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那就與臆測或是謠言差不多的模樣吧,悄然中生根、於轉眼間萌芽,扭曲的話語如同春雨後綻放於門扉上的朵朵黃花,僅待事實的刺針戳破厄運——
「聽說你要跟昂斯小姐一起去安索格——喔,小心點。」
——或者使持針人手冒血珠。
「昨天幫三叉骨牠們洗澡的時候,聽金先生他在說這件事。」伊恩脫下手套查看被刺中的指尖,米丁對他投來的疑惑目光露出一個笑。
「是。」他點點頭,拿出手帕擦了擦指尖,又重新帶回手套、拿起刮刀將門板上的黃色凍狀物清除乾淨。「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昂斯先生真的很信任你。」
「我覺得那只是,他惡劣性格體現的一種方式。」伊恩頓了一下,又補充說到:「我不是在刻意謙虛,是真的這樣想。」
「我知道。」米丁點點頭。「你之後會一直待在那邊嗎?」
「不會。」伊恩回答的速度比自己想得還快,米丁挑起眉。「雖然名義上是侍從,但實際上我還負責信使的工作,就跟之前去科因時一樣。」
「可是,你那次⋯⋯我的意思是以結果上來說,你沒回來。」他嘆了口氣。「抱歉我不是在針對你,只是⋯⋯詹娜是我的朋友,我不想看到她難過的樣子,或是黛西難過的樣子。」
「黛西跟你說了什麼嗎?」
「沒有,我什麼都不知道。」他垂下眼,將刮刀上的黃色凍狀物仔細清除,又找了顆新的。「她通常不會說這些事情,我有時候還滿羨慕你就住她家後院的⋯⋯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實話實說。」
「不管怎樣我都會回來,第一天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跟詹娜說好了。」
「那不是你的家鄉嗎?而且就像⋯⋯唉,蜜雪兒她們常說的,大城市總是比這裡好。」
「如果是以前我應該也會同意,但現在⋯⋯」伊恩停頓了一會,似乎正找尋能夠完整說明自己想法的方式。「撇除情感上的部分,其實安索格很多工作都不適合我,我不能出海,所以不管是捕魚或是像亞藍尼爾先生他們那樣去外地工作我都做不到,這實在是很大的限制。」
「『不能』?」米丁皺起眉。
「對,『不能』。」伊恩對他點點頭。「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沒辦法在行駛於海上的船艦上工作。大概⋯⋯十歲左右的時候,有一次跟雅各、羅伊和羅伊的爸爸一起在假日搭船出門捕魚,剛離開岸邊的時候都還好,可是一到深水區⋯⋯聽他們說我看著海面不停大叫然後哭著昏過去了。」
「⋯⋯」
「之後其他人也試著帶我出去好幾次,甚至有一次艾娃想幫我壯膽也跟著上去,結果是我們兩個一起昏過去。」伊恩對他露出一個苦笑。「我知道很荒謬,但以實際狀況來看——我會怕海,所以⋯⋯以奧古斯丁商行的標準來說,一個不能跟著船隊出海的商行負責人,未來發展不會多好。」
「你跟其他人說過嗎?」米丁儘量不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太沒禮貌,但顯然不太成功。
「麵包坊的大家應該都知道,我跟詹娜一起看書的時候他們有問過我這個問題。」
「⋯⋯原來如此,那看來蜜雪兒和凱特對你的誤會大了。」
「說到這個,我剛剛好像看見你妹妹站在我們後面。」伊恩將門上最後一朵巫婆奶油刮進手中的桶子裡說。
「我也看到了。」剛剛他還在為蜜雪兒堵在路上感到一陣頭痛,現在則有一種剛剛好的感覺。他們收好東西轉身時,金髮的少女直直衝到面前,她的語氣些微顫抖,緊握著拳頭像是用盡全身力氣對著伊恩大喊:「詹娜可不能陪你一起去安索格!」
那雙灰綠的眼睛猶豫地看了他一眼,米丁對著他點頭。
「那也沒關係,我也沒有想留在安索格。」伊恩平靜地說。「我想我們有些誤會應該要說清楚。」
看著妹妹在伊恩一句一句的解釋下從不甘心到錯愕,最後甚至露出浪費時間的嫌棄表情氣噗噗地回家,米丁隱隱覺得謠言與巫婆奶油的比喻真是貼切到不行。
戳破故事華麗表象後,那剩下的真實索然無味。
時間點在伊恩出發去安索格之前,總之先把小妹妹們的問題解決掉啦。
另外,吉姆預想中想要伊恩負責的是處理文書的部分,就是商行真正會賺錢或有實權的部分他並沒有要給伊恩,還是以留給家族子姪為準。
為子姪準備的秘書這樣。
黛西:我就說過他很廢