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花一兩個小時外出散步,在這短短幾天裡似乎已經變成了習慣。由希拿著一小袋吐司邊,剛離開木屋區便叼了一條在嘴裡慢吞吞嚼著,腦袋裡邊想著該怎麼完成今天的指令。
穿環跟刺破手掌感覺都好痛,但是更不想斷指……這些任務從羞恥變得好暴力,國王到底想看到什麼嘛!
排除第一項跟第三項,剩下的選擇就只有跟別人銬在一起十二個小時了。半天的時間、也就是說中間連上廁所都要一起……這麼一來只能找同性了吧?要找誰——
「……!」還沒想出個人選,視線裡驟然闖入一抹熟悉的身影。昨日令人害臊大半天的記憶頓時鮮明地湧上腦海,由希幾乎是下意識煞住腳步逃進了一旁的公廁後頭。
應該沒被看見吧……?
由希靠著牆蹲下來,戴上外套連帽像隻鴕鳥似的垂著腦袋將自己縮成一團,想起前一天的指令,臉頰不知不覺便有些發燙。
猶如覓食中的猛獸步伐緩慢無聲,飢餓造成的低血糖讓宇曽顯得更加慵懶卻不露一絲疲態,那成為固定班底的笑容今日仍舊不缺席地出場偽裝友善。
手裡握著由任務取得的道具,右手率先占了位置。那空蕩等待抓住誰的銀色圓圈隨著行走擺動搖晃,鐵製撞擊聲替沉靜的他留下足跡。
直到看見那頓停的身影,就像害怕被捕食的兔子反應迅速地朝陰影處逃去,宇曽才握起手銬另一端防止敲擊聲暴露蹤跡。餓狼揚起的嘴角像是久違看見食物的欣喜又或是享受獵物逃逸時的恐懼,埋藏在暗處的銳利眼神參雜著許多情緒攪和成無盡惡意。
靠著這幾天遊蕩的經驗宇曽不需要地圖就能輕鬆找到捷徑不急不俗地往另一側前進。大概是因為昨日指令讓由希這樣躲著自己,看著尚有空位的手銬一股趣味油然升起充滿玩性的笑容就像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靜悄悄的來到相同的陰影處,宇曽不等對方反應甚至沒有開口詢問,倏忽地將手銬張開猛然銬住由希的左手。
「早安,由希。」
宇曽開口笑道。
都沒有聲音,學長應該走遠了吧?
由希在心裡讀著秒,過一會兒放心抬起頭的同時一道陰影伴隨著壓迫感籠罩下來。他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金屬微涼的觸感便緊接著圈住左手腕,「喀噠」一聲,清脆地扣上限制住他的行動。
——無意間反倒落入了獵食者的圈套。
「咿?!諒、諒學長怎麼在這裡!」
臉上的熱度尚未散去,他錯愕地交替看著手銬和不知道為什麼堵在面前的人影。此時再想逃已經太遲了,一張紅臉頓時更顯得困窘。
「而且一聲招呼都不打就——」
單方面躲著人令他心虛不已,他瞥著對方臉上那抹笑彆扭地試圖掙開銬具,不過想當然只是讓手腕磨得發疼而已。由希視線躲閃片刻,自暴自棄地重新把臉埋進膝蓋之間,最後只悶悶回應,「早……」
「你看起來在躲人。」明知故問卻迂迴像是自己不清楚原因,宇曽僅是待在由希身旁詢問沒有任何肢體動作,「我打擾到你了嗎?」
抬起擅自上銬的銀色圓圈,演技精湛的他即使沒被注視著也發揮如同真實的情感。
「不喜歡的話我有帶鑰匙可以解開……」學著對方一起把臉埋進膝蓋相靠形成的凹洞中讓聲音變得悶悶的,聽不出到底在撒嬌還是平常對話交談,「不過由希找到了嗎,一起完成任務的夥伴?」
是錯覺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落?
由希悄悄抬眼,看著宇曽的姿態頓時認為還想著逃避的自己有點過分了——畢竟事實上昨天也沒被人看見嘛、呃,大概?就算真的被看見了,做親親任務的人有那麼多,一點也不丟臉啊!
