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對方敘述文裡的好不開心，唄可是實際意義上的好不開心。

才下班就被髒東西糊到眼不說，準備轉身往租屋去時竟硬生生被扯回對方面前。

「……放開喔。」
唄冷漠說著語氣帶有恐嚇的意味。

「嗯嗯？？哥哥今天沒有攔住你呀？」
惡魔這話說得可真，他兩手插在褲袋裡是沒有伸手拉住對方的意思，直到他順著墮天使的視線看見對方較自己纖細的手腕上莫名多出的銀環，扣著的鍊子與自己手腕上莫名多出的相連，伯因才明白那個意思。

「啊……小唄唄的新技能？好色啊。」

「嘖、……」
唄翻了白眼，扯著惡魔往一旁站，不讓對方龐大的身軀擋住門口影響早晨的尖峰時刻，接著滿臉厭煩得企圖解開手上的銀環，只是他看這個東西比起實際上的道具更像是因契約成立而實體化的枷鎖，應是要滿足某些“條件”才能鬆開的。

有此發現後唄責怪的眼神再次投向面前的惡魔。

接收到對方的眼神，伯因立刻垂著眉毛、垮下嘴角、眼神無辜，雖然這種東西肯定來自同族的惡趣味，但這次真的不是他自願的。

本想做更多的解釋但他發現，這個時間兩個大男人相偎在便利商店前實在太搶眼，還有不少等結帳的群眾分神觀察了起來，察覺不妥的伯因另手飛快的自對方口袋裡掏得租屋大門的鑰匙，轉開後趁著他大罵之前將人拖進去關上。

不用你自動我也會這麼做——！！！

惡魔一陣行雲流水使得被迫配合的唄像隻渾身敵意豎起毛髮的貓，但門既關上，他也不用顧及店長的視線能夠態度隨意：
「你幹嘛來給我找事？臭 。」

邊走往二樓的租屋，唄冷聲問起。

「阿娘喂——！」

像是接收到唄的報復，伯因摀住雙耳不讓那個污穢的字詞流入耳中。
真是……他以為唄與克萊重逢後能夠變回以前單純可愛的模樣，結果只是自己妄想，畢竟他們從在戰場上認識起就沒有過友誼的對話，只是那時的唄只會說“臭惡魔”，相比現在可愛多了。

「別把我說得那麼閒，我只是照常慣例來買咖啡……」

「順便跟店長問我跟克萊的狀況嗎？那還是有夠忙的。」

毫不留情的點破惡魔伙同人類在自己身後做的事，現在回想起來打從一開始一切就是那麼剛好，突然請醫院特定部門職員咖啡？店長主動安排假日讓自己能參加聯歡會？連那天的新衣還是店長前一週提醒自己要去買的，那時店長目光裡閃耀著的甚至還有一絲慈愛……網路上說這是姨母笑。

「……我們之所以好是因為克萊很好，本來就不用你們操心。」
因為他們的多事，唄最近甚至連面對這些天使以外的人心情都怪怪的，他很不適應。

似乎聽出唄情緒上的矛盾，伯因一下子笑了開，還伸手去戳戳方才注意到似乎長了點肉的屁屁。

「你可以誠實的說：謝謝你，伯因哥哥——」

“砰！！！！！”

