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揣著刮鬍刀和手機,晴真漫無目的地在渡假村裡走著。今天的懲罰變得嚴重了,不曉得是因為昨天不信邪的人太多,還是國王單純想要這麼幹。
四肢骨折聽起來很痛,而且一點都不好看。
往湖泊的方向走去,晴真一邊想著不切實際的骨折場面,一邊思索著今天該如何是好。可以的話他是想要用好一點的刀具製造漂亮的傷口的,可即使他今天把所有的指令都做了,瑞士刀也要明天才會送來,根本來不及。
「真討厭⋯⋯」踢飛路上的石子,晴真喃喃,早知道昨天就做多一點了。石子一路滾動,停在了草地上。晴真抬頭,看見湖邊有個眼熟的身影。
他想也沒想便湊了過去,又是先以兩聲咳嗽喚起對方注意,「你好?」
在歷經了午夜的懲罰,收到新任務後的星空已經不敢不再面對,只是在劇烈嘔吐後的不適感一直殘存著,他幾乎整晚沒睡,雖然有想要去解任務的想法,但星空還是先去了湖邊,想著吹吹風是否能幫助自己打起精神。
星空坐在湖邊的草地上,嘴裡含著昨夜友人贈與的金平糖,甜味擴散在嘴裡,平復著那噁心的感覺,伴隨著陽光、微風與沙沙作響的草木聲,反倒是讓人意識模糊了起來,星空不自覺瞇起眼睛,腦內卻仍嘆著氣。
或許是因為心神都不在,星空根本沒發現身旁出現了他人,直到對方出聲才緩緩轉頭過去,看見來人時慢慢睜大了眼睛「啊。」了一聲後,就愣在那裡了好幾秒。
或許也可能是叫不出他名字導致的沉默,但那也沒關係。雖然他們一兩天前才見過面,反正只要穿著制服就是同學。
「我臉上有巴掌印嗎?哦,應該沒有。」並沒有理解對方的呆愣源自何處,晴真隨即將之歸類為尚未清醒過來的迷茫──從哪裡清醒就不一定了──。而後他隨口開了玩笑,儘管他昨天的指令過程壓根沒有被打也一樣。
在對方身旁坐下,晴真抱著膝,看了看湖才又看向對方,「白天的湖景挺療癒身心的,很適合早起的休閒⋯⋯話說回來,你今天不畫畫了啊。」
「......古良寺同學。」可能因為前幾天才見過,星空同學居然還記得人家的名字。
「嗯,忘記帶出來了。」星空同樣抱著單側膝,臉輕輕靠在上面,懶洋洋的回應,因為想讓身體跟心靈都輕鬆一點,所以只穿了一件連帽外衣,沒有口袋,所以就連隨身的小本簿子都沒有帶出。
「你也來散步?」問了好像是廢話的問題,但或許只是找不到適合的話題,星空不覺得這幾天會有多少人是過得開心的,或是有發生什麼有趣的是可以拿來分享的,至少自己是笑不出來了。
是了,散步。如果不論沿路上懷著的心思的話,現在待在木屋外的所有人應該都能算是在散步,或輕鬆或焦慮的,而晴真可能可以說是其中焦慮的那一派。
只是他與那些人焦慮的點截然不同罷了。
腦子裡想是這麼想,晴真嘴一張,說出來的倒是不同的答案,心理狀態如何並不重要。他說:「我在想指令該找誰做,走著走著就走到這來了。」
「可以的話我想趁天還亮著趕快處理好,但是室友們都不見了──你也是嗎,一個人?」聽起來很像過時的搭訕台詞,但不是。他總覺得對方看上去像是經歷過某種酷刑的人,又或者是即將上行刑台的,不管哪種都不是個好心情。
口袋裡的刮鬍刀倒了,撞到手機,那聲音提醒著他。
聽到對方的回應,星空眼神瞬間像是心虛一樣的移開,指令,比昨天還要更不可理喻的指令,他很後悔為什麼前一天要像個賭氣的小孩一樣,明明除了最後一個指令之外都是可以輕鬆解決的,但現在說什麼都來不及了,不論如何都得挑一個做,他已經相信這是真實發生的事了,頸上的項圈就是威脅著他們生命的枷鎖的這個事實。
「你也還沒做嗎?」有點敷衍地回答,好像沒有仔細聽後面的問句,心不在焉地想著自己的煩惱,星空失神地盯著湖面,煩躁的咬碎口中的糖果。
他昨天沒做任務,只做一個指令或許積分會不夠,但不管哪個都讓他拉不下臉,或許只能自己製造一個傷口......?星空想著。
也。
雖然沒有規定一個人只能做一次,但晴真還是傾向於尋找那些尚未實行指令的人的。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只是覺得這些人比較不會拒絕自己而已,他昨天實在是被拒絕夠了。
人跟人之間要熟識到什麼程度才能做什麼事,應該要給他一張說明書,否則他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說什麼話。
「是呢,雖然我覺得同學們都很善良,但我還是想要防身用具,所以我想找個人幫我一次做完今天的指令。」今天的積分很多,很值得呢。他邊說邊挪動著靠近對方,手掌在對方面前晃了晃,用很無趣的方式試圖喚起對方的注意,「既然你也還沒做,那跟我一起吧。」
擋住對方視線的那隻手在遞出邀請後收了回來。
