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大門逐漸從低處攀扶深色色塊,黑色三角形的輪廓從裡頭向外看很明顯是把傘,那顏色迅速收束成一條線,然後玻璃門向兩側滑開。
「呦…想不到這警局裡頭沒禁菸阿?」
稚嫩斯文的嗓音隨著靴子嗑嗑響毫無猶豫地竄入警局中央,他說話很輕柔,腳步卻很重。
即便在如此安靜的空間也絲毫沒有想掩飾或降低音量的想法。
那聲音輕笑了兩聲,「還是說這裡沒警察,可以為所欲為了?」
像是在跟老朋友開玩笑般,全身黑的奧羅拉坐上辦公椅子,他笑得俏皮,墨綠色頭髮留了一撮瀏海在頰邊,剩下全綁成高馬尾在後頭晃呀晃。
腿一蹬,從隔壁桌轉了一圈停在桑傑對面,全身各處的皮帶吊環在空中留下線條後垂墜在那單薄身子。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如何?」
任何有生死經驗的戰士都看得出來那從容的笑容很危險,無奈,那天真臉蛋真能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可愛的女孩子。
突來的稀客,方才外頭的腳步聲很能確定就是他的,桑傑將菸頭往椅子平面壓制熄滅,稍微撥了後頭未乾毛髮緩緩看相對方,對方靛藍色的瞳孔和墨綠色頭髮是曾經見過的人,但穿著已經跟過去相差甚遠就像是受過歷練般成熟許多,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被控制的丫頭了。
「好久不見啊丫頭,你還活得好好的啊?」
坐著稍微調整將背部貼在牆面雙手插在口袋中,頭微微上仰眼睛垂下的看著對方,讓人有種嘲諷意味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太舒服。
他們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同事,奧羅拉從來都沒喜歡過桑傑,而在那個組織裡職場關係一直都不是首要,只要工作能完成就好。
「還不賴,就是生活有點忙碌,都快喘不過氣了呢,我便是因此而來的。」
奧羅拉裝柔弱地這麼說著,舉止和話語卻完全相反。
他朝桌上扔了一份報紙,隨後輕輕鬆鬆地向後倒在椅背,略躺著面迎桑傑的鄙視眼光。
「倒是你好像黑眼圈重了不少,是睡眠不足嗎?」
是的,現今他沒被視線惹怒,除了憑身上大大小小的口袋,還靠策略和手段換取而來的地位,隨便一個口袋裝的東西都能鬧得警局,更別說他已經橫跨不同組織的勢力。
人類、異端,都能成為他的手段,讓他有足夠底氣面對以往的威脅。
他改變了很多,比起駕馭異端,更像是融入了異端本身。
「哈哈哈,那可是忙碌的象徵呢!!」被後話逗樂笑了出來,真的有黑眼圈嗎?何時有的?自己變了都不曉得嗎?
「或許是吧?忙著追著那個已經成為異端的律師已經很累了,那麼你會成為下一個我追殺的怪物?」說完便露出利牙,上半身緩緩向前雙手撐在大腿上食指交扣的望向對方,就像是個獅子一樣有著野性。
跟桑傑曾經當過同事的人,幾乎下場都沒有很好,要馬親手被桑傑所殺害或者已經被判定職災,能好好再跟桑傑相處的也沒幾個,所以奧羅拉這次前來一定並非簡單事物。
異端的律師——在組織裡對情報流通的人都該知道一位屍體被佔領的男人,奧羅拉曾經很喜歡那位傻得“要命”的朋友,但如今對於他、或者體內的“她”更感興趣。
他不介意和異端成為朋友。
「ㄚ頭就算了,現在連我這麼瘦小的男人也看成怪物…」
他緩緩貼近大貓的臉龐,近得只差一根手指頭的距離,四目相貼,手指在桑傑的肩膀上把玩他的小辮子,「看來你累到眼睛也不太好了呀。」
對方的舉動讓人訝異已經很久沒人這樣對桑傑,但也沒因此對方動作往後仰,飄逸的墨綠色毛髮從面前飄過淡淡散發出的清香,已經蛻變了啊,奧羅拉。
「畢竟我可是親手把一個人變成怪物的,怎麼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有機會成為怪物的人呢。」
異端律師曾經是一個長期被異端所困的人類,桑傑跟他也有交集但諷刺的最後正是桑傑跟對方理念不合,親手活生生將人丟出窗外,當時的確是為了任務目標前進,組織所謂的大義...