剛剛他居然還覺得學長出現的瞬間有點可怕,真是的。
「沒、沒打擾到……我也還沒找到夥伴喔。」在心底把自己教育了一遍,由希才搖搖頭回答。覷眼手腕上的圈圈,他猶豫一下後牽住對方的手輕輕晃了晃,像是在討好,「不是不喜歡的意思,只是學長突然從旁邊冒出來嚇到我了嘛。」
怕對方又問些什麼會讓自己越描越黑,由希想了想索性舉起拎在另一手的小袋子,強硬轉移話題。
「那個,學長要不要吃吐司邊~?」
狡猾的獸沒有接下充滿破綻的說詞,緩慢地帶著沉默縮藏在暗處等待時機,空白時間不短不長的曖昧,一切奇怪氛圍皆表現出今天宇曽的不對勁。
「原來是這樣,看來是我誤會了。」終於把臉探出,臉上的笑容變得有精神許多,「還以為昨天發生的事情讓由希不想看到我了。」
面對由希的詢問宇曽搖搖頭,婉拒共享吐司邊的邀約。
「……這樣的話算達成共識?」雖然他是先斬後奏有些無恥,宇曽回握輕盪搖晃的小手笑盈盈地說著,「十二個小時以後才可以解開,在這個期間都要在一起包括洗手間之類的--」
「由希害羞的話把眼睛閉上吧。」未雨綢繆的建言看似體貼,卻夾雜了惡趣重複昨日說過的話,宇曽一臉善意的提醒掩飾最根本的玩味。
「對了。」邊說邊摸上自己的耳朵,「由希要一起做這個任務嗎?穿洞的那個。」
從剛才開始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卻怎麼也說不上來。
這段反常的沉默令人不安,由希牽著人的手無措地緊了緊,正思考該怎麼道歉比較好便見對方重新笑著抬頭,懸著的心終於落到實地。
然而還沒等他鬆口氣,宇曽後半句話卻說中了一部分實情,讓他心虛得視線游移。
「我怎麼可能不想看見學長……」雖然確實是因為昨天的事才躲著人的。他默默補充一句,隨後聽見似曾相識的話語才反應過來宇曽是在逗自己。
話題轉移失敗,由希沒有回話而是又羞又惱地瞪了對方一眼。他把吐司袋塞進較寬的外套內袋,在宇曽說話時兀自起身拉著人離開這面牆角。
「才不要呢,在身上打洞一定很痛!之後爸爸媽媽看到也會問的!」用力搖頭,噘著嘴一口回絕,「還有……這裡又沒有東西可以消毒,留下傷口真的不會怎麼樣嗎?」
他凌晨的時候還在考慮著要不要換醫藥箱,結果糾結到一半就睡著了……
猜測到對方接下來的去向突如其來的移動沒有讓宇曽步伐凌亂、受到驚嚇,反而自然地跟著由希一同前往他處。掛在嘴邊的笑意沒有掩飾惡作劇帶來的喜悅,幼稚舉止讓他暫時失去平日成熟模樣顯得孩子氣。
「通常那種都是無痛處理?畢竟不是到專業穿洞店家是自己動手……要是會痛的話,那我想這個器具早就在市場消失了。」慢悠悠地說著,沒被束縛住的左手伸向由希撥開臉頰龐的黑色髮絲,端詳起那乾淨無暇的耳,「嗯…感覺由希很適合。」
幾何圖形、俏皮塗鴉、簡單小物……感覺都很不錯。暗自在內心替還沒開口答應的由希搭配耳飾,宇曽滿意地微笑才又繼續說著。
「消毒的東西我那邊有。」非常簡易的消毒棉片,但所剩無幾也沒打算拿出來和大家分享,「哦?說到父母--」
「已經好幾天沒聯絡了,不覺得他們會先關心這個嗎。」偏著頭,打從遊戲開始手機訊號被人刻意阻擋只能收件國王簡訊或是校內其他同學的訊息。
一般來說即使是學校活動也沒有限制手機使用到這種程度,那些平時會和父母聯繫的學生不算少數……對啊不算少數,那麼為何還沒有家長發現孩子消失呢?別說在場每個人家庭關係都很糟糕或是父母雙亡,這裡可不是孤兒院。
心底自嘲著,但沒表現出任何異狀。
這幾天下來,宇曽似乎比他過去所認識的要更加不成熟。由希瞥見對方毫無掩藏之意的笑容,忍不住想著。
無論是對傷口的重視度還是這些惡作劇……都好幼稚!太讓人不放心了。
「真的嗎?」對方的捉弄顯然讓接下來的可信度大打折扣,他在大道上停頓腳步,回頭用有些懷疑的眼神看著宇曽——其實情感上他很想相信的,但這可是打洞耶?用那把穿環槍把皮膚跟肉……嗚噫、不敢再想像下去了!
