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日本社會中,生活就等同於和壓力戰鬥,學業啊、事業啊,這些簡直就像鬼故事一樣的事情不斷地降臨在你身上,想必也讓你們十分疲累吧。
然後,某天在回家的路上,一如往常拖著疲憊的身體的你們的腦海裡,突然靈光一閃的想到,在這個單調無趣的現代日本中,唯一被允許的毒品,那可以把快樂物質直接投放到腦、身體裡的,那魔性的食物——
「沒錯!來去吃壽司吧!」
隨後你們來到了街町中的壽司屋,喜歡的壽司的味道反射性地出現在你們的腦海中,在你們跨過了門檻的瞬間,你們的意識就中止了。
你們醒來時,正面對面的坐在一個陌生的包間中,橫在你們中間的是一張黑色的榻榻米桌,而你們兩人正坐在蒲團上。
大概是料亭的私人包間「座敷」,對於喜歡私下用餐的你們來說,這並不是很陌生的結構,但實在是奇怪,你們幾乎沒有如何從店門口走到這裡的印象了。
在你們環顧四周的時候,一位穿著和服的女性恭敬的跪坐著拉開了你們的房門,膝行入內後,十分規矩的把手伏在地上,微微躬著身:
「今夜,感謝兩位光臨日本料理『布袋風』,請兩位盡情的享受店長最得意的壽司全餐,直到心滿意卒為止。」
說完後,和服女性同樣恭敬的離開了房間,留下你們在房中面面相覷。
太奇怪了。
指尖戳入一頭豐厚柔軟的蜷曲短髮,真介下意識地以指腹按揉頭皮。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消除脹滿胸口的違和感,太奇怪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進入這間包廂的?
他完全不記得了。從門口到選擇包廂、進入包廂的過程,他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雖然這段過程並也不重要、不記得也無所謂,但這段空白彷彿一篇小說中漏了兩行連接句文,讓他在意的不得了。
目光環顧四週,他仔細觀察私人包廂的結構與裝潢,努力想找出不自然的蛛絲馬跡,足以證實他的在意是正確的,但這間包廂——就真的只是一間極其普通的包廂,如果說哪裡不自然,就是裝潢樸素、但材質很高級的這一點了。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但也不能證實什麼,不就是坐在一間低調卻高級的包廂嗎?
乾脆就這樣放下糾結成毛線球的在意,照服務員所說的話,管他三七二十一,吃一頓壽司全餐到爽吧!這不就是他們來吃壽司的目的嗎?
可就這樣放下疑惑,敞開肚皮大吃一頓,又有不動腦、就照對方的話做事的不甘心。真介猶豫了再度搓搓腦袋,長嘆一口氣,乾脆將選擇權的另一半拋給八朔,「你喜歡這間包廂嗎?」
如果喜歡這個環境,那他們就別管那麼多,吃就對了。
如果不喜歡這個環境,那就離開這間莫名其妙的高級包廂,詢問服務員能不能讓他們換一個包廂、也能一道旁敲側擊那段神祕的空白了。
「唔⋯⋯」八朔似乎也很困擾於這個部分,自己究竟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他想不太起來了,至於對於包廂喜不喜歡⋯⋯包廂不都是這樣的嗎?
他將手指抵在唇下思考了一下,也許是在嘗試回憶來這裡之前的事情,又或是在想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這個房間,最後他決定了:「嗯⋯⋯如果餐點不合胃口的話再叫停,然後離開就好了吧?」
意思就是還是吃吃看吧,畢竟環境不錯的樣子,沒有理由人家服務生都來過了,然後他們突然說要走這樣的事情,八朔還是很講究禮貌的。
桌上放置著上書著「菜單」的薄冊子。
襖門上彩繪著漂亮的圖案,為素雅的房間增添了美麗的色彩。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不過。」他那樣決定完以後又補充道:「雖然確實是因為想吃壽司我們才到這裡來的⋯⋯但是這家店是叫做『布袋風』嗎?這麼高級的料亭的話⋯⋯」
如果是這麼高級的料亭,總覺得要進去之前不至於不注意名字,而且,他也沒有印象鎮上有哪一家高級料亭叫做「布袋風」是專門供應套餐壽司的。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也好。真介放下搓亂頭髮的手、也呼出幾乎要從腹部淹到喉嚨的疑心,就嘗嘗這家店引以為豪的壽司全餐吧。
哼聲應和八朔的提議,他探手捏住菜單的一角,正要拉至自己的眼前時,八朔再次提出的困惑再次撩起真介的疑心。
的確,他也沒有聽過這家料亭的名字。雖然他不若八朔精通名家料亭,但跟八朔來往幾年,為了平時一起去吃好料,他也備了幾家名家料亭的口袋名單、也因此查了不少料亭的評價。
這其中,都沒有布袋風這家料亭。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但不知道的東西就查、不知道的店名就GOOGLE,這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的生活技能。真介從口袋中取出手機,點開手機頁面,正打算喚出SAFARI時,卻發現意料之外的事情——這裡的網路訊號,連10%都不到!
這裡不是東京嗎?不是電波塔最密集的首都嗎?為什麼收訊這麼差!
不甘心地喚醒SAFARI,LOADING的圖標轉了兩圈就自行宣告敗北,跳出了沒有網路訊號的提示。真介不耐地嘖了一聲,他站起身,報備一聲,「我去外面看看。」後走向包廂門口,打算走出門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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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到了無人的廊下,這家店簡單得不可思議,就只有這麼一個包廂,左側的盡頭就是寫著「廚房」的門,而右側是看起來像出口的拉門,在拉門前有一個櫃檯,但櫃檯沒有任何人在。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這怎麼回事?一家料亭只有一個包廂?只做一組人的生意?
