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go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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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包裹著木屋,外頭似乎有誰在焚燒東西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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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go
1 years ago
第七天的時間已經過了大半,斜射的陽光打在床上的人臉上。

安靜的小木屋內像是混亂過後暫時的避風港,本應熱鬧的屋內如今也只剩下一個人在休息──本應是這樣的,但擁擠的單人床上塞了兩個人,旁邊的人還整個人消失到棉被裡面,擠在另一個人旁邊。
EIYUU
1 years ago
古藤是被冷醒的。

就算是在室內,但寒冬的空氣依然滲進木屋,長袖襯衫以及運動長褲無法抵禦寒氣,他打了一個噴嚏,反手抓住身後布料一角扯了扯,才察覺似乎有什麼不明力量正在阻止他。

「……」搞什麼啊?幹嘛不去其他床上睡?

拉扯幾把,古藤放棄抗爭的坐起身,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機確認時間。

睡了一個多小時?看來自己的確累了,被電擊的脖子只剩一些酸麻,他拍了拍旁邊的棉被怪。

「睡進來一點,你要滾下去了。」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棉被怪窸窸窣窣地蠕動一陣,從漆黑的縫隙之中冒出一張人臉。比起白天的蒼白只再多一點血色的臉孔窺視著外面的人,看起來有那麼點像恐怖片裡會從下水道冒出來的東西。

「不會滾下去的。」

棉被寄居蟹看起來沒有要放棄他的殼的意思。說是這麼說,棉被怪又往古藤的方向擠了過去,一副打算繼續霸佔這張床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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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古藤擺出一副「你開心就好」的臉,拿著手機準備去其他床位躺下,反正今天也沒必要出門了,出去說不定還會成為某些人指令一與三的『素材』。

「不對哦,」
古藤轉過頭看著捲縮在床上的被單幽靈。
「你的行李呢?」
兩件外套跟一件毛衣都在這傢伙身上,總不能這傢伙在這邊過夜還得再拿自己的衣服了——古藤的行李已經一無所有,身上這件襯衫還是沒那麼髒而重複穿的。
Hugo
1 years ago
床單幽靈在古藤剛下床的時候就伸手,像寄居蟹的夾子一樣用手抓住對方的襯衫衣襬。速水這次冒出半顆頭,由下往上看著古藤。

「我丟在昨天做野球拳的那個木屋裡,藏在床底下。」
行為跟把食物藏在土裡的動物差不多。
「如果要回去拿的話也不遠就是了。」雖然因為沒有什麼太重要的東西,就算是丟在那邊他也覺得無所謂。
EIYUU
1 years ago
——對方扯衣角行為莫名的跟小夕很像,古藤頓住幾秒,又坐回床邊。

「哦,那我去拿回來吧。」
他又把棉被拉上,蓋住那顆亂糟糟的腦袋。
「你繼續睡啊。」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了,我沒有在睡覺。」
棉被怪從被子裡發聲。凌晨的低燒也退得差不多了,速水放開古藤,終於從棉被裡爬出來。
「你一個人出去說不準就被抓起來報復了,還是一起去吧。」
而且他暫時不想一個人待著。他瞥了眼地上的水果刀。
「帶著刀子跟電擊棒應該就行了。」
EIYUU
1 years ago
「只是拿個東西你搞得跟別人火拼一樣。」
聽起來有夠危險發言。

不過現在不管是誰獨自行動都很危險,沒錯,此人就是哪個擅闖別人木屋海扁他人的危險份子之一,於是沒有再阻攔速水,逕自收一收東西準備出門。

「待會如果遇到怪人,你先跑。」
古藤媽媽又開始嘮嘮叨叨。
「因為你看起來敲兩下就沒了。」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講得好像我一個傷兵跑得掉,你得帶著我跑啊。」
任性的死小孩一臉理所當然,還順帶理所當然地把電擊棒塞進對方借給自己的運動外套——不過他把古藤的那件棉質外套遞了出去。

「還你。」
他已經盡力保持這件外套乾淨了,另一件運動外套就算了。
EIYUU
1 years ago
「那你當初就不應該把自己搞成這樣。」
指指點點對方身上一堆傷,彷彿古藤母親附體。

