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眼手腕上的鐘錶,現在已是九時又二十四分,接著將視線盼向對方,「妳怎麼回去?要請服務生幫忙叫車嗎?」
雖然喝了三至四杯的調酒,但這男人的神情如同平時,也確實沒有任何醉意,在問話的同時還想著等等要請店裡幫忙叫上代駕。
「什麼怎麼回去?現在是九點半,才剛開始!」聽見那打道回府的主意,她倏地轉過頭去,略帶驚愕地盯著對方。
今晚當然不是真的才開始,方才在裡頭也用了約兩三杯,是正要揚起興致的時候。
同樣的情形,亦不見阿斯特臉上出現一點倦容,現在結束就更說不過去了。
「這裡到處都是酒吧,你還沒證明你之前說的是真的呢。」說得像個比賽似的,喬隨手指向位在對街的其中一間店,再回頭看看人。
「……除非你怕了。」
當聽到對方的最後一句話,他瞬間挑起眉間也很快放下,接著他咧嘴笑說,「妳挑釁人的功力還有待加強,但我要說……」
此刻停頓了約一秒的時間,隨後雙手用著食指比著人繼續開口道著,「妳成功了。」
雖然他並不是這麼容易被挑釁的人,但見喬這副模樣,大男孩的玩心霎時湧上心頭,他確實也還能再喝就是。
「走吧,帶妳去另一間我也滿常去的,就隔兩條街。」話語落下,阿斯特隨即轉身左方走去,
跟著走到兩條街外的酒吧,門面看著經典雅致,也有不少年輕的來客。
他們在門口等待不久便被領進門,原以為滿座的關係只剩下吧台前,卻正巧整理出位在中央的兩人座位,雖不隱密但亦足夠舒適。
喬翻著菜單,一邊低聲考慮著。她看見了烈酒的那欄,便眼睛一亮,還未說些什麼,只狡黠一笑,彷彿心裡已打定主意。
但她還是翻到下一頁,手指著品名特殊的一款調酒,「這個喝起來怎麼樣?看起來混了好幾種,不過應該挺順口的吧?」
喬打算將原來的心思留到正式點餐時再一併道出,她把菜單攤平在桌面上讓兩人都能看清,詢問得像一點兒都沒開始喝一樣。
因為是朋友所開的酒吧,自然是熟悉這裡的菜單,故早就決定好第一杯要喝甚麼,接著因為喬的提問,他將注意力從酒保調酒的模樣盼回眼前的友人。
阿斯特湊近一看對方所指的地方,隨後迅即勾起唇角說著,「剛開始就這麼火嗎?」
儘管在來這之前兩人都已經喝上了幾杯,但仍對喬立刻選了杯如此重口味的調酒提出疑惑,畢竟上次可是已經明白對方喝醉的模樣,也能說是擔心。
「先從淡的開始如何?」隨即指著一旁的調酒,雖然也混了兩種酒,但至少還有果香和蘇打水去做搭配,還不至於讓酒味這麼濃烈。
喬仔細閱讀另一款調酒的配方,成分簡單而無過多香料,是光看文字就能想像味道的類型。
真要選的話,她或許會在今晚的一開始就點上這杯酒,不過對現在的嘴來說可能清淡了些。
「你這是在小看我了?我——」表情看似不服,她拖著長長的尾音。雖然是她先問的別人的意見,意識到這點的時候卻不免尷尬。
不過喬還是指點著阿斯特推薦的那杯酒,莞爾而笑,「就點這個,我還想要醒得久一點。」
「……然後再來一盤龍舌蘭吧!」
話還未畢,喬已經舉手傳了服務生過來,未免被阻止,她速速點完自己的,便裝作沒事一般端起水喝。
聽著人點單的內容,先是微微一楞,其後還來不及阻止,只見喬裝作沒事的模樣。
阿斯特隨即露出無奈的淺笑,向服務生點了自己的調酒,以及一份下酒菜後,將面相盼回眼前,「妳確定嗎?」
他意指那盤龍舌蘭,雖然自己好像沒什麼權力阻止對方,但忍不住想著要是喬喝醉了該如何是好,看來也只能待會自己多喝幾杯了。
「當然了。」她放下杯子,頗有自誇意味地擺擺手,「你看,我們不都還滿能喝的?這都第二間了,還走得好好的。」
除了毫不猶豫地給予肯定的答案,她還將兩人混為一談,讓反駁變得略微尷尬。