「所以呢你來幹嘛的?來處理我的嗎?我很樂意哦。」
「可以的話就好了呢。」奧羅拉笑著拉開距離,毫不在意地坐上桌,拿起報紙便是往桑傑臉上扔。
「你自信過剩了,成為異端與否…那可不是你能控制的,就像今天的頭條,別說你不曉得阿,警察先生。」
新聞寫的是市中心某處的氣爆事件,影響範圍大到好幾條街,周圍還有民眾罹難,光是清理現場就花了大半天,看似是工程意外。
「實質上是突然變形的異端破壞道路跟民宅,這才是我們該處理的,把你沒教養的利牙給對準吧。」他微笑露出一排好看的牙齒,要是不認識的人看來,奧羅拉就是那種一推就倒的柔弱文生。
將臉上的報紙拿下只是簡單看的幾眼,桑傑起身撥開自己那長髮至後背,畢竟先前才剛忙完警局的事物幾乎沒什麼時間休息,閉上雙眼嘆了口氣,其實很不想協助幫奧羅拉,但如果以狩獵為前提沒什麼好拒絕的,雙手扭了扭握拳,比起以前這次桑傑雙手更多傷痕像是皮膚扯開後結痂。
「原來丫頭毛長齊啦?」桑傑裂嘴大聲笑著,單腳狠狠地踏在桌面上發出巨大聲響。
「那麼請問小丫頭是要僱用我幫忙獵殺異端?還是保護你這小公主?」態度像是變個人一樣,如同發狂的獸類。
「這不是我的委託。」
對於巨大聲響他面不改色,看了眼桑傑的疤痕沒有多說什麼,看不出來在想什麼,只有一瞬間的沉默,闔上眼,再次睜開時笑容多了幾分厲氣。
「注意你的言辭,實習生。」他手往後撐翹起腳,高跟靴根踩上桑傑的肩窩,「我們要做兩件事,一是把四散的壞蟲清理乾淨,二是拜訪一下這些不聽話的報社。」
他從口袋掏出繡有紋章的吊飾——那是聖繩教會的圖樣,代表異端審問官的身份。
「不過根據你的表現,也許可能會影響你的考核也說不定呢。」又是一個惡趣味的笑聲。
看見聖繩教會吊飾讓桑傑輕笑一聲,沒想到還有一天這丫頭會來威脅我,活得比他久對付異端比他多完全沒再對長輩客氣呢。
「那還在等什麼...再不走臭蟲就要飛走了不是嗎?丫頭。」
將對方的腳推開乾淨的衣服可不能因為這樣髒掉呢,桑傑走至置物櫃將裡頭的黑色大風衣穿了起來,他沒打算換上警衣這樣太過明顯或許會打草驚蛇,讓獵物逃了很吃虧的。
「帶路啊。」
奧羅拉眼角更瞇了些,誰讓桑傑的態度轉換這麼快,不只審問官對他而言效果拔群,背後的原因不外乎就是那幾種,正好都讓他感到十分有趣。
「你是不是該改改你的稱呼?比方說…你的前、輩來到這裡腳已經有點酸,有點…累了。」
「丫頭是不是搞錯了什麼?」眼皮彈了一下感覺太陽穴都爆出青筋一樣。
右手快速地衝向對方領子一手抓緊拉到自己面前,皺起眉頭嘴角抬起咬牙的瞪著奧羅拉,兩人性格根本沒辦法互相相處更別說合作任務了。
「這麼年輕就腳酸了啊,難道你這麼快就老了嗎?要我把你這老太太扶出去嗎?!」
「你才搞錯了什麼,沒教養的野獸。」
脖頸被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奧羅拉冷笑:「我可是個男人,而且不是老太太,現在,是你教會的長官。」
回瞪著桑傑,和以往不同,他敢說教會的情報對桑傑而言有一定的影響力,因此能得寸進尺一些些,量桑傑也不敢拿他怎麼樣。
「是嗎?連這種事都沒辦法處裡還跟我說叫你前輩嗎?」
桑傑更抬高手臂甚至讓奧羅拉雙腳離開地面,但過了幾秒卻無預警的直接鬆手,他並不在意對方會跌倒還是怎樣。
「有本事就證明給我看啊?別把我顯得這麼固執。」
他順著下墜的力道蹲低身子作為蓄力,反抓住桑傑的辮子和衣領,往上像是攀上單槓般旋轉跳躍,不過眨眼間,雙腳便錮住桑傑脖頸,輕輕抽出一小截大腿內側的匕首,刀光就距離頸動脈幾公分而已。
