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沒有看進巨的朋友聊到為什麼進巨會讓讀者這麼痛苦(下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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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進巨展的時候聽到諫山訪談說
他是以讓讀者痛苦的心態來創作的
我覺得這份痛苦的來源有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那份被剝奪的恐懼
每個角色越渴望什麼,他們就越失去什麼。
一個角色的初登場往往跟死亡遙相呼應,讓讀者悲傷的源頭不僅是死亡這個剝奪角色生命的行為,而是諫山很擅長描寫一個角色慢慢進入死亡的狀態。
那不只是身,還有心的。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回頭看前面的劇情,會令人這麼痛苦的原因。我們發現他們總是在被迫失去他們重視珍愛的一切、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成為他們生命主軸的一切⋯⋯
我們看著這一切發生,折磨他們直到他們死亡。
就單講小韓就好,她一開始總是大鳴大放,情感的表達炙烈而直接,在政變那時解決事情的原因也正是她那份灼熱而真摯的情感。她渴望理解、渴望透過理解來解決事物,總是能夠看見事物的本質。明明是一個情感如此豐富直接的人,卻能夠不被情緒影響對事物的判斷。這是她最珍貴之處,那份科學家直來直往,看穿一切本質的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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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我先前一直覺得,漢吉跟艾爾文引領軍團的差別就在,漢吉就是完全的理科思維與領導方式,艾爾文則是傳統文科政治人物。漢吉的領導方式放在現代可行,卻不是那樣年代與軍系統適宜的。
回到漢吉這個角色的死亡。
小韓她是在瑪利亞奪還戰以後一步步走向終結的。
她不再大哭大笑、壓抑自己的情緒表達,為自己戴上一副面具,一副適合團長的面具。
她變得不能再那般直來直往,而需要顧及許多。原先在分隊長職位上覺得能夠靠直接、溝通、真相解決的事物,當變成了團長,她發現——她居然需要開始去想怎麼成全一個謊、怎麼去進行自己摸不清不明朗的事物、怎麼去凌駕而非溝通。所以她做不好。責任感與罪惡感與自我厭惡就此隨著無法再被掌控的勢態與不安一起壓著她。
甚至連死亡也是因為需要去承擔那份身為團長的職責。需要不愧對她承接的一切。
這整件過程到底對漢吉·佐耶來說是多殘忍的一件事呢?
僅僅為了夢想而一路義無反顧踩著屍體往前的艾爾文死在無法完成的夢想之前。
自始至終只渴望與艾連相伴的米卡莎卻得親手送他遠走。
渴望自由的艾連卻死了才能自由。
就連沒有死的里維,都讓人覺得乾脆死了比較快活。
曾經的人類最強失去了行走的能力與一隻眼、兩隻手指。
曾經成為英雄的他卻成為叛徒、變得老弱,變得殘廢,變得可能再沒有人認得出來了。
舊調查兵團這個歸宿,也只剩下自己一個老兵。
而他背負著的眾人的心臟,他一路背負向前的責任感與意義,是這樣乾扁而沒有餘韻的結尾⋯⋯
肯尼說,每個人都是某樣事物的奴隸。
本作份量最重的奴隸角色,不就是尤彌爾嗎。
「奴隸」即是,無論遭受了怎樣的對待都仍一心向著某樣事物,而往往無法真正的看見想要的真實、往往被屏蔽了雙眼而變得盲目,因為受了限的想法而沒有走出獲得自由的機會,什麼也無法真正獲得、盡是付出,往往是毫無合理回報的結局。
所以每個角色才會這樣死去⋯⋯
因為大家都是某樣事物的奴隸。
奴隸是自由的反面。
到頭來沒有人是自由的,但同時每個人都是,從生下來就自由的個體。
矛盾但又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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