「反正都是男孩子,閉上眼睛一下子就結束了,這裡也沒有人。」說得很輕鬆,「可以吧?」
「咦!」星空呆愣愣地聽完對方的話,在對方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之後突然反應了過來,有點激動得驚呼了一聲:「全部?」他驚訝又尷尬地瞪大眼睛看對方,或許在別人眼裡他現在的舉動有點誇張了。
「我、我想一下......」他苦惱地閉上眼睛掙扎了一番,確實,都是男生親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自己連女生都還沒親過耶!但這種好像趁機佔女生便宜的事情,他也不好意思去找女生解決,所以才會原本只想做一件的,而喝他人體液的這個選項他則是想都沒想過要做。
難道,難道初吻就要這樣子沒了嗎?星空心理上無法接受!他很常跟大家打打鬧鬧或是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是!親吻!一分鐘!嘴對嘴!跟男生!但是現在一點積分都沒有的他,真的能肯定的否決掉這個提議嗎?
這一想,似乎想得有點久,星空摀著腦袋,在這冬日裡,汗似乎都冒出來了。
「你想得好久喔。」晴真在對方耳邊打了個響指,那雙眼睛裡有看不明白現況的委屈,他扳著手指數著今日的指令,「你看,親吻一分鐘、喝下10毫升體液,口水也算是體液的一種吧?一次可以解決的,不難──繼續猶豫的話我就硬來囉?閉上眼睛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說笑還是真的,晴真眉眼間的弧度恰到好處,裡面填滿了和藹可親和不許拒絕。
他不想等了。
「我還有帶刮鬍刀,可以借你我的手。」他補充。
口水!星空大驚失色,這是、這是要舌吻的意思嗎?!這刺激對未經人事的男性有點大,但平常也是常常會在互相分享的時候吃到別人的口水......不對,這完全不一樣啊!
「等等、等一下,好啦!」面對著無辜的眼神,又聽見對方的『威脅』下,星空著急得先抓住了對方一邊的手臂,像是在阻止對方突然行動,慌張地揮舞另一隻手乾笑著:「哈哈,你的提議不錯,但是我在想10毫升是多少啊?哈哈......」用著小朋友都知道答案的問題當藉口,試圖在爭取一點時間,但慌亂又尷尬的樣子讓星空看起來很滑稽,並且他顯然沒有注意聽到最後一句話。
「一劑針筒的量差不多?一分鐘之內總會吃到的。」晴真安分的讓對方抓住自己,沒有要掙扎的意思。以他的臂力而言要掙脫可能也有點麻煩,而且總的來說他還是算有求於人的,「還是同學你要喝血?雖然要弄出可以持續流血的傷口感覺比較痛,但也不是不行──」
在對方慌亂的神色中晴真想著別的方法,如果要製造那樣的傷口他應該要做什麼和準備什麼?他想著自己具備的用具,似乎怎麼樣都不足以割出好看的裂口。
那不如不要。
「既然你答應了,那再給你一分鐘,不然我就要自己動手囉。」於是話題一轉,又回到了原點,晴真還是不想拖得太久,他邊說邊作勢往對方的臉靠近,「早死早超生,或者你要直接親上來也可以,我不會躲。」
「欸?」星空沒想到對方會認真的回答自己的爛問題,但一劑針筒的量是怎麼回事,太抽象了吧,一般人會用這種答案來回答嗎?一瞬間星空的腦內出現了許多問號,只差沒直接寫在臉上了,但不等他多想,對方接下來的提議又讓他瞪大了眼。
「不用,不用,我們用不會受傷的方式就好了吧......?」講道後面語氣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像在跟對方商量,或許是很少遇到講話那麼強勢的人,下意識變得小心翼翼,又或是怕對方衝動突然做出什麼事吧!星空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
「我......好啦好啦,你,你來吧,我不敢......」180公分的大男人發出了沒骨氣的聲音,面對靠近自己的臉還有些嚇了一跳,緊張到臉色有些發紅,而抓住對方的那隻手卻微微出力,像是在反抗一般,但還是緊閉上了雙眼,又抿了抿唇。
這就叫做強迫就範嗎?在湊上前時晴真想了這麼一秒,但也就一秒。
自己被抓著的那隻手被他自行忽略了,那不過是一個施力點。
「我又不會吃了你。」舌頭在對方的唇上舔了一下後他的唇才跟著貼上,空著的那隻手輕輕的捏著對方下巴,不像是要撬開對方的嘴,更像是單純的避免逃跑。
舌頭探入對方口中,晴真想的是過往對待女朋友們的方式,輕柔的舔舐後才捲上對方舌頭,慢慢的深入。
他盡所能的溫柔了,這樣總不會說他是強逼的了吧?