這家店怎麼可能還沒倒閉?還是這家料亭的套餐要價一百萬日幣?
怎麼想都好可疑!他跟八朔該不會成了料亭老闆砧板上的肥羊吧?
真介狐疑地凝視無人的櫃檯,又轉頭望向廚房的門扉,想了想,他決定先去廚房門前聽聽動靜。
如果有人問起,又說出來找廁所或是點餐就行了吧!
wordnoword: 你並沒有聽見什麼特別的聲音,倒是因為夠近而發現廚房門牌下還貼著「廚房重地,非員工請勿進入」的紙張。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咚咚咚、沙沙沙、啷啷啷。
切斷食材的聲音、大火快炒食物的節奏、以及碗盤輕碰的輕響,是真介熟悉的廚房工作聲,當幸央在廚房準備他們三人的三餐時,他次次都能聽見為誰用盡心思烹調美食的聲音。
但他探查的是美味背後的真意。掌心悄悄地覆上門板,他悄悄地推開門,打算探看廚房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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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客人,請問需要什麼呢?」當你推開門,彷彿有所準備似的,你剛剛見到的那名女將就站在門後,輕輕的扶住被你推開一點點的門,不讓你繼續推開。
「請再稍後片刻,馬上就為您上前餐。」她笑了笑,親切的告知:「依規定這裡是不能進來的,如果您需要其他的什麼,可以在房間內使用呼叫鈴,就在門邊。」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非常抱歉,唐突打擾您了,我不是刻意違反規定。」
微微使力推開的門扉被女將扶住,視野也被女將的身體擋住,真介微微傻愣不到半秒,一雙桃花眼淺淺地瞇起歉疚的弧度,他端整制式卻疏遠的微笑,開口詢問方才想好的台詞,「我只是想問……這裡的廁所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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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洗手間的門就在櫃檯和包間之間的位置。」她抬手示意了一下,回頭定睛一看的話,還真的有這麼一扇門,不過看起來是個人間,八朔也要使用的話就只能輪流了。
「謝謝你。」真介笑意盈盈地向女將道謝,收起貼在門扉上的手,向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不再窺視,轉身離開廚房門口。
可惡,防守的滴水不漏。真介暗暗咂舌,打算去無人的櫃台處瞧瞧。但在路經女將指出的廁所時,他仍按捺不住好奇心,朝門板上敲敲門,聽聽門內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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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沒有什麼回應。
打開門的話,可以看見就是一個很典型的廁所單間,以個人間而言還算寬敞,馬桶是免治的,正在發出鳥鳴與水流的聲音。
嗯,廁所的布置和隱私都不錯。
環顧單間一眼,他在內心下了評論後關起廁所,繼續前往無人的櫃台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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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檯上擺著類似於預約單的紙,上面寫著你們的名字,就彷彿你們早就約好了這間餐廳一樣。
桌上有名片,沒有任何的地點、電話,只有「布袋風」的Logo,與其說是名片,更像是一張Logo卡而已。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奇怪。真介拿起桌上的名片,細細思忖。他跟八朔都對這家料亭的名字沒有任何印象,卻能預約好這家餐廳,這根本天方夜譚吧。
何況……
仔細端詳料亭的名片,沒有任何聯絡方式的情況下,他們是如何定位的?通靈嗎?
說起來,我們原本是訂哪家餐廳來著?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對了。真介想起來了。他們今天在椿上雀一齊商討下季的和服款式該如何修改,從早上與八朔、師傅們討論到傍晚,才告一個段落。無論是他還是八朔,精神上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回家的路上吃點好料、補充一天的辛勞所耗磨殆盡的腦細胞吧。
牛排太重口味了(而且,他也不愛吃肉)、法國餐廳又太繁瑣、印度或是泰式料理酸酸辣辣,也不適合撫慰心靈——何況八朔最喜歡的還是傳統的日式料理。
「吃壽司吧。」他很快地敲定主意,並和八朔取得共識,隨處尋了一家看起來不錯的壽司店。
那麼,問題來了,我們只是臨時起意,找了一家外觀還不錯的壽司餐廳,怎麼可能事先預約?
難道,這不是預約單,而是在進門時,有服務員詢問他倆的姓名嗎?
但是,沒有印象。他決定再找找這張桌子上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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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除了這些以外別無其他。
就像這條走廊、那廁所、座敷內一貫的風格一樣,簡潔、素淨。
沒有更多線索了嗎?
食指與中指夾住料亭名片,真介轉頭凝視料亭的大門。他們就是在踏入這扇門扉後沒有任何記憶,這扇門扉有什麼古怪嗎?
耳朵附上門扉,真介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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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成功 【大成功予以保留】
你很確定你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是的,
任何聲音,門外十分安靜。
不對勁。真介蹙緊眉頭。為什麼門外沒有任何聲音?
這裡可是東京啊!門外應該要有汽車駕駛而過的呼嘯聲、路人交頭接耳的交談聲、與行走的踏步聲吧!怎麼可能沒有任何聲音?
一定有古怪。他探手想推門瞧瞧外面,卻在那一瞬間,遲疑了。
剛剛,他是如何進入店內、走入包廂的?他完全沒有記憶,這份空白頓時讓他懷疑起了,自己如果走出這家店,還能尋回包廂,跟八朔會合嗎?
