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靈《漫漫長夜》
他總是在那裡,
坐在窗前的椅子上,
不仰望星星,
只是看著我,
只是看著我。
—
靈幻新隆第二十三次夢見那個黑髮男孩,比起同齡的孩子他並不高大,瘦小的身子撐起大大的條紋睡衣,像彼得潘一樣出現在他的窗前。
而他似乎說著什麼,男孩的唇隨著牽扯開合,可靈幻新隆一個字也聽不見,他的腦袋都是雜音,如電視和收音機同時被干擾的雜音,直到男孩消失雜音才隨之散去。
剩下下收
#路人超能100 #茂靈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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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是個無趣的一天。
一成不變的公司,無聊的人們組成的辦公室,鐵灰色的窗框配上灰色的天空,靈幻新隆靠在電腦椅上,眼前的便條紙逐漸變得模糊,又聚焦回來。他很想掏出口袋裡的香菸,但碰到煙盒的瞬間,不知為何又想起那個男孩。
他究竟是誰?
「欸欸,聽說隔壁部門有人自沙了。」
「真的假的,他不是剛結婚嗎?」
「我跟你說,聽說他家⋯⋯」
靈幻在經過茶水間聽見人們嘰嘰喳喳的八卦和細碎的聲響,但他一直對這些事情沒什麼興趣,在告別客戶後,笑容會隨著簽名的尾端一樣,是向下的。他抱著今晚還要處理的資料,在夕陽斜照進室內的掛鐘上時,踩著皮鞋離開。
—
這是第幾次夢見他來著?靈幻新隆又在雜音響起時,倒數著男孩閉嘴的時刻。而這一次他並沒有馬上消失,男孩從睡衣口袋拿出一盒香煙盒,正當靈幻新隆疑惑地想要開口問:「小孩子身上怎麼有香菸?」時,男孩將盒子丟了過來,裡頭的東西灑了出來滾到地上。
——是茶包。好幾個小小的綠茶包。
靈幻新隆看著地上散落的茶包,標籤上的字明晃晃的映在他眼裡,一瞬間他比聽到雜音還感到不舒服,掌心壓住額頭,胸口的位置燃燒般的灼熱疼痛,接著他在驚醒後大口換氣,手裡緊抓著放在胸前的菸盒。
—
終於忘記你的時候,你出現在我的夢裡。
靈幻新隆負責那份合約被別人接手了,合約是他談的,企劃是他半夜找資料的,可他輸在殘酷現實當中,於是那份用時間和血堆疊的白紙,一起跟著文件夾出現在同事的桌上。
靈幻收到一封來自家裡的信,母親總是會在隔一個月寫信給他,但此刻他並不想拆開,隨意的將信件丟在木桌上,打開電視卻沒有心思在上頭,他將聲音開到最大聲,大聲到隔壁鄰居快敲破他的大門,他也沒有打算回應。
他將浴室的水放滿,緩緩讓水淹過他的頭頂,聲音變得模糊,就像在海裡或母親的腹腔一樣溫暖且安心。眼角的溫熱被洗澡水帶走,蒸汽瀰漫了整間浴室,也隱藏了那孤獨的靈魂。
今晚的他沒有再夢見那個男孩,卻一夜無眠。
—
隔天他照常去上班,無視了門前貼的警告字條,穿上皮鞋往車站走去,上班期間電車總是壅塞,靈幻新隆站在車廂角落盡可能扶著玻璃窗。他看著窗外飛速略過的景色,心裡卻想著:「自己明明在這座城市待了一陣子,卻從來沒有好好的看過這景色。」
今天天空的是灰白的,那個男孩也是黑色的。
——靈幻新隆決定今天要去交離職申請。
離職的手續很順利,彷彿公司本來就沒有很需要他一樣,主管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蓋上印章說:「記得收拾你的東西,相關文件處理會發通知給你。」
他點頭表示感謝,最後的微笑留在關門之前,在那之後他走回辦公室,鞋跟踏在墊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彷彿他不屬於這個世界般,不給他一絲的存在。靈幻新隆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和那台笨重的電腦後,默默地消失在眾人的談笑中。
而桌邊的章魚燒,被他從中午遺忘到現在,冒著香氣卻沒人憶起。
—
這是靈幻新隆提離職後一個禮拜,又再一次夢見影山茂夫。這次他不再穿著那套條紋睡衣,純黑色的學蘭套在他身上,乖巧扣上每一個扣子,而他依然坐在窗邊,沒有開口,只是一直望著靈幻新隆。
唯一不同的是他手裡握著一朵快要枯萎的太陽花。
靈幻新隆下了床,光著腳踩在冰冷的瓷磚上,他開口問:「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一直出現?」
男孩依然沒有回答他,靈幻的口氣越來越激動,到最後他大喊著說:「不要連你也對我視而不見!回答我的問題啊,モブ!」
「⋯⋯師匠,你終於想起來了嗎?」
—
香煙盒、茶包、章魚燒,還有那朵太陽花。靈幻新隆這才意識到這世界都是灰色的,可那些東西不是,男孩和自己也不是,他走到窗邊搭在影山茂夫的肩上說:「抱歉啊,モブ,剛剛對你大喊大叫的。」
「沒事了,師匠,我帶你離開吧。小酒窩、芹澤還有大家都還在外面等你喔。」
太陽花瓣落在靈幻新隆的腳邊,將他身上染回色彩,金色的碎髮在銀月下閃著微光,就像彼得潘撒落的金粉一樣。
「師匠,你聽過彼得潘嗎?」影山茂夫握住靈幻的手臂跨出窗框,踏步踩著星子走在上空。
「這時候說到彼得潘做什麼?」靈幻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男孩的眼睛裡。
「彼得潘可以在夜空下飛行,不只是有金粉,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哦。」男孩這麼說道,然後指向靈幻新隆的胸口。
——那就是感到幸福和快樂。
—
「聽說了嗎?隔壁棟三樓有人跳樓了。」
「天啊?怎麼會這樣?」
「聽說上個月辭職了一直在家,壓力太大吧⋯⋯但是跟你說很奇怪的是,聽說他臉上帶著笑,真是可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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