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smine...
Jasmine,
Jasmine!
直至第三次嘗試召喚時,伯特倫才將怪談茉莉成功喚醒。
聽到沉重的肉體墜地「咚」一聲時,他終能放下心來,確認祂沒有真的死去。
「……我其實很、」害怕?恐懼?那些並不存在的情感,「總之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懷特先生若無其事的笑著說。
「早安,懷特先生。」
原先他曾想過無數的話語要說,
與莫利的談話如同一場夢境,然而清醒的瞬間那一些繁雜的思緒都被驚擾得不見蹤影,只剩熟悉的問候,那已經是刻印在腦海深處的習慣。
也許此刻也不必多言,怪談的身影固然還不太穩定,但不會影響他給懷特先生一個擁抱:「我當然會回來。」
當然,有些惡趣味的是,他現在的軀體溫度大約和冰塊相差不遠。
冰冷的擁抱,就像當時牽起的每個時刻,無端讓人心安,「早安,茉莉。」
他綠色的眼珠子轉了轉,猶豫著該先坦白還是炫耀存款,又或是展示幾近消逝的鑰匙。最後他把一切都攤在檯面上(字面意思的攤開),桌上被擺得毫無空隙。
怪談筆記的碎片,包含了潘神憎惡的信件,由怪異的力量組成的半透明鑰匙,還有數字可觀的存款簿,他輕描淡寫說:
「我把錢都存到瑞士銀行了。」
「嗯哼——」怪談一一掃過桌上的物品,其中包含了那把鑰匙,祂僅用眼觀也能知道鑰匙的力量幾乎消散,至於信件茉莉直接拆開來翻閱,反正是懷特先生展示給他看的,就算作他的酬勞吧。
草草翻閱完桌上的物品,他針對懷特先生的話語有所反應,貓耳少年抬起頭,對著青年挑了挑眉:「那麼,你現在有什麼打算?懷特先生。」
「無論是鑰匙、神明的厭惡,也許會隨著時間消磨,也許不會,」即便不曾直面神明,自殺的少年也是被神明無視的天使,他們是同樣的受到背棄也說不定,怪談敲了敲桌子:「但我們有了大把的時間對吧?」
「……但是對生命的渴望,會持續燃燒到我壽命的最後一刻。」什麼能是永恆,如同茉莉所述,也許怪談能永垂不朽,但更多是被健忘的人們遺棄,兩者相輔相成。
怪談跟神明又有什麼不同呢?
「像之前一樣,去旅行吧。這次沒有委託,只有我們兩個——」
黑貓不悅的嘶鳴起來,怪談小茉莉喜歡伯特倫的理由,僅僅是因他的幸運與不幸。
「喔、還有小茉莉。」
親暱的蹭了蹭兩人,就鑽入伯特倫的影子,祂總像是真正的貓兒般。
「我想也是,畢竟——」是那樣的執著於存活,無論是人類,抑或是怪談。茉莉愉悅的甩了甩尾巴,一如既往的笑了起來:「嘛,無論如何,活著就好。」
小茉莉不滿的叫聲混雜著窗外的鳥鳴,雖然自身沒有溫度,但是能感受到溫度也許就是一種恩賜,街道上飄揚著不知誰家的咖啡香氣,所以茉莉說了:
「當然,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喝你泡的咖啡了。」
日出而日落,人類的生命短暫而燦爛,如同煙花一樣,然而綻放的美麗足以吸引怪談為之佇足一生。
咖啡豆研磨的聲音縈繞在兩者間,懷特先生勾起唇角,完美的計畫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此生從未對怪談茉莉訴說的秘密有三個,最開始是希望他們能同被遺忘。
成為懷特先生所希望的
絕響 。
而最終則是推翻了這個假想的願望,伯特倫遞出咖啡:「請用,茉莉。」
凌亂的土堆和歪曲的十字架。位於日本某處的墳墓中,已經扭曲身形的怪談正在挖掘墳墓,利爪斷裂、鮮血流淌,但祂仍舊不知疲倦的挖掘著,想要找出那一具早已沒有溫度的熟悉軀體。
太痛苦了。祂記不得這是懷特先生離世的第幾年,也許祂應當書寫下來,不然過後會遺忘,可是人類的存活時間比祂預期的要短少,所以祂連接受也無法,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還會每日來獻上新鮮的花束。
而時至今日祂已經落入癲狂,連今朝何日都不記得,只是突然覺得之前的堅持好笑的過分。
即使挖掘了墳墓,墓中之人也無法責備他了,不是嗎?
