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們就是空有力量，卻被束縛住的可悲工具呀。」白狐狸憑空出現，吐露出的話語字字帶刺，「對自我的處境毫無掌控力，只能淪為他的掌中的玩物，就算再怎麼掙扎，沒有神的幫助，根本無法脫離困境的，脫離了神就失去價值的器具。」

「什麼鬼的莫非定律……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妳啊……！」聽見對現今的他來說十分火大的聲音，以及句中帶刺卻也是實話的言語，彼恩朝白狐狸投射出十分厭惡的目光。

「妳那張嘴真的吐不出象牙，乾脆讓妳永久靜音算了！」彼恩的手中變出一隻筆，準備施展能力對付眼前的白狐狸。

「小黑。」白狐狸只是笑著吐出了一句話，影中埋伏已久的黑狐狸立刻躍出，眨眼間便撲到了彼恩跟前，一瞬間竄進了對方的身軀中，直接控制住了對方的手臂，使他無法寫出文字。

「寫不出字的筆，還能怎麼讓我閉嘴呢？你現在不過只是個失去了一切作用，只會浪費空氣與空間的廢物。」白狐狸笑著說道，一點都不掩飾她滿溢的惡意。

平時她並不會這麼做的，但知道對方討厭『惡劣的神明』之後，她就忍不住想要扮演成那副模樣，盡可能的激怒對方，激發對方的負面情緒，細心的為黑狐狸準備一份大餐。

「你他媽的……到底來這裡對我說這些到底想幹嘛？！」如白狐狸所願，雷點徹底被踩爆的彼恩吐出粗俗話語，他憤怒質問對方來找他的用意何在，真的純粹是來嘲笑此時無能的他嗎？

「有個神告訴了我一個有趣的事情，那件事你自己也很清楚的，關於一個無主的神器要如何重新解放力量。」白狐狸變出了一張木椅，逕自坐下，姿態明顯不將彼恩放在眼中，「我本來是沒興趣的，但誰叫老鏡子也去找了新主人呢？」

「那面破鏡子嗎……？！果然不出我的預料，他果然還是神明的走狗！」彼恩回想幻象夢鏡之前對神的反應以後，露出帶有嘲諷的笑容咒罵一下對方。

「我大概猜到了，很可惜啊……我最恨的就是神了！」彼恩似乎打定他不找神做為他的主的心意，只是遇見比他更加惡劣的惡神，還能撐多久呢？

「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呀，你對我沒有任何價值可言，我又為什麼要花時間馴服一個根本就不會聽從我的話語的傢伙呢？」白狐狸的影中又竄出一隻黑狐狸，溫馴的將頭送到了她的手掌下，「小黑能做的可比你還多，我還不如把你綁上緞帶，送給解放力量的老鏡子折著玩呢。」

「……這樣一聽妳也好不到哪去，沒了妳那些黑狐狸，妳又還能做什麼？」彼恩咬牙切齒瞪著悠哉的白狐狸，不過他的腦中還是有一個疑問不斷在迴盪。

「所以像妳這樣的大忙神為什麼來找我……是想利用我替妳做甚麼嗎……！」此刻彼恩還是努力打算掙脫束縛，他現在無比想要朝眼前惡神的臉上一拳揍下去。

「我還能做什麼？」白狐狸笑了笑，翻手就變出了一把刀子，又讓刀子消失在了空中，「我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小黑，放鬆點吧。」隨著命令下達，彼恩能夠感受到控制住他身軀的那股力量減輕了不少，但手臂仍然還是無法操控，改寫經歷的能力依舊被對方封鎖住了。

「至於我想做什麼？」白狐狸抬起手，撐著臉頰，「因為我很閒，想找點事做？或者想帶你去拯救世界？你喜歡哪個理由，就用哪個吧。」

「……儘管我想要跑去毀了那面破鏡子，或是把看不順眼的神揍趴下也一樣嗎？」彼恩活動一下僵硬許久的筋骨，他仍然不屑地質問白狐狸，假如他真的認對方做為主人，他的確會執行方才講出的行動，不過他還是想看眼前的惡神聽完他的話以後的反應。

