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會有那麼幾次，連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生日都不小心「錯過」。

而正巧聖誕節的隔天適合拆禮。
這是管家林伍德告訴她的，卡洛琳保證這個念頭打從一開始並不存在，不過她不能否認這聽起來是個合理化過錯的理由。卡洛琳就假借這樣悅耳的藉口，在二十六號一早帶著遲來的生日禮物來到赫斯頓家拜訪。

菲比正愉悅在房內拆著自己今年收到的所有禮物，直到管家敲門告訴她卡洛琳來訪後她才停下動作。

出房門後她歡快的跳下樓梯，和玄關口的卡洛琳打招呼，看得出她的心情好到了極點
「Carrie～Morning～♥」

親暱過頭的小名一從對方的口中呼喊而出，卡洛琳便沒好氣地轉了一圈眼球。Cari？老天，這口吻彷彿他們就像Valley Girls一樣愚笨。

「我說過別這樣喊我。」手中精巧的小提袋被交到菲比的手中，她沒有試圖藏住她的臉色，應該說，她也從沒打算在菲比面前煞費苦心地假裝不在意，即使對方滿臉洋溢著好心情、甚至對方才剛過完生日。

「sorry～看在我剛過完生日的份上，別往心裡去好嗎？」她知道卡洛琳會為此生氣，但也一如往常的打哈哈過去。

「別說這些了，快點進我的房間！妳正好趕上了拆禮物的時間。」

嘴角無奈地抿過便沒再多說什麼，如同菲比說的，她表達完不滿後並沒有持續耿耿於懷。相識至今，大概也只有菲比一人能受到卡洛琳更多一點的包容。

被拉著進入女孩子的房間內，地板滿佈大大小小的禮物，菲比的生日恰逢聖誕節，簡直如同被上天祝福一樣，在這個日子裡她不可能會少收禮物。
卡洛琳繞過禮物堆坐到床上去，拿開被菲比拆到一半的包裝以及……卡片，在被她往地上扔去之前，署名的人抓住了她的目光。

「你們還在往來？」

問句中的語氣不冷不熱，卡洛琳揭開來擅自讀了內容。
這可不是要了她的命嗎？但誰有辦法抵抗好奇？

明知來信者無論寫了什麼，即使是單純存在她的生活週遭就足以令人噁心。她的情緒轉變太過於容易，噢，很顯然，卡洛琳又不開心了。卡片被她翻過來舉在面前，一副對方做了不應該發生的好事，而卡片上記載所有罪惡的經歷。

「卡洛琳妳又來了⋯每次提到他妳都這樣。」菲比眉間透露著無奈，她每一次都認為卡洛琳在大驚小怪，也似乎沒有察覺自己的不妥。

「我知道妳很討厭他，但這不過只是一份禮物而已！」

菲比上前把凱送的卡片抽走並扔到一旁去，她早已讀過內容是什麼，但她不會說的，她和那個人私下往來的事，菲比明白現在承認只會火上加油。

「我又來了？聽著，」
不可否認的是，菲比無關緊要的態度惹了她的自尊心發疼。卡洛琳往對方的方向移動得近一些。

「我有權利對於你們兩個的交集感到不高興。該死，妳看過所有事情經過，又不是不明白他是怎樣的人……看著我！」
幾乎是咬牙切齒地指責，她扣住菲比的臉往上抬，逼迫對方飄移的視線來到她身上，好好看著她眼裡的不滿。

「而妳總是這樣，菲比，把別人當成和妳一樣的蠢貨。」

「我⋯只是⋯」菲比看到卡洛琳兇狠的眼神瞬間說不出話來，她的視線開始模糊，眼淚一下子就掉了出來。

下一秒，她用力推開和與卡洛琳的距離，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能體會看看跟別人自由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她知道凱給對方帶來過不好的經歷，但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和凱只是玩玩，

菲比越說越來氣，她把眼淚抹掉，這一次她也不想再為了卡洛琳忍耐了。

「天啊？我又不是要和他結婚？！⋯妳又不是不知道我被一個天殺的未婚夫綁在一起？」

「妳為什麼要這樣說，我從來沒有那麼認為！妳總是這樣臆測我的想法⋯真是夠了！」

「首先，我臆測妳的想法，是因為該死的妳看起來根本沒有思考過。」
她指著菲比的鼻子，一字一句都不帶溫度。
菲比的淚水並沒有激起卡洛琳的同情心，她甚至沒有軟下態度，像一般這個年紀會有的女孩子一樣上前抱抱對方；反而因為這軟弱的模樣使她更加感到煩躁，語氣冰冷之餘又逐漸變得銳利。