「外套你丟床上那邊就好。」
不是很在意外套上有沒有髒污,反正回去都是要洗的——如果國王有意要放他們回去的話,古藤一邊說著一邊開了木門。

「欸,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腳剛踏出門檻,他突然回頭以一個豁然開朗的語氣說道:
「早上電你一下有100積分,所以我那時候算錯了,我應該是270分。」
突然成為了積分富翁。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誰會知道現在有個人閒到要帶著自己走啊。

把外套隨便扔在床上的速水在心底回嘴,手插口袋跟上,聽到後半句時瞥了古藤一眼。

「我以為我說了連著今天的分數都要算進去。」
是誰早些時候說自己只有170分,還問自己要不要解指令一的?
EIYUU
1 years ago
「突然忘了啊,不是很常有這種狀況嘛。」
對,說得就是野球拳那次,看來是長了肌肉不長腦子的經典範例。

沿路上還有零星幾個學生在外活動,冬日陽光煦煦,要不是學生們身上都帶著傷,還以為真的是普通的戶外教學。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速水迎著陽光慵懶地走著,輕輕嘆了口氣。

「算了,我知道你腦袋不好,不用多說了。」
馬上人身攻擊,真的是很有禮貌。

略帶寒意的微風輕輕拂過臉頰,他微瞇著眼,隨口提了一句:「你有聞到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嗎?」
總覺得風帶來了一股淡淡的焦味,但也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EIYUU
1 years ago
「過分了吧?我還沒笨到會直接用釘子整支穿過手。」
舉起手晃了晃,面前這個左手快被搞殘的人可沒資格說別人。

「有一點。」
聽到速水說的話,他才認真嗅了嗅空氣,原本以為是錯覺,但看來速水也有聞到一股詭異的燒焦味,但一路上肉眼可見的範圍都沒有見到正在燃燒的事物,只有稍稍留心,沒有特別注意。

「不可能是烤肉吧?烤人肉?」
說著垃圾話的期間已到了空木屋前,怕速水接續這個由自己起頭的恐怖話題,古藤趕緊先開了門。

「……?」簡直亂七八糟。

看著眼前的木屋,亂糟糟的還以為是自己開錯房門了,但仔細想想除了他們肯定也有其他人前來使用。
Hugo
1 years ago
「雖然烤人肉也是有可能,但烤人肉應該不會特別用高級木頭來燒才是。」
沒有要離開恐怖話題的速水同時透露自己聞到的味道帶有一股淡淡的木頭香。再怎麼樣他都不覺得園區裡的學生會有誰特意帶高級木頭來焚香,遑論拿去烤不知道誰的肉。

他經過古藤,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張並不那麼亂的床邊,爬到床下把自己的行李給挖了出來,還順帶挖出好幾條看起來不太像繃帶的白布條。

木質的地板上還留有一些血滴,他像是想起什麼地瞥了眼後頭亂糟糟的床鋪,慶幸自己離開這裡前有記得先把枕頭跟被子壓在床墊大片的血跡上。

不然總覺得古藤會更囉嗦。

「拿好了。」把白布條隨便塞進行李的速水趕著要走,「走吧,這裡沒什麼其他的東西。」
EIYUU
1 years ago
此地無銀三百兩,古藤就算不是聰明人還是懂這個道理的,只不過多問無益可能還會氣急攻心。

所以他只是又揉了一把速水亂七八糟的頭髮,說了句知道了。

「有事要講。」
又補了句沒頭沒尾的話,瞥了眼他的行李。
「這樣我才知道下次要揍多大力。」
這是重點?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速水把自己亂成一團的頭髮順了順──雖然就算理過頭髮,自然捲也還是讓他的頭髮翹得到處都是。

「你比我想得更意氣用事。」
他還真的是不懂去找人幹架有什麼意義,反正最後換來的也是更強烈的報復。古藤可能比起他更有資本去做這些事──講白了點就是更多人撐腰──但現在的情況可跟外頭的法治社會不一樣。

「而且我身上現在發生的大部分事情,基本上對你來說都在『有事』的範疇吧。」
原來還有自知之明。
EIYUU
1 years ago
「其實我平常不是這樣的,這是園區內限定。」
古藤聳肩,他也知道自己正在做孩子氣的事,這是壞孩子的解決方式。