所以祂要破壞這個地方,把那個躲藏起來的人類找出來,然後問他,為什麼不能活久一點。
祢挖掘並破壞了墳墓,棺材中享年六十七歲的伯特倫.懷特正靜靜地躺在裡面,他的屍體被怪談的力量保存地完好。
甚至沒有半絲腐爛,而他手中卻多出了一本陳舊的怪談筆記。
祢要翻開它嗎?
為什麼不翻呢?悲鳴在瞬間止息。
祂顫抖著雙手,自墳墓中取出筆記本,連伯特倫的手也不敢觸碰,只是怔怔地看著對方和平的面容,然而情理之中的,祂得不到任何一絲反應。
所以祂垂下了頭,靜靜的翻開了筆記本,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怪談內容
祂摘抄怪異,祂能夠到達任何地方,偷走你的秘密,透過你的恐懼而生。
條件
一把重要的鑰匙
一則謠傳/怪談
想要逃走或重置的心情
所有的頁數都寫滿:名為懷特先生的怪談,如果你翻看他的口袋,會發現那把樣貌普通的幸運兒鑰匙已然消失。
一陣熟悉且輕快的腳步聲傳來。
「初次見面,怪談茉莉。」
祂說,外貌、記憶,幾乎所有都與懷特先生毫無差異,只除了人類的身份。
「…………」
長久的沉默,小茉莉自墓碑後方竄出,方才的挖掘令祂感到恐懼,此刻對著熟悉的氣息發出輕微的叫聲,卻也沒有貿然靠近。
而茉莉只是端著筆記本,察覺到其上逐漸滴滴答答的落下點點血跡,那是自怪談眼眶裡流出的冰冷血液。
祂並不想弄髒懷特先生的遺物。「
再靠近一步我就攻擊你了。」祂發出了警告,即便再怎麼相似,筆記上的內容明確表明,這是名為
懷特先生的,再造物。
明明不要想著逃避就好,卻沒有辦法,在察覺到的瞬間就已經中招了,這令祂無比的憎恨伯特倫的隱瞞,然而卻也沒了力氣再去責怪。
祂怎麼忍心責怪棺材裡的人。
或是那副相似的面容。
「真的?祢離真相只差了一步囉。」
祂輕笑,直到逝世,他都不跟茉莉坦承所有,「在那個寧靜的午後,祢知道吧,他用鑰匙逃走的事。」
四十歲後的二十七年,都不曾再使用過的幸運,是怎麼樣的奇蹟呢?
「別裝傻了。」他蹙眉。
「小茉莉從來不曾是Jasmine,從一開始,祂的名字就是Molly。」
祂戳破兩人都心知肚明的謊言。
「接近、認識、簽下契約,全部都是被設計好的。」眨眼間,筆記本就來到懷特先生手中,如同瘟疫的面具般,初始的召喚物是重要的媒介,以最正統方式召喚的,怪談將會擁有最強大的力量。
「我不想知道。沒有必要告訴我,透過你的口述。」祂語氣中的憎惡與敵意無比明顯,然而方才手中卻緊緊的懷抱著那本筆記本,新生的怪談戳破了祂所有的自欺欺人。
逃走的是誰?不是茉莉,而是懷特先生。
人們說將死的貓會逃離飼主的身旁,自己尋覓一個地方靜靜死去,然而最後找不到飼主的人,是茉莉。
「就算裝傻又如何?」已經幾乎是咆哮,怪談的軀體像是搖搖欲墜的血肉,然後祂又垂下了頭,喃喃自語般的叨念著:「又如何、又如何……」
「他賦予了我生命。」神智不清的祂哽咽著,眼裡的懷特已經逐漸模糊:「而你要奪走我僅有的東西嗎?」
「是延續喔、茉莉。」
並非奪走,而是重新開演的陳舊劇目,伯特倫不渴望成為怪談,而以他為基石的怪談雖擁有記憶,卻也承認他兩存在重大差異,祂無法同理茉莉的悲傷,只是單純為自己的誕生感到異常欣喜。
「為了不再孤獨存活的辦法,總得要有人記得祢。」被更動的願望,死去是實現的瞬間,伯特倫是自願選擇這樣的命運。
「即使那忽視你的意願,但我總是這樣做對嗎?」
深信的絕對正確,懷特先生的本質是對真理的追求,而祂讓人懼怕的地方,便是祂對所有秘密都瞭然於心。
「你害怕孤獨,茉莉。你的生命是建立在毫無血緣的家人上,但我會陪著你的。」
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序幕。
「……為什麼你要選擇現在現身。」怪談沉默的聆聽著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卻也沒有再次爆發傷人,只是如同恢復些許清明般,然而指縫中的眼瞳依舊懷藏一絲銳意:「哈、
你們總是如此,早知道如此就不該來到這裡。」
打擾亡者的代價便是如此嗎?
