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時落東風臨臨,扶搖花頭枝椏纍映。
流江廣道見得疏影林蔭,行道木輪嗑嗑吱呀地碾過阡陌間石碎,老牛老叟駕車拽板,那會子是惹得板車那是個兒顛簸一上,忽得一下,盛滿的稻干枯草驟然揚起揚落,落得那草穀間仰臥著一樁黑衫皂袍半身稻殼穗。
稻禾草干穗灰沾身青年倒不甚在意,面上神色自若無嫌有閑,袖口皂帛襯著骨節硬朗修細忒白,手執白扇若是文儒,一晃一搖搧著卻是個兒情懷,畢竟花月方至哪得熱,扇起揚風撲面綣了額前兩分褐髮,絲絲揚揚一方天庭明清。
搧呀搖,搖呀搧。
另一手方是他提腕揀著揀那幾支落上他襟前撓得他癢兒的枯草梗,一支支,甚是挑剔地朝旁頭一扔,幾許枯稻沾手還得他拈揮著兩三手給甩去,細眸觀觀一眼淡質,色若灰瑪瑙,那是予纏人的草兒支添了一記白。
結清了這同草支的淡薄緣。
那扇搖間薄唇一噙,無聲一笑。
喀嘎輿輪且滾著,聞來是朗清一嗓沐風,向那前頭馭牛的老叟一道:
「你老爺子問我這大夫,來這地兒瞎什的溜?」
「老爺子此話可便差了。」
「你說這雲麟可是要買人命,我這便不是來賣人命了?給個銀錢,我治妥帖了給他們送去,他們又打殘了給我送來,這禮尚往來。」
「互惠互惠,客氣客氣。」
「說我大夫哪得這般當的?」
「唉說我怎得當活兒,此頤江城遠得老七八的,我可還沒把我堂上那口棺給拎來,治不活我給他們裝著,仁心一把菩薩慈悲免得成孤魂野鬼,免得那是個兒——」
己亥歲中萬骨枯,一將忠國仍須死,一臣唯圖私己利,五子帝爭萬民亡。
表丹心,照汗青。
省省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