ソース

一手捧著透明塑膠餐盒、一手拿著筷子。仰頭朝著天空呼氣，因為現做的炸豆腐真的很燙。但是很好吃。

はいからさん通り的咖喱麵包很有名，可惜到這的時候，他們已經完售了。

一個人站在橋中間想著這些，一邊欣賞景色一邊吃著炸豆腐。

與此同時，橋上也站了一隻金髮碧眼的娃娃，它的腳微微飄離地面，仰頭望著深邃的夜空，時不時還有人類穿過它的身體、繼續向前走，顯然，它現在是靈體的狀態。

「呼——呼——」這次低頭吹吹餐盒裡的炸豆腐。還燙著呢，手放上欄杆，待會再吃吧。

眺望繪滿整條溫泉街的暖光，就像是金色的光芒一樣——「好漂亮呀……」

瑪格麗特聽見了身旁那位女孩的讚嘆，伸出手、看著雪花穿透它的手飄落，心裡也想著——

『的確很美麗。』

「亮亮的、就像你的金頭髮一樣漂亮呢～」

女孩還是看著街道。
身後偶有人影走過，覺得她只是在自言自語、或者戴耳機講電話，並未多加理會。

瑪格麗特聽見少女的話，看了看四周，並沒有發現自己以外的金髮擁有者，於是它側頭望向少女，帶著困惑的聲音出現在少女腦海中。

「謝謝⋯⋯你的讚美？」

「不客氣～」側過頭，笑咪咪地對金髮的少女靈體說道。對忽然出現在腦中的聲音沒有任何反應，對彼此其實不認識這點似乎也毫無反應，「這裡好冷噢～你會冷嗎？」

「要不要吃吃看這個～熱呼呼的唷。」雙手捧起炸豆腐的餐盒給對方看。
女孩還沒聽到回應就講了一串話。

「不會，我不會冷，但我可以感受到低溫。」

瑪格麗特淡定地回應著少女的問題，看見她遞來的餐盒後，輕輕搖搖頭說道。

「不用了，我沒辦法吃東西。」

「噢～？」歪歪頭，拿回餐盒。想到什麼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呀！」
「也可以感受到高溫嗎？」

「可以。」

瑪格麗特點點頭，平淡地回應著少女。

「不過我一樣不會有熱、或者說，燙的感覺。」

「有點能理解呢～」
望向波光粼粼的河川，吃一口炸豆腐。

「啊、那，」轉過頭，笑咪咪地開口，「要不要一起泡溫泉呀？」

「泡溫泉時，看出窗外的雪景，就像一幅很大的畫喲！看多久都不會膩呢～」

「溫泉⋯⋯」

瑪格麗特生澀地學著少女的日文發音，雖然它這幾年蠻常往日本跑，但還沒泡過溫泉呢——

「好。」

它看著少女，點點頭答應了。

「那去我住的旅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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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好暖和～」拉開紙門，「還沒回來呀⋯⋯大浴場嗎？」