但如果是指為何選擇龍舌蘭,那只是她自己喜歡檸檬的味道罷了。
喬單手抵著下巴,故作為難的樣貌。
「所以我就想,可能是喝得太慢了,應該要玩節奏快些的遊戲——」話說一半,她在服務生經過的時候跟店家要了一副牌。
「說不定到時候都是你喝了呢!不必擔心得太早。」自作主張說著大話,她已然在心中盤算著有哪些能快快讓人喝醉的遊戲。
聽著人的話語,唇角不斷跟著往上勾起,其後笑出了聲,「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雖然並沒有想讓喬喝太多的意思,但面對遊戲的興致仍是湧上心頭。
從對方手中取過撲克,雙手靈活地洗弄著每張牌,好讓花色與數字不輕易相逢,其後將那副牌放置於中間,此時服務生率先送上了兩人各自所點的調酒。
「好了,妳想玩甚麼?比大小、花色或是?」
沒想到他這般好勝,孩子似的,連說話都吃不下敗仗。顧不得是誰先開始的,這個激不得的女子不可置信且不服輸地哼笑一聲。
「比大小。」她沒再說狠話,只將身子向前壓,手指在桌面上點點點的,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待牌組整理好,速速抽了三張,先蓋好在桌面上;她想此時最重要的就是氣勢,醞釀沒多久便一鼓作氣翻開,並同時喊出自己的選擇。
「大、大、大!」一開始就展現了決心。
結果不如理想中的那樣好,但還有贏下的空間。
「換你了!」喬裝作冷靜、絲毫未被影響地催促。她喝了一點水壓壓驚。
面對喬這副好勝的氣勢,因為翻開的牌而貌似弱了些,又不禁被逗樂著笑了幾聲。
抽取上面三張牌一一排開桌面上,「大、小、大。」他抿了抿嘴,僅是思考了不到三秒便將選擇說出。
像是這簡單暴力的賭博性質無需思考太多,畢竟主要還是靠運氣來分出勝負。
「我輸了。」他頓時微微聳肩,很快承認自己的敗仗,但這也剛好如他的意,畢竟可沒想讓對方喝太多酒。
接著服務生再度上前,為兩人送上了龍舌蘭以及下酒菜,阿斯特隨即把攤開的牌收齊放置一旁,好讓人將餐飲擺放著。
看見那牌以前喬以為自己要輸了,結果卻全了想贏的念頭,她不禁短暫而不客氣地歡呼一聲。
她鬆了口氣、又露出一股暫時領先的神氣,然後樂呵呵地拿起一杯龍舌蘭,「請用請用。」接著恭恭敬敬將酒推到阿斯特那半邊的桌面。
自己則拉近那杯美麗的調酒,看起來是會受年輕女性歡迎的粉橘色調,綴有幾片新鮮水果和食用花。
「但是別擔心!我可不是贏了就跑的,再來一……幾次。」因為新上的烈酒還有好幾杯立在架子上,她也不想一杯都喝不著,「這次換你來選吧。」
喬端起酒杯,望著對方、等待敬酒的樣子,她就想敲了杯子再喝。
「呵、要來幾次都奉陪。」清脆地響起敲杯聲後,將那一小杯酒豪爽地一乾而盡,溫潤的口感瞬間在嘴裡化開,看來是陳年許久的龍舌蘭,感覺真不錯。
接著拿起撲克牌上最上頭那一張牌並放置於桌面,「那這次就來猜顏色吧,我選黑色。」純粹的二選一,直接說出自己的選擇,反正這也僅是靠運氣。
面對那天不怕地不怕、還跟沒事一樣一口乾杯的人,她裝作不以為然,也喝了和烈酒杯差不多容量的酒——果然是表裡如一的酸甜滋味。
「那我就選紅色,數到一一起翻吧。」她將手掌在牌堆上隔空畫了幾個弧形,像在做法感應似的,才抽了最上頭的那張。
「三、二、一!」倒數完畢,一翻開牌,結果是個
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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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紅/I黑
