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收到指令後的早晨,有栖睡得不是很好,自從昨天發生那件事情後,還被室友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他又如何睡得安穩呢?
他穿著薄外套和作為睡衣的襯衫,睡眼惺忪,但自己卻不得好眠,只是垂著眸蹲在小木屋門口外,看著各種金屬用具,手銬、鋼釘、打洞槍……它們冷冷地映照出他憔悴的臉龐,這些都令他毛骨悚然,尤其是想到某些物品要刺穿自己的身體時,有栖就更加的不安。
「……。」
——要是可以,只想做第二項任務。
這樣想著,他才走了出來,即使陽光灑落在小木屋前的走廊,但心裡還是有照不進去的陰影,事實上他從頭到尾都像是步入了一場夢似的,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無止境的惡夢。
但有栖沒發現,真正被他當作的惡夢還在後頭,像是捕捉獵物般的對他虎視眈眈。
零時的提示音,整齊且任何延遲,就好似偌大的園區內只有一部手機,發布著同樣的內容,或血腥、或情色、或可怖,唯有學生們為不變的空間帶來變數。
有人滿心歡喜的迎接這場盛宴,而有人將一切視為夢魘,共同的不過是接受與否都無法逃脫,只能在框架之內尋求一絲生機。在這樣的狀況下,仍舊懷著懼怕與良善的人顯得吃虧極了,如果沒有相符的力量去堅持所想,那麼便會成為異端,被霸權綁上火刑架,反覆灼燒,直到連靈魂都因疼痛而發生異變。
指令發放後的八小時是短暫地寧靜,在黑夜下潛伏的躁動也因此消停。物資與這次指令的道具一併發放,暫停的遊戲又一次開始輪轉。
成瀨凉不清楚自己的角色,他能高舉火把,亦能低聲詠唱著祝福他的蛻變。但偶爾仍舊會想起對方的良善,在變得破碎前試圖給予些安慰,或者是實質性的幫助。
例如積分。
一間一間的經過,最終將目光放在了遠處的少年身上。他走的輕巧,像是隻貓無聲無息,待對方發現時已經停佇在面前,輕輕摁住在了肩膀上。
「早上好呀——安ちゃん。」成瀨凉背對著光,即便日照當頭,仍像是要將他吞入腹中的黑暗。
「……啊、」
被對方叫住時,他整個人渾身打顫,光是聽到對方的聲音就已經有種不好的預感了。
有栖猜得透傷害過他的人是什麼心思,就是想把他打壓到心神扭曲,看見他痛苦的樣子以此作樂,但成瀨凉卻不是這樣的人——永遠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以及對方希望看到什麼樣的他。
自己的肩膀只是被輕輕觸碰都感受得到莫名的壓力,早晨的陽光落下也沒有驅離對方陰森的氣息,至少在有栖的眼裡看來,對方的存在就帶有困惑了,他不解也不想了解。
「……怎麼了、」
自他乾枯的喉間仍然發出聲音,但他並沒有直視對方,雙手插在外套口袋裡,眼神注視著地面,那是他習慣逃避的方式,或許在對方眼中並沒有任何意義吧。
因為下一秒,他都是即將被那黑暗所吞噬的。
就像是沒有被譜寫出人物特點的NPC,在主角被怪物欺壓時發布任務、給予獎勵,卻無關主角的意願,就算拒絕、逃跑仍舊會被找上。
那雙含笑的藍眼,無處不在。
人們懼怕未知,因為未知的生物和事件最能引發想像,你無法琢磨自己可能受到的傷害,你的大腦在告誡著你停下這一切。人的行為不是為了直接的結果而行動,而是為了預期中的結果,當無法看清時也變得躊躇,像是身處在黑夜,不可控、不可視。
「吃早餐了嗎?」他捧起了有栖的臉頰,強迫人與自己對視,「想要積分嗎?」
先是關懷,後是目的,成瀨凉的行爲不可考,但對於在做的事情卻倒是不藏著。
就像是沒有被譜寫出人物特點的NPC,在主角被怪物欺壓時發布任務、給予獎勵,卻無關主角的意願,就算拒絕、逃跑仍舊會被找上。
那雙含笑的藍眼,無處不在。
人們懼怕未知,因為未知的生物和事件最能引發想像,你無法琢磨自己可能受到的傷害,你的大腦在告誡著你停下這一切。人的行為不是為了直接的結果而行動,而是為了預期中的結果,當無法看清時也變得躊躇,像是身處在黑夜,不可控、不可視。