「你若希望在我進門之前就讓整間警局的人被毒暈,我倒也不是不能證明一下。」
他笑著收起刀,十指交錯趴上對方頭頂,「上頭會找你共同行事只是因為你是條聽話的狗而已,別瞧不起人。」
「...。」
驚訝對方已經如此敏捷是自己的輕忽才讓對方得逞,瞪大著雙眼輕笑一聲後才轉回那先前的笑容,有這實力應該不至於輕易被殺。
「是嗎?你確定我很聽話?」桑傑一直以來都快處於脫韁野馬狀態,能讓他聽話的只有狩獵任務本身而已。
「別吵了反正你是不下來對吧!老太太!」因為太煩躁連抓奧羅拉下來都懶了直接憤怒走出警局,對就像是肩扛小朋友一樣,此畫面在同仁面前就像是大獅子被馴服當作坐騎一樣。
哼。奧羅拉笑了聲,這不是挺聽話的嘛。
奧羅拉的體質容易招來異端,因此體格在過去受到限制,但因熟悉製藥製毒的緣故,他強化身體的敏捷和柔軟,運用纖細的心思來戰鬥。
「距離地板太高了,我不敢跳下去呀~我可是老太太——」
他才準備伸手去玩獅子的髮辮,忽然眼前迎面而來的黑影下意識讓他抱頭彎下腰,回頭看才發現是差點撞到門頂。
千算萬算倒是沒料到會高到撞到門,他嚇得笑容消失有點皺起眉,「喂,你小心頭頂的高度阿。」
「......啊?」
停下腳步,桑傑好像都沒意識過他可是一米九的大男人,跟室內建築會差點撞上問題。
「那就暫時這樣吧。」伸手直接把奧羅拉的頭壓至跟桑傑高度平行,這樣應該就不會撞到門雖然雙方貼得更近。
比起桑傑意外聽話看似貼心的舉動,奧羅拉更下意識地排斥桑傑的力道,他的性子纖細,被外力壓制的感覺很不舒服。
「為什麼是我要壓低阿。」
難得抱怨了一句,更像是以往律師還在那段時期的語氣。
他們移動到案發現場,整條大馬路到處都是坑洞,兩側的商店民宅也遭受波及,其餘民眾都疏散到別的地方了,一位看似警察的現場人員來報告現況,似乎最後的目擊情報是在周圍的建築物和地下舊鐵路。
看見場地殘破不堪的樣貌,讓桑傑皺起眉頭這破壞程度可能並非小型的異端造成,將奧羅拉從肩膀抓下來,總不會連任務途中他也要乘坐在我身上吧?
「ㄚ頭,要分開行動找嗎?」重新將頭髮簡單綁起蓬鬆的毛髮直接大面積擋住桑傑背部,他轉過頭看向比自已還矮小的奧羅拉。
「哼。」他笑一聲,整理整理衣服,皮帶扣環隨著轉身碰撞出聲響,回望一眼這次的搭檔,似乎有股光芒在奧羅拉的眼神裡流淌,像的流體畫,隨即往前方轉,「這倒不必,跟上。」
奧羅拉逕自往地面的坑洞跳下,輕巧地在殘骸中落到最下層,看似陰暗,在他的眼裡卻有明亮的光芒指向一方。
上頭有些光線灑落,能隱約看見前方是一面鐵絲網牆。
「我的工作是帶路和人類方的談判部分,打怪部分——是你的事,我就好好偷閒了。」
忽然一道嘶吼從他的身後咆哮而來,在碰到奧羅拉之前撞上鐵絲網,一陣風壓吹得他馬尾飄起,距離恰巧得像都在他的計算之內。
桑傑緩慢走到空洞邊緣,看著奧羅拉輕巧落入最下層地面,洞口照下的光線讓怪物的面龐裸露出來,有著人類的皮膚目視約一米六,但身形像是熊每個部位感覺肥大,雙手已經如同鏟子臉部已經沒任何人類特徵,鼻子長條狀雙眼已經退化凹下去,倉鼠門牙暴露在外而且相當鋒利。
一跳而下直接落在怪物身後,『蹦──!』這種高調方式出場很符合桑傑的個性,抬起頭露出前所未有的自信笑容。
「那跟以前一樣啊,丫頭。」
怪物聽見落地聲響而往桑傑那看去,仔細一看那怪物沒任何毛髮,皮膚皺摺和蠢蠢欲動的血管都讓人噁心,耳朵也只剩洞口外型就像是人與鼴鼠合體