沒有把握。
他自己一個人冒險也就罷了,但如果他回不來,八朔一個人留在這裡,太危險了。
「還是回去吧。」回去跟八朔商討。
再次折回原路,真介進入唯一一間的包廂,打開門,見八朔正坐在原處乖乖等他,他不禁鬆了一口長氣,脫下鞋子,坐回自己的蒲團,喚了聲,「八朔。」
伸手跟八朔討了MENU,他一邊翻、一邊跟八朔說了他去外面轉轉所看見的情況,「這裡很奇怪。」
「這間料亭只有我們這一間包廂而已。」他看著八朔說,「一間料亭只招待一組客人,太奇怪了吧。」
「剛剛去廚房偷窺一下,不過那名女將察覺我偷偷開門了,把門縫堵住不讓我看,所以看不到廚房內部;廁所倒是很普通,沒什麼奇怪的;櫃台寫了我們的名字,就像預約單一樣的單子……」說到這裡,真介頓了頓,「但我們明明是臨時起意的,怎麼可能預約啊?」
「而且你看,這張名片。」真介將手中的名片放在桌上,遞給八朔,「沒有任何的聯絡方式,只有LOGO,我們怎麼可能預約這家店?」
「最重要的是門外,門外沒有任何聲音。」真介在沒有任何聲音這句話中,咬緊了重音,「這裡是東京,卻沒有任何聲音,更奇怪了吧。」
「你怎麼看?」
【想看MENU寫了什麼!】
「你回來啦?」八朔看他開門,眼神追隨著真介,直到他坐下。
他靜靜的聽完真介描述外面的情況,「這……聽起來確實是很奇怪。」
一間料亭只有一個包廂要怎麼維持經營呢?東京的地租基本上都很貴,租用房屋來經營店舖,不可能小利潤經營的——啊,但是也不排除老闆就是有錢任性,想要這樣玩啦。
「話說回來你居然還偷看了人家廚房啊?」八朔大大嘆一口氣,申斥了這不禮貌的行為:「雖然很奇怪,但那樣不禮貌,萬一他們生氣了跟我們起爭執不是更不好嗎?」
「你想要走了嗎?」八朔自己倒是不覺得這空間有什麼危險,不就是吃個飯?但是如果真介有點想走,那走也無所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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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開了菜單。
菜單中沒有照片,僅以文字書寫菜色,這以高級餐廳來說很常見,但是,它似乎是日語?它像是日語,卻不是你能夠馬上理解的文字。
你無法注視它,你閱讀著,這些文字卻無法被你理解,在你理解這些文字前,詞彙就從你的腦海中溜走,彷彿失去識讀能力的詭異體驗……請【0/1のSANc】
菜單上寫了什麼?為什麼我看不懂!分明每個符號都是自己能理解的假名符號,卻莫名其妙地無法理解這些符號拼湊的意義,彷彿罹患了失讀症一般。
無法理解的事物又多了一項,菜單。拇指扣住太陽穴、食指不住按壓眉心,真介的頭隱隱痛了起來。凡事都要弄清楚、想明白的強迫本能燒灼真介的耐性,他深呼吸、再吐氣,來回幾次,他才放下按揉眉心的右手,詢問八朔,「你看得懂這份菜單嗎?」
他猜,八朔看不懂。因為自己也看不懂。
「從店內環境、到店外環境,甚至是這份菜單都不對勁,這麼不對勁的狀況跟店家,怎麼能讓客人信賴呢!」真介闔上菜單,抱怨得理直氣壯,同時還將自己的不良行徑合理化了,堪稱台灣鯛的典範,可以說是最大尾的日本鯛了,「我只是想理清我的困惑!所以偷偷探查一下四周而已!看看廚房也是當然的!」
「直接走,我也不甘心。」九重七少爺仍然十分想找碴,虐待服務業,「不如按服務鈴,請那位女將來解答吧,他說有需要什麼服務都可以找他。」
「怎麼了?我還沒看過耶,那我看看。」八朔伸手從真介手中拿來了菜單。
San 78
八朔也收到了無法理解的文字影響,他皺起眉頭,用力地甩了甩腦袋,這是什麼東西,讀了,但是又什麼都沒有讀懂。
「這是日語……嗎?」他不再盯著菜單看,也許看久一點會可以解讀,但是那種失讀症一般的奇妙感觸殘留會導致頭痛,在解讀出來前說不定就已經頭痛欲裂了吧。
「唉……就算不太信賴,也不該直接偷看啊!人與人之間貴在信任,沒有對於其本質的信任,最少也要有對其解釋上的信任吧!」
也就是說在私自調查前可以看看店家怎麼說:「我也覺得有問題的話把女將叫來比較好。」
「那位女將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我才出去探險的。」真介在胸前盤起雙手,說得振振有詞。
今天的日本鯛依舊生猛,活力十足的找碴。
「她明明就有說會上壽司套餐,是你沒有什麼耐心吧,一般店員本來就不會莫名給你介紹店內施設啊。」八朔說著,按下了服務鈴,結果在按下的瞬間,門就打開了。
「我來為兩位送前菜~」穿著和服的女將再次進入了座敷,她端著托盤,上面擺放著兩人份的食物,分別是兩個應該是裝著蔬菜沙拉的小皿,以及兩個顯然是湯的蓋碗。
她將皿與蓋碗放在桌上。
這已經超出隨叫隨到的地步,根本是馬上按、立刻到的程度了吧!八朔才剛按鈴,女將立刻送上餐點,這個時間差太匪夷所思了!
……難到,這人在外面偷聽我們說話?真介疑心大起。
「不好意思,能請問你一些問題嗎?」當女將將皿與蓋碗放上漆黑的木桌後,真介笑意盈盈地開口詢問,「我很好奇幾件事,能麻煩你回答我嗎?」
「貴店一天只招待一組客人嗎?」真介指了指這裡、又比了比外面,「我只看到一間包廂、也沒有其他客人。」
「我們店,只招待老闆想招待的客人。」女將並不介意真介的問題,好像也沒察覺他的懷疑?甚至是,她就不覺得自己很可疑(畢竟她可能只是剛好到門口要送餐),如流的對答:「因為沒有其他客人,所以只有一間包廂,我們老闆認為在安靜的空間中享受美食是一種雅趣。」
「原來如此,所以,才會連門外都這麼安靜嗎?」真介直指入口的方向,「連店門外都沒有汽車聲、喇叭聲、人聲,你們老闆是怎麼做到的?」
「我很好奇。」他又補充了一次動機。
真介和女將在談話,八朔就打開了面前的蓋碗,蓋碗燙手得很,揭開蓋子,白色的熱氣蒸蒸向上,裡頭是淡黃色的茶碗蒸,看起來光滑軟嫩,原來不是湯啊!