星空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很吵,沒有注意對方說了什麼,他知道他自己很緊張,緊緊閉著眼睛不敢看,異樣的觸感在碰到自己的唇時,倒是很順從的張開了嘴,或許是太過緊張的關係,他的感想是,麻麻的。
對方舌頭舔過的地方都麻麻的,好像還有點甜甜的......不對,那是因為自己剛才吃了糖果吧!星空以為自己會腦袋一片空白,沒想到會可以思考,但他沒有發現是因為自己並不反感這件事。
至此的過程動作都很溫柔,溫柔到連自己為什麼如此順從都不知道,只是身體仍僵硬的像個木頭,忘記了自己有沒有在呼吸。
其實對方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抵觸。晴真瞇著眼睛想著,腦袋裡倒數著一分鐘,耳朵分了一半去聽有沒有路過的人聲。為了在一分鐘內喝夠,他放慢了動作,反覆吮吻的行徑有點像侵略,一點一點的拆吃入腹。
57、58、59。
然後手機震動,一次、兩次。晴真在那一瞬停下了,最後咬了那雙唇一口便向後仰去。他推推眼鏡,盯著對方看了幾秒後才從口袋裡取出衛生紙包,抽了一張給對方。
「還能呼吸嗎?這給你。」總覺得這樣的問題有點失禮,雖然他本來想問的是這是否是第一次,但他難得識相,「我本來是想著順手摟你一把,但我怕嚇到你還得重來⋯⋯總之謝謝你哦!」
口中的觸感隨著時間變質,每一個被觸碰到的地方都有些癢,感官就像在這裡被放大,星空突然有些好奇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畫面,於是他偷偷一點點的睜開一隻眼。
眼前的臉近到看不清樣貌,卻能看見隔著鏡片的那道睫毛下的陰影,臉部的肌膚不是少女的粉嫩,而是少年獨有的輪廓......星空不自覺的心驚了一下,異樣的感受讓他全身發熱,他覺得不太對勁,瞬間又閉上了眼,不願再多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沒有那麼久,時間卻像被無限延長一般,直到唇上突然的疼痛感襲來,周身的溫暖離去,星空才睜開雙眼,像洩氣的球一般往後癱坐,像小狗一般喘著氣,臉上是自己不曾感受過的熱度。
「啊……啊,謝謝……」像機器人一樣怔怔地接過對方的衛生紙,突然意識到什麼一樣,抱緊了自己的雙膝,粗魯的擦了擦嘴,摸了摸口袋才發現自己沒有帶手機,也不知道任務究竟完成了沒。
「要是我也沒帶手機,那就沒有簡訊提醒我停了呢。」晴真隨口一說,接著低頭看了看手機,確認收到的是兩封簡訊便收了起來,取而代之被他摸出來的是他帶來的刮鬍刀。
對方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其實不太適合繼續做最後一個指令,但晴真的善解人意並沒有建立在這個區塊上。他認為有足夠的休息時間就行了,而他開玩笑和看手機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夠用。
「你還好嗎?我弄痛你了?」但禮貌還是要有的,他還是先關心了對方一句,然後切入正題,「你幫我做了兩個、我很感謝你,我也知道再對你提要求好像有點過分,但我還是想要積分,所以......可以拜託你嗎?」
他將刮鬍刀往前遞了出去,「我聽人家說,如果我抓著你的手割出傷口,那我們兩個都有算分,不知道你有沒有想要一起解決──可以用我的手就好了。」
口袋裡倒是有剩下的糖果,星空下意識摸了一顆出來放入口中,心不在焉到就算是出自於禮貌,也忘記問對方要不要也來一顆。
「沒有,沒事,哈哈,因為我第一次……」自己講出來感覺格外的丟臉,越講越小聲,彷彿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星空扯了扯自己的領口,身體的熱度還沒散去,接觸到冰冷的空氣並沒有減緩太多,他歪頭看了眼對方遞上的刮鬍刀。
「好……欸?這個也要一起解決嗎?」感覺好像不小心答應了什麼,但這個提議怎麼感覺,太好心了一點?星空有點過意不去,他畢竟是連互摑都下不了手的人,更何況是要弄傷他人。
「欸──」初吻交代在這種地方?晴真搔搔臉,「你可以、忘記,嗯,忘記,這可以不算第一次,這樣應該會比較好過一點。」