裡面是約三、四人可住的和式房間，拉開門便可見深處對外的大窗戶。房內已經放了一些行李，看來房間已被入住一陣子了。

「進來吧～」

回頭向金髮少女說道。

「雖然不像公共浴場那麼大，但我們房間的浴場也很大噢～！」

瑪格麗特跟著少女來到了旅館，輕輕地飄進她們的房間、並往更深處的浴房飄去。

一拉開門，蒸騰的熱氣迎面而來，這時，瑪格麗特想起了以前在電視上看過的景象，於是它側頭望向少女，並問道。

「泡湯需要換浴袍⋯⋯嗎？」

闔上紙拉門，望見少女的背影，便跟在她後面。

水蒸氣冉冉蓋過兩人，「嘩啊……好暖和。」
雙手伸向前張開，溫暖在薄雪中微涼的指尖。

「出來再換就好了唷！」

「這裡是脫衣場、」站在湯屋外，指向放置衣服的籃子，「脫下的衣服放這裡」

單腳站在湯屋的門檻上，稍稍搖晃，「可以圍圍巾進來，接下來要先洗身體！」指著蓮蓬頭前的那塊區域。

「身體沖乾淨之後，就可以進去泡湯囉～」

湯屋裡面，壯觀的檜木浴池裝到一半的溫泉。
前方是幾近半面牆大的玻璃窗，收進了整片黑漆漆的山與天、以及遠處燈火通明的街道。

瑪格麗特跟著身旁少女的指引，將身上復古的洋裙脫下，摺好、整齊地放在籃子裡，而這時，它身上那些醜陋的裂痕、也闖進了少女的眼底。

大大小小的裂痕佈滿全身，而最刺眼的⋯⋯是左胸上的巨大缺口——漆黑、無法見底。

隨後，瑪格麗特圍上純白的浴巾，暫時掩蓋了傷痕。

它一步步走向蓮蓬頭、解下浴巾、任由在頭頂熱水淋下，而那蒼白的膚色、明顯的球型關節、毫無性徵的軀體⋯⋯都在向少女展現——它，並不是普通的女孩，甚至連人都不是。

將厚厚的衣服外套脫下，「好冷好冷！」

望見對方胸上的空洞⋯⋯肩披起浴巾，在胸前拉緊、然後跟著一起進湯屋。不能跑，會危險的。

「哺嚕嚕嚕⋯⋯」這裡有兩個蓮蓬頭，她站在少女旁邊任水往臉上落。

轉過頭，
「你的心上為什麼破了一個洞呢？」
詢問對方。水也一直從側面淋著她的頭。

瑪格麗特聽見了少女的問題，但又彷彿沒聽見似地，只是沈默地任由熱水淋下、順著臉頰滑落。

嘩啦啦啦、滴滴答答——突然，吵鬧的水聲中，混入了一道細小的、平靜的聲音，似乎在回答少女的問題、又似乎⋯⋯只是喃喃自語。

「那是、我送給她的禮物。」

只剩水聲的時間裡，少女就靜靜地看著對方。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



「我可以聽聽嗎？」那段過去、以及現在。

瑪格麗特看著少女的那對眼睛，是一如既往的清澈琉璃珠，毫無溫度⋯⋯

它既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而是答非所問似地說道。

「很重要的人、嗎？是啊⋯⋯重要到我想忘記都那麼困難。」

瑪格麗特關上水龍頭、走入一旁的浴池中坐下，讓溫熱的泉水浸透它的身軀，彷彿這樣就能驅走屬於無機物的冰冷。

「我想捨棄、想放下，卻又捨不得⋯⋯」

瑪格麗特不知道今天怎麼了，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對剛認識的少女說出這些——本不該說出口的話。

也許，是因為它也稍微被溫泉溫暖了吧？

跟著慢慢關上水龍頭……也許因為那話語，她露出有點難過的表情。

拿起香皂，但只是放在手中戳戳，低頭看著它。
「想放下，卻又捨不得呀……」
她們的話音在室內迴盪，連同水滴的聲音。

瑪格麗特又沈默了下來，像突然回過神似的，也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了。

它用手輕輕地撥動溫熱的泉水，看著水面盪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垂著眉笑了笑。打開水龍頭，再次充斥水的流動聲。

「溫泉舒服嗎？」搓搓香皂，搓出白色的綿密泡沫，散發出水梨的香味。

「環奈小時候也來過這裡唷～喜歡這裡香香的香皂，也喜歡很冷很冷然後泡進溫泉裡的時候唷～」洗洗臉，臉上充滿白白的泡沫，還可以用成長長鬍子的形狀。
面向對方，「變成叔叔～」兩手張在臉旁展示。本來就閉著眼了，也不怕泡沫進到眼睛裡。

「還行⋯⋯很溫暖。」

瑪格麗特趴在溫泉岸邊，回應著少女的同時，看見少女用泡泡搓洗身體，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它好像沒用肥皂、只是熱水沖一沖就進溫泉了欸？

但應該用水沖掉身上的灰塵就夠了，畢竟我不會分泌油脂——這麼想著的瑪格麗特直接沒注意到少女可愛的表演，真是罪過⋯⋯

「太好了呢！」戴著泡泡鬍子跟對方講話，「溫泉對大家都很好，可以泡久一點唷～」

「我也要快點泡～」這麼說著，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真的專心洗完了

但是也沒有很快，她在洗頭時又玩起了髮型設計，把頭髮弄成高高圓圓的包頭，「奧黛麗赫本～」這次也給對方看，擺著經典的拿菸斗手勢。

玩夠了才快快洗完，一起進去泡溫泉。

「呼啊——極樂、極樂。」在它身邊泡進溫泉裡暖呼呼，淹沒肩膀，短短的頭髮在水面輕輕飄動。

同時，水中也飄散著金色的髮絲，和少女的短髮輕輕地纏繞、又分開。

瑪格麗特隨意地抬手，將黏在脖頸處的濕髮撥開——突然，它撥髮的動作停住了。
它原本並不在意的，但也許是剛剛提起過去的原因，回憶止不住地湧現⋯⋯

溫熱的液體淹沒四周、逐漸冰冷，髮絲濕黏、透著一股甜腥味，它說不出空洞的胸中是什麼感覺，但它知道——它又看見了那天，而它不想看見。

「這裡的洗髮精好香噢，都是水梨的香味，我待會也幫你洗洗頭好不好？」

望著窗外，街道仍熠熠生輝，如火樹銀花一棵棵盛開，彷彿也微微照亮了少女的臉。她似毫無所覺，欣賞著夜景。

「我感覺你適合花香，但試試果香也很不錯唷～」

（◝ ▽ ◜）「春宵苦短，少女嘗試吧！」
轉頭，手水槍往水上噴了一道彎彎的拋物線。
落在瑪格麗特前方的水面落下，隨之忽地散開了果香味，清甜芬芳、卻猶如能佔據整個湯屋。

淡淡的果香飄散，充盈整個湯屋的同時，也掩蓋了瑪格麗特腦中那不堪、粘膩的氣味。

它看向少女燦爛的笑容，點點頭，淡定地說道。

「好啊，那就麻煩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