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看起來不在，這時間應該只會去盧索家玩？而另一人則是去工作了，他急匆匆的下了床，拎著工具箱衝往外頭，直到大馬路上看見了一輛計程車才招手叫停。

「呼......請到中心的卡達飯店謝謝。」睡過頭讓頭髮看起來亂糟糟的，髮絲穿過指縫被隨意的上梳，心裡又再檢討自己可不能丟失這樣的大客戶，價錢都壓這麼低了不能少了任何一個金流。

燈精準地停在對方面前。

「好的，我知道了。」他按下跳表 ，並踩下油門。燈偷偷用鏡子覷著客人，思忖應該如何搭話，這也是他為什麼會選擇當計程車司機的緣故。某人建議他如果喜歡和人說話，當司機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燈實在是很難主動攀談，只能等待他人，但已經十幾年了，他也應該……

「那個，先生，請問需要加快速度嗎？」他鼓起勇氣開口，聲音都在打顫。

「噢、要！麻煩你開快點。」就算自己還在用力的喘著氣，也難不聽出那位司機說話的語氣都還在微微發抖，戴夫低頭確認自己沒少帶任何一樣工具，一邊偷偷瞄著剛剛和自己問話的對方。

「......我長得很可怕嗎？」雖然比較想問是不是因為上次鎮民代表做太爛而不想載，但實在不想把話題帶到那裏去。

怎麼突然問我這個問題？燈大概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不會的，先生，你長得……」他頓了一下，這位司機還有了一個身份，那便是小說家，雖然詞彙與閱讀量皆大，但他所擅長的是鬼怪或是恐怖向的，一時之間只能想出一些不怎麼適合用在人類身上的形容，「不好意思，我不怎麼擅長表達，但你長得一點也不可怕。」

「我還覺得自己比較可怕呢。」男人的兩隻耳朵上共有七個耳環，一個耳釘，衣服遮掩不到的地方還有刺青，若燈不笑笑，肯定會被警察給攔下盤查。

「不會啊，這小鎮還多的是長得比你更可怕的人。」口中碎念著工具名詞，直到確認完之後才真正的放鬆下來，整個人無力地癱軟在座位上，也許這是工作前的一個心理建設就是了。

「你在這裡開多久的車了？好像對你不是太有印象。」不曉得這樣講有沒有失禮但他本就不是個非常文質彬彬的傢伙，況且根本就很少在搭計程車的，畢竟去一趟這交通費也是不少。

「是，是嗎？」原來小鎮裡面還有長的比余還可怕？燈倒是大吃一驚。

「差不多有十幾年了。」燈悄悄把自己工作的年份減半。

「我常在外地工作，畢竟在這裡的人也不需要搭計程車什麼的。」燈踩下油門，稍稍加快速度。雖然開車是件有趣的事，但對於自己的作品就沒什麼幫助，明明克魯森嶺有許多不尋常的事，但燈卻沒辦法得到有用的情報，所以只能從其他旅客嘴裡得到一些，不知道這位先生知不知道什麼怪事？「聽說這裡好像發了些可怕的事情，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聞？」

「……」
「有個老奶奶出車禍走了，最近還來了幾個嬉皮，好像餵了小孩子毒品害他就這樣死了，但也有些人說其實是那個哥哥殺的。」這個司機聽起來對於上次的開會沒什麼想法，也許根本沒有參加所以才想打探最近的事情。

「那你知道這次的投票議題嗎？對於嬉皮處理方式的那個。」雙手環在胸前看向窗外，天氣似乎不太好，籠罩著小鎮的只有一片慘淡，也許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soldier8960:
「喔，原來如此。」聽上去不是什麼特別詭異的事情，燈沒打算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他的腦容量已經夠小了，可不能塞滿無聊的瑣事。

「我知道，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的孩子的。」司機溫和的嗓音變得有些冷漠，他又加快了開車的速度，但燈還是有好好注意路況，客人的安全最優先。「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不幸的憾事，我想我很有可能會採取最糟的處理方式。」