沒有規則的地方家犬也得露出獠牙。

古藤瞥了一眼藍眼的少年,不再作聲,空氣裡淡淡的沉木香更顯詭異。

直到回到木屋前,手甫握上門把,他突然回頭問:
「那你平常假日有空嗎?」
突如其來的邀約起手式。
Hugo
1 years ago
速水懶懶散散地提著行李一路跟著古藤順利地回到木屋前,在唐突的邀約下他偏頭看著對方。陽光底下的藍瞳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著面前的人影。

「有是有,怎麼了?」
不如說他沒有什麼被占據的時間,畢竟他沒朋友嘛。
EIYUU
1 years ago
「問問而已。」
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說了極其欠揍的話。

開門進屋,踢掉鞋子,倒在床上一氣呵成。

「開玩笑的,」
這種聊天方式活該沒女友。
「高一青春生活浪費就不好了,問你假日有空要不要出去玩而已。」
腦袋盤算著還要拉上幾名比較要好的低年級友人,古藤家長操心操到畢業之後,要是這傢伙沒人看著又會撿屍體在學校角落偷偷摸摸做壞事。
Hugo
1 years ago
又是這種回答。

速水一臉嫌棄地看著那個馬上橫躺在床上的傢伙,把行李隨意放在隔壁床的地上後坐下。

「說是玩,那也得先有錢吧?」
他可沒有交通費、娛樂費這種東西。速水閉上眼睛,開始解開自己臉上的繃帶。都隔半天了,他該換一下繃帶了。
「如果是會增加開銷的活動的話我就不去了,不然我要找打工才能補上那個缺。」
殷紅的布條落在他的腿上,速水微微瞇眼,感覺額上的傷口又開始產生刺痛感。他用指尖輕輕摸過傷口,在放下手的時候,看著指尖沾上的一點血沉默幾秒。

然後把指尖上的血抹在那堆髒兮兮的布條上,裝沒事。
EIYUU
1 years ago
「附近走走也行啊,不開銷的活動就是運動,搭公車就可以到附近的登山步道。」
活得彷彿是個七十歲老人。
「爬山跟爬樹差不多吧,你不是很會爬嗎?」
這種笑話實在無法恭維。

看到速水開始拆解繃帶的動作,古藤忽然停止垃圾話的攻擊,從床上坐了起來,盯著布條上的猩紅。

心情極差無比,當時就不應該放他一個人——是重蹈覆轍的懊悔。

左顧右盼發現滾到床角的急救箱,大概是睡到不小心踹下床的,將它重新提回床上,古藤打開盒蓋,拿出碘酒跟棉花棒。

「坐過來一點。」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山跟樹的海拔高度就差很多了,除非你覺得同樣是摔下去會死人這點可以讓兩者雷同。」
用垃圾話回擊垃圾話,還是一個同樣讓人不敢恭維的垃圾話。

看著對方突然又彈起來要忙的樣子,速水本想開口說不用——但在想到前幾小時的承諾後他乖乖閉嘴,把那堆染滿血的布條扔在一邊,坐到古藤旁邊。藍眼瞥向疑似滿面愁容的少年,速水思量幾秒,把話題接了下去。

「那你假日都做些什麼?」
反正不外乎是去遊戲中心之類的地方玩吧,那種很一般高中生的活動。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動不動就要死人,你這個人好沒有幽默感。」
先講爛笑話的古藤抱怨。

「在醫院,照顧我妹。」
棉花棒沾碘酒,輕輕摁著對方額角上的傷口,消毒的手法意外熟練,不過這種大範圍的傷痕古藤花費了較久的時間,畢竟他只處理過一般的跌打損傷。

「不過還是有幾天有空,有人約就會出門,我原本不住在東京,當作是認識新環境。」
他很大方的坦承自己的生活背景,也沒什麼好隱瞞,不是當地人這種事聽口音就知道了,通常有不想談的他會避開或直接了當的拒絕。

而且如果都待在醫院就會被嘮叨,偶爾還會被父母趕出門,彷彿怕他一輩子都活在愧疚裡。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對付你這種人不需要太高端的幽默感。」過分到不行的速水渚。