「啊、」看到翻牌結果他不禁微微發了一聲,隨後把一杯龍舌蘭放到對方面前,「這次是我贏了。」
雖然這種講究運氣的東西總是很不盡人意,但面對勝負欲這玩兒仍有著小小愉悅。
「還繼續玩嗎?還是到此為止?」先是喝一口那與自己眼眸相仿的碧綠液體,接著也默默將一小杯烈酒放到自己面前。
總之她先一口氣乾了被遞過來的那杯龍舌蘭,後隨即咬下附上的檸檬片;酸味和酒的嗆辣讓人將臉蜷在一塊,但馬上就回復原狀了。
喬還有些意外這酒喝起來挺順口,留下的尾勁不會令人太難受,要再多喝幾杯也行——果真是有人推薦的。
「要喝、要喝啊。」她還在驚喜,有些愣愣地,對自己剛才輸了遊戲沒有多少感覺,不過她發現有個杯子遠離了它應有的位置。
「你怎麼偷跑!輸了才喝。」喬是立刻將剩下的幾個連托盤一同往自己的方向拉,還雙手護住了幼崽似地嘟囊著,「雖然我是想你喝多一點……」
「我跟你說,如果放水的話,今天就不算了!還要再一次、才分勝負。」她說得激昂,側眼盯著阿斯特。雖然猜想自己大概是喝不過對方的,但事前都放了狠話也不想太丟人。
看著對方護著猶如自己孩子的酒杯模樣,頓時感到有些好笑,甚至覺得有點可愛。
「就有點口渴了。」無視放在眼前的碧綠特調,明目張膽地說著謊話,隨後將龍舌蘭一口喝下。
「那這次要不要玩點別的,抽題目回答問題。」接著立刻向著剛好經過的服務生要了遊戲手牌,常來之外又是朋友的酒吧,自然是熟門熟路。
看他直接喝下那一小杯酒,喬瞇著眼、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
「好,那你這次可別賴皮。」儘管事實並非如此,她說著話,眼神跟著阿斯特的手上去拿了那副牌。
不是普通的撲克牌,或許是桌上遊戲那一類的。
喬離開保護著的酒杯,湊過去看看,除了幾張大的寫著規則,還有許多小的,怕不是要她忙著回答問題沒空喝酒。
沒想多久,她自己給加了幾條規定。
「答不好的話,就喝一杯嗎?」她沒有立刻翻開卡片,反倒先想好了懲罰,還看起來挺雀躍,「還有不想答的時候、懶得答、想不到,都要喝?」
「妳這是給自己保障還是死路呢。」面對喬追加的規則,他隨即輕笑著說,當然他也沒有意見就是。
將牌組抽洗了幾下後,隨意地拿起其中一小疊,並在桌上逐一排開。
他抿了抿唇,貌為猶豫的模樣,接著開口道著,「我先開始吧。」畢竟是自己提議說要玩的,也可以說是先示範吧,隨後伸手抽取從左邊數來第
張牌。
拿起牌後,僅是看了不到一秒的時間,隨後將其放回桌上,好讓喬可以知道自己抽到甚麼,接著碧綠眼瞳開始盯著對方的臉龐看著。
如果要用三句話向陌生人介紹……
他思考著,畢竟兩人說要認識的時間是非常的短,從在熾光相遇,到回到原來的世界,也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吧?不過喬這個人確實很好相處。
「要選擇三句話的話,開朗的女孩,表情非常多變,還有滿好笑的。」
在最後頓時說著有點失禮的話語,腦裡突然想起上次吃飯的時候,覺得對方因為喝醉的模樣,雖然會讓人感到無奈,但其實也有點好笑好玩的。
她一臉「我才不怕」的神色,拿起自己的酒杯示威似的再喝幾口,面對洗得飛快的紙牌顯得躍躍欲試;直到看清被翻面的題目牌才恍然大悟——還以為會困難得答不出來,原來是這種類型的問答。
「用三句話向陌生人介紹對方」,這問題看起來雖然簡單,細想來還得動點腦呢。