「哦？你也有孩子嗎？」在聽完對方的話後陷入了沉思，要是今天這種事發生在安娜身上真不曉得自己會怎麼樣，一命換一命？號召鎮民殺光他們？還是就這樣讓他們趕緊離開避免見到了又傷心難受？受害者會希望有人替他報仇嗎？無數的問題就這樣卡在腦子裏頭。

「......最糟的處理方式是什麼？」

「嗯，是我家人的孩子們，不過最小的那個已經成年了。」不過感覺好像又有新的生命要誕生了，真是期待，燈露出一個淡淡地笑容。

「最糟的嗎？」燈僅僅做過一次，也只發怒過那麼一次，無力、悲痛，那是他這輩子再也不想體會的苦難，「以牙還牙吧，不過我當時……」他隱去自己曾經做過，駭人聽聞的罪。

「我傾向找出那個兇手，做錯事是要付出代價的，先生，您也這麼覺得吧？」司機平淡地說，好像快到目的地了。

「是啊、但以議題來說，我住的地方投票結果不允許我們只找到兇手」最多還是得殺掉三個放走三個，這種做法是合適的嗎？怎麼樣是正義，怎樣做才是合乎人情呢？後座的人安靜了幾秒才繼續接話。

「我覺得殺人不是對的但的確是種懲罰方式，最有效果的解決辦法又能殺雞儆猴，不過這些事都有人查清了嗎？唯一一個人證…我不知道，那些票投下去可是會死人的。」壞天氣就像一下子從外頭移入車內般，車子快速的駛過平時搭公車不會經過的地方，明明在小鎮也待上一年了卻還有很多地方沒探索過。

「……」燈瞇著眼睛，他知道，他清楚自己的所為會導致些什麼，但他都可以接受。「你說的是，在獲得更多線索前，我們實在是很難去判斷誰對誰錯……孩子有的時候也不是純粹的善人。」司機提出另一個可能性，「如果能和那些嬉皮講講話就好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們的證詞是什麼。」

黑髮男人繼續說：「動手的向來不是投票者，可能是因為這樣，人們總是隨意地去定奪其他人的去留，這一次的結果可能也會一樣吧……」

「......你說的也對」只是投票沒有實際動手，這麼想的話罪惡感會降低嗎？就這麼把自己擺去旁觀者的定位感覺很難踩穩，但不管是誰都只是站在懸崖邊等著被誰推下深淵而已：「不曉得現在那群嬉皮去了哪裡，或許真的幹了這件事而心虛地躲起來了。」

「老實說，要是這事情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要我不殺人都難，我可以理解那小孩的爸爸怎麼想，誰不想為自己的骨肉復仇？何況心都碎了。」

「我懂，傷害至親是絕對不能饒恕的。」燈向來柔和的聲音摻合了點冰冷，面孔也變得沒什麼表情，他帶著點恨意說：「為了自己的需求去隨意傷害他人，根本沒有想到後果。我也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老天，如果是我哪裡會等投票，就直接……」司機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們都知道接下來的話是什麼。

「抱歉，我不該跟客人您講這些的。」

「沒事的，我可以理解你......」抬眼偷偷瞄著後照鏡裡的司機，就算只看的見淡淡的眼神也大概能略知心情一二，看著越來越熟悉的的道路風景便知道目的地就快到了。

「私刑...那跟那些人有什麼......」想到了上一次的投票結果，但咒罵人的情況跟這次死了人真的是天差地遠：「當我沒說，這還是跟看猴子耍戲法的傢伙們不一樣，我也會去做的，在投票之前。」

車子的時速來到了100、110、120……燈捏緊方向盤，專心開車，他一旦陷入負面情緒，就很難走出，但在外人面前，男人至少可以抑制一下。

「先生，您的目的地已到達。」燈向客人報出金額，並漾起一抹淡笑。

「啊、好的。」不知不覺就到了飯店，華麗的外觀與準備進去還穿著舊衣服的人形成對比，戴夫掏了掏口袋遞了幾張鈔票和美分過去：「剛好不用找。」

「謝謝了還聊這麼多，希望沒讓你心情變差，有機會再見了。」下車後不忘得輕輕關門，隨意的招招手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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