「還是你不想的話我回去自己處理也行,如果、你不需要積分的話。」那把刮鬍刀依然橫在他們中間,「只是我怕過後幾天的指令更困難,所以我想要,想說或許可以給你一點幫助而已。」
說是這麼說,但刀又往對方的方向靠近了幾分。
星空盯著刮鬍刀,又看了一眼對方,沉重又緩慢的點了點頭,既然都這樣說了,沒錯,這只是為了解任務,僅此而已。
「古良寺同學,你人真好!如果受傷的人可以少一點的話,確實比較好。」星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之後,無奈地笑著,經過了剛才的心情起伏不知怎地反而鬆了口氣,他伸手握上了對方握著刀的手:「那就......麻煩你了?」
「......小心一點喔,如果需要藥物的話,用我的點數換吧。」當作給對方的回禮,不然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不會很嚴重的,就跟跌倒一樣。」他說。
大衣袖子隨著他剛才的一連串動作被拉高了一點,手腕和一點手臂的肌膚暴露在冰涼的空氣裡。交疊的兩隻手握著刮鬍刀,銳利的刀片切上手臂,緩緩的向下劃去。
紅花沿著刀片的軌跡綻放。
晴真盡量穩住手腕,以保證劃出来的是一條直線。他不確定抓在自己手上的人怎麼看待這件事,但他想,他得讓這個傷口足夠美觀,而一條直線是他目前能做到最好的選擇。
他是想再多做一點,但簡訊的震動打斷了他,要他從創作中回神。
「任務完成了。」於是他鬆開手,任由刮鬍刀落到自己腿上,手上留下的是五公分的直線割傷,傷口吹著冷風,除了疼痛還隱隱發麻,「這樣我們今天所有的指令都做完了,或許明天就有所選擇也不一定。」
「謝謝你,星空同學。」他收回手,笑臉看起來很滿意。
「可是還是會痛吧……嗚哇……」回應的同時發現對方動作了,星空頓時又緊張了起來,刀片劃過皮膚,綻開血花,那畫面令人顫慄。
但他努力不讓自己顫抖,萬一手一滑,說不定不小心製造額外的傷口,那就不好了,星空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目光卻不敢從傷口上離開。
過程十分快速,相較來說,其實第一個任務也不過一分鐘,全部的任務結束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但總覺得過了好久。
「嗯……我才要謝謝你呢!」比起任務的事情,好像有其他事情更牽起他的關注,他渾身不對勁,但壞毛病讓他不願正視,對著對
方回笑之後便將眼神移開。
「話說,要不要先止血?」看見殷紅流出,星空忍不住說:「我,我先回去拿手機換個繃帶給你……?」有點慌張又急迫的講著,就像想逃離這裡一樣,即使大家都知道不論什麼兌換物品,都是明早才會來,反而變得像是拙劣的藉口。
晴真沒有戳破對方的藉口,又或者是根本沒有意識到那是藉口,他只是點頭,「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雖說拿件不要的衣服壓著就可以,但如果可以不犧牲一件衣物那更好。
「不過外面其實有點冷了,我想先回我的木屋,如果你換了再來找我也可以。」他也沒有說過自己住在哪一號木屋,聽上去像是毫無自覺的客套。
待在這裡才不過幾分鐘,收穫已經很多了。晴真站起身,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伸了出去,想拉對方起來。
「好,那就……」星空也點了點頭,望向對自己伸出的手,像平常一樣想回握住時,卻停頓了一下。
原本稍微平緩的心跳好像又上升了,但星空的腦子轉不過來,愣了一下後就握住對方的手,借力起身,卻在之後像燙到一般快速的鬆開。
「那就趕快回去吧!不要感冒了,現在生病的話會很痛苦吧!」無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手,星空嘆了口氣:「古良寺同學,謝謝你幫我解任務……」不知為何稀鬆平常的日常對話,卻越講越覺得哪裡怪怪的,星空掐了一下自己,抬起手揮了揮,在互相打過招呼後,轉身,幾乎像跑步一樣的匆忙離去。
「不嚴重的話倒也無所謂呢,只要不要有指令害得我傳染給別人就好。」晴真沒有察覺,也不覺得對方的舉動有何不妥,說不定只是提神罷了。
同樣向對方揮了揮手後,晴真將手攏進大衣口袋,離開了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