和蒸氣一起浮起的是鮮美的香氣,好像是用很棒的高湯做的。
「這就是老闆的事情了,我們這些員工也不知道那麼多,廚房負責做飯,我負責服務,實在是不知如何回答您的問題。」
她回答得很禮貌,也維持著漂亮的躬身姿勢,但回答的內容可能就不是真介想聽到的了。
「老闆只招待想招待的客人,那為什麼是我和八朔……」真介喃喃嘟嚷自己的疑惑,突然,他靈光一閃,理解了原因,「難道是想要我的畫嗎?」
他用心繪畫的畫作的確一畫難求,值得這麼高級的服務。
嗯、這家店的老闆,很上道啊。
「我知道了,早說嘛!」真介立刻釋懷了,他笑地眉眼彎彎,眼角都墜了春意的愉快,「我會畫出與這家店的氣氛相符的畫作,就當作是回報吧。」
「但是,即使是我也要一段時間才能畫完一幅畫,等我畫好後再寄給你們吧。」他將從櫃檯拿出的名片遞給女將,「能請你寫上聯絡方法嗎?」
「怎麼連結到那裡的?」八朔一臉困惑,為什麼會是這個結論?上一秒還很懷疑呢,下一秒突然就弄懂了,懂了也無妨,但什麼叫「難道是想要我的畫?」,這idea是從哪來的。
相較於八朔的驚訝,女將卻顯得處變不驚,非常鎮靜地露出微笑說,「您收著這張名片即可,感謝您的饋贈,我們會在適當的時間聯絡您。」
不知為何她有自信可以這樣說,畫什麼時候完成他們也會知道嗎?
這大概,也是「老闆的本事」的一環吧?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沒問題,那也請各位用盡全力,做出與我的畫作等價的餐點吧。」真介揚起脣角,笑地自信洋溢,「辛苦你們了。」
知道了目的,即使此處有再多的疑點都無以為憂。真介揭開了蓋碗的蓋子,熱氣蒸騰,氤氳了真介的眼,他深吸一口氣,醇美的濃厚香氣挑動了食慾。真介拿起湯匙,舀起一匙光滑軟嫩的茶碗蒸,滿足地品嘗一口。
蒸蛋滋味濃厚,真介原以為只會嚐到高湯的味道,但這口蒸蛋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蛋的腥味被高湯的濃厚消抹了、同時,鮮味被高湯的甜美襯托了,是一品非常好吃的茶碗蒸。
真介愣了一愣,催促八朔趕緊動湯匙,「八朔,這個茶碗蒸好吃耶,快趁熱吃。」
「你的順序好奇怪啊。」八朔不想管真介的奇怪邏輯了,他端起盛著沙拉的皿,那似乎是用煮熟了的根莖類製作的沙拉,帶著淡淡的土香氣,將橙色、棕色、深綠色和黑色根莖類蔬菜切碎,並塗上芝麻醬之類的東西。。
自然學50
Asukai:
煮熟了的根莖沙拉吃起來鬆脆可口,胡麻的味道也很香濃。
San回復1
「有什麼關係,這裡只有我跟你一起用餐,還需要講究餐桌禮儀嗎?」真介再次舀起一匙茶碗蒸送入口中,細細品味柔和甜美的味道,「而且熱呼呼的蛋要趁熱吃,等我吃完沙拉就涼了,多可惜。」
「但是順序對於味覺體驗來說很重要啊!」先吃味道淡的,再吃味道濃的,這不是很基本嘛!蔬菜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比高湯蒸蛋還要濃厚的。
八朔嘀嘀咕咕的反駁,「不過是也沒說錯啦……」又同意真介的想法,但現在他已經沒辦法反悔順序了,他吃飯斯文,不能囫圇吃完沙拉,也不喜歡混雜著吃,只好乖乖的咀嚼那些根莖類。
等吃完沙拉他才開始吃茶碗蒸。
oO(真的很好吃。)
雖然沒特別說什麼,但是他露出了滿意的表情,蒸蛋所使用的高湯不會太過死鹹,恰到好處,也沒有人工製造的糖味,而是鮮味帶來的甘甜,味道豐富多彩,卻不會太雜。
「好吃吧。」吃空最後一匙茶碗蒸,真介擱下半溫的湯碗,望一眼八朔滿足的神情,他禁不住愉快地笑出得意的輕笑。
雖然茶碗蒸不是他做的,但也是他先吃一口、告訴八朔很好吃的!現在,八朔那麼喜歡茶碗蒸,彷彿彼此的品味共通了,他不禁得意洋洋。
端起桌上的小碗沙拉,真介咬下一口塗滿胡麻醬的青菜,咖滋一聲,清脆的斷聲在牙間蹦響,胡麻醬獨特的甜與鹹在舌尖率先鋪展,隨每一次咀嚼青菜,根莖的鮮甜與脆爽與胡麻醬的濃厚與黏稠在舌尖轉出了一曲看似衝突、實則互補的二重奏。
「嗚嗯、」真介又吃了一口沙拉,仔細咀嚼,他本來就喜歡吃青菜和豆腐,這品沙拉不但新鮮、調味也單純,正正符合他的喜好。
不知道這家的胡麻醬是哪買的?回家後,跟幸央說改買這家胡麻醬吧。
「嗯,好吃。」真介毫不吝嗇地稱讚。
「好吃吧?」八朔也那麼說。
他不像真介一樣因為那種理由得意喜悅,他只是單純因為能跟真介一起吃飯,食物又很好吃而感到開心而已,他帶著微笑,把蓋碗裡的茶碗蒸吃得乾乾淨淨。
「嗯、嗯!」真介一邊咀嚼脆爽的根莖、一道點頭,將嚼碎的沙拉嚥下後,他才說,「真的好吃,我喜歡。」
「不知道這家胡麻醬哪裡買的,能問出品牌的話,不論是來我家、或是去你的院子,都能吃到了吧。」真介夾起最後一口沙拉,放入口中。他一道咀嚼美味的沙拉、一邊思考未來的事情,「不過啊……」
「還是更想出去走走吧,我已經被困在你的辦公室好久了耶。」真介抬高腦袋,眼直直地盯住繪上淺色木紋圖樣的天花板,他咬住筷尖,嘟嘟嚷嚷,「冬天你就像一顆蠶繭,裹在被子裡一動也不動,根本不出門走走、好不容易入春回暖了,結果你開始忙了!根本住在辦公室!我也跟著住在你的辦公室裡了!」