喬撐著臉頰,望著紙牌發出一些思考的聲音,沒有注意到被人家盯著看,否則肯定是要在表情上作怪好教人分心。
或許正值酒酣之際,她感覺頭腦動得並不快,打算聽著阿斯特的回答當作參考。
不過正想到一半,一知曉那答案卻又不樂意了。
「什麼!什麼好笑、哪裡好笑……」這句話以震怒的模樣脫口而出,但她很快就將聲音壓了下來。
喬往桌面上想找個能當作鏡子的東西,最後對著反光的桌面,一邊壓著臉蛋一邊碎念著,「我不笑了。」
「你才是……」她還沒想好如何反擊,儘管對方說了三句,她只聽進了最後一句,還反覆咀嚼搞得自己惱火,並時不時抬起眼眸確認阿斯特有沒有在偷笑。
才過幾秒鐘,喬坐正了身子,不甘示弱地向碧綠色的眼睛回應道。
「你面惡心善!」
她不曉得這樣算一句或兩句,但聽著篤定的語氣,總而言之是挺滿意自己首先如此作答。
接連被喬的言行而逗笑,他摀住嘴忍著不讓自己太過誇張甚至失禮,但身體的微顫仍藏不住他的笑意。
「妳這是褒還是貶?原來在妳心中我還是個好人。」雖這麼說著,但也不覺得是個多壞的人,至少阿斯特自認自己對所有人是如此友善。
「還有妳誤會了,我是指妳是個有趣好玩的人,並不是在說妳壞話的意思。」不過他也不覺得有說錯,因為這可是事實呢,畢竟現在對方就是如他稍早所講和所想的——表情多變以及好玩。
自己的答案只換得眼前人忍笑顫抖,喬的心裡難免感到不是滋味,她以為這樣說能調侃到人,讓他拍桌跺腳的。
儘管阿斯特隨即解釋了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她皺著眉皺著臉,看起來像頭倔脾氣的小驢子。
「……你還不如直接笑。」她負氣轉頭,但拿起杯子後轉而用有些油滑的語氣補充道:「本來覺得人好,現在不了。」接著十分滿足地笑了出來,並心甘情願地喝了些酒。
「至於是褒是貶……就是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有點陌生得嚇人。」她放慢了語速,自忖也不是在說人長相不堪什麼的,應該說不上有貶意。不過她想到初見面的那時,的的確確被這個人的表情給嚇了一跳。
「但你又笑我,嗯——」沒停多久,喬又將眼睛瞇成一條細線,「你要喝一杯。」
不提笑不笑的聽起來矛盾,明明自己只答了兩項,她還是厚臉皮地把一小杯子烈酒推到對方面前。
「誒、我可沒有輸,而且妳只說了兩個。」面對喬著無理說詞,阿斯特頓時指著對方這麼回應著,貌似有點孩子氣的模樣,但也僅僅是開玩笑罷了。
下一秒他隨即拿起酒杯,微微聳肩並同樣厚臉皮地說,「沒關係,就當作是因為贏了所以喝上一杯,勝利的慶祝。」說完便將那杯龍舌蘭一乾而盡。
接著他吃上了一口起司,並把已玩過的那張卡牌放置桌面角落,待嘴裡的食物吞下肚後,他緩緩開口說著,「這次換妳。」
在伸手拿起調酒之際,他又補充道,「可不能再賴皮囉。」看來此刻是個著實故意的幼稚男人。
喬抿著嘴又鼓起臉頰,好像沒想到自己的計謀會被直接點破,她臉熱而不情願地注視著桌面角落那一張玩過的卡牌,接著堅定地說出一句:「我哪有賴皮。」
她還想再繼續詭辯,可惜嘴巴已經跟不上思考的速度,面上的紅潤雖因忸怩而起,但酒精的效果也不佔少數。
最後只好躲在自己的酒杯之後,喝幾口甜的消消火,並一面將右邊數來第
張的紙牌翻開。
手裡拿著牌,喬放下杯子,仔仔細細地將牌的正反面給看個清楚才將它放回桌面上,還轉了個方向。
「什麼時候……」她一手扶著下巴,幽幽地重複著同樣的問句(或說單字),迷迷糊糊的眼神飄到了對座的人身上。
「哪些時候會讓你特別想起我」……阿斯特說過的話在腦海中像高速翻動的書頁一樣,喬思索著,畢竟前陣子還什麼都想不起來,要說是什麼令她想起了眼前人,那肯定是——