搖搖頭把可怕的畫面甩出腦海,由希正想再次邁步便感覺有什麼貼到了臉側,下意識瞇起左眼。他乖巧地站在原地任人打量,聽對方如此「誇讚」、又說自己有消毒用具後不禁猶豫了。
「那……學長先做給我看?」似乎有被說動,他仰起臉、整個人回過身眼巴巴地看著宇曽,倒退著一步一步慢慢走,沒想到對方卻提起了與家人聯絡的問題。
當然,他不是沒有試著聯繫過父母,但訊息永遠停留在無法發送的狀態。
他們確實收不到半點訊號,就連第二天……老師們究竟是不是真的撥通了警察的電話也沒人知道。
他想爸爸媽媽了。
抿抿嘴,由希重新面向前方牽著人悶頭直走,不知不覺來到了夢想廣場。前三天他在閒逛時一直有意避開這個地方,到此時才真正看見被整理得不留半絲血跡的地面,頓時愣了愣。
「訊息也傳不出去,不知道外面的人到底會不會來找我們……諒學長,我真的還能看到爸爸媽媽嗎?」由希低聲喃喃,看著空曠的廣場總覺得周遭似乎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下意識就朝宇曽靠了靠,「就算、就算之後又說不讓我出國也沒關係了,我好想回去找他們……」
如果物資真的會憑空出現,老師們的、身體,又能這麼悄聲無息地被清理乾淨,有沒有可能……他只是在做一場過於真實的夢?
「當然沒問題。」幾年前早有穿環的打算,只是礙於時間規劃遲遲未能達成目的,「嗯…由希覺得我適合打在哪裡呢?耳垂、耳骨……或是小耳窩?」耳屏好像也不錯但不知道穿環器有沒有辦法處理小部位的區域。
感受到由希情緒低落,笑瞇的眼宛如滿腹壞水的狡猾狐狸,宇曽張開手攬住徬徨的心給與適當的關懷。
「一定可以。我們說好未來要一起出國的,還記得嗎?」撫著黑髮宇曽低聲說道,「這只是暫時的……就像一場惡夢。」但還不賴。
「況且我們還有彼此,至少不是孤身一人對抗。」
握住相銬的手,緊緊地抓牢就怕對方在這漩渦中迷失方向。
「沒事的。」
由希輕輕嗯了聲,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受用地任人安撫,緊握著手賴在宇曽溫暖的懷裡埋頭蹭蹭,隨後才露出一雙眼抬眸看去。
其實他不太了解耳洞平時會打在什麼部位、也不清楚那些部位是被怎麼稱呼的,更別說知道工具能用在哪些地方了。不過要說最常見的……
由希擅自揚起右手碰碰對方的耳垂,又沿著輪廓向上摸到耳骨,歪著頭想像了下。
「耳垂跟這邊……感覺都很好看。」
「那就按照你說的穿洞吧。」不介意由希的觸碰宇曽帶著笑瞇起眼,回應的嗓音低啞振動的聲帶牽連皮膚像極貓咪感到舒適時發出的呼嚕,慵懶的順從對方旨意。
正當腳步朝著木屋方向前進,靜止在廣場上的座椅忽然應聲斷裂,或許是錯覺但宇曽似乎看見“誰”從那裡離開。斑駁的座椅明顯與前幾天不同,就像是時間被加速而急速老化又或者是未知的力量將時間帶向遙遠的過去,充滿歷史痕跡。
斷裂的支架突出帶著斑紅的白,彷彿斷裂造成白骨露出沾染鮮紅。他並不好奇甚至想這麼無視離開,但回過神卻已經帶著由希走向損毀的座椅,拾起那憑空出現的詭異。
「在這種地方告白嗎。 」好沒情調。
宇曽擅自打開沾有污穢的字條,閱讀以後露出微妙的表情看起來是不怎麼領情。
意見被採納當然令人愉快——儘管這是國王要求下的無奈之舉,但看著對方的笑容由希不自覺也彎起眉眼,心情似乎輕鬆了一點。
原以為他們接下來的行程是回木屋拿穿環工具,宇曽卻帶著他轉向走近了座位區。由希疑惑地探頭,眼前除了幾張突兀而老舊的塑膠椅外並沒有特別之處——但學長卻彎下腰撿起了什麼。
聽見告白兩個字,他好奇地跟著去看對方手裡的東西,看清後忍不住「咦」了聲。
「『今晚月色真美,我在這裡等你』……」由希將髒髒的紙條讀一遍後仰頭看向宇曽,「前兩天我在木屋外面跟夢湖的棧道那裡也有發現紙條哦,看起來每天都有呢!」
每天都有沒道理自己沒有察覺,難不成是機率性的問題?沉默思忖,回想起過去有什麼異狀是自己當時不在意就略過的。
嗯……說起來木屋附近曾經出現過去不存在的土堆至於夢湖他暫時沒有個底。
「其他紙條……」眨眨眼,宇曽看向由希,「上面分別寫了什麼呢?」
但這紙條的用意是什麼,國王的謎題?指引方向不明讓人無法直覺下一步,在園區遊蕩似乎也不曾看見哪個同學正尋找什麼,所以這個字條算是什麼遊戲物件?隨機掉落物?還是只是一個文學分享?