「你要是能打贏老鏡子，讓他出糗的話，我是不介意，但要毀掉的話，只能等到他沒有價值的時候唷？他現在還有趣的很，還不是玩破鏡重圓的時候呢。」白狐狸笑著說，「至於其他神明，與我何干？你想打就打，想殺就殺，自己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有能力承擔後果，做會讓自己高興的事又如何了？」

「有些人喜歡被崇拜，所以把自己包裝的溫柔和善。有些人喜歡被敬畏，所以肆意的展示力量，讓他人知曉他的強大。他們的本質都是一樣的，做自己喜歡的事，讓自己感到快樂。」

「我當然可以對你說些漂亮好話，用偽裝的善意來欺騙你認主，讓你活在虛幻的美好假象之中，但今天我心情不錯。」白狐狸手中出現了一隻鉛筆，她雙手捏著鉛筆，輕易的折成了兩段，「你若認我為主，我會和你討厭的神一樣，把你當成工具肆意利用，無視你的感受，在你沒有價值之後拋棄或銷毀你。或者把你當作食物，用惡言惡語激發你的情緒，你的情感都會被小黑吞吃，不再能感受到任何事物……」

「又或者，除卻命令與玩樂之外，給予你絕對的自由，讓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殺戮破壞，或把他人的一切搞得一團亂，隨你所願。足夠有趣的話，我或許還會幫你收拾一下場面，也說不定？」白狐狸手中的鉛筆消失不見，「你不認我為主的話，我可能會因為無趣把你放走，也可能會把你送到老鏡子那邊，看看他會怎麼處理毫無還手之力的你，或是單純的讓小黑吃一頓大餐，什麼都有可能。」

「只要能為我帶來樂趣，你就有活下去的價值。」

這個王八蛋……！

如果要以一到十來評斷現在彼恩對白狐狸的仇恨程度，肯定是十的N次方了，他暗自在心中發誓有機會一定要把她的狐狸尾巴扯掉當作收藏品。

當然他也不是笨蛋，他知道現在的處境對他來說有多惡劣，眼前的惡神肯定短時間內不會放過自己，而且以她跟幻象夢鏡的交情來看，一定高機率如她所說會將他打包當成戰利品的獵物送給那面鏡子。

站在同為性格惡劣的類型的角度來看，看他人痛苦的確是相當快樂，而她正在愉悅看著此刻如此狼狽的自己，彼恩在內心思索利弊關係，如果認白狐狸為他的主人的話，感覺沒有好事，只有壞事跟更壞的事，這樣一想他豈不是沒選擇的餘地嗎？

「嘖……後半段的話妳給我說到做到，混帳惡神。」雖然沒有給出正面答覆，但是從這句話來聽，彼恩似乎答應白狐狸要當他主人的提議了。

「看我心情，我可不隨便做出承諾的。作為惡神，我也是有要遵循的，屬於我的『遊戲規則』。不過……」白狐狸起身，走到了彼恩面前，「只要你能給我帶來足夠的樂趣，那麼你想做什麼，我不會過多干涉。就這樣先定下一條規則吧？」

「至於狐狸尾巴，你要是能扯掉，就試試看呀？」

「噁心死了，果然祢們都是偷窺狂嗎。」被聽見心聲的彼恩對白狐狸的仇恨再度往上提升，此刻他的心情更不好了，因為他感覺到遠處的幻象夢鏡的力量突然增強，意味著他已經跟那位神簽訂契約，重返神器的身份了。

「……妳只要認定我是妳的神器就好了，這樣契約就算成立。」平時就算讓他斷水，彼恩也不會說出簽訂契約的方式，但是在剛才考慮完利弊以後，他終究得要跟眼前的惡神簽訂契約，來脫離現今的困境才行。