「喀!!!」生物發出詭異的咆嘯聲,張開利牙衝向桑傑。
桑傑蹲下預備的動作,怪物逐漸靠近之時直接轉身抬出腳踢向對方腹部,怪物直接被踢飛至牆壁,隨後一腳直接壓住怪物便牽制對方那利爪的雙手,疼痛發出野獸般的哀號。
「所以你要打包帶回家嗎?」壞笑看著奧羅拉。
「才不一樣。」他撇過頭不以為然地滑起手機,確認委託內容。
以前若是他們有共事的時候,也是奧羅拉負責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當時不用特別做什麼,只要站著就好…但光是這點,就足夠嚇到腿軟或喪命了,那時的奧羅拉不會害怕,是因為恨不得能早點解脫。
「你喜歡這口?帶多一些給你當飼料好像不錯。」奧羅拉笑著看向另一端的黑暗,裡面有更多的影子在蠕動。
「我哪知道聖繩教會會不會有這種愛老鼠癖好。」裂嘴笑著畢竟他們很喜歡這種麻煩又奇怪的要求。
在瓦礫陰影底下能聽見那些生物快速穿梭的稀疏聲響,桑傑用力一扯那怪物的雙手直接讓對方脫臼,桑傑並沒有露出厭惡表情反而很樂在其中這環節,「吱吱吱!!」被折斷雙手用著哭腔叫著。
『唰───。』
一個極小的黑影極快速度從桑傑臉龐飛過去,他略有驚訝瞪大雙眼往那黑影看去,在雙方停格的數秒內,臉頰慢慢裂開傷口留下鮮紅液體,雖然不至於到疼痛但這速度比先前的"大老鼠"還快,那生物咆嘯著後便跳躍起來再度攻擊,這次有所防備桑傑立刻快出拳狠狠打在對方臉上,被重力一揮那小生物幾乎快散架擊退至奧羅拉後頭的牆面上。
呿...」桑傑皺起眉頭,握拳慢慢鬆開很明顯的微微顫抖,這種酸刺痛感比起之前更嚴重了,嘆口氣再度握拳並做好戰鬥之態,迎接那些剩下的"老鼠們"。
剩下的鼠類向衝了上來,桑傑單手抓住對方頭顱直接用力一扭直接折壞對方脖子,接下來雙手扯下另一隻老鼠門牙轉身將利牙捅穿肚子,鮮血噴出雙手白色肌膚都被染上,手好痛...,一瞬間的想法讓自己停頓幾秒,此時四處的怪物跳躍至桑傑身上,利牙穿入皮膚讓桑傑悶聲,憤怒將他們從身上扯下來丟向遠方或是直接踩死。
「呼...。」似乎全部都解決了隨後就將這些怪物點起火苗,讓它們消失在這。
奧羅拉坐在一旁翹著腳欣賞同事奮力的模樣,他沒興趣了解這頭野獸,但也算是共事過一段時期。
以他細微的觀察力來看桑傑的動作,他變遲緩了。
「你老了阿,桑傑。」奧羅拉毫不掩飾地嘲笑著,身體自然的晃動閃避四濺的髒血,擺動的細腿隨著桑傑停止戰鬥而停擺。
他站起身靠近,不是掏出什麼紙巾,而是一個純白的小瓶子,「需要嗎?」從他的笑容裡能馬上明白,是他特製的麻醉藥物。看似貼心,卻有股嘲諷感。
「閉嘴!」搶走奧羅拉手上的藥瓶,並扭開蓋子挖取白色藥膏抹在那些老鼠留下的咬痕,的確這東西挺好用的能緩減疼痛和止血效果。
「我都快五十歲做這行也快二十年了...」雖然自己清楚身體機能有再下降,但是離開這行業又會有多少人死在這些怪物手上,雖然不厭惡這些工作。
「這裡清完了,該去教訓那些人了吧?」思考完後將拳頭握緊。
「差不多該退休了吧。」奧羅拉收回瓶子,邊笑著碎念用太多可會引起幻覺反應的,邊重新往上爬回地面,檢查現場再無其他怪物的動靜,隨後和警員報告完後,借來一輛警車。
「幹的還不錯,那我們到下個目標那吧。」
他掛在副駕的車門上催促著桑傑開車,毫不體貼人。
「退休前...要把該做的做完才行。」桑傑瞇起雙眼,這句話提醒自己明確的目標,必須將那律師殺了自己才會安心退位。
