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的最後一堂課，距離放學還有指針從十走到六的距離。
昨晚文忙著整理兩千年坎城影展的入選片單，這是他計畫週五放學後要開始的觀影馬拉松，安排不同電影間的觀賞順序是他不久前才找到的樂趣之一，結果太過投入到在凌晨三點才想起隔天、噢，已經是今天的四小時後要上課。高中生仗勢十七歲的年輕氣盛以為不睡足八小時也沒問題，最終還是敗在生物課與生俱來的無聊魔力下。
他在鐘響後十分鐘就被遲來的睡意敲門，只能撐著本就說不上有精神的垂眼望向前方，老師可能也習慣了他就是這樣的臉才沒發現最後一排的特斯萊快要登出課堂，或是根本也懶得為這些打瞌睡的學生延誤講課。

手指機械性地追著課堂進度翻了一頁又一頁但腦袋根本沒聽進那些基因複製的咒語，在忍下了不知道第幾個呵欠後文終於決定放過自己——挪了下桌面文具逕直壓上攤開的書頁，臉頰枕在手臂上，只睡一下下就好…

而這一趴下就來到下課後。放學鐘一響，學生像旋風一樣颳出教室，或許有人在走之前喊醒那些早就繳械投降的學生回家，最後只有文還趴在座位上。

本來就沒有留在教室的習慣，今天也一樣收視東西準備走人 卻發現旁邊的人還趴在桌上睡得香甜
「特斯萊……」「……」原本打算把人叫醒但不知怎的自己住了嘴，盯著對方一小陣子後重新從書包拿出了課本
反正在哪裡複習都沒差的吧，也沒有說特別想和他多待在一起久一點啦
oO(睡成這樣……應該是挺累的吧 等等晚一點再叫醒他)這麼想著就坐在旁邊複習起了剛才上課的內容

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不用起身也能憑室內過於寂靜的空氣推測早就過了放學時間。

「…」懶懶地轉動眼球瞥過無人的教室，才把目光轉回身旁的座位。下課多久了怎麼不叫我，本想出聲問的，但看著對方靜如定格畫面般提筆的樣子突然不想那麼快就轉到下個場景，就這樣不出聲也沒動地盯著艾理瞧。
這樣想起來，很少能有像現在這樣端詳對方的機會，艾理總在一些時刻閃避他的注視，以前不是這樣的吧，而對方在與別人說話又是原來那副他也熟悉的沉著模樣。

這意味著—— 文眨了兩下眼驅趕些睏意。這意味著肯定不是艾理這個人變了，而是有什麼發生在他們之間才讓艾理對他展露不同的一面。

「……」「艾理，你喜歡我嗎。」才剛醒還低啞著的聲音冷不防朝人丟了一句乍聽是疑問卻篤定的探詢。儘管小聲，他知道這是對方定會聽見的音量。

因為專注在課本上所以沒有發現身旁的人已經醒了且還盯著自己看。直到對方開口
「！」手一不穩筆就落在在攤開的書上，發出輕微的聲響。但很好，這下子想裝作沒聽見都做不到了
「.......」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滿了臉，很長一段時間只是動也不動的盯著剛剛發問的人，心跳劇烈的程度讓他有錯覺可能再多一點心臟就會從胸腔跳出來
為什麼突然這麼問?畢竟特斯萊又不笨，也想過可能自己根本瞞不過對方。只是完全沒想到會被這麼直接了當的戳破這個原本打算安靜的帶進墳墓的心情
究竟是覺得好玩還是單純好奇呢?無數個想法在腦中盤旋，不過當務之急還是找回冷靜的思考
「..........你突然問這個要做什麼?真是有夠肉麻的」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手心「不喜歡還能夠當朋友嗎?」

儘管聽不見對方蓋在衣料及血肉底下如雷的心跳聲，一向真誠的身體語言可沒辦法騙人。善於觀察的他清楚地看見對方從眼角漫至耳根的赧紅，就連熟稔操弄自己軀體每一處的專業演員都很難不憑藉外力做到。
「…你說的對，作為朋友我也很喜歡你。」嘴角翹起明顯的弧度，像是覺得對方答非所問的好笑。說完乾脆起身走過去，撐著桌子兩側俯身望進對方眼底。
「那比朋友…再更之上的喜歡呢？」低垂目光用更輕的聲音詢問，他知道答案就在那雙眼後頭，艾理藏著掖著的想法深處，要做的便是循誘它出來。

oO(「作為朋友」嗎.....)早就知道了吧?不過直接從對方的嘴巴裡講出來還是挺讓人失落的 但多虧了這個稍微冷靜下來了
「所以我說....問我這個要做什麼呢?」稍微抬頭看了對方一眼，但眼神還是很快的移開了。雖然距離沒有太近但能感受到氣息，面前的人輕緩的聲音都很大程度的動搖好不容易撿起的理性。這個討厭的傢伙是故意的吧?這麼想看自己狼狽的樣子嗎?雖然是朋友但會不會有點過頭了...這麼想著又莫名的有點惱火
「比朋友再更之上還會有什麼...你的思維太跳脫了我跟不上」開始收拾起桌上的東西，再這樣對話下去兩個人的關係不管是哪方面都會變得糟糕的