真的是混帳惡神，死狐狸。

彼恩再度在內心惡狠狠咒罵白狐狸。

「呵呵，謝謝稱讚啦。」白狐狸笑了笑，一點都不把對方的咒罵放在心上，反倒還將那些怒氣當作了對自己的稱讚，「不過偷窺狂的部分，可不是我刻意去看的呢。對於神明而言，能夠讀取他人的所思所想應該很正常吧？」

「別美化祢們任意偷看跟偷聽他人內心的噁心行為。」彼恩仍用十分厭惡的態度對待白狐狸，他終於徹底知道同極相斥是什麼意思了，如果現在問他最討厭的神明是誰，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回答是白狐狸。

那面破鏡子是怎麼跟她好上啊？太令人詭異了。

彼恩明白白狐狸此刻真正的意圖嗎

「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裝作我看不見。這可不像遊戲設定一樣，有個開關能夠控制要不要開啟的呢。」白狐狸又坐回了椅子上，聊起了別的話題，「有點好奇呢，為什麼你這麼討厭老鏡子呢？雖然我本來就知道一些了。」

「誰讓他那麼漂亮……明明他以前那麼醜，憑甚麼啊！」彼恩充滿怨念地回應白狐狸的問題，以前在天界時期他還是備受寵愛的神器，結果現在不但自己毀容，而且原本醜陋不堪的瑕疵品現在反而是被譽為『最美』魔物，開什麼玩笑！

現在彼恩變得更加不爽，因為他又感受到另一股熟悉的力量也跟著變強了，力量來源是來自羅佐倫。

那個輪子也認神為主了？？到底怎麼回事！

前一個幻象夢鏡，現在是羅佐倫，只剩彼恩自己還在跟白狐狸進行無意義的對峙，這令他的煩躁感再度上升。

「妳什麼時候要跟我簽約啊？混帳惡神！」

「嗯？羅佐倫也終於簽完了嗎？還真夠久的呢。」白狐狸笑著說，直接點出了她先前就是故意拖時間的行為，「這樣的話，你就成為三神器之中最弱小的存在，徹底地落在下風了呢。」

「他媽的……原來妳是故意的！」彼恩再度爆出粗俗之語，他也感到疑惑明明都說出簽約的方式，然而對方卻遲遲都不行動，原來就是要等其他兩個神器簽完契約，然後讓自己處在完全劣勢的下風處。

「這都沒能察覺到嗎？你那能力明明就要有優秀的邏輯思考能力才能好好運用，可你自己卻是個連這種拖時間的陷阱都沒能看出來的蠢貨？還真令人失望呢。」白狐狸嘆了口氣，一彈指，「小黑，吃吧。」

彼恩滿溢的憤怒立刻被黑狐狸吞吃乾淨。

「又來這一套……」被吃光負面情緒的彼恩虛弱地跪倒在地，現在的他感覺不到任何負面情緒了。

「……所以，要跟我簽約嗎？」彼恩的語氣也比剛才無力，主要是憤怒情緒被黑狐狸徹底吃乾淨了，也有一方面是他開始感到疲憊了。

「求我啊？」白狐狸的惡意再度湧出，她想看看對方為了力量，究竟能夠將自尊放得多低。

混帳……！

彼恩感受到遠比輸給幻象夢鏡最大的屈辱感，像現在什麼都無法反抗，無法反擊也沒選擇的餘地，讓他無論再罵出多少惡言都是徒勞，雖然整張臉被面具遮掩，不過明眼人都察覺得到，此時幸運神筆的心情簡直糟透了。

「與我簽約，讓我解放力量……拜託……。」彼恩最終還是向他最厭惡的神明低頭了，畢竟第一要事就是認神為主，讓他得以解放力量。

「嗯？你說什麼？太小聲了我聽不見呢。」然而，即便彼恩明顯已經有了服軟的傾向，白狐狸卻還沒輕易放過他。

她勾勾手，彼恩身上便竄出了一隻黑狐狸，回到她的身邊，同時彼恩也感覺控制著他手臂的那股力量消退了。

被控制的手臂也無力垂下，他也沒任何力氣進行抵抗，他都已經低聲下氣到這種程度，對方居然還不肯放過自己，讓彼恩感到氣憤又覺得被羞辱，但佔更多的是疲累，他非常不甘願也無可奈何，現階段只能按照白狐狸所說的話執行了。