是唄企圖用玄關門夾爆鐵鍊的聲音，力道之大恐怕撼動整棟建築，連在一樓後台內key資料的店長都措到以為是地震。

「……嘖、真的弄不斷……」

遺憾得走進租屋，只得勉為其難的讓髒東西跟著進房了。

……剛剛那一下，其實是朝著我的臉過來的吧。

順了順被門風吹飄的一絲瀏海，暫時安靜的他順著鐵鍊的牽引進入自墮天使初入塵後便再沒進入的地方。

——溫暖的橘光透過開了側邊厚簾的窗戶照亮半邊的室內，桌上一支用毬果製成的小聖誕樹閃閃發亮。

從來昏暗到容不下任何的空間竟因這細小的物件而不同，惡魔表情登時柔和又狹著複雜的情緒，最後輕聲嘆道：

「你過得不錯。」

「……」

沒有回應對方帶有情感的話語，唄靠著玄關邊的牆面直接坐下，將項上的頭巾拉起置於唇邊，點點的夕輝在他側身的輪廓上畫上橙亮的線框。

「你痛嗎？」
突然拋出了問句，唄捏著布角的指尖輕輕摩挲，似在思考。

聽著對方的問題，伯因伸手覆上自己項前的位置，那裡有著被開口過的傷疤，是當初他撿走墮天使時留下的。

「不痛，因為我沒做錯事。」

對惡魔而言，這個傷疤是他與這名墮天使之間的“約定”，這麼甜蜜的痕跡造成不了他任何困擾的。

「那你呢，」他看著對方正被夕陽餘暉照射的那面側臉，橘亮的好似墮天的場景再現：「你痛嗎？」

才想怒斥惡魔的皮厚，卻因反問而落回思緒中。

「……我不知道，」克萊說了沒事：「就，不怎麼痛了。」

說著唄轉向光源，直接讓另一面也沐浴在暖澄澄的薄暮之中：
「但……感覺很怪。」

真的可以就這樣嗎？被原諒了，放下。他承諾也接受了，但仍有一部分的想法與一直以來理解的原則相悖而無法釋懷。

墮天使的回應使惡魔忍俊不禁，這恐怕是唄對他最敞開心門的時候。

「有什麼關係……」惡魔也面對著坐下，看著被照得微微發亮的墮天使露出溫和的笑：
「我們不像人類聖經中的天魔那般非黑即白，本就不用那麼鑽牛角尖。」

「不是已經沒有意義了嗎？」
自天魔聯姻計畫開始，千百年間的戰爭似乎就沒了意義，或許疲乏的天魔們也早已忘記開戰的理由，甚至也沒有誰知道起初侵占彼此的真實原因。

倘若千百年就這麼“無意義了”……

「我們便可以重新定義。」

「……是機會。」

猶記聯姻局發出的問題“這場聯姻對你而言代表的是什麼？”，一直以來不肯正面回應的唄，在見到克萊後終於確定了答案。

同時也是唄此時對一切所賦予的意義。

「……你這小子…」
惡魔搖頭笑了笑，殊不知這其實是他當初拐唄入市時的說服話術。

忍住去揉亂對方頭髮的衝動，他讓安靜填滿日落的時間，一直以來劍拔弩張的氛圍，首次能有兩人共處一間而和平安穩的時刻。

「……我想我們好上了。」

直至餘暉將沒，唄也甩甩腕上的鏈條。

「那還不趕緊的，」這個惡趣味的東西「差不多能解開了吧。」

這東西在此時的設計十之八九是增近感情用的吧？他相信惡魔肯定知道它的解法，只是透過這個機會要與自己親近些罷了。

惡魔訝異於墮天使的聰慧，既然對方都主動邀請了，那他也不算強迫囉。

「如你所願——」將對方項上的布巾拉起，棲身湊到他的面前……


如殘留在彼此身上的夕陽餘溫，僅僅隔著的溫度擦過彼此之間，鐵鍊也隨之消散，看著滿臉錯愕的墮天使，惡魔滿足的拍拍手站起身。

「哎呀真是好不容易，今天談得很愉快呀，下次還要再找我來玩唷，小•唄•唄♡」

「——你他媽臭 巴$$_&%$^¢•°¢π×！！！！」
緊接著一陣穢言輸出，最後將惡魔打出房門的是一顆有著怪臉植物的盆栽。

那盆栽與伯因一見如故，後來裝飾在執行長辦公室的事情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好，兄弟線結企 （不是

讓他們平平淡淡地相處了30分鐘，然後應該是再也不會見了，伯因完成他的約定，唄也重新定義未來的方向，接下來是兩條不會特地交會的V線（越走越遠的意思（？

也稍微把對這個世界觀的看法寫進去了，希望他們之後就好好戀愛，快樂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