「想去賞櫻,吃櫻花便當。」真介說,「要有這麼好吃茶碗蒸跟沙拉、還有美味的壽司的賞櫻便當。」
「冬天做好準備也能出門啊,但是稍微有點不便就是了。」他極怕冷,如果冬天是帶雪的天氣,要出門就得準備好保暖跟取暖的用具,可是拉拉雜雜的整理完後一看包包,又懶得出門了:
「而且我也不是沒提議過出門吧,被你拒絕了,我也想跟你們一起去下雪旅行啊……」
八朔用湯匙刮著不剩下甚麼的杯壁,東京對他來說已經很冷了,例如銀山之類的地方,他是沒辦法耐冷出門的,所以說去北海道之類的來一場雪國之旅就更困難,但他確實是想去的。
春天應該可以出門吧。
這樣想著,八朔說:「賞櫻的話,目黑川和井之頭公園已經去很多次了吧,這次要預約去外縣市嗎?還是這次去千鳥淵綠道?」
千鳥淵綠道位於皇宮(舊江戶城)附近,櫻花帶狀種植環繞著護城河,可以乘船賞櫻。
「外縣市的話……我想去奈良縣那個大野寺看那株三百年的糸枝垂櫻,上次定嗣給我看了照片,好漂亮的,百聞不如親見嘛。」
他抬眼看看真介的態度,畢竟這個行程太像觀光客了,真介說不定會更喜歡目黑川散步,對真介來說,可能「賞櫻」的含義就包含了「私人時間」,而非觀光。
「或是,福島的三春瀧櫻?」那可是活了千年的一本櫻啊,不過,每到春天就會湧進大約30 萬人造訪三春町,爭睹三春瀧櫻的風采……
「啊,或是我們乾脆就去三春町輕旅行……?兩三天之類的。」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你那麼怕冷,冬天出門一定重感冒,當然不行。」
叩咚一聲,真介放下手中的沙拉空碗、右手拿穩的筷子也咖一聲擱在碗口的正中央。他雙手環胸,口中振振有詞,彷彿訊問犯人的警官,要八朔誠實認罪。
看起來怪嚇人的。但親近的人們(八朔、幸央和光世)深知他根本沒有半點生氣的意思,只是板起臉時不怒自威的氣勢與用餐後的習慣動作相互加乘,讓他成為一尊飯桌上的閻羅。沒人矯正真介,真介也渾然不覺。
「千鳥淵綠道不錯,我贊成乘船賞櫻。」真介想了想,春光映射水波,沐浴在櫻吹雪下的八朔和弟弟們一定很好看,用礦粉上色、再以金箔綴彩,一定能繪出春天的妍麗,「輕旅行也很好,都去吧。」
「奈良和福島都行,但三天要選在周一到周三、或是周二到周四,避開和周日相連的連續假期。」真介拿起桌上的陶燒茶壺,為自己和八朔倒一杯已經變溫的茶,「我討厭人擠人。」
「唔嗯,都去啊。」八朔不在意真介看起來很嚴厲,甚至直接忽略了這點,開始想出遊的事情:「不知道奈良跟福島的櫻前線在什麼時候,要查一下,而且,光世跟幸央想去福島還是奈良?也要問問他們的意見。」
八朔接過茶水來抿了一口:「我就知道你討厭人群。」
他可以輕易的想像千鳥淵綠道出遊的情景,他們可以做一些櫻花團子跟蕨餅,然後在乘船的時候一邊賞櫻一邊享用,隨後繞著護城河散步,找一個地方坐下吃便當,裡面最好有玉子燒,還有香腸小章魚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三春町跟宇陀市就……不大熟,還得做些旅遊攻略,所以最好早點取得弟弟們的意見。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嗯——幸央八成也是去那裡都行吧,沒有意見,讓光世決定要去哪裡。」真介也抿了一口茶水,品嘗早已半涼的茶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半溫的茶水沒有泛出茶葉的苦澀,飲入口中,茶水不但清爽十足,更悄悄地捲走高湯的濃厚與胡麻醬的鹹與甜。真介微微彎起脣角,放下茶杯,「光世會選擇去奈良吧。」
「奈良不但有櫻花、還有鹿,如果可以的話還能去瞧瞧古廟、泡溫泉,都要出遠門一趟,他一定會選最好玩的那一個地方。」真介對光世的選擇偏好瞭若指掌,「你查奈良就行了。」
「一定要避開人多的時候。」真介再次強調,「要不然我們都不知道是去看櫻花還是看人頭的了。」
「只有我一個人做旅遊攻略嗎?」
八朔摩挲著茶杯,抬眼看著真介彷彿在等待什麼——喏,怎麼可以只有一個人做旅遊攻略呢?你也要一起來做啊,不然我豈不是自己去就得了。
他想了想,雖然他覺得規劃行程這種累人的事情,幸央光世都不用參與,但是畢竟是一起去的,要是他們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該聽聽他們的意見,只要負責提要求就好了,交通跟時間表就交給大人:「如果說光世有想去的地方也讓他提出吧。」
「打擾了,廚房為二位送來壽司囉。」和服女將在此時進入了房間,端著兩個長長的附台,上面放置三貫壽司,依照外觀,看起來分別是間八、章魚、海膽的壽司。
她將附台放置在你們面前後,就躬身退下了。
間八是一種中大型的鰤魚,其肉看起來像味道淡泊的白身魚,只有頭尾兩端帶著淡淡的肉紅色。
章魚足的壽司則較為少見,它甚至還在輕輕扭動,看上去就像上一秒還在游泳一樣新鮮。
而海膽就不用說了,是奢侈的、在燈光下泛著油潤金黃光輝的海膽軍艦!