「凱？喔？還有安德魯，fuck，跟這些混蛋在一起就是妳追求的自由？這是什麼天大的笑話，他們根本也沒把妳當一回事！」
扔到一旁的卡片重新被卡洛琳撿了回來，她憤怒得就要笑出來，直接將寫滿了情話的紙張撕成兩半。

「再來，少跟我扯妳的婚約，我他媽才不在乎那些狗屁！You know what？因為妳壓根也不在乎我的感受。」

菲比只能任憑卡洛琳把卡片撕碎，在氣勢上她永遠都輸給卡洛琳，從小到大都是如此，這讓好不容易硬氣一次的她，顯得格外愚蠢。

「是嗎？妳說我不在乎妳的感受？⋯」這句話著實讓她感到心寒，菲比的眼淚再一次滴了下來，語間參雜的哭腔也變得明顯。

「我每一次都在顧慮妳的情緒，我總是害怕你生氣，妳卻說我不在乎妳？我知道妳的家人讓妳很壓抑，我也一直希望能陪著妳，但現在妳卻因為一個爛男人和我大吵一架？」

「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看待我和他們的關係的？」想起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想起自己一成年就必須戴上不符合年紀的鑽戒，她簡直要瘋了，在她眼中不體諒對方的反而是卡洛琳。

「噢，媽的，菲比，妳非得這樣？」

她從床上站起身，小幅度地搖著頭，看起來輕蔑得不行，她站在對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
每個爭吵中總是會有一些因素促使紛爭越演越烈，如同火場裡的助燃物。而男人的問題是個引子，對方莫名其妙扯到卡洛琳的家人，無疑正是朝著火焰大灑汽油。

「我應該 感 謝 妳的同情，是嗎？」她刻意強調了咬字，轉身繞著散布地面的禮物，拿起其中一個。
「他們很好，妳知道嗎？我的家人們很好。」口吻既輕又誠懇，像極了真正的稱讚，但卡洛琳舉止卻是十足粗魯地揭開包裝。

「瞧瞧妳還有什麼禮物，嘿，是個音樂盒，這可真漂亮。」
精緻的木盒看起來沉甸甸的，上蓋以玻璃組成，她轉動發條讓內部的金屬零件轉動起來。

清脆的夢幻曲在他們之間響起。

「妳總是可以收到這麼多禮物。家人、朋友、未婚夫、情人……這是哪一個送的？」

「噢天，卡洛琳，拜託妳停下，我真的沒有心情跟妳吵下去。」對方尖銳的話語已經讓她無話可說，菲比已經耗盡了太多精力在這場架中，誰會料到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特地送來禮物後會馬上和自己大吵一架？！

「⋯但我求妳，把那個音樂盒放下⋯」菲比不奢望她能馬上冷靜下來，她只希望對方能放下手中的音樂盒，因為那是偉斯特先生⋯也就是卡洛琳的父親送的。

「為什麼？」
菲比的懇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音樂盒是誰送的根本不重要，她不在乎，就像他媽的也沒有人在乎她。

隨著金屬機芯有限的轉動，彷彿舒曼滑稽地奏起減慢，樂句還來不及到達一個完美的結尾便硬生生走向終止。


「說真的，我才不屑管妳愛不愛和那些混球上床。」
卡洛琳笑了一下，手中的音樂盒硬生生被砸在地上，金屬聲在衝擊中搭組成一個極為不和諧的和聲，玻璃應聲破碎、四濺，劃過卡洛琳的腳踝。她無動於衷。

