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撞見自己喜歡的老師在跟別的女人約會是種什麼體驗？
雖然距離遙遠，可醒目的白色頭髮跟高大的身影，就是一個證明。
手邊抓著的袋子，裝著才剛從便利店買的宵夜，眼前打擊的一幕，險些讓他鬆開手。
或許死前沒有戀愛很丟臉。
孤獨死去，總比他人施捨更好。
牙齒輕輕碾磨，是咀嚼不知名的酸味，卡在咽喉的苦水久久嚥不下去。
訓練沒有出差錯，如果真的要說什麼…
錯在他喜歡一個遊刃有餘的大人。
睡前偷偷摸摸的在被子裡滑手機下載了交友軟體，避免任何可能有被認出的嫌疑，用了一張網路隨處可見的風景照當頭貼，資料看板的照片也是用素色黑，名字則是上網找了一個菜市場名字。

付費軟體的註冊就是這麼簡單。
五条老師都能成為糟糕的大人，那自己為什麼不能變成糟糕的小孩？
沒有出色的外表，原來也能這麼受歡迎嗎？
直盯盯看著交友軟體上面約出來的可愛女孩子，一時之間虎杖悠仁還緩不過神。
不知不覺聊開，一股腦就約出來了。
他煩惱的心想。
雖然關係僅保持在網友，可虎杖悠仁的貼心以及健談，女孩子禁不住的動心發問。
「D君你應該現實生活很受歡迎才對，為什麼下載了交友軟體呢？」

D君是虎杖悠仁上面的暱稱，名字的部分可以保持隱藏不讓其餘會員看見，大家都很默契的不越過那條線，所有的活動都是在遵守交友軟體守則才能順利進行，自然是不要惹事。
「奈小姐也很可愛喔，為什麼會願意跟我聊這麼多？」虎杖悠仁沒有回答，而是丟了一個問題回去。
「……我在前面幾段感情受傷太重了哈哈，不是被當工具女就是被當提款女，心靈創傷到我不願意跟周圍的人有過多的互動，很可笑對吧？」
女孩子的回覆，令虎杖悠仁認真思考了一下。
「奈小姐，要不要吃點甜蛋糕轉換心情？」

沒有同情也沒有憐憫，誰都不該提前為對方建立立場，僅是擔任傾聽角色，就好好地飾演到結束。
虎杖悠仁的舉動，讓女孩子忍不住大哭，在反射性動作前，還禮貌的問了一下對方。
「D君，能讓我抱抱嗎？」
「可以的喔，奈小姐。」
任由第一次見面的女生撲進自己懷裡嚎啕大哭，虎杖悠仁沉默的思考。
如果換一個方向思考，是不是哪天自己也會成為嚎啕大哭的一員？

應該愉快的約會，在淡淡的悲傷下結束，奈小姐依舊跟虎杖悠仁保持聯絡，不過約會什麼的反而沒有了。
『即使再悲傷，日子也還是要繼續過下去呢…謝謝你喔D君，我可以好好的回去上班了。』
是啊，還是要繼續過下去。
看著戲耍自己同學的五条悟，虎杖悠仁默默心想。
那個人什麼都會知道的，所以不用說一聲也可以。
忘記從哪次任務受傷，自己還沒告訴大人，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大人就過來看自己的傷勢。
伊地知先生，也是迫不得已的吧。
往後的日子在不同的街上，虎杖悠仁總能見到不同衣裝的五条悟。

什麼啊？身邊的女孩子，換的比衣服還勤快。
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虎杖悠仁，明明不關自己的事，為什麼要這樣想？
不對，正因為如此，才更能努力的去遺忘對方！
沒有第一次的動搖，這一次虎杖悠仁淡定的換了別條路走，繞了一大圈的遠路去買自己要吃的宵夜。
可在他背對離開的瞬間，五条悟看了過去。

而就在隔日，五条悟堵住了虎杖悠仁的去路。
「悠仁，要不要跟老師出去玩啊？」
「才不要吧…老師你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要出去玩。」
「怎麼可以殘忍的拒絕我呢？」
「既然是成熟的大人，就不可以情緒勒索小孩喔。」
語畢，虎杖悠仁繞過五条悟，比平常過於親密的師生，看上去更像一般的師生。
什麼交友軟體，自己簡直是什麼心靈疏導聖人吧！？
嘆了口氣，也不知是諷刺自己真的在“拯救”世人，還是嘲笑自己沒有愛情緣，虎杖悠仁大字躺在自己的宿舍床上，心情好比打死的繩結，亂得不像話。