灰棕色的瀏海下、在右眼上方有一片大面積的傷口,額角薄薄的皮膚消失到不知道哪裡去,徒留一片刺目的紅。他在棉花棒摁上傷口的時候閉上眼,沒有喊疼,看起來也不像是覺得痛的樣子。

假日原來在醫院啊?不過也是,以他的性格來說,確實是會待在醫院照顧妹妹。
「搬到東京來是為了妹妹的療程嗎?」
雖然只是順著對方家庭狀況的猜測,但他還是無法想像那種家庭是什麼樣的感覺。
EIYUU
1 years ago
「好歹我說十句也會有人笑一次,你這個就過分了,直接把天聊死。」
被攻擊完全沒放在心上,還能繼續接著講,也算是一種技能天賦。

「哦對啊,東京嘛。」東京嘛,一言蔽之。

速水對傷口毫無反應的樣子古怪的很,古藤垂下眼簾,想起那個踩到釘子也不喊疼跟哭泣的孩子,她會一拐一拐的走到房門口盯著自己看,直到他察覺異樣前去檢查。
EIYUU
1 years ago
「會痛要說。」
又開始念叨,清潔完傷口後他把棉花棒用衛生紙包好,扔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裡,三分球進洞。

「你自己把瀏海撩起來,不要貼到頭髮了。」
幫忙還只做半套,古藤拿著人工皮跟醫療用剪刀比劃了一下傷口,修剪成適合的大小。
Hugo
1 years ago
「喔。」
速水乖乖把瀏海向後撥,閉著右眼,用左眼看著古藤動作。人工皮被剪成了一個長方形,他不禁想著:就連5x5的大小都割不好,那些人的技術可真差。

「雖然會痛,但不是那麼痛。」
跟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比、還有跟實際上被撕下那層皮的時候比,只是替傷口消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也許是因為話題剛剛都在同個地方打轉,速水自顧自說了下去:「沒有打算出國治療嗎?」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看過醫學雜誌報導,有利用幹細胞和恢復神經元的手術讓脊椎受損癱瘓的人成功站起來的案例,而且是很近期的事。」

那雙靛藍色的眼睛凝視著面前的人,湖畔上沒有半點波瀾,不像是想要浮誇地鼓舞他人、也不像是想要給人虛假的希望。

他不帶任何意圖,只是陳述一件既存的事實。

「你說過能再站起來的機率近乎為零,但以現在的醫學技術發展,可能性一定不是零。國外的醫療也有東京追不上的地方,你的家境還行的話,就考慮看看吧。」

人類的想像力跟行動力是可怕的,畢竟回到十年前,誰能想得到可以用微創手術去處理骨折、又有誰想得到手機能變成一片薄薄的鐵片?

「連國王都能搞來這麼高科技的頸圈了,沒道理你妹妹沒辦法再站起來。」
最後這個就是個爛到不行的比較了。
EIYUU
1 years ago
「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縱使從小不愁吃穿,但在出事後他也能感覺到家裡人忙碌的時間更多了——上大學後他有自己的打算,眼下他決定先讓父母放下一顆心,結果該死的捲入這場莫名奇妙的遊戲中。

「但還是謝了,你感覺是生物跟物理老師喜歡的學生類型耶。」
腦袋的部分,性格就算了。

「你出去後第一件事想做什麼?」
話題轉移的速度很快,明顯就是不想再繼續談論家事,氣氛會被搞砸——雖說本來就也沒什麼氣氛,外面可正在腥風血雨呢。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說得也是。他隨口說著,跟著跳過了這個話題,包括老師與學生的部分。

「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這句倒是回得很快。速水的左眼瞥向窗外的陽光。
「你呢?應考生該念書了吧?」
眼前的人是高三生這點他可沒忘記。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呃啊。

剛好收拾完東西,古藤闔上急救箱的蓋子,以一個浮誇的演技躺回床上,捂著腹部彷彿中彈一般。

「別說了,模擬考是發明來打擊高三生自尊心的。」
成績也不是不好,但總是會被不擅長的科目拖下水。

「沒什麼想做的話不如跟我去爬山吧,身體健康精神好,山上沒有爛親戚跟討人厭的壞傢伙們。」

山上的夕陽很漂亮,東京看不到海好可惜,所以我喜歡去山上。
古藤盯著天花板碎碎唸著。

「你沒事幹的話要不要先去洗澡,應該沒有要出門了。」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抬手摸了摸被人工皮蓋上的傷口,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人。速水半身轉向對方,單手支著身體,彎下腰與古藤對視。

