

「畢竟你也是嚮導，體力不錯，之前又是旅行團的，我感覺還是挺合適……而且說不定IRID有辦法抑制你的記憶缺失症狀嘛，要是為他們工作你就是公司重要的資產啦。也或許他們有辦法提醒你忘記的事情？」想。「貼便條紙、日誌……或者科學一點，記憶或者圖景治療……之類的？」

「算是病嗎……雖然只是猜測，不過應該是覺醒的後遺症。」聽旅行團的人說大部分哨嚮在少年時期就會轉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晚，但據說這種缺乏引導的狀況精神沒有太大異常已經算是很幸運。

「倒是沒特別想過要治……」總覺得這個問題從很早的時候就有了，共存到現在不知道該說已經習慣還是能夠無視。

「不過IRID的話，可能真的有辦法吧？」神情淡淡，看不出來對此有什麼特別的期望。「至少要是能有個地方去也好，我會好好考慮一下。」

「寫日記這事我好像有做過，但某一天想起來看著那些明明是自己的筆跡卻像是陌生人一樣的內容其實還滿可怕的。」

「是這樣沒錯……唔嗯、意外的可以想像呀，看來記憶缺失會帶來不小的麻煩，如果可以解決就好了。」

「總之，你要來的話我會在的。」靠過去安慰似的摟了摟羅南的肩膀，「嗯嗯、說不定我們可以成為同事呢！」

這時，雨停了下來，他們重新整裝，繼續往下山的方向前進。他們在步道邊緣看見形狀不規則的巨石群深深埋在土裡，埃涅斯托湊近觀察，發現上頭刻滿文字，因此猜測上頭刻的或許是滿文，但文字也已經被雨水侵蝕殆盡，因此難以辨識石頭原先的用途為何。

「我們應該快到山腳了……布里亞特果然已經沒有什麼活著的東西了啊。」

「戰爭真可怕呢。」

「……」

「嗯。」他頓了頓，「其實也沒那麼嚴重哦，大部分情況下。」因為忘記就是忘記了，要在意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才好。

「要是有那麼一天再請你多多指教了。」

……那隻不曉得是什麼鼠（可怕度１９）果然不能算活著嗎？

「戰爭跟人類都很可怕呢。」尤其愛分出異己的部分，連他這種不太關心外界的人都知道曾經發生過的好幾起衝突。

「真希望世界和平呀！」比了個耶。「世界和平就不會有戰爭啦！」

「這麼一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也可以安心度日了。」

不知不覺間，步道已經走到盡頭，或著說，下山的路被硬生生的截斷，而裂縫底下颳起了沙塵暴，因此難以看清楚道路的盡頭。

「折回去原路下山太耗時了，會錯過約定的時間啊，真傷腦筋。」

「嗯、不然這樣吧。你會攀岩吧？」幹？「你背後的儀器也有配給登山繩，我們就直接爬下去吧。」

參考一下

「……」既然趕時間那就試試吧，「繩子該從哪裡拉出來？」

「這裡，你翻過來，這裡按一下就會彈出來了。」手把手教學，「把鷹爪固定在這裡上應該還算安全，感覺起來挺牢靠的。」

「我們要相信IRID的技術力喔。」什麼遺言一樣的交代？

「出發吧。」

參考一下

拽了兩下確認鷹爪有勾好，他深呼吸一口氣。
……不要一直看下面就沒事了。自己擅自倒在西塞羅先生工作的地方還硬要跟著對方上山大概給人添了不少麻煩，不能再耽誤更多時間了。

「那我就先出發了。」

雖然已經很小心，但因為初次穿著防護服的厚重感與對肢體感官的誤差導致了他第一下落腳就沒能踩實突起的岩壁，只擦邊踩落了幾塊碎石子。

「……！！」他連忙拉緊手上的繩子，但眼看還是要直直往下落。

「！」伸手想要抓住對方的繩子，但已經為時已晚。

雖然及時反應，但仍然因為失足的緣故，不慎被重力一起跩到山崖底下。所幸斷崖不深，雖然摔的不輕，但似乎也沒受什麼重傷。

「嗚哇……」底層仍然在颳沙塵暴，惡劣的視線讓自己難以看清楚眼前的事物。他瞇起眼睛，四處張望：「羅南？你還好嗎？」

參考一下程度

對方詢問完之後安靜了好幾秒，只聽得風沙呼嘯的聲音。

「……咳咳。」在風聲的掩蓋之下，衣物與土地摩擦的細微聲音響起，接著是悶悶的咳嗽。

「……」事發突然沒能採取能夠減緩傷勢的姿勢落地，也不知道摔到了哪裡，只覺得頭昏腦脹，身體不知道哪邊陣陣發痛。

總之先閉上眼睛……嗯？等等。

「！」撐起身體，動作太大不曉得扯到了哪邊小小的悶哼了一下，「……我很抱歉！你沒事嗎？」

看一下

「找到你啦。」伸手搭住他的肩膀。

「我很好，只是屁股有點痛而已。」畢竟有成功受身，落地的力量大致都分散開來了。「大概只是一般挫傷……不過你還走得動嗎？」

「抱歉，剛剛沒抓住你……」

「不，是我誤判了，」借著對方的力稍微坐直了點，「抱歉，還害你也跟著掉下來……」

感受一下身體狀況，嗚哇。想躺回去。

唔唔。「要不你先下去吧？我待會再慢慢下去就好。」

「怎麼可能把你丟在這裡呀，這裡好危險欸。」

「讓我背你下去，好嗎？你幫我拿東西。」伸手。「只剩下一小段路而已，一點也不麻煩的，把你丟在這裡我才會覺得不舒服。」

「……」

「那就拜託你了。」搭著對方的手站起來，感覺到腳大概也扭傷了。好吧，確實不是該逞強的時候。

⠀⠀⠀他們重新上路，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沙塵暴的地域，埃涅斯托的背後有時會傳來羅南的悶哼，偶爾聽見幾句模糊的夢囈，風太大了，他什麼也聽不見。

⠀⠀⠀他以為羅南需要休息，於是沒有與他交談，只是默不吭聲的在廢土上移動。偶爾，埃涅斯托會恍惚的認為自己背了一個死人，畢竟他們之間沒有對話，背與胸之間隔了一層厚厚的隔離衣，感覺不到任何體溫和呼吸，畢竟他背上的青年可連掙扎都不曾有過。

⠀⠀⠀這樣的寧靜對他而言實在太無趣，比一成不變還要難以忍受，於是埃涅斯托開始天馬行空地想像，想像記憶障礙可能會是什麼感覺：他可能會忘記雲朵的形狀，可能會忘記筆應該怎麼握，忘記海鮮燉飯的香味，忘記一切與自己曾經產生連結的事情，直到他最後終於忘記，自己應該仰賴什麼才能生存下去。

⠀⠀⠀不知不覺，山崖的沙塵暴已經停下，埃涅斯托看見露營車的輪廓出現在山坡上。他偏頭看，發現羅南確實只是睡著，而不是在他的背上不知不覺的死了，成為布里亞特裡的其中一具乾屍。埃涅斯托忍不住想，果然還是別體驗這種事情比較好，回憶不起事情的感覺實在太難受，要是什麼都記不得的話，無論失去什麼，似乎都再也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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