「吃早餐了嗎?」他捧起了有栖的臉頰,強迫人與自己對視,「想要積分嗎?」
先是關懷,後是目的,成瀨凉的行爲不可考,但對於在做的事情卻倒是不藏著。
「沒有……。」
我不需要你的關心也不需要積分,放開我。
有栖從來都沒有勇氣對成瀨凉說出自己真實的話語,不單單只是不想,而是不敢對成瀨凉多做回應。他從來都不知道對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面對未知時人類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恐懼。
不多加刺激,就不會有任何意外。
被捧起雙頰時,有栖被迫看入對方的眼眸,他不想去了解裡面帶著的是對自己真實的關心,還是戲謔的玩笑。
「……我等等會去做任務的。」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放開我吧。
有栖向來不想和自己交流。
成瀨凉心底是明鏡似的,但開了頭也沒辦法再重新來過,只是偶爾他仍舊會感到困惑。有栖對冥賀會展露出恐懼,也許更深層帶著恨意?他也不曉得那種臨近崩潰的情感會多複雜,但似乎都和自己沒關係。
他聽的最多的就是逐客令。
但成瀨凉都當成耳邊風,這個他也擅長。
「那我來幫你打耳洞吧?我的耳洞也是自己打的唷。」捧起臉蛋的手向兩側偏移,最終揉捏著對方飽滿的耳垂。
只見對方不停端倪自己的耳朵,感受到耳垂被觸碰的瞬間,有栖的臉上難得表現出除了恐懼以外的情緒——反感。
「請放開我……。」
他的聲音是傳不進對方耳裡的,自己只是和過去一樣在做無謂的抵抗,說出口的話語也只是勉強表達自我意識的裝飾品而已。成瀨並不像其他人一樣好打發,看自己笑話完之後就走,而是反覆地回頭、不是繼續蹂躪,是做出一些無謂的安慰。
要幫自己打耳洞,在正常情況下他怎麼聽都是種欺負方式,不過現在情況不同,有栖不懂對方是想要和過去一樣看到他被折磨的樣子,還是真正的憐憫他。
無論如何,他都做到了前者。
有栖的眼裡仍然掩飾不住害怕與不解,怕痛的自己從來沒有研究過打耳洞是什麼行為。
有栖的耳垂被揉弄至發熱,甚至有些麻意,直到這時成瀨才抽回了手在口袋裡翻弄著,最終拿出一片方形的小包裝,這樣的酒精棉片他帶的也不多,就是出門時隨意的拿了四、五片,沒想到這時候還能派上用場。
「放開啦。」雖然是很短暫地,不過就是他拿個東西的時間,他又感覺耳朵上一陣涼意,甚至不只是在耳垂的部分。
「嗯——幫你打對稱的,兩邊都打一點,還是你喜歡都在同一邊?」成瀨凉似乎是在尋求有栖的意見,但卻沒有拒絕的選項。
有栖瞇著眼承受對方的揉捏,不反抗不牴觸,像是個乖巧的玩物一樣。他不覺得成瀨會有聽得懂他在講什麼的那一天,對方只會繼續任性下去,反正只要趕快放開自己都好。
而當真正放開時,他也轉頭就想離開,彷彿是想脫離蜘蛛網上的獵物一樣,但自己也知道對方是不可能這麼輕易放過自己的。
放棄、放棄,躲不掉的。
但當對方拿著那東西回來時,他看到了。
銳利的尖端並不如針頭細,可以穿透任何皮膚似的,那個不是單純的打洞槍而是武器吧?有栖眼神裡的恐懼又多了幾分,並沒有回覆對方,但他也不敢讓那東西刺進來。
「我不想做、」
「放下……。」聲音裡帶著微微的顫抖。
「這個很快的,深呼吸、吐氣,然後就有好看的耳洞啦。」成瀨凉沒有因為察覺對方的抗拒而改變態度,甚至連輕快的語調都和往常無疑,就像是每一次在校園內的談話,自顧自地說、自顧自地做,有栖安向來無法掌控這個少年。
他就像是遊戲裡每個欄目都畫著問號的角色,不知道他為何給予獎品、為何縱容暴力,善與惡的行徑都有他的參與。
「而且還有積分,早點弄完早點換好吃的東西吧?」
這完全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為什麼對方就是聽不懂人話呢?