「除了你以外,有聽過其他同學也看過紙條嗎?」真的是沒道理為什麼自己沒有發現。
食指在下巴尖輕點兩下,由希想了想。
「第一張寫的是國王喜歡吃蘋果,第二張說『分福茶釜是狸貓的報恩』。」換句話說得非常我流,「嘿嘿、其實第一張寫得有點拗口,我不太記得全句了……聖也同學、啊,是我的室友!他也有撿到~」
「我們還稍微討論了一下,說不定在暗指伊甸園的故事之類的?但是狸貓的紙條我看不出跟任務有什麼關係……」何況昨天心情說不上好,他根本沒心思去想那張紙條了。
由希又牽著對方的手晃了晃,撒嬌似的,「我們先回木屋拿東西嘛~我都有把紙條好好收起來哦,等一下再拿給諒學長看!」
聽起來紙條只要被拿走就會再補上?那麼或許自己剛好在紙條被拿取的空白期才導致沒發現。但還是太弔詭整所學校的學生以合理方式思考那些地方都算是人潮聚集區,卻沒有人看見誰把紙條藏在那些地方。
但如果說是學生的惡作劇……好像也有可能?回想事件當天看見的種種反應倒也不意外。
「好,那我們回去吧。」語畢,宇曽便和由希一同離開前往木屋,準備繼續完成其他指令。
以酒精棉片為由向對方提議先到自己的寢室,順道拿了穿針道具與其他任務道具進入木屋。井然有序的空間即使有了生活痕跡依舊整潔,屬於宇曽範圍的區域雖然不至於到一塵不染但可以察覺出這個人每天起床都會整理床舖、厚被枕頭平整模樣彷彿無人使用,物品放置也跟著形狀和大小按照順序擺放,是個會讓強迫症心裡舒坦的友善空間。
「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將穿針器尖頭部分消毒乾淨,將之遞給了由希,「我坐著你應該比較好作業?」拉了張木椅,宇曽安順地坐下抬起臉看著由希。
「那就麻煩了。」別開臉,讓左耳朝著對方安靜地等待完成。
由希乖巧地點點頭,順著宇曽的意思到了他們的木屋——反正兩人就住在對門,先去哪裡對他來說也不是那麼重要。
進門前探頭看了看,發現室內還有人時他笑著揮揮手打了招呼,儘管自己根本不認識。
這還是第一次進入對方的私人領域。由希毫無非禮勿視的自覺,好奇地跟在對方身後張望幾眼,看見整潔的床被和序然擺放的私物時他反倒有點緊張起來,就怕一不小心把宇曽費心打理過的空間弄亂了。直到聽見椅子被拖動他才看向早已就緒的人,眨了眨眼。
「咦,我來幫學長嗎?我、我不會用這個!」他捧過穿環槍,視線不知所措地在宇曽和工具之間徘徊。
槍頭嵌著的短釘看起來不算利,但這反而更讓人膽顫心驚……這樣的東西要打進耳朵裡哦?!
「別緊張,這沒有很難。」宇曽柔聲道述,「把針對準你想穿的位置,讓部位處在針和墊片中間,一鼓作氣按下去就可以了。」
指頭順著指緣輕撫,視線停留在指尖那纖長的睫毛遮住眼底深沉的藍。相較由希的緊張慎重他顯得是如此隨性無所謂,煽動他人去做平常不會嘗試的事情很有趣,雖然現在的穿環行為僅是芝麻小事,但由希的反應他很喜歡。
「試試看嘛。」沒有要接手的意思依舊把工具留在由希手上,宇曽十指相扣態度平靜,「按照你覺得適合的位置。」
「唔……」儘管宇曽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他還是有些猶豫。但相較於製造傷口的指令,穿環好歹是正常行為,耳釘也消毒過了……不會有問題的吧?