九重真介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真介正要張口,理所當然地肯定八朔的反問的剎間,女將的話聲與紙拉門被拉開的摩擦聲一齊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語。
微微偏首,真介對女將點頭,准許女將在此時送上兩人的主餐。稍稍側身,方便女將將長形附台置上桌案,真介在女將離開包廂、將空間還給他與八朔時,才將注意力轉回第一品菜餚上。
第一品菜肴是三貫海鮮壽司。真介只對壽司有基礎的認識,至少,他知道間八是白身魚,味道應當較淡,必須先吃、而海膽壽司的味道鮮美濃厚,必定是最後食用的壽司,問題是中間的章魚腳壽司——
……他還在動耶。他還在扭動耶。他還在跳舞耶。
這個能吃嘛?!
要展示章魚有多新鮮,也不必這麼——這麼新鮮!
生吃還在扭動的活物,真介直接失去胃口了。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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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了閉眼,真介將附台往八朔的方向推去,努力平穩嗓調,「八朔,章魚腳壽司給你。」
「為什麼?你的胃口沒有那麼小吧。」才三貫,一貫也不過才兩根手指那麼大!
「唔……」八朔看了一眼在附台上「活蹦亂跳」的壽司,又看了一眼接受不能的真介,瞇起眼睛笑了起來,「喔——?真介害怕章魚?」
明明很多魷魚刺身也是先拍斷魷魚的神經,然後把還會扭動的魷魚去掉腦袋,切片後馬上食用,這還只不過是章魚腳而已……不過,章魚腳壽司的章魚腳一般會川燙熟,現在這樣還抽搐著的確實是比較少見就是了。
「你害怕嗎?章魚。」八朔笑嘻嘻的拿起壽司湊到真介面前:「生章魚腳大概跟間八一樣清淡吧,來呀,勇敢一點嘛,吃吃看?」
他是真的想幫真介克服恐懼嗎?倒不是,他只是想捉弄他而已。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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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怕!」推回八朔湊到嘴邊的壽司,真介撇過腦袋、高聲反駁,「我還能畫烏蘇拉跟克蘇魯、還能看國家地理頻道的章魚生態紀錄,怎麼會怕!」
「我只是不喜歡!」真介橫了一眼瞇眼壞笑、一臉促狹的八朔,一股氣從胸口往上衝到腦,他決定不當個君子,動手還動口,「你不也是不喜歡吃辣!」
「這個章魚壽司給你,你的海膽給我吧!」說完,真介伸手就搶八朔的附台上的海膽壽司。
「啊。」八朔看著真介把他的附台上的海膽軍艦拿走了。
他收回身體,端正的坐好,並沒有急於去搶回食物,他不會做這種不優雅又過於躁進的舉動,他只是把章魚壽司放回原位並向真介抗議道:「這都是人家配好的菜單嘛,你不吃就不吃,幹嘛搶我的!」
「不是搶,是交換。」真介理直氣壯地反駁。為了證明自己的誠意(?),他主動將自己的章魚壽司夾到八朔的壽司附台,填補海膽軍艦的空位。
不等八朔再次開口抗議,真介舉筷夾起海膽軍艦、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半分華美的壽司,仔細咀嚼,品嘗名聞遐邇的壽司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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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載著油潤金黃的海膽的軍艦壽司,進入口中的瞬間濃郁的甘味和淡淡襯托的鹽味黏糊糊的纏繞著舌頭,隨後輕輕一頂就化了開來,一下子就甜進了心坎裡。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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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口,真介僅以兩口就吃淨了八朔的海膽軍艦。
海膽是海洋的原石,一口咬下,海潮的鹹、與淡淡的騷,彷彿夜晚漲起的潮汐,將馥郁的甜美推上他的味蕾,細細秘密地包裹住他的舌頭,纏捲延綿。
真介閉起眼,感受美味的餘韻半晌,才睜開眼,正打算吃掉間八壽司掃去舌尖的甜味時,看見了八朔彷彿一隻受到驚嚇的貓咪,睜大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好吧,不搶他的了。真介咬住筷尖思考,然後,他把整座附台推給了八朔,「喏,全部給你。」
「唔。」如果說真介照常把自己的壽司吃掉,只把章魚腳壽司留在他的附台上的話,他說不定會覺得不高興,怎麼可以這樣和他吃飯呢!但是真介這樣做他卻又覺得不好意思了。
幹嘛那樣盯著真介看呢,真像在鬧脾氣,是不是有點太過於小氣了?真的讓真介都給他的話,反而是真介什麼都沒吃到了。
「我又吃不完那麼多……」他垂下眉尾,咕噥著,用沒碰過嘴的筷子把沒被他手碰過的章魚壽司夾回真介的附台上,才取走海膽軍艦,「還是照原樣吃嘛,難得人家都配好套了。」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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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眼眨也不眨,真介直勾勾地盯住八朔夾還給他的章魚壽司,他的目光嚴峻得近乎凶狠,根本是死死地瞪視那隻不斷抽動的章魚腳。