「……請您跟我簽約，讓我得以解除力量限制。」

「……那麼就作為我的神器，我的玩具，為我所用吧。利用我的權勢與能力，如同我利用你那樣，在這混亂的世上，肆意創造更多的樂趣吧？」白狐狸笑著向彼恩伸手。

隨著白狐狸對他立下的『遊戲規則』，彼恩終於感受到隱藏於體內令他厭惡的枷鎖瞬間消逝，不過這一點沒讓他高興起來，這代表他又得成為神的工具，而且還不是最糟，他的主人還是他最痛恨的他界惡神——白狐狸。

「……遵命。」精神方面徹底認輸的彼恩回應白狐狸的話語的同時也朝她的方向伸手過去，現在他的身分就是白狐狸的神器，同時也是她的『玩具』。

雙手握上的那一刻，最後一隻潛伏在彼恩身上的黑狐狸順著交握的手回到了白狐狸的身邊。

「好了，那麼，除了去找老鏡子之外，你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白狐狸收回了手，「這不是命令，只是個『善意』的勸告，畢竟老鏡子解放力量之後，實力上還是能碾壓你的，他後面的那個傢伙我也不好對付，你若是真的要去招惹他們，我最多就是護著你不被折斷唷。」

如同白狐狸剛才講的話，他很想立刻去找幻象夢鏡直接打破那張好看到火大的臉，但是現在他真的很累，只想要找一處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最好是別看見白狐狸的臉，這會讓他感到另一種火大。

原本以為白狐狸會立刻捉弄他，結果並沒有，反倒讓他去做想做的事情，難不成他自由了？怎麼可能，跟神簽下契約那一刻，他的自由就已經被奪走，對他來說也只能算保護精神控制的護身符兼鎖鏈的存在。

「那我要離開了，告辭。」彼恩立刻轉身離開，準備找地方休息並且適應一段時間，他能持續感覺到白狐狸的力量，對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他要花時間說服自己要跟新的神力共存，只是要花多久時間連他都說不准了。

「先別走，還有一件事呢。」白狐狸出聲喚住正要離開的彼恩，她的手指只是在空中輕點了幾下，便笑著告訴對方，「好了，你可以走了。」

她似乎什麼都沒做，但一直限制著彼恩讓他聽從神的話語的那個聲音，消失了。

彼恩有察覺到嗎

感到疑惑的彼恩停下腳步，轉頭看著白狐狸的動作，一開始不明白對方是想做甚麼，不過下一秒他感覺自己又有了變化，他覺得可以不用如此遵從白狐狸的話，也不會讓他有因為痛恨白狐狸與他的本能衝突而產生罪惡感。

彼恩睜大眼睛，心想對方居然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同時他開始再度痛罵白狐狸。

「混帳惡神！妳真的是最令我火大的神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妳弄死！」態度又回到最初對白狐狸的惡劣，彼恩也很想動手，可惜他現在做不到，主要原因還是神明與神器之間的上下屬簽約關係，深刻到會讓他的身體強行制止動作，不會讓他有任何機會傷害他的主人。

「哈哈哈！要是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呀？」見對方『自由』後第一件事就是破口大罵，白狐狸忍不住開始大笑，並在黑狐狸的協助下遁入影中消失。

無論是她，還是她的玩具，都不需要有『罪惡感』這種只會降低樂趣的東西。無拘束的放肆玩樂，才是真正的快樂呀。

「該死的……她肯定知道我無法動手……啊啊啊啊！去他的契約關係！！」彼恩雙手胡亂撓著頭，發出好幾聲慘烈的無能怒吼，最後他用力蹬一下地面，隨即離開現場，他真的再也不想多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