嗯,不能辜負學長的信任!
與那雙依舊平靜的藍眼對視幾秒,由希嚥了口唾沫,接著小心翼翼舉起穿環槍抵在宇曽的耳垂上。他前前後後又看了幾遍、反覆確認墊片沒歪後才用力扣下扳機。
「噠。」
一聲輕響,彈簧一瞬間的推力將耳釘穿過軟肉。分明不是打在自己的耳朵,由希卻在瞬間感到頭皮麻了一下。
「會、會痛嗎?」他輕手輕腳把穿環槍放下,緊張地看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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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尖銳刺破表皮穿越阻礙藏在耳後看見新的視野,尖刺感如期襲來而短暫對於他這種對痛覺近乎無感的人壓根兒沒感覺。
看起來很順利。但沒鏡子如何看見穿環結果呢?宇曽收回邏輯錯誤的句子,看向由希。
「嗯?什麼?」伸手輕觸帶著異物感的左耳,直到觸摸到耳釘才又繼續說道:「這樣就結束了?比我想像中更快而且沒什麼感覺。」
「看來真的是無痛設計呢,怕痛的人使用我想應該沒問題。」
彎起嘴角,這句話來自真心。
見對方依舊笑著沒露出什麼異樣,由希才終於安心下來,於是他屏著息如法炮製,遵循心意在宇曽的耳骨上隔著一小段距離打入了兩個耳釘。
「完成——咿、忘記問學長要不要打在右耳了……」本來還有點自豪的由希忽然意識到自己多麼不貼心,一瞬間又有些沮喪,「那個,學長不介意的吧?還是……還是要再用掉剩下的三根~?」
他邊說邊把工具換到右手托著,被侷限住行動範圍的左手輕甩幾下。
「沒事,我本來就打算把環穿在左耳。」抬起可以自由活動的手,他捏了捏失去陽光的臉試圖將烏雲撥散,「由希做的很好,謝謝你。」
至於耳釘--
「還有三根釘子…」眨眨眼,自然地將決定權給對方,「由希還有想穿的地方嗎?」
「欸?右耳不穿嗎?」由希聞言又抬眼去看宇曽的左耳,沉默幾秒後皺皺鼻子搖頭,「沒有了,再穿下去感覺好可怕……」
想像一下穿滿孔的耳朵、就算只有六個,畫面也稍嫌駭人了。
「那,我可以直接用這三個穿嗎?」剛才對方說的無痛看來是真的,由希的牴觸心理因此減少許多,此時反倒還有些躍躍欲試,「我要打在右邊!跟學長對稱的~!」
「嗯…還是習慣他空空的。」至於是為什麼宇曽沒有自覺,僅是發自內心的這麼想著,「哈,是嗎。」
沒法看見自己現在耳朵是什麼情況,不過打滿六支耳釘視覺看起來或許有些驚悚,但對比過去在校園內的同學相比自己簡直小菜一碟。風氣開放的體制下促進不少多元打扮,某層面來說算是學生福音?
「可以啊。」撥雲見日後的陽光清晰可見,宇曽站起身讓位給下一位任務挑戰者後接手器具,笑意加深不少,「好啊,對稱的話應該是這裡一個、然後這裡兩個?」
指尖輕點,在那人的右耳落下與自己左耳耳釘相同位置以此確認。
「嗯!」由希坐下後感受著對方的指尖應了聲,偏頭主動將可能遮擋視線的鬢髮別至耳後,左手接著就這麼搭在右肩處縮短了手銬間的距離,方便宇曽動作。
「學長一鼓作氣打完吧,就算偏一點也沒有關係!」他邊說著邊緊閉雙眼挺直了腰板,一副準備赴死的模樣。
沒辦法,儘管相信對方,陌生的體驗還是讓他心裡怕怕的。那麼與其心驚膽顫地看著穿環槍接近自己,倒還不如在黑暗裡等待扳機扣下的瞬間呢。
噠、噠、噠
由希的貼心讓宇曽動作更加俐落,看著對方一臉壯烈地閉上眼睛、挺直身軀而感到有趣,為了回饋由希帶來的完美反應,在針具完整的消毒後宇曽穿環動作迅速的不可思議,就像早有經驗似的熟練。
「嗯,看起來不錯。」按照左耳傳來的異物感與剛才確認過得位置下手,銀針不偏不倚落在正確位置,「會不舒服嗎?」
邊說邊從口袋拿出最後一顆水果硬糖,蘋果口味。
「恭喜由希完成任務。」他將糖果遞給了對方,是讚賞勇敢、不畏懼不逃避的獎勵。
搭在肩上的五指緊了又緊,打完洞後由希坐在原地沉默好幾秒,才緩緩張開眼睛。
