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王
不破理央第一次見到晝木冴的時候,他們十三歲。那時候宮中不受寵的三皇子殿下落魄極了,貴族的孩子們耍著他玩,趁他在樹下打盹時往他那身白衣上頭寫滿不堪侮辱的字眼,拿石頭砸破皇宮的窗而後一哄而散,留他垂著頭被貴妃怒罵「賤民生的小雜種」、「滾回貧民窟」一類與那些流言蜚語分毫不差的難堪字句。白衣少年溫順地躬身行禮,任憑那些趾高氣昂的衣冠禽獸踐踏過他的身軀、自尊甚至靈魂,低眉斂目、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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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不破理央出手了。彼時的他並不認識晝木冴,只不過是坐擁「為世界帶來快樂」這般能力的他,無法對毀棄快樂的行為坐視不管。
他尾隨在那幾個孩子王身後,手杖無聲輕觸地面,小溪南側的橋從視野裡消失,又無聲無息出現在宮殿北面。那些魯莽的人渾然不察,一腳踩上去自然撲了個空,噗通幾聲全都摔進溪水裡頭。
他無視那些哭天搶地的呼救,氣定神閒往反方向走去——那些猴子的爹娘自然會去撈猴子上岸的,不勞他費心。
「嘿,朋友,沒事吧?」他將自己的酒紅色袍子脫下來,披在前一刻被潑了滿頭溪水而渾身濕透的少年身上。那白衣少年蹲坐在樹下,仰起一張乾淨的小臉望向他,那雙象徵晝木氏血統的藤紫色眼眸像昏沉暮靄,眨了一眨,就碾碎一室的天光。
「謝謝你。」晝木冴彎了彎眉眼。「不過,離我遠一點比較好。那些人也會欺負你的。」
「啊哈,我看起來像是會被他們欺負嗎?」理央興味盎然地眨眨眼,故作誇大地雙手合十再用力一拍——實則輕輕以手杖點地——刷一聲捧出一叢白花兒。雪白重瓣成簇的一捧,乾乾淨淨沐浴著陽光,獻寶似地捧到少年眼前。「你瞧,這是今天份歡迎你來到世界上的快樂!你願意收下它嗎?」
他看見少年的眼底浮現一縷薄薄的光,被淋濕而單薄冰冷的微笑也亮了起來、或許真切了幾分。
不在着信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謝謝。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叫理央,不破理央。」
「噢……你就是那位『不破家的放浪次子』?」
理央笑了出來。雜種皇子和貴族的放浪次子,該說同是天涯淪落人,還是某方面的臭味相投。
「不介意的話,交個朋友吧——冴?」
「理央,你覺得什麼樣的世界才是好的?」
談論起這個話題的那年他們十五歲了。兩個人、一件斗篷、一支街邊買來的糖葫蘆,並肩坐在屋頂上。燒紅的落日織就漫天霞網,將半個世界鍍了層燦燦的金,另外半邊沒入陰影裡,被夜幕無聲蠶食。
「這個嘛、」他以手杖輕扣屋頂。「當然是大家都能快樂的世界吧。」
「喜歡讀書的人透過考試取得功名,喜歡畫畫的人可以在書院揮灑丹青。貴族和平民的孩子分享點心,男女老少在街頭見了面微笑招呼彼此。大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在該工作時勤奮、休息時安心入夢。沒有人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不該誕生的、活在痛苦之中的。」他忽然想嘆氣,到底卻是笑了。「我的能力,是給這個世界帶來快樂。就算是虛假的也好,能夠笑一下的話,搞不好就有活到下一個明天的動力呢。」
晝木冴緩慢偏過頭來,直勾勾地望著他。他接收到他的視線,也毫不閃躲扭頭望了回去,純粹清朗的寶藍色與乾淨不帶惡意卻也沒有溫度的藤紫交錯一瞬,也許彼此都在那個瞬間看見了描繪好的同一種可能性。
「那麼,如果有些人以傷害別人、使他人痛苦為樂,你覺得該怎麼辦?」
「那就只好請他們從世界上消失了。」他回答得毫不猶豫,語氣輕鬆得像是在說「那再吃一根糖葫蘆吧」。
果不其然,晝木冴笑了開來。他伸了個懶腰抬眼望天,確信他們正同時看著將暗未暗的暮色裡升起的第一顆星。
「——理央,我有個想法。你有興趣嗎?」
不在着信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當然來源並不是因為他們是全天座大陸最蠱的兩個男人
有一段有點懶得提,但實際上理央那天因為橋的幻影掉進河裡的那些孩子,後來真的有人淹死了,但理央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起來毫無罪惡感
晝木冴問他的時候,他只聳聳肩說「主動去破壞別人的快樂的傢伙,本來就越少越好」
雖然面向不同,但這兩個人對於那個只存在於書卷上提及的「大同世界」的烏托邦,抱有一種純粹的偏執。他們真的是人間清醒知道總有些人性就是這樣,但同時因為他們認識了,他們覺得「既然都能找到跟自己一樣的人,那麼一定還存在更多這樣的人」
所以烏托邦是可以創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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