搭上警車握著方向盤,平常都是自己一人但現在有個奧羅拉讓這趟旅程變得特別吵和緩慢,桑傑嘆口氣畢竟接下來是要去新聞總部但他並不會友善的社交。
「在那之前先去換個衣服吧。」的確剛戰鬥過後衣服早就被老鼠咬破了,開車馬上另一個街頭轉個彎到了服飾店。
有點意外,你還懂得看場合打扮阿。奧羅拉的聲音在衣架之間穿梭。
在妝扮這方面難得和桑傑保持相同的看法,對談判而言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穿得太邋遢會不被重視,太嚴肅又會讓對方過於緊張。
「該做的是指?不,我應該好奇的是你居然會想退休?」心裡有底的他隨手拿起一件皮大衣,長的能蓋到膝蓋,掩飾那些過於潮流的吊帶。
對於裝扮這件事,桑傑其實只是單純不想穿的這麼破爛給人看而已,他挑了一件合適的西裝穿著打著領帶,跟平常制服其實沒差多少只是變成黑色西裝正式許多。
「哪天散架了被異端利用身體那可不就慘了,我還想活著有自尊所以要休息就該休息。」
但有退休意願不見得上面會讓你退休,這就是這行比較麻煩的地方,該死的責任制,打完領帶後便把後髮以麻花辮方式綁起來。
「嚯,還挺人模人樣的,真不適合你。」奧羅拉嘻笑調侃,踮著腳拉扯幾下金辮子,步伐詭譎地溜到結帳台。
當然,是報公帳。
再次回到車內往新聞部逼近,奧羅拉的瀏海依舊從額頭留一搓在側臉,馬尾也整齊地掛在後腦,毫髮無傷的打扮跟剛出門沒兩樣。
「這麼說來你的屍體想怎麼被處理,我不介意代勞哦。」
「沒必要你處裡。」這問題真讓人難以回答,兩人的關係本來就沒有這麼要好,桑傑自尊問題也不會想叫這丫頭來處理,但要是真的死了可能只有神父會幫我處裡而已。
「你碰我都嫌髒了...,不如自己想想你要怎麼被處理吧?」
方向盤用力往一側轉彎,桑傑開車一直以來沒有安穩過但快到是真的,不到幾分鐘就直接開到新聞大樓的正下方,畢竟是警車能用鳴笛的模式讓道路清空,熄火後便看向奧羅拉。
「開工啦!」用著很不耐煩的語氣說著。
他原本是不想用鳴笛到敵人陣營打草驚蛇,但,好吧。也沒什麼需要擔心的不是嗎,奧羅拉。
只見他被侮辱也沒有生氣,反倒笑得開懷「啊哈哈哈哈!你的禮貌真的需要多教教阿,野獸。」
跟面對警員相比,這次他直接毫不客氣地釋出證明徑直入內,腳步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的屍體有什麼價值不好說,但組織早已看上他擁有的特殊財產,而奧羅拉也為此做好了準備。也不是每個人都有權利決定自己死後的待遇。
等電梯到高處靜止、跳過所有接待禮節的他們破門而入,直接到編輯部長的辦公室。
警衛在部長身旁,他們從警笛在樓下響起的時候就急著做出對策,天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他直接跨過待客用的沙發,笑著坐上辦公桌貼近面有懼色的編輯總監,「叫我奧羅拉先生就可以了。」
電話鈴這時才響了起來,不用接也知道是從樓下來的通知,可惜和他倆比慢了些。
「你!你還在看什麼!陌生人跑進來還不趕快趕走他?」編輯總監驚慌地大喊身旁的警衛。
警衛抓緊腰身的皮帶向兩人前衝了過來,但這動作很明顯並非好意的驅趕,或許先前已經被上層告知是要用武力驅趕,這動作在兩人面前根本就是破洞百出,他從腰身抽出警棍往奧羅拉的腿揮去。
警棍還沒接觸到奧羅拉就被桑傑以手攔下,桑傑握住警棍緩緩往對方後頭壓直到對方受不了疼痛鬆開雙手,但還沒結束,桑傑一手掐住對方脖子壓在牆面上並且抬離地面,警衛痛苦的掙扎努力吸一口新鮮空氣,雙腳不斷亂無目的踢踏。