眸前盈著的水霧毫無疑問昭示著他的感受。
「諒學長、你騙人……明明就會痛!」話裡染上了微微的鼻音,由希委屈地控訴著。
儘管宇曽一系列動作簡潔俐落,穿了耳釘的位置仍泛著熱意,他下意識想碰卻又怕痛似的把手放下了。
他接過遞來的糖,毫不猶豫便拆了包裝塞進嘴裡。在口腔內化開的絲絲甜膩似乎稍微沖淡了被唬弄的委屈,由希眨眨眼將眼淚生生憋回去,看著對方的左耳頓時又有些擔心,「學長呢?真的不痛嗎……」
畢竟是器官中神經分布極廣的部位,怎能不痛呢?宇曽沒把話給說出來,只是默默地接下指責。想用一顆糖讓對方釋懷看來自己也有天真的時候。
「是嗎,我是真的沒感覺。」左手貼上由希的右頸適當地揉捏,修長的指滑移至耳後給予輕觸減緩右耳陣發地疼痛感。前傾,宇曽彎了腰對著發紅的傷處吹了氣,微弱的冷風溫柔地嘗試帶走穿刺後的不適,「還是我技術太差了呢……由希,很痛嗎?」
語底似乎發著顫,宇曽幾乎貼在由希的側邊說話。
「還是我等等去換個藥,包紮一下?」
掌心接觸到頸側時由希瞇起眼,隨即側著頭小貓似的享受對方的撫摸。耳朵上的熱意連帶被涼風吹散不少,雖然還絲絲泛著疼,但好歹沒有剛打完那麼痛了。
「不不、學長的技術很好!」說話間氣息全撲在耳畔,由希癢得縮了縮脖子,卻聽見對方說要換藥而急忙阻止。
「沒那麼誇張啦!我只是比較怕痛而已……」他順勢傾身,前額輕貼在宇曽頸邊磨蹭,「諒學長也知道的嘛。」
就這樣維持著親暱的姿勢拿出手機,他用餘光瞥了幾眼,看見積分入帳後才鬆口氣——剛才光顧著緊張完全沒注意到簡訊,幸好沒有白挨幾個洞。
然而精神鬆懈下來之後,由希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微妙。
堆積在下腹的熱脹感鮮明得不容忽視,也難以啟齒。他下意識稍微夾緊了雙腿,含在嘴裡的糖咬在齒間磨了磨,糾結半晌才囁嚅一句,「那個,我想上廁所……」
結束任務後迎來平靜時光,正要開口詢問由希想待在室內還是隨意走走,他退開了身看見那彆扭的舉止,明顯得讓人無法忽視。
「廁所的話在那邊。」木屋構造大致上相同但宇曽還是指了方向,「……我會好好閉眼,不會亂看。」
語裡藏著壓抑的笑意,沒有隱藏地讓由希感受到這個不傷大雅的揶揄。
「啊,一隻手可以嗎?我不介意讓你比較好行動。」臭男生在這個時候笑的很開心。
對方隱晦的調笑壓根不加掩飾,臉皮姑且還算薄的由希頓時覺得有些羞恥。他沒好氣地瞪了宇曽一眼,抓住人的右手快步走向廁所。
「哼、當然可以,一隻手就夠了!」進了門便往內站到馬桶前,由希平舉著左手力求和人拉開最大距離,接著低下頭開始與褲子奮鬥。
真的可以嗎
儘管過程有點波折,由希總算還是順利地單手準備就緒。然而上廁所時有個「無關人士」站在附近,不管怎麼說都有些詭異,他覺得自己好像遭遇了什麼困難。
……有點尿不出來。
「現在幾點呀、手銬可以偷偷解開一下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
在到達廁所時宇曽就如自己所說的好好閉上眼非禮勿視,但靠得如此接近理當聽見的水流聲遲遲沒有出現,還伴隨著一句呢喃嘀咕。就差那麼一點自己就解放肆無忌憚的大笑,可終究還是忍住。
「解開的話會被國王發現…時間就要重新計算了,這樣沒問題嗎。」當然有問題。宇曽恢復以往的冷靜,看來是沒有要繼續捉弄對方……嗎。
「怎麼啦由希?感覺你碰上什麼難題,需要幫忙嗎?」輕靠在廁所的門板,宇曽始終閉著眼。
「……嗯…沒辦法順利出來嗎?」真該死這是什麼荒唐的場面?就算沒被國王搞死也先被憋笑悶死。宇曽完美的掩蓋內心猖狂的笑聲,憑藉著與生俱來的精湛演技讓人無法察覺任何情緒,說出口的僅是簡單的一句詢問。
哈…快瘋了。
果然不能作弊嗎……
有別於宇曽藏在表面下的劇烈波動,由希此時認真苦惱著應該怎麼樣才能順利解放。明明有尿意但就是沒動靜……!好討厭!