才過幾秒鐘,若有所思的表情瞬間轉為笑容,她語帶雀躍地回答道:「咖啡!」
「喝咖啡的時候會想到你,你是我所見過最喜歡這些小豆子的人了。」不覺得用詞有何不妥,她呵呵兩聲,再補充一句,「不只喜歡,也很擅長。」
「我覺得你大聊咖啡經的時候很可愛。」這話既像稱讚又像在調侃似的,一雙彎月毫不避諱地往對方臉上瞧。
喬再度拿起酒杯,發現自己杯子已經見底,便揮揮手找服務生來。
他看著紙牌上的問題,隨即陷入思考,把與對方所做的事和說的話全都在腦海裡翻過一遍。
然而還在思索的同時,便聽到對方的回答,阿斯特隨即咧嘴笑著,畢竟這答案是不可能不讓人不開心的。
「妳這樣說我很開心。」因為咖啡而想起他,這表示也算是傳教成功了吧,又想起比較要好的朋友們都已經聽膩他的咖啡經了。
注意到的舉動,他立刻說著,「嘿、妳別再喝了,感覺上妳已經有點醉了。」
在服務生上前來後,他搶先要了一杯水,當然那杯水是要給喬的。
還沒和服務生說上話,本來想點的酒卻換成了一杯水,喬像舌頭打結一樣說不出話,但也不想乖乖喝水。
「誰、誰說的!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喝醉了。」她看起來有些慌張、又帶點不平地找尋下一個目標,很快就發現桌面上還有「酒水」。
喬隨即拿過阿斯特面前那杯子,仰起頭,將對方點的調酒呼嚕嚕喝了大半——這味道和自己習慣的口感不大相同,流進喉嚨的酒精讓她咳個不停,彷彿第一次喝酒的樣子。
她邊咳邊放下酒杯,掩著嘴,最後整個頭扣在桌面上,好不容易能再開口說話。
「我都稱讚你了,你就只想叫我喝水,真沒禮貌……」沙啞而口齒不清地逕自念叨著,她想必喝到倒下為止,都不會發現自己剛才的舉措有何不妥,以及對方所說是事實。
看著喬這一連串的舉動,阿斯特耐住想搖頭的無奈,但耐不住嘴裡的嘆息,完全來不及救回自己的酒杯,就這麼被對方拿去硬是喝了一大口。
他很快站起身來到喬身邊輕拍著她的背,「妳這樣喝太快會醉的。」儘管如此一開口仍是擔心人的話語。
「還有這才不是禮不禮貌的問題。」此刻不禁有點指責著,畢竟跟人來喝酒他可沒想看對方是如此不愛惜的模樣。
「先喝點水,差不多了我送妳回去。」話一說完,便立刻往服務生的方向看去,表示結帳以及幫忙叫代理駕駛,還有離開前得先要幾個袋子以防萬一才行。
聽見要回去,喬立刻彈坐起來,吸了幾下鼻子,還能聞到濃郁的酒精味道,吞下口水後再辯駁道。
「還沒!還沒……而且我從八年前就沒有喝醉吐過了!」主要是針對對方說要準備袋子,雖然自己話說不清楚,別人說的倒是聽得完整。
她看阿斯特的神色和語氣嚴峻,喝醉又更放大了許多,便頓時啞口無言,愣怔怔地盯著對方,心裡不願卻也只能勉強答應了。
「……跟你喝酒真不好玩。」喬自己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鬧脾氣似的頭也不回。
凶跌倒
雖然無奈,但面對喝醉酒的人就是甚麼都不要回應最好,尤其像這種會無理取鬧的。
儘管如此,但仍趕緊上前攙扶著對方,以免她不小心跌倒,「慢慢走,小心階梯不要跌倒了。」
在門口等車的時候,不禁想著以往朋友們喝醉的模樣,真的是各種窘態百出,但也是有遇有趣的就是了。
他是不介意人喝醉,畢竟喝酒容易興頭上來,但像喬這樣硬來的模樣,甚至搶了他的酒,不過也有點期待她明天酒醒的樣子呢,不曉得是否會記得。
待幾分鐘過去,看見熟悉的黑色車輛來到面前,在代價幫忙開車門後,扶著讓喬慢慢地上車,「小心不要撞到頭了。」