祂回過頭,望著棺材中的懷特先生,即便周遭再混亂不堪,死去的人類依舊是不為所動,然而性格還是一樣糟糕,就連死後都不肯輕易放過祂。
英國短毛貓在短暫的寧靜中湊近怪談懷特,在祂的腳邊轉了一圈,並親昵的舔了舔新生的怪談,引來茉莉的不滿:「你也真是喜新厭舊。」
「無所謂,你能夠看透什麼也罷。」逐漸感到厭煩的高中生洩憤般的把棺材蓋踢回去,自不知何處(八成是他的內臟中)抽出鮮血淋漓的花,扔在了怪談懷特的腳邊,這回換成小茉莉不滿的叫嚷著,但茉莉沒有理會祂。
「算是恭喜你的誕生。」大約如同儀式感一般,即使思緒混亂祂也保持著這個習慣。
不過祂也做出聲明:「但我不會因此對你有好臉色,欺瞞也好、秘密也好,都無所謂了——我想、」祂中斷了話語,陡然停下來,並陷入了茫然中。
想怎麼樣?祂突然想不起來了。
「啊、伯特倫做了兩個準備。」懷特先生難得有些語塞,「第一是確保自己死後,留下的暗線會開始進行怪談的傳播,保證不會有奇怪的設定產生。」
比如食人、殺人,他或祂才不想成為瘟疫。
「第二個是,當怪談茉莉挖掘墳墓時,懷特先生才會完成第一次的被召喚。」
死人是不能召喚怪談的,那份想要重來的心情,便是祂從茉莉身上汲取的。
「所以……我也沒有選擇的。」他難得有些苦笑,「可惜這裡沒有高樓。」
墓園離都市有好一段距離,祂撿起染血的花束,小茉莉順手手臂趴在肩上。
祂用魔術帽變出紙張,摺成樓閣的樣子,雙手合十的說:「茉莉。」
進行怪談能否召喚彼此的實驗。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實驗,懷特。」像是為了區分二者,祂沒有冠上敬稱。
高中生站起身,猛然握住怪談懷特合十的雙手,同樣的溫度,再也沒有誰向誰汲取溫度,髒污伴隨著動作染上對方的手,他惡劣的笑出聲:「既然誰也不願意如此,那就就此散會不好嗎?」
幽靈鬆開雙手,向後躍出幾步,眼睛卻直勾勾的看著怪談懷特:「我不會回應的。」
祂已經許久都沒有再回應召喚,偶然受到召喚的幾次也幾乎無人生還,已經成為名副其實的殺人怪談了。
至於其他的召喚,自然有人替代他。
「你可以帶走小茉莉,然後離開,或是盤踞在這裡。」面對一團糟的墳墓,茉莉也沒有復原的意思,或許過陣子管理員發現後,就會前來查看並且復原。
「我想你搞錯了什麼。」在茉莉鬆開手後,祂走近少年,並在對方的狐疑的眼神,轉瞬間觸碰祂的肩膀。
然後將頭狠狠砸向對方的額頭,是幽靈又如何?