有栖的內心除了想迴避之外還有一部分的心死,對方對他而言是個不定數,隨心所欲、恣意妄為的傢伙,他又怎麼可能跟對方溝通的了?甚至連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一瞬間,比起恐懼,有那麼一點點生氣了啊。
一感受到憤怒的情緒微微湧上時,他反而顯得很平靜,不如方才那樣顫抖了。
他的眼睛微微瞇起,看著對方手上的打洞槍,如果一個沒弄好會感染、破傷風、蜂窩性組織炎……令人頭痛。
「……、」
「快點。」這或許是他唯一能控制的吧。
揉熱、消毒,成瀨凉正反覆的在要被穿刺的部位進行準備,有栖安微妙的轉變並沒有被他漏掉,有時候他感覺自己就是觀察家,緊跟在獵物之後意圖了解對方的習性,有時候又像是瘋狂的科學家,想要知道刺激後這些獵物會有什麼改變。
他擅於察言觀色,卻總是做出與對方期待背道而馳的事。但在快點完成任務這點上,少年並沒有異議。穿刺帶來的疼痛是一瞬間的,成瀨凉在穿刺技術這點上沒有說謊,他的確打的又快又準。
「晚上不要碰水呀。」他身上摁了摁有栖的眼角,「正躺著睡,別壓著知道嗎?」
對方舉起打洞槍的時候,有栖還是微微蜷縮了,只見對方快速的處理自己的耳垂與耳廓,而他緊緊攛著自己的褲管,第一次被他人打耳洞還是會很緊張的。
——老實說,這是他人生第一次這麼相信成瀨凉。
但他也不知道這份信任會不會被快速擊垮就是了。他緊閉雙眼,感受打洞槍在自己耳邊游移的不安全感,即使是那麼一秒鐘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對方再怎麼快速……、
咔。
「啊……。」
他都忍不住發出悶痛的聲音。
有栖對於痛覺是敏銳的,這種從沒體驗過的穿刺更是如此,原本以為還能忍住的眼淚,又在眼眶打轉了。
非常快速的穿刺,其實講到底也不比自己經歷過的事情還要疼,但在還沒抽離第一次的餘韻時,二、三次就直接來襲。
彷彿處女一樣、
第一次總是令人難忘。
「……。」
而在成瀨觸碰自己臉頰上時,他的表情顯得委屈,已經沒有方才有些被勾起不悅的模樣了,反倒像是可憐的泰迪熊,被欺負一般。
紅髮少年頭一次自己拉開了距離,左右的側著頭,確認自己三處耳洞打的位置都沒有偏移,最終又與那雙眼對上,眼淚打轉著,他的眼眶是脆弱的堤防,也許是用沙子堆起的,沒有守護的功用又時刻刺激著眼。
「沒有流血哦。」像是在安撫著幼兒一樣的輕聲細語,怕大聲了點就會將好不容易維持的平衡打碎,「安真棒,沒有亂動,打的很好哦。」
「不疼、不疼了。」
他親吻他闔起的眼瞼,還有那泌出一些的晶瑩。
——安。
——不疼了。
這是什麼哄小孩的話?明明我是這麼討厭你啊?
不要那麼親暱的稱呼我,放開我啊。
那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只是在被對方吻了眼角時便垂著眼眸不去直視對方,即使成瀨與自己再怎麼親密、幾乎零距離,但兩人是永遠不可能走在同一條線上的。
有栖也永遠不會去接受成瀨凉的安慰,即使對方顯得再溫柔、再怎麼疼愛他,在自己眼裡只是被蜜糖包裹的陷阱——會被什麼東西害死都是未知。
聽見了手機裏完成任務的簡訊聲,他只是輕輕說了句「可以放開了。」不打算與對方繼續消磨下去。
或許,他面對成瀨的態度在這段時間也有那麼些轉變了。
就像是發出去的箭一般無法回頭,成瀨凉也不可能對自己的選擇做讀檔重來,儘管談論後悔說不上,偶爾會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了、太不禮貌了、太不聽人說話了,也許現在靠近有栖安的行為便能順利些。
但偶爾對方表現出的情緒卻又像是十分成功。他柔軟的外殼就要被打碎,在蛋殼之下也許會誕生出小怪物,由慾望、混沌交織而成的內裡,成瀨凉是那麼期待著,便細心養育著這顆潔白的卵。
「明天我還會來看你。」成瀨凉收回了手,他的目的達成後向來不會多停留,幾次的經驗讓他知曉自己的存在也許加速的不是崩壞而是死亡——他要的可不是死亡。
「……。」
要是可以,也希望你這樣的存在可以消失。
有栖幾乎不去正面回應對方,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方似乎總能從自己身上感知到什麼,這也是他對成瀨最反感的一點——明明知道自己需要的只是對方遠離他,卻總是一步步靠近,彷彿是在試探他的底線。
成瀨越是靠近,他就越感害怕。
他無法理解對方,不過對方卻試圖了解自己,而有栖深怕哪天也被那未知所吞噬。
「……我要離開了。」
有栖只是起身,不打算多說什麼,也不知是否默認或拒絕對方的行為。
成瀨凉看著有栖安起身,他也順勢站起,他們面對面,卻一步步後退,像是見著了野生動物後的反應,為了避免追擊而佯裝起自己。
明天見。
有栖安依稀能看出成瀨凉的嘴形,說著他最討厭的話後便施施然地離去。
謝謝成瀨中接受我任性ㄉ邀請……也第一次寫到小安看來有點不耐煩ㄉ樣子 明明是面對討厭的害怕的人但親媽好開心
![](https://emos.plurk.com/2d75cef6e3d5b86497fbcdeff2fd26b5_w47_h48.jpeg)
(幹?
![](https://emos.plurk.com/888799ff7ccbb053dda6e11f314ddbba_w48_h48.png)
謝謝有栖中接受凉醬這個聽不懂人話的傢伙的交流(一口氣說)
![](https://emos.plurk.com/4d068dff16c99a01f152e0433566b324_w48_h48.png)
一直踩在小安的高壓線上,看到不耐煩的小安好開心⋯嘿嘿⋯⋯!
超好看……被欺負的安看起來好可口,涼醬就像一隻纏著怕狗人士的大狗也好可愛……
![](https://emos.plurk.com/76be3a2248f063a24c722f13e0650f03_w48_h48.png)
(可愛?
![](https://emos.plurk.com/656029cf87f6e6a2dc51207135e9d712_w48_h48.gif)
很想說什麼可是我ㄉ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