廁所內寂靜不過兩秒,自己的困擾便接著被人問出口,那感覺可不只是「不好意思」能帶過的了。
由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似乎也沒什麼意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作羞憤欲死,甚至連著兩天有種無法再面對學長的感覺。
太尷尬了。
「我、我晚點再上。」他垂著腦袋投降。雖然重新穿好褲子後尿意又更明顯了,但他還能怎麼辦!
「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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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聽見由希穿戴整齊後的聲響,宇曽正才睜開眼看向那窘迫的學弟。玩心意猶未盡,想想在經歷這荒謬的任務或許又會被躲著幾天,那倒不如滿足此刻想調皮的幼稚。
「憋尿對身體不好喔。」別忘了他還擋在門前,擺明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況且要是尿褲子…可不是解開褲頭就能解決了呢,由希。」
宇曽向前完全封死對方可以逃離的縫隙,耳邊低語著:「我可以幫助你。」
「……還是我要先解決一次你才會比較放鬆呢?」
「咦,欸?」本以為自己說要出去的話宇曽就會笑笑的率先開門,沒想到沖了沖右手、甩完水一回頭便撞上一堵肉牆。由希摸摸鼻子,疑惑地抬眼聽著對方的「好意」叮囑,臉頰隨後慢慢漲紅起來。
「咿、我才不會尿褲子呢!又不是小孩子了!」喊完才想起這裡不是他的小木屋,由希連忙又把嘴捂住了放低音量。
「怎麼幫啊,還不是因為銬在一起我才尿不出來的……」他嘀嘀咕咕著,覺得對方的提議根本沒什麼建設性、啊,或許宇曽只是也想方便一下?
「但如果是諒學長想上廁所的話隨時都可以哦?我不會亂看的!」
「離任務結束大概還有好幾個小時,你真的要忍到那個時候?」偏著頭,他並沒有貿然的行動等待由希回覆,「……如果要幫忙的話會觸碰到你的身體,由希介意嗎?」
而後聽見由希的話宇曽忍不住笑出聲,掩嘴勾起帶著邪媚的笑容。
「亂看也沒關係,我無所謂。」
「喔……還是由希想看?」
不要再欺負小朋友了宇曽諒。
如果真的憋到任務完成,膀胱大概會先死掉吧?由希鬱悶地搖搖頭,接著腦袋上彷彿冒出幾個小問號。
要碰到身體才能幫忙?總不會是……咳、不可能不可能,他在想什麼嘛!那、難道學長還會按摩,知道哪些地方按了能讓人放鬆一點?或者能夠利尿之類的……
人還在努力動腦思索對方的意思,聽見後續調笑般的話語頓時反應過來宇曽壓根是在戲弄自己。他鼓起通紅的臉頰,還帶著點濕潤的右手不滿地推了推對方胸口。
「學長好變態!」
「特地告訴我不會亂看,總覺得此地無銀嘛。」
笑咧咧的痞樣浮現在臉上,滿是孩子氣的玩笑。隨後稍降嘴角弧度,他打開洗手台上的水龍頭,頓時嘩啦啦的流水聲在不大不小的浴室中迴盪,調整水流量到適合的大小,藉由自然不衝突的流水聲作為引導對方排泄的環境音。
「準備好了嗎。」低聲在那人耳邊詢問時左手已抵達由希的下腹,宇曽沒有直接貼在對方背上而是隔了些距離,頭則是擺向一旁輕抵在對方肩頸處,「放輕鬆,沒事的。」
「嗚哇!什、幹什麼?!」一股若有似無的壓力就這麼抵在了下腹,合著不遠處的水流及響在耳側的低語令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尿意瞬間更加明顯。
他下意識想快點解開褲頭,卻手忙腳亂的不像剛才那麼順利,甚至因為宇曽那隻手帶來的壓迫感急得差點哭出來。
「嗚嗚、等一下啦!學長先不要用力!」
如果真的不小心尿褲子,他就要一輩子不敢見人了!
