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人探索/安全區-夢幻園地 口中傾吐出的惡毒言語亦是對自身脆弱的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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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20 看著厭惡的毛絨電子寵物化成心愛之人的樣貌向他伸手,邀請他共舞,以他再熟悉不過的嗓音與腔調傾訴著「他們」之間的過往,那雙灰色的眼底盛滿他的身影,似乎再也裝不下其他事物。
只是這一片腥紅的背景與閃爍的系統手環都彰顯著「這裡並非現實」
接受到預期之中的小夢夢jump scare,古龠大步流星地從小夢夢窩離開,探索螢光洞窟的最後,他鑽入螢光洞窟深處牆上蠕動的洞,裡面是內臟般的空間,每件內部擺設都像是由各式生物的身體組織拼接構成,房間正中央那本包裹在神秘力量中的繪本他自然不會錯過,讀後感也相當簡單──根本是小夢夢的犯罪自白式自傳。
繪本中描繪的事件與系統郵件提到的飢荒不謀而合,這令他重新審視所有事件的真實性與關聯,如果所有事情都為真,那麼毛球島在很久以前發生過飢荒,小夢夢──原本可能不僅有他一隻,而是一個種族──也是受害者之一,因為飢餓喪失理智而吃下兄弟姊妹,最後答應美夢先生的邀請,成為現在的模樣。
而那個幸福的魔法……如果也與飢荒事件有關,恐怕不是什麼美好的事,「變得幸福的魔法或許只是場謊言」,他想起洞口處堆滿屍體的地方寫著大大的LIAR,以及屍體旁掉落的單純與良知。
可能、歸根結柢也只是他的猜測,美夢先生當初交給小夢夢的魔法,就是配方所說的「變得幸福的魔法」──畢竟當時小夢夢最大的願望大概是能夠吃飽?而那些同族的屍體與被捨棄的單純與良知都是代價,他們一族並沒有脫離飢餓得到幸福,到頭來只有小夢夢一個獲利。
他料想到離開的通道大概通往某個與小夢夢有關的地方,待他脫離那條噁心的觸手通道,果不其然撞上向他問好的毛絨NPC,他沒有回應,扭頭迅速逃離現場,一連串的經歷已經讓他精神有些衰弱。
其後他在安全區的角落發現一扇漂浮的門,那造型與配色,彷彿是小夢夢與美夢先生的集合體,前腳剛離開煉獄般的場景,後腳就踏入性質類似的場所,美夢先生的夢幻園地,從內容物來看就是毛球島特有風格的迷你遊戲廳。
在遊戲裡面玩小遊戲?確實是虛擬社群常有的互動功能,可以增加代入感與生活感,然而他實在提不起興趣,也不想跟毛球同樂,進來不到半分鐘就想離開了。
因為一時的疲倦與大意而觸犯禁忌,不符合他平日的作風,實在有損他的形象,當然挽尊也就罷了,他不必在單人遊戲裡做面子給任何人看,在他思考著如何離開,正要取出水槍傘以比較溫和的方式探路時,詭異的一幕在他面前上演了──
只見那團色塊混沌的毛球身影模糊、扭曲,在駭人的血色中化作他愛慕著的人的模樣。
「我拒絕。」不得不說,看著那張他思慕著的臉,又聽著那令他眷戀無比的嗓音邀請他留下來與之相伴,直到永遠,他的內心很是動搖,哪怕知道這裡不是現實,眼前的人實際上不是他愛著的那位而是他無感的契約毛球,他都難以對著那張臉說半句狠話。
然而就算是在現實,他仍然會做出與現在一樣的選擇。
因為他還有未完成的事,還得為無辜犧牲的兄弟們抓出幕後黑手、阻止更多犧牲,在此之前豈能受兒女情長羈絆?儘管他願意為愛情犧牲自己的一切,卻不是現在,等時機成熟,屆時若他還沒能放下這段感情,他便會用自己的力量去爭取想要的結果。
希望或許渺茫,但他從來不是將就的人,命運也未能粉碎他一身傲骨,只淬鍊出他鋼鐵般的意志。
「就算擁有他的外貌,你也無法成為他,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存在,我和你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你只是在把這一切變得更可悲罷了,無論是你、我,或者這裡,透過讀取他人心中柔軟的一面,再以此製造出美夢,這就是你們的手段?」
「真是卑劣,可笑至極。」
面對神色落寞的毛球──仍然披著他心愛的人的皮相,他板著臉,拼命告誡自己不能露出半分動搖,忍過開始的陣痛,他發現傾吐真實的想法並不如想像那般困難,起初有些焦慮,而焦慮過後是平靜。
因為他意識到,他又何須在乎他根本不愛的生命的想法?就算面前是在意的人,說出來也就過了,往後會如何那是未來的事,而過去的事再如何悔恨也不會改變,倒不如坦然接受。
他奇妙地,在一種名為可悲的情緒中,放下無謂的怨恨與憤怒,連同對未來的迷茫與焦慮。
不正是因為他有著可悲的一面又逃避著不願面對,才讓遊戲中可悲的事物有機可乘、對此加以利用嗎?
怨恨、憤怒、無力、迷茫、恐慌,全都來自他不願承認的脆弱,而此刻他決定學會擁抱它們。
「……無論你們想要什麼,我半分都不會給你們。」靈魂或生命也好,愛或情感也罷,他不會讓幕後主使者的詭計得逞。
語畢,他轉過身,不再看那變化成人形的毛球,兀自打開系統研擬逃脫的方法,自殺肯定是最簡單的,但他不知道這個空間是否會扭曲規則,讓他不論自殺多少次都出不去,也不想用自殺的方式獻出自己的首次死亡。
聽那夜鶯的歌聲引導迷途絕望之人。
他看著系統中不知何時出現的提示文字,閉上雙眼,放緩了呼吸,爾後確實在絕望般的死寂中聽見一絲輕柔的歌聲從遠方傳來,如風一般溫柔,帶著傷感的樂聲,向歌聲傳來的方位望去,打蹦蹦兔機後方的牆壁閃爍著星辰般的微光,他伸手一碰,便發現牆壁後方有暗道。
邁步踏入漆黑無光的廊道,不顧後方的毛球是否跟上,他分明有幽閉恐懼症,可在那歌聲的陪伴下,他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慌,充盈著他的是活下去與完成使命的決心。
道路盡頭通往甜蜜河與安全區的交界,弦月高高懸在天空,一個身影背光而立,身著披風,戴著以羽毛裝飾的禮帽,在月色中高歌。
他愣愣地望著那身影,試圖看清對方的面容,卻被一聲驚呼打斷,只在剎那之間,那身影便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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