「啊...」好像又太過火了,桑傑才回過神鬆開手讓警衛跌在底面上,隨後雙手放入口袋內但為了防止這名警衛搗亂桑傑站在他面前,站立威脅著要是他有任何動作下次就次換成我的拳頭一樣。
這一連串下來讓奧羅拉有些看呆,畢竟他原先已經做好準備應對,該說是意料之外呢,還是意料之內呢。
遲鈍的反應只維持了一瞬間,便隨即被這個結果引起深長的笑容。
帶著傢伙來還算派得上用場嘛。
他轉過來衝著部長露出笑容,繼續接著說「沒想到我們的關係只是陌生人啊,真令人難過。」
他伸出手指劃過對方的下顎,青年的氣息打在編輯臉上有些甜膩,迷人,但令人本能上感到危險。
「我們不是早就來往過了嗎?都那樣的提醒你了…報紙還寫得像靈異事件跟實驗生物脫逃似的…」
低語來到大叔的耳邊,奧羅拉的動作很輕柔,但對方像是被惡魔抓住了喉嚨般,一動也不敢動。
「也不是讓你現在馬上改變心意,回去可以想個幾天的。」
他躍下桌面,走了幾步又回頭,「阿,忘了說,你剛剛聞到的香氣成癮性極高,不到三天就會有戒斷反應,想我再聯絡吧。」
留下安靜的空氣。
真是可怕的氣息能簡單用言語來威嚇普通人,桑傑看了一眼那些輕易被奧羅拉話語嚇到害怕發抖的人類,露出輕浮的笑容也同樣離開現場。完成後在走廊上步伐比先前慢許多,畢竟都已經做完任務了不需要趕火車,放下自己的麻花辮頭髮實在太不習慣這種端正的樣子,甩了甩頭髮。
「奧羅拉現在呢?」
先前桑傑從來沒提起奧羅拉名子或許只是想起對方的名子還是有特別含意不曉得。
「任務完成了不用一起行動了吧。」
「......」瞇上雙眼。
「這是非工作的題外話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被指名道姓他下意識地轉向聲音來源,這的確有點怪,奧羅拉甚至思考了桑傑也不小心中毒、或是他被異端附身的可能性。
「當然要由你回去報告。」他不放過任何一個能使喚偷懶的機會。
現在找到了自己的信仰、不停地吸收可以操控的勢力。
即便道路早就走到了盡頭,往後都是為了別人的遺願而活。像是勉強著自己的本性,披著皮混入狼群的羊。
奧羅拉現在擁有自己的戰鬥方式。
「什麼問題?」電梯門關上之前他回答。
電梯關上那一刻兩人沉默許久,空氣簡直寧靜只能聽見機器運轉聲響,他只露出微笑並沒有任何反應『叮,一樓到了。』桑傑踏出第一步才開口。
「你知道蓋爾喬在哪一定要說...」
「但如果你選擇袒護他...我連你都會殺了。」
怡然還是那討厭的口氣和高高在上的眼神,他非常在意口中這個男人恨不得想馬上把他頭扭斷,桑傑走出電梯轉身單手揮了揮手並準備離開回報任務。
「我也希望別跟你再相見了。」
的確,兩人個性互不相容長久合作是不可能存在的更何況理念天差地遠,即使會孤單但還是堅定自己理念不斷走下去。
奧羅拉只用笑聲送別,「哈哈,放心吧。」模稜兩可地好像回應了所有事情,又好像沒有。
以他不擇手段的個性來說,連異端都是他的朋友或武器,非常有可能知道蓋爾喬的情報,也可能不會說。
他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也很有可能馬上就會再遇到。
「畢竟這世界明明很大,你畫的圈卻這麼小阿。」
奧羅拉頭也不回地消失再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