學弟的反應意料內的劇烈,宇曽聽話沒有施加壓力,手卻不安分地開始畫圈而後下移,貼心地幫那人解開緊閉的褲頭。
「只是先讓你習慣而已,別緊張。」
「……啊,應該不用幫你 拿 出來吧?」
靠在頸窩處的力道明顯大了些,宇曽的音調顯得慵懶隨意,沉浸在捉弄對方的愉悅裡。
學長是這幾天壓力太大了才這麼愛玩的嗎?!
柔軟的髮絲搔在頸側癢得不行,由希下意識偏過腦袋想躲卻沒能如願,他的臉此刻就像熟透的番茄,連耳朵尖也紅得不像話。
「咕、我可以自己來……!」如幼貓炸毛似的從喉間滾出沒什麼威嚇力的聲響,一直擱在腿邊不敢妄動的左手指尖動了動,最後終於扯著手銬抬起來擋開對方。由希紅著張臉、默不作聲地就定位,在一陣胡鬧後變得急迫的熱脹感終於累積到頂峰,不再有什麼阻礙,成功洩出了涓細水流。
他忍不住像是解脫般呼出口氣,雙眼也瞇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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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很順利。
達成任務的宇曽不再靠近由希,依舊閉著眼稍微退開讓對方有更舒適的空間。
半瞇著眼,在對方身後露出疲態隱晦地打了呵欠。很明顯的最近嗜睡頻率比起過去更加頻繁,稱不上細微的改變但宇曽不怎麼在乎,用力的眨眨眼,恢復常態。
「結束了嗎?」感覺水流聲即將結束,他出聲詢問,「洗完手我們就出去吧……由希想在房間待著還是到園區走走?」
幸好宇曽沒再多做些什麼。
不過,無論如何對方還是有幫上忙……總算結束後由希努力忽視雙頰的熱度,抿著嘴如常拉上褲鍊、洗了手,又猶豫幾秒才回答人的問題。
「我、我想待在房間裡。」雖然心裡更傾向出門閒晃,但他實在是被逗怕了,還是老實待著比較保險。尤其房裡還有其他人在,感覺就很安全!
「那個,我可以睡一下嗎?每次收到指令後不久就睡著了,什麼都來不及思考,現在補補眠晚上應該會比較有精神……」由希眨眨眼,真誠地給了一套說辭讓自己的選擇顯得更合理一點,「不能睡床的話,我坐在椅子上睡也可以!」
他還記得宇曽的床鋪,整齊到他有點不敢破壞。
有些本末倒置呢,怎麼不晚上好好睡覺早上再來思考任務?況且指令也沒什麼好想的都是一些直覺行為和反應,去釐清主辦想傳達的意念似乎不是這麼重要的事情。正眼看著由希,即使覺得話語哪裡不對也沒打算多說什麼,大概是他睏了想休息。
「補眠當然沒問題。」聳肩,自己也有這方面需求沒理由拒絕,「不過有床怎麼不直接睡床?……由希睡相很差嗎?我不介意。」
絲毫不認為整齊的床舖會造成他人多想而成負擔,宇曽就這麼帶著由希出了浴室來到自己的床舖。
「還是你害怕我對你做甚麼嗎?」頓了下,他最後還是展露出惡魔的稜角,靠近由希小聲說道,「剛才都是跟你玩的,看你緊張才開個玩笑。」
「你學長我在這方面沒有興趣,放心吧。」
語畢,宇曽率先爬上軟綿舒適的床,招呼由希一同躺下後自己拉了被子闔上眼,過沒多久便傳來平穩的呼吸聲,獨自沉入夢境。
「欸?我的睡相才不差呢!」心裡正慶幸對方沒有多問便被質疑了自己的睡相,由希愣了愣連忙反駁,不滿地跟在宇曽身後。
既然床的主人不介意,那他也沒什麼好顧慮的——這麼想著,他剛準備脫下鞋子卻又得來一句調侃。然而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宇曽爬床躺下入睡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由希聽見那規律的吐息也只能鬱悶地憋著幾句辯解跟著窩上床,調整姿勢讓手銬的存在不至於讓兩人感到不舒服後才悄悄扯了點棉被過來、閉上雙眼。
不知道這一覺會睡多久,等睡醒再解釋吧……
身體暖烘烘的,睡意侵襲得格外迅速。失去意識前他迷糊地想著。
睡覺萌萌...阿阿...
我去忙了一下工作的東西(太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