對方拒絕眼神接觸的反應讓他挑起眉，之前也是這樣，但又和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像是篤信會暢行無阻的路被堵了起來，若想得到目標是要無視障礙強行穿越，還是另闢新徑呢？比起困擾這兩個都很費力的選項，文一向是乾脆也不可惜地選第三個路線：放棄。可現在卻有股說不上來的抵觸。
用一貫輕鬆的笑臉蓋過自己也不清楚的情緒，他第一次選擇向前試探——伸手碰了碰艾理稍微褪紅的耳廓，是啊，應該是燙的。
「真的不知道嗎？比朋友更之上的—是情人、還有家人的喜歡。」在驗證就如自己所想的後就滿意地收回手。
… 「想知道你對我的想法嘛。」凝著意味不明的眼神望了你一眼又換回調笑的語氣，對方想轉移話題的話就那樣辦吧。

「！」被碰到的同時像是被電到一樣閃開了
oO(……真是少來這套了……)雖然本來就是個肢體接觸很多的人但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不懷好意，至少艾理是這麼認為的 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耳朵
「.....」情人……當然知道這個啊，難道他不懂自己在表達不想繼續話題的意思嗎？不可能吧
「……那你又是怎麼想的？」話一出口就後悔了，明明就知道答案為什麼非得再確認一次呢

「我的想法嗎？」本來正要直起身退開，聽了這個問題就停下動作。
他認為自己的表示一直都相當明顯，雖然最初在槲寄生下是玩鬧著開始的，但現在他想，自己是能把對方當作情人那樣看待及相處。無法說對艾理已經有了情人那種戀慕的心思、畢竟是還沒發生的事，可有的話也還不錯吧。
「…」沉默幾秒，他又靠向前壓縮兩人之間的距離，頓了下想這也不是第一次了用不著預告吧，就直接以自己的唇貼著對方的，只輕輕一碰，最後又刻意嘬了口才分開。
「我是怎麼想的…你猜猜看？」他沒打算如實交代自己的想法，畢竟是對方收起了他的心思在先，這可不公平不是嗎？

雖然早就在心理演算了對方各種回應的話，但是在兩人的距離貼近之前都沒有料想到將要發生什麼 不知為何停頓了一下，在嘴唇貼上來之前就先閉起了眼睛
還沒分開之前腦子就已經又塞滿了各種想法，他就是在誘導自己鬆口說喜歡他吧？但說了又怎麼樣 難道要交往嗎？但他又不喜歡我
雖然在戀愛上沒有經驗，但艾理還是能感覺的出來兩個人的情感並不相同，至少不是在同個台階上
「為什麼…」一吻結束半晌才小小聲的開了口 不過顯然沒有要你回答什麼

「……這樣很好玩嗎，特斯萊」重新開口的語氣冷漠到自己都有點嚇到 楞了一下摀住自己的嘴
明明總是沒辦法好好表達自己的情緒，但現在卻是想收也收不住
討厭他隨便就能親吻別人，討厭他話都說不清楚卻想要自己把秘密攤開來，討厭他就算是現在這種情況也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
但是喜歡。
「……」「……抱歉」手從嘴巴上拿下來，一把抓起書包也不管你了就往門口離去，留下剛剛尚未收進包裡的課本攤在桌上

沒回應對方似乎不是真的要個答案的問題，即使艾理的語氣聽著像是把早就顯而易見的心意又推到更深處，恨不得就此埋藏著不被發現。
喜歡是那麼怯於承認的事嗎？儘管他自己根本也沒實際說出口，只把回答包裝成另一種樣子推到艾理面前，結果是被當成危險物拒收也在意料之內。
但不收也罷，他也不是一定要拆開包裹呈給對方看自己的心意，維持原樣也可以。

「……」良久才收起追著對方走出門外的目光，轉回去收拾自己的桌面，離去前順道帶走對方逃走而落下的課本。
雖然知道艾理的置物櫃位置，等會直接放進去就可以了，但、文翻開手上那本他也有的課本隨意掠過書本主人遍佈書頁的字跡，才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表示對方忘了的書在自己這裡。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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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發財.......

新年快樂...

阿姨看得頭裂開...

新年快樂⋯⋯

啊啊啊啊

阿姨好痛苦2

怎麼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