「好啊。」
雖然他國中時已經看過山上的風景了,不過他眼中看到的景色總是灰濛濛的一片,跟讓人討厭的海和令人厭煩的天一樣。

他的眼睫微垂,臉上是一抹淡笑。

「你的模擬考拿到兩科滿分的話我就考慮一下。」
簡直是個惡魔。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不過去山上也不錯,山裡的話感覺會有野槌蛇。」話鋒一轉就是UMA系。

「要先洗澡的話你要幫我嗎?我的左手不好用,很麻煩。」
任性小孩非常自然地說出「要不要一起洗澡」這種話。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古藤盯著那雙藍色的眼睛。

沒有指定科目的話算你輸了——他當然沒有說出口,古藤瞇起眼睛,少年笑起來比昨日死氣沉沉的模樣順眼多了。

「行,就這麼說定了。」
準備好登山鞋吧,臭小子。
「但不要給我亂抓蛇,要科研去申請教室。」
古藤翻身起床,遠離聰明人的魔爪。

「洗澡可以,不過先說我只負責拿花灑跟遞毛巾。」那要你何用?
Hugo
1 years ago
「先抓到了再申請也不遲吧,還有幫我洗頭。」

沒打算放過對方的速水翻了翻行李,挖出了短袖制服、另一條制服褲和大賣場就看得到的內褲,完全是毫無生活感可言的行李。他單手抓著以冬天來說太過單薄的衣物,就這麼晃去浴室。

「說起來木屋的浴缸好大,看起來很好睡。」在說什麼?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那也要你能抓到,你去抓獨角仙我就不攔你。」
把人當小學生敷衍。

「然後我還要順便幫你吹頭髮是吧。」
肯定句結尾,從行李帶中拿出最後一套乾淨的衣服,還是另一位學弟友情借用。

「有床不睡睡浴缸幹嘛?」
野球拳時已經坦承相見過了,古藤麻溜地褪去自己的衣物,身為日本男兒都應該要有去公共澡堂裸湯的勇氣。(*註:這是中之亂說的)

「泡澡就別想了,你的傷口會爛掉。」
真的是碎碎唸家長。
Hugo
1 years ago
「答對了,你真聰明。」聽起來完全不是在誇人的棒讀語氣。

「以前母親的家裡只有一張被褥,那是她在睡的。平時我都睡浴缸或是衣櫃裡,離她遠點也比較安全。」
他慢吞吞地把運動外套脫掉,露出底下血跡斑斑的長袖襯衫,接著把扣子一個一個解開後隨手扔在旁邊的地上。
「還有放心吧,我還沒笨到會想要去泡爛自己的傷口。」
雖然在傷口上再捅一個新的傷倒是蠻有可能的。

他把褪下的衣物凌亂地塞在一個角落,頂著千瘡百孔的軀體散漫地在浴缸裡抱膝坐下,開始翻起旁邊的沐浴用品。
非常擅自又順便。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古藤噎了一下,又在心裡給自己一拳,沒事多嘴。

他看了地板上那件染血的衣服,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住不問那些王八蛋到底還做了些什麼,過去的事已經發生了,他只得努力把接下來的事都往好方向發展。

他值得在接下來的人生遇到點好事。

「左手抬起來,頭低下去。」
古藤蹲在浴缸外拿著花灑,對自己是洗澡小弟的身份十分適應。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嗯。」
屈膝在浴缸內坐著的人溫順地把包滿繃帶的左手掛在浴缸外頭,乖乖低下那顆亂糟糟的頭。本就瘦削的身體在浴缸內縮成一球,使得他的身板看起來遠比他應有的年紀或身高要小。

