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 《六畳半の部屋》

「人は死んだら 宇宙になる」
——そなち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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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那間他從沒離開過的小屋子曾是他的一切。
Hugo
1 years ago
Hugo
1 years ago

其實他已經不是很記得過去的事了。

為了不要忘記,人通常會花費許多時間去回憶那些重要的事,進而影響神經元,在反覆的思考過程中牢記這些事。

也就是說,他忘記的那些事早已不重要了。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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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go
1 years ago
Hugo
1 years ago

母親總是在同一個時間離開房子,並且在同一個時間回到房子。她有時候會帶些吃的回來,扔在堆滿了垃圾跟酒瓶的桌上,接著躺在房間唯一的床上呼呼大睡。

乾麵包就像是施捨他的飼料。他撕開一成不變的塑膠包裝,開始閱讀上頭的產品標示,窩在壁櫥裡度過一個悠哉的下午。
Hugo
1 years ago

渚。

過來吧,渚。

過來媽媽這裡。
Hugo
1 years ago

被他喊為母親的女人時常哭鬧。她會大叫、摔東西、扔東西,掐著他的脖子尖嘯,拿一旁的皮帶甩他。

不許那樣叫我!不許那樣喊我!你不是我的孩子,你這個賤種!畜生!

不可以這樣、不可以那樣。母親的規則很多,但是屋子的空間太小,有時候他只能躺在浴缸裡,有時候他會窩在壁櫥裡。床是那個女人的,他沒什麼機會躺上去,但床鋪散發出的酸臭味也不是讓人很想躺上去。

他會數浴室牆壁上的磁磚度過夜晚。一個、兩個、三個,偶爾會有幾隻蜘蛛掛在角落看著他,於是他就開始數蜘蛛的腳。

一隻、兩隻、三隻。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他開始上學了。

眉飛色舞的母親曾經抱著他在家長會上四處炫耀,向大家誇耀他的面容,向人們展示他的乖巧。

那些已經模糊掉的臉孔悄聲問了些問題。母親看起來有點困擾,緊緊、緊緊地抱著他,緊得她特地早起妝點的指甲都刺進他的肉裡了。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別以為你只是得到一點誇獎就能好過!

白天的母親跟夜晚的母親總是相差很多。夜晚的母親與白天光鮮亮麗的形象不同,她總是悲憤交加地哭泣,哭得雙眼紅腫眼袋下垂,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他訴說他不理解的苦痛。

你這個噁心的東西!要不是他們、要不是這些人、要不是那個男人!我根本就不想要你出生!

母親噴著酒氣的嘴讓他皺了皺眉,隨即而來的便是一陣毆打。

你嫌我髒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悲?你比我更可悲,你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生下來,而且沒有人祝福你!你就是我的詛咒,你就是一個從來不該存在的生命!

甩得高高的皮條把電燈打壞了。他在黑暗中聽見有人在尖叫,那聽起來像是母親高了八度的嚎叫,又有點像孩童的慘叫。
Hugo
1 years ago

母親是個美人胚子。

年方三十的女性仍舊頂著一張會被人誤認成少女的面容,有著長長的眼睫與化著淡妝的粉嫩雙頰,還有從來不需煩憂的美麗直髮。母親的頭髮是如夜的漆黑,眼珠是木紋色的淡褐,美得光是走在路上都會有許多人回眸。

母親在白天會願意帶著他四處走走,讓他看看那間小房間之外的景色。母親總是會送他去學校再帶他回家,偶爾會遲些,有時會慢些,但美麗的母親總是能夠仰仗她的貌美如花得到師長的寬恕。

下次不要再這樣了。

母親向他低語。
Hugo
1 years ago

別移開你的目光。

別忘了這份詛咒。

你是沒有選擇的。

你得記著,記得這一切,記得並且繼續活下去,直到你被人殺死。

我恨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跟長得像那個男人的你,你長著一張惡魔的臉龐,只有惡魔才會有著美麗的外表,誘惑人類吃掉他們的靈魂。