祂們都是怪談,可沒有單方面消失的規則,力道之大連懷特先生都覺得耳朵出現不存在的嗡鳴聲。
「我的願意可不是由你來決定的,你得相信我,因為我是完全正確的。」
疼痛使祂放聲大笑,比起伯特倫,祂更加癲狂和不講理,理性不再真實,獨留扭曲的現實,還有說不通的怪談。
「啊啊、就像以前那樣。」
小茉莉配合的附和道,毫不委婉。
大力道的撞擊讓怪談一時之間怔愣,隨即用力的推開怪談懷特,原先想要抓向對方脖子的利爪,在視線相交時便鬆懈了力道,最終只是淺淺的刮過。
祂痛恨著伯特倫·懷特的正確,每一次。
「…………瘋子。」祂說,即便這毫無道理,即便祂也已經成為同樣的存在。
取代懷特遭殃的是墓碑前的十字架,暴躁的幽靈破壞了它,粉碎的碎石散落一地,最後祂狠狠碾碎腳下的碎石,就連自己也摸不清楚頭緒的,刻意出聲道別:「我要走了,你自便吧。」
即使沒有地方回去了,怪談仍舊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令人窒息,而又懷念,然而不該停留。
「你……、沒有地方可去了吧。」
祂本想說,無家可歸的小貓,但也許是某種遺留的影響,說出來的話經過修飾。
鏘鏘、清脆的,鑰匙碰撞的聲音。
「一起回家吧。」回去那間日本的公寓,伯特倫什麼也沒有留給茉莉,他知道祂將會失去理智,不在乎一切,所以他最終創造了擁有自己記憶的怪談。
然而記憶會造就意志,促使祂的行動。
「這次也是正確的嗎?」祂問。
矛盾而悖論的行徑,祂在離開的瞬間停下,鑰匙喚回他的思緒,祂還記得飄著咖啡香的小公寓,以及可以徹夜播放的電視機,祂還能夠回去嗎?
回去嗎回去嗎回去嗎回去嗎回去嗎回去嗎回去吧
「我已經無法思考了,所以告訴我,我喚醒你也是正確的嗎?」他無意識的喃喃著。
怪談已經疲於思考這一切如何發生,祂只是記得自己今天不該來到此處並破壞一切和平,然而一直以來都壓抑著的情緒最終摧毀了他的理智,此刻也是,就像是失去彈性的彈簧,茉莉提出了疑問。
只要懷特告訴祂是正確的,他就會回去。
「當然,我可是幸運的懷特先生呢。」
祂微微傾身,擺出「噓」的姿勢,「別去想、別去聽,別質疑,只需相信。」
英倫紳士此時身著黑色西裝,祂見過過去的伯特倫們,三流演員、二流偵探,而現在的祂,肯定是一流的怪談!
「命運從不曾虧待你我。」
像是影子一樣的物體攀上茉莉的眼眸,那是怪談小茉莉,依照著主人的命令行動。
「睡吧,如果你想的話。」茉莉確實需要好好休息,少年實在太過疲憊、遍體鱗傷,甚至與另一個怪談互相吞噬。
「醒來的時候我們就回家了。」
祂說,祂們會抵達共同的歸處。
「……少開玩笑了,你什麼時候幸運過了。」怪談低聲低喃著,卻順從的閉上了眼,或許這麼久以來,祂只是在等待這樣的時刻,即便不是相同的人也好,祂們擁有共同的記憶。
懷特先生在的地方就是家。
「答應我,求你了。」在祂失去意識前,祂祈求著:「等我醒來這不會是一場夢。」
祂不想在午夜夢迴時墜入回憶的夢境中,待到清醒時除孤寂再無其他,過去祂曾嘲笑懷特先生需要睡眠,也曾守著陷入噩夢的懷特先生,而如今祂只能在夢裡再次見到他。
茉莉沒有說出口的是,若這是一場夢,能在夢中殺死我嗎?
「存在本身就是幸運的象徵。」
那些倒霉的孩子,從不曾擁有存活的機會,而伯特倫看似一生不幸,但他的所有選擇都是出於自我與本心。
懷特先生呢?祂是依靠記憶與恐懼為生,怪談茉莉對於祂來說十分美味,靈魂意義上的,而記憶也使祂慣性的留住對方。
「晚安,怪談茉莉。你會擁有最美好的夢,而我會為你帶來最精彩的睡前故事,由眾多怪談組成的永恆物語。」
滾回來,我貼完ㄌ(喘氣)
謝謝懷特中跟我玩主線,第一次結企後還認真的補完所有故事,原本還以為我們會一路拖很久結果沒有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只有中之暈的愛情)
有以前的圖可以解釋下:
關於1.0演員伯特倫,
2.0懷特先生,3.0懷特
2.0其實不畏懼死亡(本身就不擁有害怕)3.0的話是由書頁碎片組成的,在慣性下會對茉莉好,但也是一個理性到很不懂感性的,但相反的祂毫無顧忌。
Jasmine0508:
ㄋ真的很瘋,寫太多了……啾扁
超好笑我們第一次這麼快速,嚇死人
喔還有一個小彩蛋是茉莉的暱稱也變成紅色了,兩個怪談一路走好
喔還有附錄
我寫的時候完全不知道瑞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