速水閉上眼睛,等著水沖下來的時候兀自開口:「他們最後只有成功做到指令二,你不用多想。」

——摘下一個器官,不限制自己或他人。

他額上的傷口便是指令的結果,身上的血跡只能說是中途的副產物罷了。雖然他在結果上小小玩了個文字遊戲,而那些事對他來說也沒有太過重要;但他也沒興致顯擺自己的傷處,繼而製造他人的麻煩或負擔。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EIYUU
1 years ago
「哦。」
慶幸某人正低著頭看不見自己的表情,臉色極差連同回應也很沉悶。

古藤沒有幫人洗過頭髮的經驗,雖然從小照顧妹妹到大,但日常打理她還是能夠自己來,受傷後洗浴則是交由同性別的看護或母親處理。

泡沫連著溫熱的水,在排水孔周遭打轉後被沖下,他把少年過長的瀏海撩起,露出原本應該光滑的額頭——原本,古藤覺得那塊傷口刺眼的很。

「好了,」
說出這句話時語氣恢復了不少。
「頭髮這麼長洗起來好麻煩。」
初次幫人洗頭只有這個心得,他把毛巾蓋在少年頭上。

「其他能自己洗吧?」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可以。」
他瞇起眼,抓著毛巾在臉上隨便擦了下,接著像是想把多餘的水珠去掉般甩了甩頭。他隨手抓過小瓶的沐浴乳,扭開瓶蓋,把裡頭的液體往手上擠,接著不是很仔細地往身上抹上去。

「對了,學長。」
不知道是不是洗澡這個程序對他來說太無聊,速水又開了別的話題。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們被套上頸圈的時候就已經都死了,現在只是在彌留之際的某種意識海對話?」
不過這個話題比前一個還更沉悶。
EIYUU
1 years ago
「……你突然好哲學啊我跟不上。」
古藤伸手幫他把毛巾重新包好,盤在頭上——或許他真的有點把照顧速水當作在照顧小夕了。

其實憑空出現的物資與消失的屍體,確實讓他懷疑過是否身在夢境,只是肉體的疼痛也太過真實,情緒被壓抑的讓他情不自禁把希望放到未來。

水流過少年千瘡百孔的軀體,在他腳邊匯集成小小的河流,排水孔的漩渦此時在古藤眼中有些滲人。

「如果我們真的都死了,現在只是在做什麼死前的掙扎……那我只能說很可惜吧。」
但那個對於『死亡』的恐懼只是一瞬,剩下的——像是有所改變,但又來不及的遺憾。
「早知道來之前先把漫畫沒看完的進度補完,被你一講我現在超想知道後續的。」
古藤先是呃啊啊的發出怪叫,然後把花灑對著自己一頭淋下熱水。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你的遺憾很渺小耶。」
速水看著把自己淋得全身濕的古藤,又低頭看著自己腳邊匆匆經過的流水。氤氳的熱氣在浴室內蒙上白色的霧,狹小的空間讓人產生一種與外界脫節的錯覺。

──就跟這個園區一樣。藍眼的少年垂眉看著映不出東西的水流,伸手撥了撥沾上泡沫的水。

「不過如果我們真的其實都死了,那就代表你給我的承諾就等於是作廢了,說謊的人要吞一千根針喔。」

這種時候還有心情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速水伸手彈了一下被擱在一旁的小瓶子,看著裝了洗髮精、潤髮乳跟沐浴乳的瓶子如骨牌般相繼倒下,輕聲說道:但確實是很可惜。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死前才知道有你這種人存在,是挺可惜的。」

靛藍的眼珠沉了幾分,染上些許汙濁的思緒。

──要是根本不知道的話就不會覺得可惜了。
──要是早點知道的話,也不會去想事到如今真可惜了。
但過去的事都過去了。

他頂著沒沖乾淨的泡泡靠在浴缸邊,抱膝閉上眼睛。
你要是再更早一些出現就好了。
他像是夢囈般小聲喃喃,聲音幾乎要被水聲蓋過。
EIYUU
1 years ago
「不是渺小,是遺憾太多了,說不完。」
由悔恨堆積而成的人生,所以會為了不留遺憾而持續往前進。

並不是沒想過回不去的可能性,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是沉重的,於那些深愛他的親人來說。