這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令人看了根本超級火大的吧？
往常擔任傾聽角色的青年，這回站在名為NaNa的女孩身邊，正面直接對到了五条悟。
「老師你也來這裡逛街嗎？」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悠仁，如果這是你吸引老師的方式，那你——」頓了一下，幾乎是皮笑肉不笑，五条悟看著他，「成功了喔。」
沒有反應的時間，幾乎就在話說完的瞬間，虎杖悠仁被扛在肩上，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一米九的成年人帶走。
毫無疑問被丟在高專宿舍的床上，含帶的是未成年人的憤怒，也有成年人的任性。

「就這麼想交女朋友嗎？可無論大屁股大胸部，那個女孩子都沒有符合悠仁你的審美——」
是清脆的巴掌打斷了這段話，要知道在小孩面前，五条悟從來沒有開無限。
虎杖悠仁也愣住了。
一時之間誰都沒開口，直到虎杖悠仁按捺不住，忍不住說道。
「五条老師，太過分了。」
「悠仁不也是嗎？」
不敢置信的瞪著眼前的人，虎杖悠仁一雙眼睜得老大。
「明明打斷我約會的是老師，擅自不經過我同意把我扛走的也是老師，在大眾眼皮底下被抬走…有哪一件事是我的錯？」

估計沒算到對方會說一大串，五条悟眨了眨眼，眼簾半垂開始不吭一聲。

「老師也很受女孩子歡迎吧？不…甚至男孩子也會喜歡，可為什麼要管我管這麼寬？是不是因為——」

同一時間，五条悟捧住了虎杖悠仁的臉，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處，不溫不熱的輕聲問道。

「說不定——我喜歡上悠仁了。」

到底算什麼？
質疑的眼神望過去，對於眼前的大人，除了不理解之外大概更多的是不爽。
喜歡了這麼久，這份感情卻被用『說不定』作為回覆嗎？
「好糟糕啊。」他喃喃說道。
「悠仁？」成年人愣住。
「如果是缺少作為性伴侶的另一半，我並不適合老師的選擇。」動了動僵硬的臉部肌肉，幾乎是強顏歡笑，「無論是臉還是肉體。」

留給彼此的只有不歡而散，作為快步入三十，前不久卻被學生賞一個巴掌的不稱職教師，此時正賴在保健室。
喜歡虎杖悠仁嗎？
腦海中浮現對方剛復活時爽朗的跟自己打招呼，尤其渾身赤裸的樣子，五条悟罕見的長嘆了口氣。

他不是同性戀，可是對虎杖悠仁——下半身就能作出性相關的反應。
並不好笑。
家入靠在窗邊吸著菸，斜眼看向賴在沙發上的男人，語氣充滿了嘲笑。
「幸好你還有自覺，如果直接順著心意強上的話，我會直接報警。」
「硝子…不安慰一下曾經的同學嗎？」
「如果允許的話，我會想把你趕出去，沒用的禽獸。」
「哇！好過分？」
嘴巴雖然這麼說，可五条悟還是偷偷的用自己的方法跟蹤了虎杖悠仁。
這回不一樣，沒有跟誰約會也沒有幹什麼事，就是日常訓練體能跟去超市購物，平凡得不行。

或者是本身的好個性，抑或是習慣了對方的行為，在走回宿舍門口時，虎杖悠仁張開了嘴巴。
「老師你在的，對嗎？」無奈的語氣，一雙眼睛盛滿了習以為常，「五条老師，也有不會隱藏自己的時候呢……」
知道自己的行跡暴露後，五条悟委屈巴巴的朝著青年走過去，小心翼翼的說道：「悠仁。」
「那麼——老師是想跟我說什麼嗎？」
沒有進門，耐心很好的仰頭看著比自己高的成年人，虎杖悠仁的溫和令五条悟看得心癢。
「我看著悠仁時，胸口處會不斷的砰砰。」
「每次想說些什麼開心的話跟做什麼好玩的事，腦海裡也是悠仁的身影。」
嘿嘿的笑了一下，虎杖悠仁忽然心生大膽去捏五条悟的臉。
——沒有無限的阻隔。

曖昧的氛圍令好看的六眼盛滿了不知所措，他小小聲的說。
「稱之為愛吧。」
青澀的吻落下，墊腳使二人的距離縮短，虎杖悠仁的眉眼間都彎彎的。
「是愛喔。」

拉線君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