你是個惡魔。
Hugo
1 years ago

他上國中了。

寄宿制的國中離家很遙遠,四人的宿舍內總是吵吵嚷嚷。他待在宿舍裡不過一時半日就跑了出去,在半夜深山的操場上胡亂奔跑,絆到石子後跌倒,滿身泥巴地爬起來。

他會抓青蛙,把青蛙拿去給貓玩,再看著流浪狗把貓給趕跑。流浪狗會拄著一跛一跛的身子朝他這裡過來,用濡濕的鼻尖觸碰他的手掌,用骯髒的毛髮刮過他的雙腿。

他與那雙漆黑的眼珠對視。生靈的眼中只有深邃的黑暗,深得連光亮都會被吞噬。

他聽見那些生靈的乞求。

他將手握上握上那可悲靈魂的頸項,使勁一折。
Hugo
1 years ago

你回來了。

失去了他的母親像是遊魂,在酒精作用下變得飄飄然的。

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這很好。那女人點點頭,滿身酒臭地咧著嘴笑了起來。

渚,來媽媽這邊。

女人在意識矇矓之中擁抱了他,緊緊的,沒有修剪的指甲刺進他的肉裡。

我回來了。他只能重複。

你回來了,那很好。

女人領著他到那張沾滿穢物的床上躺下,在那上頭擁抱了他,緊緊的、緊緊的,像是希望他們能夠融為一體。
Hugo
1 years ago

他看著手機中面無表情的自己的面龐,聽著裡頭傳來四、五個叫囂的聲響,令人驚奇得差勁的拍照技術勉強拍進了幾個背光的人影。他們的制服是通透的黑,上頭鑲著金色的扣子,而他臉上沾著些許乳白的液體。

他按了按螢幕。

儲存,上傳。影片的跑條與他雀躍的心情一併往上爬升,他在確認那充滿混亂的影片被傳上社群平台後把應用程式刪了,再把手機塞進口袋裡。

無聊。

他打了個呵欠,撓了撓前幾天脖子上被抓出來的勒痕。
Hugo
1 years ago

那間小小的屋子裡有股異味。

那股異味讓人聞了就吐出來。他看著腳下的嘔吐物,跟掛在天花板上的人腳下流出來的穢物全混在一起,顏色深得滲入了地面。地上爬過了許許多多常見的家庭昆蟲,啃食著房間正中的肉塊,以及肉快流下來的汁液。

這畫面是什麼來著?哦,對了。

他抬起目光,與披頭散髮的醜陋肉塊對視。

看起來就像是菜市場被吊在棒子上的肉。
Hugo
1 years ago

要說自由是什麼,那大概是天空那片遠得不能再遠的湛藍。

國中的畢業旅行只能稱得上無聊。他一個人翹課,搭了新幹線來到沒有人在的海岸,花光了身上僅剩的一點零錢,沒有打算回去東京。灰濛的天空與冰冷的沙子讓他冷得直打哆嗦,但他還是脫了鞋子,拎著那雙鞋在海岸上一個人散步。

海水打上岸,沖走了他的腳印。浪花與泡沫淹沒了他的雙腳,他回過頭,遙望海的另一端,幾乎要與海平線融為一體的天空大得要把人壓扁。

他正要回過頭去,他卻看見了。

那個女人站在他的不遠處看著他。黝黑的髮絲在海風中搖曳,與他深棕的髮向著同個方向飛舞。毫無生氣的棕色瞳眸望穿他靛藍的眼珠,蒼白的指尖抬起,指著他咯咯笑了起來。
Hugo
1 years ago

你沒有選擇。

你是我的詛咒,我便是你的詛咒。詛咒直到你去死為止,都是不會消除的。

渚,過來媽媽這邊。

你是個不該存在的東西。
Hugo
1 years ago

在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有人發現他倒在岸邊。接收他的撫養權的阿姨與叔叔趕過來,首先大罵他一頓,再賞了他一個耳光。他被接回去另一棟屋子,那是離橫濱已經有段距離的房子。

車窗外的景色不斷變換,他看著那個女人一直待在他的視野之中,朝他喃喃耳語。

渚。

渚。

渚。

過來媽媽這邊。
Hugo
1 years ago

他在大半夜偷了阿姨的錢,跑出房子,搭車回到了東京。
Hugo
1 years ago
Hugo
1 years ago
「你看起來沒辦法跟人待在一起呢。」

「所以我才在這裡啊。」

「跟我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可能就是沒有意義才會說吧。」

「這樣啊。」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妳覺得黑魔法對詛咒有用嗎?」

「比起黑魔法,也許你的腦子該先去治一治。沒考慮看一下醫生嗎?」

「醫生能治療怨靈嗎?」

「你還是去神社祈福吧。」
Hugo
1 years ago
Hugo
1 years ago

▾ 《操り人形》
Hugo
1 years ago
Hugo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你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呢。」

女孩舉起了手,模仿拿著木偶的十字,抓著空氣的手心在半空搖晃。

「別人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不會質疑、沒有疑問。是個非常乖巧的木偶。」

自我意識可不是文字能夠堆砌出來的。她輕輕說道,將那尊不存在的木偶扔進了垃圾桶裡。

「是誰把你養成這樣的?那個詛咒了你的人嗎?」

「誰知道呢。」

閉目養神的少年躺在學校屋頂的水塔上。他把鎖撬壞了溜上來,誰知道這詭異的傢伙還會跟上來。

「妳說不定也是我的幻覺,對吧。」
「哎呀,真是敏銳。像你這樣的人哪會有朋友呢,我頂多是你的幻想朋友。」
「我還沒閒到會跟幻想的產物聊天,妳請回吧。」
女孩聳了聳肩。「那你得先把你的大腦關掉才行了。」
Hugo
1 year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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