「都死掉的話要去哪裡找一千根針,地獄嗎?物資沒辦法兌換吧。」
古藤把花灑轉向縮在浴缸裡的速水,替他將身上的泡沫沖洗乾淨。
EIYUU
1 years ago
「而且現在也只是猜測,」
擰緊龍頭,水聲停止了。
「要是死了就算了,但現在還給我們時間去執行那些笨蛋指令,就代表還有某些東西有改變的餘地。」

「就算改變不了,」
自顧自裝熟的搭著速水的肩。
「但死後結交個一同上路的旅伴之類的至少不孤單。」

他聽見了,只是因時間過於短暫,而將承諾暫時保留。

「保證煩到你叫我閉嘴。」
謝了,話多到吵死人。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速水看了一眼跟自己勾肩搭背的人。

——接著他伸長手,一把將水龍頭扭開,讓花灑的水以漂亮的拋物線全噴到古藤身上。

「別擔心,沒人會覺得背景的電視機很吵的。」
拿人當電視機類比,好樣的。完成惡作劇的人不理會還開著的蓮蓬頭,起身去拿大毛巾擦身體。

「去把自己擦乾吧,還有幫我吹頭髮。」
真的是要求很多。他隨便把身上大概看得到的水珠擦乾後就套上短袖上衣跟下褲,暖烘烘的熱氣跟洗完澡的新陳代謝讓速水蒼白的皮膚多了一點血色。
EIYUU
1 years ago
嘩啦啦啦,淋濕的土狗把水關掉,淋濕的瀏海遮蔽了視線,他只聽見有人起身,與衣物布料摩擦的聲音。

「等你閒吵也來不及關電視了。」
古藤站起身來拉過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套上與學弟借來的乾淨衣物,毛巾蓋在短髮隨便亂揉幾下,整套洗浴更衣的流程就算完成了。

簡單兩個字,隨便。

他真的是褓姆,幫人處理傷口、洗頭、吹頭,與對自己不同,連替速水擦髮的動作算得上小心,古藤用手指梳開對方髮尾的結,拿起吹風機打開開關。

「如果會燙的話要提醒我。」
都不知道說幾次了這句話——是跟小夕說的,無意識的將對待妹妹的溫柔投射到少年身上。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吹風機的熱風從頭上拂過,在床邊蜷縮成一團的少年像隻貪睡的貓,閉著眼睛靠在自己的膝蓋上享受別人的服務。

溫熱的風從耳邊拂過,髮絲底下是他左右都釘了幾個耳釘的耳朵,接下去就是還扣在頸子上的頸圈。速水把頭垂下,被悉心呵護的感覺雖然很陌生,但他並不討厭。

「你平時也這樣照顧你妹妹?」

他唐突地冒出這麼一句話,藍眼微睜,看著自己扣著床邊的腳尖。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古藤撩開蓋在速水頸上的頭髮,熱風吹著內裡還有些潮濕的部分,瞇著眼睛看著頸圈底下的勒痕。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古藤『嗯』了一聲,手指順著髮尾,水珠隨著他的動作落在被褥上,形成淺淺的水痕。

「我很好奇,在這邊打的耳釘你會留著嗎?」
當然是我們都還活著的前提,古藤補充一句,把吹風機的溫度調低一些,吹著耳朵附近的頭髮。
Hugo
1 years ago
「看情況吧。我本來就有打最下面的耳洞,不過當初打也只是因為好奇是什麼樣的感覺而已。」
他伸手撥開微濕的灰棕色的捲髮,露出兩耳上的耳洞。左邊四個、右邊三個,左耳有一個耳釘打在耳骨上,兩耳耳垂上穿著樸素的黑色耳環。

「耳垂上沒有什麼感覺,打在耳骨上比較痛一些。」
速水微微偏頭,吹風機溫熱的風沿著耳廓爬上頭頂,讓他有些舒服的瞇起眼睛。
「做指令的時候我還有打一個在舌頭上,你要看嗎?」
聽起來又是個好奇心害死貓的結果。
EIYUU
1 years ago
「不要。」
一秒回絕,語氣十分堅定。

古藤換了手拿吹風機,吹著另一側的頭髮。
「你的好奇心感覺是在做人體實驗。」
似乎是乾的差不多了,他關掉吹風機放置在一旁。自己平常並沒有在使用梳子,且木屋內提供的塑膠扁梳也不知道扔到哪去,古藤只能用手稍微替他整理一下。