自兩張長形附台端上兩人的桌,他們倆人來往推諉章魚壽司、搶奪海膽壽司,時間也走過了十數分鐘,章魚腳早已不再壽司上扭曲竄動。可胖胖的章魚腳仍在隱隱抽搐、細細的末端不斷抽動,一勾、一勾地,生命力一點一滴地流逝,一個生命正緩緩化為一具屍體,這個認知讓真介的胃也跟章魚腳同步,隱隱抽搐。
「我知道了。」真介不再盯視章魚壽司,他夾起間八壽司一口塞入口中,隨意咀嚼兩下就吞下肚。了結這樁食事,他將筷子擱上附台,立刻將附台推到視線死角,眼不見為淨。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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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趕快吃吧。」遲遲沒聽見八朔動筷的聲響,真介抬起眼,見八朔果真還未開始享用壽司,他再度催促八朔。畢竟是自己不能接受活生生的章魚腳,也是他打擾八朔吃飯的興致,即使自己沒胃口,也不想讓八朔跟自己一樣沒了吃飯的興致。
「再遲就不新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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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你很隨便的吃掉了間八,你也可以發現覆蓋著部分紅皮、看起來淡泊無味的白身吃起來恰到好處地彈韌,還有脂肪那種鬆散濕潤的蛋白質鮮味,仍然非常好吃。
「才幾分鐘,不會啦。」八朔看著真介把壽司吃掉,露出了笑臉,好像沒被影響過似的拿起了自己盤上的間八:「好吃嗎?」
他也將壽司送入口中,濕潤融化的魚脂滲入微微有黏性的醋飯中,增添了香味,而白身魚肉的部分又帶來了有彈性的齒感,八朔滿意的清口後接了下去,章魚脆脆的,就像是海裡的蒟蒻,咀嚼之間鹹味和章魚的海鮮味道也隨著汁水湧出,與其說是味道很有特色,不如說是靠咀嚼感取勝的。
最後來到了冰冰涼涼、又甜又軟的海膽軍艦,他秀氣但高興的把它吃掉了,他規規矩矩地咀嚼,如果真介有閒心去數,他大概咬了三十幾下吧,等嚥下以後他說:「如果你不喜歡吃生的,那之後去吃熟的吧,我知道奈良有一種食物叫明石燒,好像是巨大版的章魚燒,但加了更多雞蛋取代麵糊,所以更軟嫩。」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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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朔的提議彷彿盛夏的徐徐涼風,迎面吹來,輕柔地吹散被瀕死的章魚足勾起的噁心感、撫平方才被八朔捉弄的小小悶氣。真介鬆下挺直肩胛的力道,彷彿被涼風吹彎的柳枝,微微彎起背脊,他無視餐桌禮貌,手肘磕上桌面、掌心支起下顎,被嚴肅的僵硬面頰被笑意化開,他微微瞇起一雙細長的桃花眼,說,「好啊,去吃明石燒,我喜歡軟蛋跟青菜拌炒的料理。」
「奈良的行程越來越多了,我們去住一周如何?」
「但是那樣的話,就得在假期去了。」八朔摩挲了一下唇下的凹陷,他是公司的正式職員,即使是他們家的公司,他也最好不要任意的請假,這樣體系才能保持良善的運作,當然還有維護員工們對上的心態:「一週真的太長了呢⋯⋯」
「如果還是不想跟假日撞著的話,就先去賞櫻的春遊,有其他遊客不是很多的行程的話,下一次再去如何?」
也不知道到底會有多少目標地,但八朔可以想像他們想去的地方絕對不會少,一兩天要玩完確實很困難,只是假不能隨他請,只好看是否有哪些行程不會太過擁擠,是可以排在公共假日的了。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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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真介沒有任何異議。
真介並非受雇於任何私人、或企業的專職美術,他是只屬於自己的自由畫家,得以自由繪畫喜歡的題材、挑戰未曾嘗試的媒材,得以自由選擇有興趣的合作案、安排自己的時程表。
唯一需要坐在會議室的時間只有跟委託人(合作者)們商討稿件的會議時程、唯一需要謹守的死線只有截稿日,可若是遇到要事、或想出門走走,只要事先安排就行了。
作為他的秘書的幸央自然不必多言,他的行程表理所當然地也與他同步;而光世則更自由了,他是獨立投資客,雖然美國股市不休假,但只要有網路在手,無論身在何處,他都能工作。
九重真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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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顧慮是八朔。真介相信,只要八朔提出想放假的請求,永樂絕對願意放八朔一段十天半個月的長假。
但,他可是盡責的八朔耶!八朔哪可能提出這個請求?即使得到一周的休假一齊前往奈良旅遊,他也玩得心不安、神不寧,無滋無味,一點都不盡興。