「但妳再也不准用一副施捨我的樣子跟我講話。」

隨著音樂盒被砸碎的瞬間，菲比被嚇的一動也不動，她看了一眼殘破不堪的音樂盒，又看向了卡洛琳因為玻璃劃過而滲血的腳踝，

「妳的腳⋯」話沒有完整的被說出來，因為她也不知道該不該再關心下去，一陣腳軟後菲比癱坐在地上，就這樣在原地啜泣著。

他們自小就玩在一起，才僅僅十歲不到的年紀，根本不曉得利益往來與那些數不盡的亮麗洋裝和玩偶有什麼牽扯。
而過於豐沛的環境造就了他們懂得在求學階段對洋裝與玩偶之外的事物感興趣，比如男女關係、比如同儕地位、比如自由，只是誰都閉口不談。

她在沉默裡度過了好一段時間。要說卡洛琳還感到憤怒嗎，事實是她也不太確定，她像是在對方的恐懼裡獲得了冷靜，或者說，更像是清醒了一點。

傷口並不大，滲出的血很快就會停了，她依然沒有蹲下來處理，只是看了一眼門口，思考赫斯頓的管家是否會因為這聲躁動而上來關心。

她不明白自己是哪根筋不對，才選擇和卡洛琳吵起來，明明知道自己根本吵不贏，真的很可笑。

空氣安靜許久，菲比紅腫的眼眶還是不斷溢出淚水，她不敢再開口，也不曉得開口還能說什麼，她暗自在心裡想著，這絕對是這一生中最糟糕的生日了。

此刻的她也只想著要如何跟管家解釋這團糟，動靜這麼大，肯定整個宅邸都聽見了，丟臉死了。

該說是她沒有一般人該有的同情心呢？
還是她其實不知道在搞砸了之後應該做出什麼舉動來收場？

卡洛琳擅於不管不顧地依照自己的意思行動，看著仍持續流淚的菲比，總之她未曾有過比現在還感到棘手的時刻。

實在是相當煩人。

她不記得自己對菲比說過多少有關她——偉斯特家的事。家醜不外揚幾乎是眾所皆知的道理，寧可全世界永遠被蒙在偉斯特的漂亮包裝裡，也不願讓自己造就任何一點可能引發醜聞風波的破綻。

如同伊斯頓的下場一樣。

卡洛琳緩慢移動她的腳步，輕巧地避開玻璃碎片與木屑，只有在這時候她才終於感受到腳踝皮膚上的微微刺痛。
上午的陽光照在她身上，整個人卻像是沒有任何暖意似的。

照進房裡的晨光，使地上的玻璃碎片跟著閃爍著，細碎的光照得菲比很是刺眼，她抬頭望著被日光一同照耀著的卡洛琳，或許真的是自己做錯了吧，或許就如對方所說的一樣，她沒有認真考慮過她的感受、也沒有辦法真正瞭解她。

女孩思索片刻，最後只道出一句，

「抱歉。」

「……」
就算住在這種房子裡，窗外的景色也不怎麼樣。

她的眼神沒有經過菲比，早些時候帶來的禮物被重新安放在一片狼藉的房間中相較乾淨的一角，但她看起來只是隨意地丟著。
卡洛琳沒有打算回應，轉身就朝門口走去，不出意外的，管家就站在門外，越過她的身後看見房內的情景。只是她並沒有多駐足解釋。

「我要走了。」
輕輕捎過一句，她下了樓梯，就這麼回到明媚的陽光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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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首取自司湯達的《紅與黑》；音樂盒使用夢幻曲是因為它出自舒曼的《兒時情景》，也是借來影射他們兩個人從小就認識，有共同的兒時回憶，但如同這首小品裡細碎轉變的和絃一樣，記憶也不總是那麼愉快。

沒了，謝謝菲比中跟我吵架

幹

你好神

謝謝老師 又一部藝術電影 謝謝菲比中

JL0320: 幹　女人吵架算什麼藝術電影

我才謝謝卡洛琳中找我吵架（？）
雖然我本人快被卡洛琳嗆哭 （很誇張

謝謝老師的好看電影

好想被卡洛琳罵

（起立鼓掌

（起立鼓掌

mudeli0805: 幹我寫得毫無壓力但我真ㄉ對你很抱歉（也對所有跟卡洛琳接觸過的角色中之很抱歉）

pandoro899: 過獎了老師，您才是都在拍好看溫馨電影，下一集拜託了

JL0320: 你有什麼毛病

winter0720: ustupid420: 不...不需...不要...... 謝謝（好好講話

Nichi0020: 一切值得 謝謝老師 浪漫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