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階的盡頭是神社，不大，但這是她們所知最清淨的地方了：沒有權勢間的勾心鬥角，也沒有女人間的爾虞我詐。一切一切的喧擾都止於鳥居外，那些俗世的繁華熙攘。這裡曾經是兩個女孩過著物質清貧卻心靈富足的生活之處。

她赤足走上清冷的石階。季節雖到春日了，今晨下的三月雪倒還留著，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涼意。幾株被凍壞了的緋寒櫻無力的落到地上，她卻不想清掃，而是任由薄紅點綴雪白大地。多美啊，這樣的景象她也曾見過的啊！

那樣的日子一定會到來的吧，她想著，雙手托著臉頰，支在神社的窗邊。如今只有一個女孩寄居在神社裡，更增添了幾分寂寥。過去對將來生活的美好憧憬只能留在過去，例如她和另一個女孩在彌生櫻樹下的拉勾約定，例如短夜裡被螢火照亮的未來藍圖，例如呂之旋律下譜出的愛戀之曲，例如雪模樣之時——

「撲啦啦！」原先站在窗櫺上的鶯鳥振起雙翅，揮斷了她的思緒。不再被囚於牢籠中的鳥兒能奔向自由，她卻只能無助的望著春三日月。不是回到山下，被卷入大家族的鬥爭中被犧牲，就是在物資貧乏的山上孤老終生，她們連做夢的權利都沒有，只能木然接受事實。

夜已深，涼意越發厚重。她在黃斑駁駁的紙上記下明天要去後山撿些柴枝，轉頭正要叮嚀些什麼，又沉默不語。那天夜晚，她抱著懷中既滾燙又冰涼的身軀，無力分擔女孩的病痛，只能眼睜睜看著雪地裡一朵一朵豔紅盛放。她要說些什麼好呢？她又能夠說些什麼呢？從女孩在庭院中倒下，到如鶯般嬌俏的人兒消逝在世上，也不過幾日時間，她想說出口的話語，終究沒有勇氣和權利道出。

今晚她做了個夢，夢裡薄紅色的緋寒櫻和鮮紅欲滴的曼珠沙華並排，而她彷彿回到了寒凩中，向她輕訴沒來得及傳達的話語。

「那樣的日子一定會到來的吧！」

「嗯！」

不曉得為什麼最近有偏向百合向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