不如照八朔的安排,將一周的旅行拆成兩次的旅遊。雖然乘新幹線來往費時又費力,但所有人都能玩得開心盡興才是最重要的。
「春旅以賞櫻為主,別的行程比如嵐山、稻荷神社或是鹿公園,在別的季節去也行,如果能順道參加嵐山的祭典也不錯啊。」真介隨興地提議。
「嵐山?你想看的是三船祭?還是其他比較冷門一點的。」說冷門也挺過分的,祭典無時無刻不熱鬧,再冷門也比平常日人多。
「說起來,春旅的話你想要做花宴嗎?如果不用的話,那我們可以就去奈良公園,奈良公園的櫻花也不錯,我們可以散步,光世也能餵到想餵的鹿。」
如何讓每個人都能玩到自己想玩的呢?幸央跟光世感覺稍微比較好動些,如果春旅真的只是去賞花,未免也太浪費小朋友的假日了,八朔想到了折衷的方法,假如不進行花樹底下野餐的花宴的話,也不一定非要去吉野。
「去兩天,早上如果八點出發,十一點左右就能抵達,吃過午餐以後可以去餵鹿、散步,到晚餐時間再回到住宿處好好的泡個澡。」
「噢,如果可以找附近的住宿就好了!鹿公園附近有河流,還有羅城門喔?想不想去看羅城門啊?」
「三船祭。」真介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親眼看一次平安時代的詩詞歌舞和貴族娛樂,看了,說不定能有什麼靈感。」
「還有撿扇子。聽說,撿到扇子能庇佑身體健康,你跟光世不時感冒,也該撿兩把放在身上吧。」真介一邊說,一邊在心底喀啦喀啦地打響如意算盤,完全沒想到競爭者有多少這件事。
「春宴啊……」真介抬起頭,盯住木色的樑柱不過幾秒,又收起下頷直勾勾地盯視八朔的眼,「做不做春宴我都無所謂,你呢?」真介問,「你想不想?」
想的話,就另尋可以辦春宴的行程;不想的話,照八朔提案的計畫就行了。真介將選擇權輕輕地拋回八朔的手中。
「那個扇子有多少人要撿你知道嗎?」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趕忙擺手:「你不是討厭跟人擠在一起嗎,去擠那個扇子的話你會扁掉吧。」
「花宴不就是野餐嘛⋯⋯野餐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只要有場地就行啦,但是奈良公園只有奈良有,既然都要去奈良了,當然去餵鹿咯。」
八朔似乎也沒有不想要花宴,只是他認為去餵鹿更合乎所有人一起春遊的目標,所以能不能夠野餐就不那麼重要了,出門玩嘛,大家都要玩得開心才行,不然為什麼要特地一起出門呢,真介也不會要求弟弟們一起去美術館吧。
「哈?不是開放民眾賽舟,誰滑得快、誰搶得到就贏嗎?」真介瞪大一雙桃花眼,這難道不是一場體育競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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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歎一口氣,真介聽八朔將話題轉回花宴,卻沒有提及自己的意願,只顧及了光世必定想去餵鹿一事,他想,八朔還是想做一場花宴吧。
畢竟,他是喜歡氣氛的人。
「嗯,那麼,先去大野寺辦花宴吧。」真介淡聲下定決定,「下午再繞到奈良公園去餵鹿,車程大約四十分鐘,不遠。」
「是,是那樣嗎?」仔細想想,他也跟三船祭不算很熟,只是憑著自己的印象推斷了,畢竟京都跟奈良離得雖然近,但連奈良本地人大概也不一定完全瞭解奈良各處的祭典吧:「我只知道那裡有流水扇儀式,撿扇子的話,還以為是把由祭神的巫女放出去的扇子撿起來的事情呢。」
真介決定了行程的話,他也不會有意見,畢竟花宴還是很讓人期待的,幸央也會因為可以製作野餐的食物感到愉快吧?
八朔用手指在桌上畫了幾下,聲音裡帶著笑:「大野寺內部不能夠野餐的吧,還是得去周邊繞繞,正好大野寺對面就是宇陀川,或許我們可以在川邊坐下?」
「嘖、回去再查怎麼搶扇子吧!」真介咂舌,腦袋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構思搶扇子的一百種方法。
不論怎麼搶,他都要搶到手!
當他正在思考搶扇子甚至是上網拍買扇子的方法,坐在正對面的八朔止不住愉快,與他談起了春宴的計畫。
他放下過於殺伐的競爭意識,傾聽八朔的提議,點點下頜同意了。
「好啊。」真介應和,「去拍大野寺的結構和內裝、再去瞧瞧花山院推薦的櫻花樹,最後去河邊走走野餐。」
「挺好的。」真介淺淺地揚起唇角,「幸央也一定很期待,他會做很多適合野餐的餐點吧,你想吃什麼,記得點菜喔。」
在談話的期間,女將再一次打開了拉門。
「接下來是湯椀,二位的筷子可以稍作休息。」她將兩個蓋碗並排放在几上,不多做言語的很快離開了。
將蓋打開的話,白色的蒸氣立刻溢了出來,是煮入扇貝和鴨兒芹的日式清湯,但是,湯中的扇貝並沒有張開。
「野餐的話就是三明治吧,不過比起點菜,我期待幸央的想法喔⋯⋯」八朔摩挲著臉頰笑了笑。
即使是去吃高級和食,他也是喜歡おまかせ的類型,比起實際去想自己要吃些甚麼、即將吃到什麼,交給主廚看看對方能夠端上什麼菜餚的期待感更加吸引他。
和真介說完話,他垂下眼,打開了自己眼前的湯碗。
「哎呀⋯⋯這個扇貝⋯⋯」
「怎麼了?」欲言又止的。真介微微蹙眉,也跟隨八朔的舉動,打開了眼前的湯碗。
熱煙一瞬間湧出湯碗,與清湯的淺淡香味、芹菜獨有的刺鼻一同瀰漫了真介的桌前。真介等了幾秒,待蓄積在湯碗內的熱煙緩緩散去,才拿起擱放在湯碗旁的湯匙,他以尖端撥了撥在清湯中浮浮沉沉的芹菜,找尋扇貝的蹤跡。
稍稍撥弄兩下,真介便從少少的幾根芹菜中找到了扇貝,他一瞧,才發現八朔欲言又止的原因。
「扇貝沒打開耶,是沒煮熟嗎?」真介用湯匙戳戳敲敲扇貝閉合的殼,不解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