喬只想走到外頭去,一路上看似氣鼓鼓的也不說一句話,並未回應阿斯特耐心照料的舉動。她以為現在時間還早著、自己也走得好好的,不曉得為什麼他總是要催促自己回家,掃興極了。
她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帶到車上、上了哪台車,在坐定之後才驚醒一般趕緊捉住對方的手:「你不回家嗎?」
「你還想自己去哪裡玩,我也要。」喬直望著車外的人,手裡抓得緊緊的,好像不得到完美的答案就不會放開,「你不可以自己亂跑,知道嗎?」
「……我要送你回家。」她又往門邊的地方挪過去,想和對方交換位置地找縫隙鑽。
聽著對方這一連串的話語,阿斯特又不禁無奈笑著,他動了動手指,示意喬往裡頭坐去,並溫柔輕聲說著「會回家,但要先送妳回家。」
接著從後照鏡瞥了眼司機的神情,想必面對這種情況也是見怪不怪。
「別讓司機等了,下次等妳是清醒時再讓妳送。」他緩緩地往車裡坐去,不讓喬有想要出來的機會,被握緊的手也沒有甩開。
雖然現在這麼耐心溫柔地哄著對方,但自己多少也有點累了,頓時在腦想著晚點回到家要先做甚麼,第一件事當然要先泡個舒服的熱水澡,該慶幸明天是假日嗎,或許偶爾賴個床倒也不錯。
「不用客氣,我很擅長送人回家的!」喬一副自信十足的模樣,聽見對方說下次讓自己送行,喝醉的人臉上擺著的擔憂神情一掃而空,便心甘情願地照著指示往後座的另一頭去;還一邊挪動一邊咕噥著「真的、相信我」般般,就連車子開動了都不影響那有別於醉言醉語的堅定詞句。
「而且喝完酒自己走回家,感覺……」她瞧著一旁的同伴思索,看不出阿斯特和早些時候有何不同,並未察覺自己正被照顧著,反倒像明知故問一樣直言:「不是很辛苦嗎?」
接著為了確認他有沒有喝醉,喬再零零星星地問了好幾次不肯罷休;又想到剛才在酒吧時不斷被勸阻飲酒,一股結合了氣惱與忸怩的複雜心情止住了一個個丟出的問題,固執的人終於靜了下來。
她感覺頭腦和手掌的熱度不斷攀升,究竟是說了太多話或者酒醉的緣故不得而知。喬垂著眼皮子,緩緩地轉向窗邊,任憑熟悉的街景經過都不能排解這種鬱悶。
她幾次用鼻息壓下睡眠的信號,不願輕易地闔上眼,直到規律的呼吸聲取代了意識,才將還握緊的對方的手鬆開。
待喬終於乖乖往裏頭坐去,他便也跟著一同坐上後座,並向司機講了地址,花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得以上路。
接著頓時被對方提問著,他隨即思考,然後在還未回答問題,又是一陣地哄著人,相對地也讓他對於下次還有機會的話,決不再讓這人喝這麼多的想法更加鞏固了。
「我覺得……一點也不辛苦,反而讓人有輕鬆的感受。」他彷彿自言自語地說著,完全不介意喬是否還知道自己問了甚麼。
雖然自己沒有醉過,不、應該說很久沒有喝醉過,但在那酒精慢慢融進細胞裡,並逐漸興了上頭時,身體輕鬆的感覺有種甚麼事都不用管,宛如隨手一丟就能輕易拋棄不去任何留念及掛念。
這是自從伊雷娜過世後,就一直有的想法,雖然等到隔天一切就又會恢復原狀。
Astor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說完後他便也閉上嘴不再解釋更多,而是也看著窗外的景色,街道霓虹猶如煙花不斷綻放,同樣的稍縱即逝怎麼抓也抓不著。
沒一會感受對方放開了手,阿斯特轉頭望去,見喬熟睡的模樣,他也僅是微微勾起唇角,隨後再度盼向窗邊,寧靜享受這份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