「好了。」
古藤滿意的看著速水的頭髮……好吧,自然捲有梳跟沒梳一樣。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不是說了我對人體姑且也是有好奇的事情的嗎?」
只不過是對著屍體。他又說了一遍,聽見古藤打理完了也沒有要睜開眼睛的意思。閉著眼的少年蜷縮在床上,蒼白的皮膚與縹緻的臉孔讓他看起來像尊被人遺忘在這裡的雕塑。雕塑發出淺淺的呼吸,規律的起伏聽起來像是快要睡著了。

「況且只是舌環而已,如果有完善器具的話也想穿其他地方的環看看。學長沒做那個指令是怕痛嗎?」
看著對方的耳朵完好無缺,雕塑如是說。
EIYUU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對啊,我怕死了。」
與其說怕痛,不如說對『穿孔』這件事本身感到畏懼,但就是怕痛的意思。

他從不覺得畏懼什麼事物好丟臉的,坦然的承認。

「那你也不是屍體啊。」
隨口回應了一句,古藤躺在隔壁的床榻上,儘管沒有使用吹風機,但自己的短髮已經半乾了。
「這樣你吃東西要很小心耶,舌環感覺超痛的。」
古藤吐了吐舌頭,光想到那畫面,他就頭皮發麻。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屍體跟活人的差別也就只在於有沒有意識罷了,而且有些實驗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能做。」

講著分外危險的話題,雕塑半睜開眼,長長的眼睫低垂,湖水般的藍瞥向對面的古藤。

「還好,出去後我就打算拔掉了。實際上穿了幾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啊。他像是想到什麼,隨口一提:

「接吻的話可能會感覺有東西在吧。」好喔。
EIYUU
1 years ago
故意的。

古藤兩眼一閉,跟雕像較勁沒意思,一副睡著了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

但他也是真的睏了,只睡了一個多小時(還是被電暈才睡著),古藤張開手伸了個懶腰,靠近速水的那隻手豎起了大拇指——然後翻過拳頭,朝著下方,比了一個『爛透了』的手勢。

能讓他主動閉嘴的人不多,現在速水渚算一個。
Hugo
1 years ago
速水看著那個比爛的手勢,露出一抹得逞的淺笑。

第七天已經過去一大半,外頭的光線不知不覺間已經染上了夕陽橙橘的色彩。他維持縮成一團的姿勢,就這麼盯著古藤瞧,一直看到對方確實睡著了為止——接著他無聲無息地離開自己的位置,逕自擠上那張單人床僅剩的空間。

蜷縮在床鋪上的少年半瞇著眼,瞄了一眼旁邊那張佈滿瘀痕的臉。他抬手戳了戳自己黏上去的OK繃,看著對方毫無反應的繼續睡,他也打了個小小的呵欠。

連日來的疲憊在一頓熱水澡跟細心的照料下浮現,小木屋的空氣還飄散著冬日的清冷,兩者加成之下他的睏意也愈發濃厚。速水拉過羽絨被,幫古藤蓋好其中一半,自己再整個人鑽進去另一半。
Hugo
1 years ago
不知道活著出去會不會更好,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已經死了。

黑暗之中的少年像隻貓一樣瑟縮在旁人身側,依附著比自己高上些許的體溫闔眼。溫暖的床鋪包裹著疲憊的身軀,耳邊沒有他人的低語,寂靜之中他慢慢墜入意識的深海。

至少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Hugo
1 years ago

寂靜包裹著木屋,斜陽西落,夜色悄然降臨。
Hugo
1 years ago
=====
EIYUU
1 years ago
(不會說話)
Hugo
1 years ago
EIYUU0701: 就只是個嬰兒交流 (真的是嬰兒
EIYUU
1 years ago
古藤詠有算一種亞洲家長嗎?
Hugo
1 years ago
EIYUU0701: 古藤詠有應該算怪獸家長才對吧?(幹
Hugo
1 years ago
為什麼他們會待在同個木屋可以看上一篇(還指路的@EIYUU0701 - 【限定交流】with | | ——破曉前的寧靜並無法拉開希望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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